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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悠闲生活-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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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弓!”
  “公子,快走,小人拖着他呢!”叫思弓的从地上迅速爬起,抱住宴的腿不撒手。
  “放手!”宴动不了,气得眉毛上跳,“偟,茵,还不速速将那包夺来!”
  其实稚童在宴的指挥下,围劫起裌来,其中包括蒿。
  “蒿,汝乃吾阿弟,阿父言裌当让着你,但你怎么可帮宴?”
  “阿兄,宴有良食与蒿,你却没有。”
  “你个笨蛋,呆子。卖兄求荣……你阿母坏,你亦坏!哼,裌要告诉阿父,不理你们!”
  “你才坏!”
  几人之间一场拉锯,衣裳头发乱成一团,小裌脸上沾了灰尘。
  “小君,求求你快些帮帮太子。”
  虽然想帮,但我却忍着心上的愤怒直至争执结束,直至宴带着会动的竹枝蜻蜓离去。
  裌带着满身的伤,缓缓爬起身来,由思弓扶着一瘸一拐走向太子宫。
  待两人入室,我这才越过闱门,挥手制止寺人行礼,示意噤声。太子宫东庭,裌住的地方,静悄悄地。
  室门紧闭。
  推门走了进去,我的小裌一身带伤抱着藤球正窝在墙角伤心哭泣。寺宫执了湿帕守在一侧,看样子意欲帮裌清理脸上痕迹,水沿着稚嫩手指一滴滴落在青砖之上,细微的滴嗒声似敲在我的心底。“思弓,裌无用,裌连只蜻蜓尚守不住,倘若明日阿母问起,裌当如何回答?”
  “公子,毋在意许多,先擦伤口罢,否则公子见了,定又责汝淘气。”说罢拉下裌的外衣,上头青紫伤痕,有新有旧。
  愣住,我以为裌与宴只不过一场孩童单纯的玩闹,再大的争执也不过如此,玩玩便算,没想到。
  帷帐被我猛然掀开,裌兔子般的眼在看到来者是我,闪躲两下,就要拢起衣服。
  “罢啦!稚去取些棒伤药。”
  稚应诺退下。
  从寺人手中接过湿帕,小心将裌脸上灰尘拭净,柔声问,“裌是否想要强大?不再有人欺你?”
  “阿母……”裌闻言哇地哭了出来,扑进我的怀里,小肩膀抖得厉害,“宴坏,宴抢了裌之蜻蜓……阿母……”
  摸摸他的头颅,“阿母都己看见,没想到我的裌竟是如此勇敢,虽最后蜻蜓被人拿走。但,阿姆不赞同我的小裌与人相斗,不过防身却是必要,日后便随阿母习武罢,只是此乃你我秘密,万不可告知别人,就连阿父亦不可告之。习过之后,切不可拿来炫耀,只用于防身,裌可能做到?”
  刚刚还哭得厉害的小家伙,一听可以打倒别人,立马破啼为笑,“阿母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但,倘若宴不挑衅寻事,裌不可轻易出手,更不可出手伤人,可知?”
  “嗯。”
  “裌一生所学最要紧非拿来炫耀,而是藏于自身,用于刃处,不至万不得己,切不可太过显露,过早让别人,亦或汝之敌人知晓汝之底细,并非好事。可知?”
  “诺。”
  两人最后商定,每日哺食完课之后,裌便会来我宫室,在后园之中教他擒拿之手。首先便是负重,每日用绳绑了一斤大小石头缚于裌之腿上,初时,磨得细嫩皮肤都红了,但裌这孩子尚算坚强,虽然叫痛,却没想放弃。
  一边教裌识字练武,一边在打理行装,日子很快悄然滑过,只不过中途又与娥起了次冲突,那日之后回宫我便召了娥,将蒿之事道来,严令她管好自个孩儿,倘若此事再次发生,我便毫不客气亲自抚养,又令她禁足三日,闭室思过。
  子郜知悉,欲意帮她求情,却被我冷冷制止,倘若这点规矩都立不了,日后,这满宫媵室当如何管教。想来子郜知其厉害关系,也就没有出声。自那次玉环事件,虽然他有补偿我,但那些东西到底不是原来的,意义也就变了。
  受下他送的礼,脸面上却无甚表示,甚至只要他宿在我处,我便会让徴另辟居室。如此几次,子郜也就不再自讨无趣,渐渐地不大来了。
  “小君,你何故如此折腾公子,夫妻当好好相处才是,你与公子此时情形,只怕庶夫人知了,又要默默流泪了。”
  这日,子郜再次失望离去,我正打算沐身,徴一边帮我御下服饰,一边细细叨唠。
  “徴,我亦知夫妻当好好相处,只是娻心中有一人后,便心不由身了。”
  徴正御玉佩的手一震,那玉落了下去,“小君,万不可糊涂,那齐纪早己移情别恋,与玑公女琴瑟合宓,又岂有小君插足之地,更何况此时小君己作他人妇。”
  无奈叹气,“阿母说何呢?娻心中欢喜之人并非齐纪。徴请放心,娻心中欢喜之人乃公子,亦非公子。”没想到此事她也是知晓的,那阿母定知,却从没显露出来过。
  徴松了口气,却又奇怪,“乃公子,亦非公子。此话何解?”
  我没有解答徴的疑问,子郜动身去王畿那日,带走了娥,此事是娥千求万求而来的,听寺人道,娥以子郜有欠于她之事作了借口,定要子郜带她去王畿一观,因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镐京是何模样。
  而蒿也一并去了。
  裌被留了下来,满脸不高兴。我说要带他去走之前,子郜不时望我几眼,眼中意味不明,彼时我正安慰裌,这些是徴和稚与我说的。
  子郜望我,是想我走之前与他打招呼罢,只是我这人特记仇了些,那玉环之事,我至今记得,对他仍旧爱理不理。
  与宋夫人还有宋候打过招呼,祭拜行神,方才上路。去鲁之前我与宋候有过一席谈话。
  “父亲可知子郜近日不再发病?”即使打雷也不见他有何异常,不再发烧,不再痛苦,也不再有黑皋,而我始萌的感情就像那镜中花,水中月,可看不可捞。
  宋候脸色沉重,不见丝毫欣喜,“娻,子郜之事……娻心中是否欢喜的其实乃黑夜之皋,这才,两人……”
  有些惊讶,“此事,父君如何知晓?”
  “那日子郜烦闷,与我喝了两爵,百般套问之下才知子郜因汝心思烦闷。你与子郜最近因娥频有争执,作为父亲……有些话,不得不说,娻可是在恼子郜偏宠于娥?”
  怔了怔,没想到这一国之君,竟也会管夫妻之事,“并非如此,父君,早在嫁与子郜之前娻便知,今日情形迟早会出现,所以娻并非为此事与子郜争执。只是,人都有底线,那日子郜不该不问自取,后又损我玉环,此物于娻无异于娻之性命,他却只道不过一块玉环。娻心中气恼子郜如此随便的态度,玉环弄坏了,竟是连句抱歉之语都不曾言。”
  宋候听完,长叹口气,良久不语。
  我告辞出了大殿,第二日将徴留下,带着稚与几名世妇,踏上归鲁之途。临走时,交与徴的书册里,我己交待好差不多所有事情,包括如何处置娥。
  我刚出宫,徴便向宫外行去,凝着那道身影,我知道,她是去找该找的人了。

  失事

  自城廓时,舆车便行得缓慢,虽然心中欢喜就要见到久别之后的阿母,考虑到小裌尚在负重,不宜行得颠簸,便吩咐御夫行得慢些。
  本来他欲骑马,但看窗外烈日爆晒,我怕他中暑,还是让他与我同车前往。
  “阿母,为何不与阿父商议汝归鲁之事。”
  握简牍的手顿住,这事他怎么知晓的?
  “此事,乃何人道与汝听?”
  “稚与裌言,裌知阿母与阿父近日不和,偶有争吵,阿母可是因娥心中不快这才不理阿父?”
  这小子,这些事情,多少还是不好让他知道的,所以即使有什么争执也尽量的避着他与蒿。
  但现下,虽然觉得他尚幼,可能理解不了,但既然知晓便无隐瞒的必要,“裌,待哪日裌寻着心爱女子,便专心一人罢。”
  “为何?”
  “阿母以为婚姻乃两人之事,两人正好,三人以上则多了。倘若哪日裌不再做太子,便只娶一人罢。”
  “可阿父道,男子娶妇意在丰子,若只娶一人,子嗣该如何?”抚抚他的脑袋,“此事,待裌大些便知,若然两人相爱便插不进第三者,倘若裌偏宠一人时,另一人则会心生怨恨,久了怨恨或许会变淡也或许变浓,端看个人,但阿母却知,彼时,裌定左右为难,如此,就算再美好的生活,亦有了瑕疵。”
  “可是,裌欢喜阿母些,其它女子怎可与阿母相比?”
  裌歪着脑袋,明显理解错误,不再说何,捏捏他肉肉的两颊,“傻小子!”
  裌星星眼,“阿母,裌不傻。”
  “不傻,那适才是谁将那楚橘连皮一起咬了?”憋一眼小小笸中几只桔红的桔子,几乎只只都留下个像老鼠啃过的小小牙齿印,白色橘衣连着淡桔肉在帷帘下忽明忽暗。
  裌翘高头颅,“裌才不傻,如此便无人与裌相争,因之全部沾有裌之涎液。”
  好笑地看着那微仰的头颅,扯下来,啃一口,“裌狡诈,怎可做此之举,稚不可吃汝颗橘而己。”
  “哼!稚坏,上次竟不帮裌。”
  似笑非笑,“哦,何事不帮裌?”
  “便是那袖箭,裌欲以十金易之,稚却嫌少,不肯相帮。”
  哦,敢情还惦着那东西啊,稚当然不会帮,要真从我这拿了,只怕十金尚不够她塞牙。
  扣指敲敲圆圆脑袋,“就你忒多主意,岂可唆使稚帮汝窃取他人之物!”说罢故意板脸,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两眼盯着别人的东西。
  “可是,”裌对对手指,缩进车壁处,“裌实在欢喜那小小红翎箭,裌亦想同阿母一般威风,大阿父曾言,裌生病时,阿母只需一箭那药叟便帮裌诊好病,倘若哪日阿母病了,医师无法,裌亦可一箭,便能帮阿母……”
  本来只是对方很微小的一个愿望,不知为何听着心上却微微感动,果然,裌这孩子我没看错。
  微微含笑,招手,“裌过来!”
  裌小身子动动,“阿母可会拍裌臀部?”上次他爬树掏鸟窝,从那树上栽了下来,听众得鼻青脸肿,我一气之下打了他的屁股,小家伙记得清楚,每次见我语气不好,便问一句,会不会打屁股,倘若我答不会,这才快速挪了过来,倘若不语,则慢慢吞吞行过来,一脸不甘愿。
  “不会,且过来罢。”
  正要移来,舆车却是忽地一抖,停将下来。
  打帘,“稚,可是发生何事?”
  稚微答话,侧边一个熟悉且嘹亮声音传来,“娻!”
  转头,愣了愣,他不是去成周了么?为何在此处。不过见他发丝凌乱,玉琪皮弁微微松散便知赶了很远的路程,但双眼却是熠熠生辉,那双眼却又是让我怔了怔,这人太像黑皋了,难道又是病发了?
  本能抬头看看天色,白花花的日头照在顶上,那么,便是我在做梦了。
  “子郜如何来了?”
  “子郜?娻不是常唤我皋,为何忽然换成字呢?”
  心中惊讶大过于欢喜,若说要欢喜,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这语调明显是黑皋的,只是,我却左右觉得不对,但哪处不对,却又想不出来。对方趁我出神,快速下马钻了进来,顺便毫不客气将小裌拎放在外头的马背上。
  “阿母,阿父欺负裌!”
  听了,我忙拦下,“皋,你欲作何,外头烈日暴晒,中了暑可要好何才好?!见着那熟悉的霸气动作,我相信了,即使有什么古怪,我也当看不见,盲目地相信,只因为我确实很想黑皋。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就算是一刻也好。
  看着皋半咧着嘴跟我笑的样子,我不是开心,反倒生气,一使力捶了上去,“你去哪了,为何如此之久才来见我!”
  一下又一下,倒似想将这些日子的淡淡思念全部发泄在他身上,小手被人捉住,“对不起,娻,不知你在等我,我以为有他相伴亦是一样。”
  我被皋的话气得不知如何,抬高埋进他胸怀的头颅,一口气咬上他的肩膀,顿时一阵嚎叫,“啊!娻!这是作何,痛啊,放开啊!”
  解气了才放开,“谁让你说些傻话,如何一样?怎么可能一样?”句句反问,说到最后,眼中一滴泪水滑下,以为一样便不来见我么?
  皋刚刚还调笑的脸在见到我脸上滑下的晶莹泪珠,忽地变得幽深,“娻,皋不会再独留尔一人,待我从成周归来便去鲁接你可好?”
  一说起成周,想起他是与娥一起去的,心上顿时便有一阵怒气,咬了咬他的嘴角,“此处我己印下,皋专属我一人,知否?”
  “嗯,嗯。”
  似又忽而想到什么,忽然俯下头来,一口咬上我的肩膀,一阵吃痛,本能的,我只倒抽口气,并未惊叫,推推搁在肩上的大头,“这是作何?我的肩膀处都淌血了。”
  衣服却忽然被他扯至臂上,左肩处,一个带血牙印鲜明醒目出现在白皙皮肤上,黑皋舔干净上面血渍,慢慢道,“娻亦被皋作好印记,全身上下无一不是皋的,倘若哪一日娻再像此次不告而别,我便咬上一口,一次一口。”
  皋磨磨蹭蹭,一双手十分不老实,两人久别之后,自是说说笑笑,这时却不知为何,舆车忽地疾速前行。
  我向后一倒,眼见着便要磕上车壁,身子灵活一转,躲了开去一头栽倒皋的身上,“皋,怎么回事?这车……”
  那头,稚惊叫连连,勉强打帘,却见她与御夫两人几乎坐不住,眼见着从车上抛了下去。
  “阿母,救我!”眼角见着一块布片,心中大惊,裌不是坐在马车上的吗,何时坐在前辕上了?
  “裌,抓紧些!”我就要出去,却被人按住,黑皋沉着脸,“娻抓紧,这畜牲受惊,得需制服,我来救裌!”
  我尚未来得及说小心,袍角便消失帷帘,跨了上去。
  “阿父!”裌的小脸己是通红,只怕使尽所有气力。
  我扯下帷帘,胡乱做成长长的布绳,甩了出去,“皋接住!绑在腰上!”
  皋接过,朝我点头系在腰上,眼见着那手就快要碰上裌了,但天不佑人,车此时行在崖边,又是一个猛力拐弯,裌忽得被甩了出去,小身子像块破布似的,直向崖下坠去。
  “裌!!!!!!!!!”即便是自己如何受伤,如何痛,我却真实的感觉到,从未有此时痛得那般,如撕心裂肺,我的裌就像快破布似的被甩了出去,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恨,我恨自己的无能,这个孩子如此乖巧伶俐,为何老天不佑?我恨啊!
  “阿母!”伸出的手在空中捞了个空,“裌!”皋亦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吓了一跳
  那畜牲最终被皋用直剑捅死,轰然倒地。
  带得舆车跟着倒了下去,好在倒下之前,我滚了出去,这才无事。
  见着那马的死相,我一愣,此种情景,多少让人怀疑,皋亦刚缓过神来,上前查看,“娻无事吧?”
  “无,你我且去寻裌!”
  “诺。”寺从们立马结绳,去那涯底一探。
  “此尚在宋境,请最近采邑邑君调集人手,带齐绳子下崖一看。”黑皋想一想补道。第二日,那邑君方带着人手匆匆赶至。
  同时,我请寺从回宛丘一趟,请宫内圉人过来,我的直觉告诉我,此事不简单。这种直觉是长久练下来的,是对危险的一种本能反应。
  带着一线希望,我让人结绳下崖,但崖底太高,装备有限,能下去的深度有限,看着众人摇头的神情,心上阵阵失望……
  裌尚未被罢黜,不可能的,不可能会死,一遍一遍让人下去寻找。
  “娻,己是寻了三天三夜,且坐下休息罢。再说,”
  摇头,三天三夜我脑子依旧清晰,三天三夜,裌不知如何了,人的极限,无水情况下,最多能活三天三夜……夜变得沉了,不远处,有儿狼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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