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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曰(二)-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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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或第二等华腴子弟担任。州政府秘书长(长史)或郡政府主任秘书(主簿),必须由四姓(甲乙丙丁)子弟担任,身为平民的知识份子,只有望洋兴叹。这是一种最奇特的政治制度。

  其二,元宏把儒家学派中的主要精髓──礼教,全部下肚。鲜卑民族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当然比较简单,但是直率亲切、朴实可爱。元宏为了巩固权力、提高威严,认为简单就是落后,直率就是粗暴,亲切就是野蛮。因而非常欣赏儒家学派那一套繁文缛节,所以首先改变他的宫廷和政府结构;皇家和官员们的身价,遂与日俱增。皇帝和亲王大臣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加疏远。亲王大臣跟部属,下级官员跟人民,也日渐隔绝。统治阶层的生活,更趋腐烂。婚丧仪式,变得复杂不堪,鲜卑人从前死了父母,可以照常供职。华化之后,他就必须辞职,回家守丧三年。除非他是一个大地主,否则他的生活就会立刻陷于困境,这促使大部份官员──尤其是父母还活着的官员,必须疯狂贪污,才能积蓄足够的财富,维持父母死后三年、甚至六年的失业日子。而礼教对人们思想上的限制,更演进成对人性尊严的摧残,随着门第的建立,纷纷毒发,西汉王朝董仲舒播下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种子,在元宏手中结出果实。

  中华文化中两项最受人诟病的部份,元宏却当作活宝,不久,他的帝国就付出这种错误选择的代价。


  萧鸾和鳄鱼

  南齐帝(五任明帝)萧鸾(本年四十七岁)患病,因最近的血亲孤单衰弱,所以对一任帝(高帝)萧道成、二任帝(武帝)萧赜的子孙,深为畏惧。当时,萧道成、萧赜的儿子,还剩下十人,都封亲王。每逢初一日和十五日,金銮宝殿朝见,萧鸾退朝回到后宫,总是叹息说:「我跟我老弟萧缅的儿子,年纪都不够大,可是高帝(一任萧道成)、武帝(二任萧赜)的儿子,都一天比一天茁壮!」

  萧鸾打算把萧道成、萧赜的后裔,全部杀光,曾旁敲侧击,询问陈显达的意见,陈显达说:「这些事还用考虑!」又询问京畿总卫戍司令(扬州刺史)、始安王萧遥光,萧遥光认为应该有计画实施。萧遥光的有毛病,生下来就是一个跛子,萧鸾常命他乘坐小轿,从望贤门入宫。萧遥光每次跟萧鸾屏退侍从,作长时间的密谈之后,萧鸾命送进香火,痛哭流涕;一旦如此,左右侍从就知道,第二天定有诛杀。正巧,萧鸾病情忽然严重,昏迷很久而又悠悠苏醒,萧遥光遂开始行动。

  第二天,一口气诛杀:河东王萧铉(十九岁)、临贺王萧子岳(十四岁)、

  西阳王萧子文(十四岁)、永阳王萧子峻(十四岁)、南康王萧子琳(十四岁)、

  衡阳王萧子理(十四岁)、湘东王萧子建(十三岁)、南郡王萧子夏(七岁)、

  桂阳王萧昭粲(八岁)、巴陵王萧昭秀(十六岁)。于是一任帝(高帝)萧道成、二任帝(武帝)萧赜、文惠太子萧长懋的儿子,被屠杀罄尽(萧铉,是一任帝萧道成的儿子。「子」字辈,是二任帝萧赜的儿子,「昭」字辈,是萧长懋的儿子)。

  萧铉等已死,萧鸾仍命三公及部长级官员,上奏检举他们的罪状,提出弹劾,请求叛处死刑。萧鸾下诏批驳。三公及部长级官员,再度上奏指控,萧鸾这才勉强批准。

  萧鸾是一个小动作特别多的老流氓,动物中有「鳄鱼眼泪」,鳄鱼在吞食小动物前,会流下眼泪。政坛上则有「萧鸾眼泪」,在屠杀他的恩人亲属前,也会流下眼泪。这不是良心责备,而是希望别人对他产生「天良未泯」「迫不得已」

  的印象。在一口气屠杀十个亲王之后,才命有关官员告发那十个亲王(最小的只有七岁)谋反。奇妙处不在于死后告发,而在于萧鸾竟驳回这项告发,必须等有关官员继续坚持,他才勉强批准。

  萧鸾玩的这些小把戏,给我们一项启示:任何史料,都不能因它来自正式文件──无论是政府或私人文件,就认为事件真实可靠、绝对正确。如果根据驳回不准的诏书,推断萧鸾并不是那么凶狠,或推断十位亲王当时仍然未死,那就铸成大错,而这正是萧鸾之辈的盼望。

  只有小动作特别多的人,才坚信只要有小动作,就可以牵着别人的鼻子走。


  李彪发明「木手」

  四九八年,北魏帝(七任孝文帝)元宏大举南征,李彪、李冲,跟任城王元澄,共同主持首都洛阳留守政府。李彪性情刚强豪爽,所有议论,有时很是奇异乖张,不断跟李冲辩论争执,争执时,李彪声音高大,面色难堪,而且认为自己是执法高官,别的人无法对他控告,所以处理事务,任性专断。李冲无法压制自己的忿怒,于是,收集李彪前后所犯的过失罪恶,下令把李彪囚禁国务院(尚书省),上疏弹劾:「李彪趾高气扬,公然违犯法令。坐在轿子上,直入皇宫(国务院「尚书省」在宫城之中),私自取用皇家器物,时常乘坐御马,毫不畏惧。

  我已在国务院高级官员会报室(尚书都座),召集部长(尚书)以下、初级助理(令史)以上,当众把李彪所犯罪状,告诉李彪,调查它的真假,李彪已完全承认。请求就李彪现行罪状,免除他的职务,交付最高法院(廷尉),对他的罪行,加以惩治。」李冲继续上疏,补充说:「我跟李彪相识,将近二十年,发现他才干优异、学问渊博,议论刚毅正直;遂愚昧的认为:我已为帝国选拔了公正清廉的人才。后来逐渐发现,他这个人性格残酷、做事急躁;但仍认为他的长处多而缺点少。然而,自从陛下南征,李彪兼任国务院财政部长(兼度支尚书),早晚在一起共事,才了解他的横暴专断,和毫无忌惮,只知道有自己,不知道还有别人。听他的言论,好像是开天辟地以来,他就是最忠最恕的圣贤;可是考察他的行为,实在是吹牛、拍马、谄媚、凶恶的蠢贼。我跟任城王(元澄)委曲求全,好像恭顺的老弟,事奉凶暴的老哥。李彪想要的,即令不合道理,我们也都竭力服从。依照事实,探索真情,都有具体的证据,如果我说的话是实在的,应该把李彪放逐到北方荒漠诛杀,以铲除扰乱政事的奸邪;如果我说的话没有证据,则应把我贬谪到四方边疆地带,用以平息谗言陷害。」李冲亲自撰写奏章,家里的人都不知道。柔李彪行事,八个字是最恰当的形容:「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然而,这不过是私人品德,如果不涉及大众公义,理他可以、不理他也可以。但李彪却是一个酷吏,以发明「木手」闻名于世,为了「攻破心防」,要囚犯「坦承不讳」「自动招认」,他用木手猛击囚犯腋下肋骨,被击死后悠悠还魂的人,不绝于庭。中央政府曾派他前往汾州(州政府设蒲子城「山西省隰县」)安抚宣慰叛变的蛮族,他把那些相信政府承诺,出来投降的酋长们,先用皮鞭抽打脸部,等鼻眼在哭号中全毁之后,才拖出斩首。他的残忍和对国家、对君王的效忠无关,当被罢黜的皇太子元恂──年仅十五岁、李彪平常见了他必恭必敬的那个娃儿,明明已经悔过,李彪却密告他谋反,并且扣留他写给老爹哀哀上诉的信件(参考四九七年四月)。

  李彪从贫贱中爬起来,外貌忠厚,内心奸诈。元宏被宋弁播弄于股掌之上,竟把他轻轻放过,政治怎能不黑暗如漆。


  三寸金莲

  五○○年,南齐后宫失火,当时南齐帝(六任)萧宝卷出游大街小巷,没有回宫,外人不敢擅自打开宫门,宫里的人遂无法逃生。打开宫门时,烧死的宫女、宦官,遍地尸体,房舍烧毁三十余间。当时,受宠爱的家奴弄臣,都用「鬼」字作为绰号。有一位「赵鬼」,能够读西京赋,对萧宝卷说:「柏梁台火灾之后,建章宫兴筑。」(东汉王朝张衡,作东京赋、西京赋,有此二语。柏梁台火灾及建章宫兴筑事,参考前一○四年。)萧宝卷遂大兴土木,兴建芳乐、玉寿等殿,竭尽奢侈豪华,堂皇富丽。工匠夜以继日,从晚上做到天亮,仍赶不上萧宝卷要求的进度。

  后宫小老婆群及宫女的服装和使用的器物,都非常奇异珍贵。萧宝卷用黄金雕成莲花,贴到地上,命贵妃潘玉奴在上面行走,说:「这才是步步生莲花!」

  一种不确定的传说:残害中华民族妇女最厉害的「缠脚」风俗,出自六世纪○○年代、南齐亡国之君萧宝卷的创意,而由潘玉奴演出。大概黄金莲花还不能烘托玉足的雪白,稍稍用薄纱把玉足松松的包住,似乎比光脚更为性感。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到了八世纪唐王朝之后,缠脚风气,竟势不可当。中华妇女不得不陷于万劫不复之地,一千年来,一半以上的中华人的双脚,硬被人力摧残,趾骨寸断,脚不像脚,倒像一根桩米用的木杵。每天夜晚,我们如果倾耳静听,会听到中国境内,家家户户,都有少女的悲惨哭声,当西方小女孩正在读幼稚园,读小学,欢天喜地,成为父母宠物的时候,中华少女却被父母施以酷刑。

  这种缠出来的小脚,不但外貌丑陋,而且还会发出一种奇臭。但是却被一些文妖之类,化腐朽为神奇,反而成了瘦不盈握、香喷喷的三寸金莲,把事实颠倒到如此程度,使二十世纪之后出生的中华人,羞愧难当。

  这是一项很大的困惑,不仅要问:中华民族有没有美感细胞?中华人分清分不清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什么是香?什么是臭?中华人有没有监赏能力?在传统深处,我们不了解美,因而畏惧、排斥美,甚至认为美是一种恶。发展到终极,恶反而变成了美。女人缠脚,就是例证。


  崔偃死于政治吊诡

  南齐帝(六任)萧宝卷暴虐。五○○年,平西将军崔慧景拥护江夏王萧宝玄,率军反抗,失败被杀。幼子崔偃,当始安郡(广西省桂林市)郡长,弃职逃亡。

  不久,雍州(州政府设襄阳)州长萧衍,及镇军将军萧颖胄,再起兵反抗,拥护南康王萧宝融当皇帝(七任)。萧宝融任命崔偃当宁朔将军。崔偃到宫城大门,上疏说:「我暗中思量:高宗(五任帝萧鸾)有忠臣孝子,昏君(萧宝卷)有乱臣贼子。高宗(五任帝萧鸾)的忠臣孝子是:江夏王(萧宝玄)和陛下(萧宝融)

  ;昏君(萧宝卷)的乱臣贼子是:我的老爹(崔慧景)和镇军将军(萧颖胄)。

  虽然成败的结果不同,但所使用的方法相同。何况先帝(五任帝萧鸾)的儿子、陛下的老哥(萧宝玄),从前所走的道路,正是陛下今天的道路。这种情形下如果不蒙抚恤,其他的人还有什么希望?而今,不可以认为小民没有知识而对他们欺骗;如果有人告诉他们其中情节,因而纷纷逃亡,陛下将如何因应!」奏章呈上后,被搁置在那里,没有答覆。崔偃又第二次上疏,说:「近来,冒昧的陈述江夏王(萧宝玄)所受的冤枉,实在不知道圣明的政府,为什么不肯答覆!如果认为:疯狂的天子虽然疯狂,仍然是天子;江夏王(萧宝玄)虽然贤明,仍是人臣;我的父亲(崔慧景)拥护人臣,冒犯天子,绝不可以。那么,不知道今天动员大军,直指宫门,却是什么缘故!如果认为我父亲(崔慧景)派出的使节,江夏王(萧宝玄)曾把他诛杀,所以我父亲是叛徒;那么,征东大将军(萧衍)的使节(王天虎),为什么也被斩首?陛下斩征东大将军(萧衍)的使节,目的只在欺骗刘山阳(参考去年「五○○」十一月);江夏王(萧宝玄)拒绝我父亲(崔慧景)的使节,目的也只在图谋孔矜(参考去年「五○○」三月二十二日),只因天命另有安排,大事不能如愿似偿。仍愿陛下为我父亲(崔慧景)申冤昭雪。」

  萧宝融下诏(萧颖胄诏)回答:「知道你心中悲痛,自当公开追赠官爵,制定绰号。」不久,崔偃就被逮捕,死在监狱。

  崔偃以锐利的逻辑推论,对实际掌握权柄的萧颖胄,不留退路的咄咄进逼,锐不可当,无懈可击。然而,机械的逻辑有震撼的力量,没有说服的力量。政治行为是吊诡的,在甲时空,A是A,在乙时空,A是B,在丙时空,A是反A。崔偃忘了一点──那是致命的一点,当老爹崔慧景要诛杀萧宝卷的时候,萧颖胄是站在萧宝卷一边的。


  萧衍与潘玉奴

  南齐反抗军统帅萧衍进驻阅武堂,下令大赦。又下令:「凡是不合理的制度和不合理的捐税,滥用的刑罚、过份的劳役,都要检讨最初的原因,完全撤销。

  主持人已离开岗位时,各种开支报销,应精确整顿,恢复原状。」又下令:「普遍检查国务院(尚书)各部各司(曹),萧宝卷在位时各种事务争论,以及诉讼纠纷,和主管官员推拖积压,不及时办理的,应详细的深入了解,依照事实奏明。」

  又下令:「安葬正义之师(反抗军),以及叛徒(中央军)的尸体。」贵妃潘玉奴,天姿国色,萧衍打算留她当小老婆,询问监督院总监督长(侍中)、中央禁军总监(领军将军)王茂的意见,王茂说:「灭亡齐国(南齐帝国)的,正是她这种东西,留下她恐怕受舆论攻击。」萧衍遂命监狱行刑队,把潘玉奴绞死,并诛杀萧宝卷宠爱的家奴弄臣茹法珍等;另行遴选宫女二千人,赏给将士。

  在江陵政府中,元首是萧宝融,萧衍不过征东大将军。在建康政府中,元首是宣德太后王宝明,萧衍不过是骠骑大将军。可是,他当权不到三天,竟大赦天下,下令如同下诏。再一次显示:枪杆真的出政权,这个传统如果不能改变,中国就永远不能免于浩劫。中国人唯一的救星是:选票出政权。

  潘玉奴不过一个靠美色讨男人欢喜的可怜玩物而已,南齐帝国之亡,史迹斑斑可考,与她有什么相干?王茂竟一口咬定亡在她手,跟坚持夏王朝亡于施妹喜,商王朝亡于苏妲己一样,这种把责任移花接木的和稀泥手段,我们必须洞烛其奸。


  萧宝侄

  南齐帝国湘东王萧宝时(音zh「直」),是安陆王(昭王)萧劢(五任帝萧鸾的老弟)的儿子,很喜爱文学。萧宝卷被杀,萧宝时盼望大家拥护自己登上宝座,所以坐在家里,等待皇帝专用的法驾,前来迎接。不久,王珍国等把萧宝卷的人头,送给梁公爵萧衍,萧衍任命萧宝时当祭祀部长(太常),萧宝时心中不安。几天后,萧衍宣称:萧宝时谋反。于是,连同萧宝时的老弟、江陵公爵萧宝览、汝南公爵萧宝宏,一并斩首。

  萧衍自己在那里谋反,却指控支持政府的人谋反,自己在那里叛变,却指控并没有叛变的人叛变。这是历史悲剧:谁有权,谁就有理。大厦已倾,刀已当头劈下,萧宝时还在那里等人抬上花轿,愚蠢得使人生气。


  吉纷案翊颁

  南梁帝国冯翊郡(侨郡?湖北省宜城县东南)人吉(音fen「分」)

  的老爹,当原乡(浙江省安吉县)县长,被部属诬告,中央政府下令逮捕,押解京师(首都建康),交付最高法院(廷尉)审判,最高法院认为他有罪,判处死刑。吉年十五岁,到宫门外敲响登闻鼓,请求代父一死。南梁帝(一任武帝)

  萧衍认为吉的年龄是那么小,定然有人在背后指使,命最高法院院长(廷尉御)

  蔡法度,严厉的威迫利诱,要吉供出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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