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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悠闲生活-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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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中转过不停,手中动作却没有停下,理好帐幔,又去叠衣物。
  这些事情本是世妇来做,但母亲教导说,一个女人应该亲手打理丈夫的一切,这样才会与夫君更亲近些。自嫁入宋,我便依着她的教导成了个实打实的洗手作羹妇,这些事情,以往我极少做,初时会觉得别扭,但做习惯了,也就觉得其实还是有几分趣味的。
  比方说,如果对方是白皋,我自然而然回避,因为我知道他不喜欢。但如果是黑皋,我便会顺手做着这一切,而做这些之前,我会凭着自己第六感觉先去判断对方是黑皋还是白皋,而巧的是,我从来没判断错过!我以此来不停锻炼着自己的敏锐力,现在只消看一眼,我便能快速区分白皋和黑皋来。
  “我走了!”黑皋吃完,硬邦邦道了这么一句,踏着重步子一路向大殿行去,似乎又在生闷气了!
  身后脚步声渐远,我以为他走了,却没想到背后忽地一阵温热,本能伸出手去,还好被他攫住否则……
  看一眼倒在地上插着铜矢的陶盂,我咬咬牙,十分无奈,喝道,“你就不能安份点!”不要总去测试我的反应力,否则哪天说不定真的射中!如若伤了他,让宋夫人知了又得跪公宫了!
  黑皋丝毫未觉危险,反而似乎十分得意扬脸,“谁让娻不理我,无趣!你那手腕上的东西真应该卸下来的,否则保不定哪次我会跟这只陶盂一般!”说完,不含好意睨一眼我的袖子。
  见此,忙捂住袖子,冷冷一笑,我威胁道,“皋是否想去媵室?”每次都劝我将那袖弩弄下来,有时趁着我睡觉还不安份的想要偷走,幸好好机灵,否则早让他弄走了。早知他觊觎我的袖弩,每次就寝之前我都会将东西仔细收好,否则他这样,真有可能哪次顺手牵羊弄走了。
  摸摸鼻子,黑皋悻悻低头,嘀咕,“无趣,每次如此,皋不过好奇而己,媡却如此悭吝!”
  好气又好笑,正想开口,那头父亲差来的寺人又在外头催促了。
  “快些去!”
  “知晓!”答完,这才怏怏走了。
  皋回来之时,己差不多亥时,而我己经是半沉梦乡,感应到榻上动静,困倦睁眼,“回来了,父亲说何?”
  一阵细嗦之声,烛燎微动,宋皋揭开被子钻了进来,一股凉风随后蕴在被内。
  我稍稍缩瑟。
  身子被人搂住,皋将头靠在我的颈窝,闷闷道了,“是娻的祖父陈公来书,邀娻往陈探亲,父亲让皋同去。”
  身子微僵,我缓缓转过身去,与他面对面,两人近得几乎看得见他瞳仁里散发的我,“既是祖父来邀,皋为何不悦,不喜外祖父?”
  皋的身子贴得更近,“不是,只是上次听盂大夫道,迎妇之时娻便是在陈境处落水,皋心有余悸罢啦!皋不可以再失去娻!”
  听了这话,心上忽尔一阵涓涓暖流,但细细嚼过之后,心中顿时泛上苦味。
  再,一个再字将那暖意打得云消雾散,这个字皋虽是无意识说得,但却恰好说明,他的心中一直对蛾未曾忘情……自嘲一笑,难道我这是对宋皋动情了?为何只要想到皋的心中其实欢喜的是蛾,便止不住的冒着酸意。
  这样,真的很不好,明知是苦果,我不想去尝,以后得疏远些。
  淡淡道了如此二字,我合眼不再说话。
  两人之是一阵寂静,轻浅的呼吸荡在室内,十分有韵律,本以为对方睡着了,却不曾想,皋却忽然开口,有些似很小心翼翼的问询,“娻……可是在生气?”
  我闭眼不答,过了半刻这才淡淡答了不是二字,拍拍他置于腰上的手,“睡吧!”
  说完径自入睡,不过却是睡得迷糊,似乎感觉之中,脸上有过柔软的触感,又好像是自己的错觉。
  第二日起来,众人开始收拾打点往陈的东西。
  所谓无贽不访,各诸候之间相互拜访见礼之时,必备礼物,也称贽。男子一般送璋,束帛土特产什么的,女子则多半备些干制的果脯或者坚果类的。
  所以一时之间,宫室之内人仰马翻,寺人宫妇来来往往不时穿梭庑廊。
  而皋又变成了白皋,不知怎地,见些忙碌情景,竟是从未询问为何,似乎早己知晓前因后果。
  而那天从公宫之中救我出来之后,皱皱眉头,他似乎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了,难道……与眼角的凤形印记有关?
  那凤形印记出现的时间越频繁,白皋出现时日愈短?甩甩头,想不通便放一边,寻个好机会去问黑皋是怎么回事,他一直知道有白皋的存在,而,也因此他似乎只要提起白皋便有些失态,类似自厌的负面情绪,我因此不太敢问。

  前奏

  这日,天气渐渐地热了,我刚洗沐完毕,室内充盈一股淡淡艾蒿香味儿。
  坐在榻上与徴一起收拾着去陈之衣物,各式场合的都有,包括必不可少的玉牒一类的小配饰。
  手停在一块玉环上,见了它我才想起,这东西原来还在这里,本来早打算还给林修然的,没想到中途生了一大堆事,把这事给忘了。
  玉环在指间发着点点莹绿的光,倘若不是林修然送的,只怕我是十分欣喜的收下了。
  “小君,此物?”
  “嗯?”不解抬头。
  “小君且仔细看,那玉面上似刻着些铭文。”徴放下手中正叠着的深衣,指指侧面。
  拇指摩挲,果然有凹凸不平之感。
  仔细凑近眼前,只见上面刻了一串文字,那字……却是普通话。
  徴亦凑头过来,看了半晌,“小君,这……上面是何符文,徴似从未见过。”
  徴的话我没有答,因为见了那字,心中的震憾己是无以言表。
  玉环的侧面,刻着的只有一句话,送心爱的妍儿,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
  我己有多久不曾唤过了?心上一阵痛楚,尔后一片迷蒙,眼泪再也止不住掉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打在玉环之上……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想念他们,有多么的想要再看他们哪怕一眼。
  “小君,小君,你你为何哭了?”
  徴在一侧,或许我毫无征照变了脸色吓着她了,手足无措地不停唤我。
  拭去泪水,抽了抽气,平复下来我才道了无事二字。
  “徴不用担忧,娻……只是忽然思念母国了!”
  徴拍拍胸口,长吁口气,“既是如此,与公子道过,再返鲁探亲便是。从未见小君落泪,至嫁宋后,那泪水反而多了,只怕庶夫人知晓又要心疼了。”
  抬头勉强一笑,“抱歉!”
  “小君毋需如此客气,如若思念庶夫人,只消写信与她就是,小人让信使前来可好?”
  默默抚摸玉环,我缓缓摇头,“不用……”我想念的,不是书信就可以解决的……
  “继续收拾罢,除了这些衣物,只怕还需备些绣品或需带些美玉与外祖母,这些,徴可有吩咐人备妥?”
  “然也,稚另备了些从大街处买的特产,公子着人给备的。小君,小人真欢喜,公子心中只有小君,看来,庶夫人总算可以放心了。”
  我忽地有些不好意思一笑,这几天与皋总呆在一起,徴见了,每日笑得乐呵,一副总算放心神情。
  回想这几天两人相处情景,确实如徴所言,宋皋除了清晨去大殿旁听正务之外,回来的十分有规律,像是准时上下班的丈夫一样,就连三饭也是在我这儿用的。
  晨昏定省时,宋夫人屡次表示不满我的专宠,摆脸色与我看。
  不过,那些话,我听过便算,也懒得计较。
  自上次宋皋插手她管理众妇之事后,宫中的氛围便开始变得有些古怪了。照理说,宋夫人是位婆婆,媳妇进门后,调…教过一二旬便需将那些宫中事宜慢慢放手与媳妇打理的,自己只管享受着媳妇们的伺候便好,闲时与国中贵妇们聊聊,唠唠嗑嗑一下,这可是难得的清福啊!
  但如此庙见己过去差不多一旬,宋夫人仍旧牢牢握着手中权势,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我虽算是长媳,但并无实权,也没夺权的意思,但对方好似将我当贼般防了。
  想想真是无趣,说实话,比这更加汹涌的权势斗争我都有参加过,这么点权势还真不够我塞牙的了,她防什么啊?真是天生不能享福的!
  将玉环小心仔细收藏的时候,室外忽地噔噔噔传来脚步声,听那脚步间的频率,想是裌来了,果然不一会儿,门被人推开,稚进来禀报。
  “请他进来罢!”
  将床榻上摆着的东西收拾干净,小家伙己是风风火火进来,“阿母!裌亦同去!”
  说完一屁股坐上我的床榻,鞋都没脱。
  捏捏他肉肉的脸颊,笑笑,“裌是不是忘了什么?”
  提醒一下,这孩子自我嫁入宋后,与我更是亲近,完全拿这里当自个儿屋了,像所有的稚童一样,淘气得屋中不时散着他的各式玩具,直让稚收拾得抱怨头痛。
  脱了鞋子在脚踏上,小家伙继续道,“阿母,听阿父说下月初便出发往陈,裌亦要同去!”
  “裌不是新拜了师氏学易么?下月初,便有小考,裌确定要同往?”
  一听说小考,裌刚刚还十分嘹亮的声音立马萎了,“可,裌想去,阿母……你同祖父道一声,裌不愿做太子……”
  愣了愣,心中惊讶,不想裌竟有此想法,摸摸他微垂脑袋,“为何?”
  “裌讨厌做太子,师氏常道裌身为太子该如何如何,此事不可为,此话不可说,裌欢喜之物,师氏每见之皱眉摇首,还道裌切毋同纣祖父一般沉溺酬酒,又道宴如何如何了不得……裌讨厌宴!”
  这孩子!心上涌起一阵心疼,他太小了,小得还不能承受那些压力与责任,如此教下去,只怕最后会成为个平庸之人不定。
  此事得找皋谈谈。
  说实话,裌做不做太子,我并不在意,但……
  “裌!”掰住他的小肩,我望进他的眼底,郑重道,“这种话现在说,为时有些过早,裌毕竟年幼,往后会改变想法也不定!待裌冠礼之时再说不迟,至那时裌如若仍不愿做太子,阿母定代你去求汝祖父,不当便是!但裌要明白,当太子与学习是两回事,不管师氏说何,你不能因为师氏不赞同便对学习生出厌恶!裌可想长大后保护阿母?”
  小家伙一听要保护我,那眼亮得跟两百瓦灯炮似的,重重点头。
  “既然裌想保护阿母,便需努力学习,做个对宋国,对王室有用之人!”
  裌歪头,“如何才称得上有用?”
  笑笑,如何才称得上有用,说实话,我亦不知何为有用,我在他这个年纪时,父母很少管我,沉迷考古。
  待想起要管我之时,我己不需要他们管了,个性己十分独立,也因此,由始至终不曾教过我太多东西,所以我一直不知道如何才能称得上有用,我……有用过么?
  “阿母……亦不知,但阿母却知,倘若裌欲护佑一人,需让自己变强才行!”
  “如何才能变强了?像会用阿母袖中的器物一样吗?”
  呃……错愕,这东西,裌是如何知道的?
  “裌如何得知阿母袖中之物。”
  裌眨眨眼睛,“自是小阿父知会裌的,小阿父还道让裌趁阿母不备,窃了去呢!”
  说完不忘学着宋皋摸摸下巴,装深沉!
  闻言,我忍不住的咬牙了,宋皋!
  这一夜,皋被我踢回少寝,我不会教孩子,但却知道孩子是不能这般教的!竟然唆使他去窃取东西!
  睡至半夜,门被人敲得咚咚作响。
  “娻!娻!娻!速速开门!此事非皋为之,乃裌对我心生不满之才故意污陷于我!”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我顿时火大,猛地披衣起身,咚地将门打开,瞪着门外吵嚷不停的某只,冷笑一下,“此话说得,莫非皋以为娻乃三岁稚童,如此好欺!裌不过四岁小童,如何污陷于你?!”
  这一质问,黑皋摸摸额头,支吾着答不上来。
  见他语塞,我不再说话打算直接关门。
  不过;门却卡进一只脚来。
  当然,我从不讲客气,冲着那大脚猛力踩去。
  门外一声哀嚎,再开门时,皋抱脚直跳,边跳边叫,“娻!娻!你你竟狠心至斯,为夫的脚废了,废了!”
  我才懒得理他是否废了,关了门继续睡去。
  明日还需早起继续收拾东西,我想着此时春花虽己开败,但囿园处总归还剩些红的紫的,或许能做些胭脂送于陈国贵妇们,本来想着要去大街买些燕脂,但这时燕脂金贵又不好寻,如此这般倒麻烦了些。
  我素来不喜麻烦!
  如此细细拾掇几日,寺人宫妇们忙里忙外,宋夫人虽有来帮忙,却也不过动动嘴皮子,细细道何物备得不妥,需换成何。
  淡淡应了,我便没再理。
  不过倒是皋的媵者来得勤快,大概皋时常歇在这里,来看看能不能得些幸运罢。
  这不,又来了。
  “姐姐,可需妹妹帮忙?”
  陈国媵者妫姒,自听说我需往陈,便不时来探。
  来了,自然要招待的。
  于是唤稚摆席,“毋需劳动瑰。”
  瑰,这个女子怎么说呢,总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或许是她太油滑了,不好掌控,所以与她一起,我向来话是十分少的。
  对方点点头,笑得温和无害,温言道,“不知姐姐何日出发?”
  “下月初。”
  瑰面露难色,我当没看见,心底明白就算我不问,她也会说的。
  果然,沉默一下,瑰又踌躇一下,方道,“如此,不知姐姐可否行个方便?”
  “嗯?”抬抬眉毛。
  “瑰有一物,需姐姐帮忙转交阿母,不知姐姐……”
  “何物?”
  “不过些女子物什,燕脂黛眉罢啦!”
  燕脂……一听这词,我立马警觉起来……燕脂如此贵重的东西,她不过陈国一位宗女,嫁来宋宫也不过几月,如何得了?
  不过,这忙也不是不能帮的,瑰这人……好似几次都是她带头闹事……当然用闹字严重了些。
  但不顾礼仪,无视我的身份地位闯进我的宫室里,这笔帐我记着呢,待得时机到了,我自会讨回。
  思索一下,我方缓缓开口,“既是些小物什,你便拿来罢!”是否怀了坏心,一试便知,引蛇出洞也未尝不好。
  说完,不再理陈妫姒凝向宫室外的碧蓝天空,一副送客神情。
  陈妫姒见此,十分识趣告辞离去,微眯着眼凝向那窈窕背影,风带起的衣角飘飞擦过庑廊侧的石栏。
  无声叹气,自古以来,不管身处何处!有权势的地方便有争斗,女人之间的战场有时比之男人更为阴暗疯狂,这也是为何我一直不喜与女子相处的原由,女人疯起来,往往是无法预料的。

  入陈

  銮铃叮当,五彩丝线织的帷帘如缎般顺滑,如此繁丽的翟车,我偏坐得直想呕吐。
  裌最终被留在宋宫之内,寺姆徴一道被留下照顾他,走时他哭得红肿兔子一样的眼总在我脑中徘徊,不知为何,心中总会有股莫名的不安,揪得手心直发冷汗。
  又扶壁吐了一次,闭目靠在车壁,不发一语。
  “娻,可还难受?”
  睁眼,不过幻觉,此是白天,皋回复冰冷的性子,见我吐得厉害,只稍稍安慰一下,便策马走在前头;吩咐人探路或询问路况,哪会如此问我。
  不知为何我忽尔十分想念他黑夜的样子,至少我吐得如此生不如死时,他不会放任我不管,当然白皋有安抚过,但我却觉不够,他那些客套的问话本是好意,却让我莫明生出股委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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