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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2-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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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父曾是冈萨寺的施主,醉心佛教,与老千户有一面之缘,而王爷本人也据说聪明伶俐,足智多谋,更重要的是巴勒蒙旗财势雄厚,与之联姻结盟,能有效地牵制本部落受到的危危外患。 
  对于珠玛的婚事,父亲生前一直未能下定最后的决心,珠玛的美丽和善良在伊扎部落人所共知,许多官家子弟和富裕人家慕名而来,求婚的媒人使千户大院里的女仆们怨声载道,因为她们不得不每天清洗地毯,否则媒人们的甜言蜜语会腐蚀掉那些纯羊毛编织出来的精美图案。千户夫妇在精挑细选中失去了安排女儿终身大事的机会。 
  一切都简单地开始了,南甲正式继承千户职位,并以丰厚的嫁妆把妹妹,那位还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中的珠玛,送到遥远的巴勒草原上。 
  南甲是无奈的,他从未想过自出生以来就不曾分离过的珠玛,现在竟是自己狠心让她去了她不愿意去的地方。在祝福妹妹的同时,他常常陷入一种深思状态,是的,他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他在管理方面继承了父亲得天独厚的才能,伊扎部落慢慢恢复着元气,慢慢地出现一些好的征兆,这是每个人都在盼望着的。 
  他还有什么事情不满意呢?南甲将很多礼物送给秀吉玛,秀吉玛也回赠他礼物,他倾慕她的美貌,也敬重她父亲的品德,但他迟迟不肯定下婚礼的正式日子,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一种模糊的责任和义务感促使他常常夜不能寐,这一切都让年轻的南甲很快地成熟并且稳健起来。 
  许多夜晚,南甲独自爬上山坡,坐在草丛中。他看不够这一片开阔的村落和土地。他在清凉的夜晚会自己激动着,常常摸着长高的粮食,禁不住颤抖起来。 
  他感觉到麦芒轻轻划过他的皮肤,而饱满的青稞在月光下绽开了晶莹,他憨厚又无声地笑了。是的,只要度过这个多事之秋,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南甲的微笑凝滞于他背后一声轻微的咳嗽,原来是他的管家罗拉来报,说省政府马主席派人来和他有要事相商。 
  南甲觉着自己的血脉一下子全部冲到脑后,眼前是茫茫的空白,等到血液缓流下来,他才身体僵硬地走下山坡,他知道自己的指尖都已冰凉了。 
  来的是马海买和他的二十名随从。马海买的父亲死在一次激烈的战斗中,他作为一名孤儿,被马步芳收为义子,等他渐长,少年得意,轻易获得了一切名誉和地位,从此他驰骋在青海境内,从经商到统领军队,马海买的名字总是如雷贯耳。 
  年轻的马海买身着军装,留着一撮和他的年纪大不相称的胡须,在他大笑着说“幸会幸会”的时候,南甲吩咐摆上酒食。 
  马海买的二十名随从留在院子里,他们很快消灭了五只绵羊身上最好的部分。 
  马海买大大咧咧地接受了南甲送给他的见面礼:四只雄麝香,两支野鹿角,五斤冬虫夏草。他开始笑得更加豪放而爽朗,南甲等到他笑过后便谨慎地问:“将军这次前来有什么要事吧?” 
“小事、小事。” 
  “小事怎会劳您大驾?” 
  “你我都是痛快人,我就实话实说。”马海买严肃起来,他朝东方略一颔首,声音从仿佛是家人团聚的感觉中回到公事公办上来:“南京政府告急,说是前线吃紧,已命令马主席快速扩充部队和给养,一来避免前线崩溃,二来保证后方安全。” 
  马海买顿一顿,看了南甲忧怨的面色,接着说道:“当然当然,我和你父亲是老交情,我已经求过情了,马主席只要求你们出一百个小伙子,至于税嘛,才多了二千石粮食,外加五百只羊,三百头牦牛用驮运,马要好一点,两百匹就够了,我们下周来取。” 
  大吃一惊的南甲拂袖而起:“马将军,这么多东西能从天上掉下来吗?” 
  马海买轻描淡写道:“千户,你这是摊的最少的一家,不信去问问,有的部落摊了五千石粮食哩!” 
  “别的我管不着,”南甲说:“我们部落去年就抽了不少壮丁,现在哪儿来这么多人?” 
  “别急嘛,”马海买笑道:“马主席说了,没人也不要紧,每个人顶上一百只羊和十头牛,人不去也行哩。” 
  “怎么?”南甲气愤有加:“今年税上加税就要收掉四千石粮食,二千五百只羊,一千头牛,再加上那么多人去当壮丁,我们吃啥喝啥?你这是不叫人活了……” 
  “话不能这么说。好了好了,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一步。反正我已经亲自来通知了你,下个月来收,交不交由你。”马海买脸色骤变,临走又返身说道:“你是千户,我是将军,我不会骗你,你也甭骗我,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事情不好。” 
  南甲怒目看着马海买蜂拥远去,他忧心忡忡,下个星期,正是举行赛马盛会的日子。 
  千户焦躁地回到房中。他有一种不好的直觉。考虑再三,叫来罗拉,把一只精致的盒子交给管家,说:“告诉果保百户,赛马会后我就和秀吉玛结婚,这是珊瑚,是伊扎千户府送给未来女主人的礼物。” 
  罗拉小心翼翼地问道:“下周的赛马会……” 
  千户看到大雨无声地来了,他说:“你去请果保百户,再派人去请巴雅特王爷,赛马会照常进行。” 
   
  珠 玛 
   
  关于伊扎,不能不说的是珠玛,那个大眼睛小姑娘,小辫子上拴着几粒碎珊瑚,脸庞看上去就像珊瑚那么红润,她就那么红润着脸庞,跟着哥哥一起成长着。 
  哥哥有个年龄相仿的朋友,名叫一西,一西是个唱歌的能手,唱起歌来能让草原上的云雀都侧耳静听。他有一把精致的三弦琴,是他伯父——拉萨噶丹寺著名的学者格西巴送给他的礼物,他十四岁时,父亲为他举办了盛大的成年礼,而他最心仪的礼物,就是那把三弦琴带来的美妙音乐。 
  一西是在山冈上唱歌时遇到南甲兄妹的。当时南甲正在与同伴们进行射箭比赛,妹妹珠玛是唯一的观众,一西的头突然从山冈后面冒出来,致使刚射出一箭的南甲吓出一身冷汗,幸好那支有着兀鹫羽尾的木箭带出一声呼啸,直直地插在当做靶子的土丘中心,南甲和伙伴们都忘了叫好,看到一西不慌不忙地从山冈后面现出全身,原来是个弹着三弦琴的少年。 
  南甲虽然没有射中一西,但那一箭似乎成了他的心病,要知道,就差那么一点儿呀,如果他的箭头稍稍偏高,超出土丘的高度,那么从土丘后面突然出现的一西必死无疑。 
  南甲欣赏一西的歌声,一西则崇拜南甲的神射,他们成了朋友。但南甲仍然没有从那支箭的阴影里走出来,他越年长,越感到后怕,如果当时一西死在他的箭下,那么伊扎部落就要为一西所属的德仓部落赔上命价,如果德仓头人不愿意以如此简单的方式默认独生儿子的性命的失去,那么本来就关系紧张的两个部落之间,更有不可预知的血腥。 
  好在当时还处在少年时期的男孩们没有顾及那么多,他们理所当然地玩到了一起,白天大家一起射箭,傍晚就围坐在一起,听一西弹琴唱歌。野外广阔的天空使少年们远离了部落危在旦夕的命运,他们快乐地在珠玛温顺、信赖的目光里长成了青年。 
  就在他们不知不觉之中,德仓头人家已经衰败。在几次与政府的较量中,德仓部落里年轻力壮的男人不是战死疆场,就是被抓去做了壮丁,政府成功地把德仓部落变成军队的马场,剩下的老弱病残和妇孺都沦为马奴,终日在牧场上以泪洗面。 
  德仓少爷,这位眉目之间有一颗红痣的少年,曾在长达四年的时间里作为人质,扣留在城里一座学校里,一直到十八岁才放回家乡,这时,家乡已经面目全非,头人夫妇尸骨未寒,而部落的象征——那座曾经辉煌的德仓庄园,早在春天来临之前就已夷为平地。 
  年轻的一西失去了祖产。他走在昔日属于自己的土地上,脚下的感觉已远离从前的亲切和愉悦,变得陌生而可怖,早已属于政府军队的骏马驰骋而过,皕皕的马蹄声敲打着他的心脏,使他感到无比疼痛。他不再唱歌了,那把钟爱的三弦琴也断了琴弦,不知扔到哪里了。他茫然的目光掠过山冈,山冈上是一片苍凉。 
  冈萨寺由于受过德仓部落很多代的供奉,慈悲的拉甲活佛不忍看到一西无家可归,他把这位已失去名誉、财产和地位的年轻人,托付给了伊扎千户府。 
  在珠玛心目中,德仓少爷永远那么潇洒,他挎着三弦琴行走在山冈上的样子,永远那么牵动着她的心,他的歌声,一直在她的少女时代里飘扬,她转动水波荡漾的眼睛,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她暗暗地喜欢上了他,可是她羞涩的性情使她无法向他敞开心怀。 
  直到他从异乡归来。她对他的遭遇充满同情,她曾问过哥哥,伊扎部落怎么没有参与德仓部落的纷争,竟然看着邻居陷入灾难,南甲差点哭了,他说危难之剑悬在所有人的头顶上,我们自身难保。 
  或许是一西的遭遇更加坚定了珠玛对他的爱情吧,当一西来到伊扎寄居时,她毫不犹豫地投入了他的怀抱。他们成了恋人。当然这是秘密的,虽然先父未曾把珠玛许配给任何人,珠玛仍然是自由的,但是作为千户小姐,她的行为受到众多的限制和规范,她不得不低垂下眼睛,以防幸福的眼神泄露爱情的秘密。 
  对于一西来说,现在剩下的,只有珠玛的爱情了,他一无所有,面对寄居生活,他愁肠百结,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坐视祖宗的土地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好在还有珠玛的爱情,现在,她就是他的一切,他抱着唯一的希望,沉浸在这份少年时代就朦胧向往着的情感之中。 
  但是他们见面的机会太少了,珠玛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随心所欲,跟着哥哥和男孩们游戏,她已经是大姑娘了,千户家的小姐不能再随便和男子接触,她有自己的生活范围,但她的生活范围远离着一西,这使她怀着适度的忧伤,盼望能够拥有与一西单独相处的片刻时光。 
  南甲一如既往地和一西保持着友谊,当然现在的身份和环境和过去已经大不相同,南甲如今是手握部落大权的千户老爷,不再是过去那个整天背着箭袋寻找靶标的少年了,而一西仍然被称作少爷,寄居生活让他谨小慎微,境遇的千差万别,一西或多或少地感到渺茫,故土已经丧失,要不然,他不也是德仓部落的主人,可以大大方方地派遣婚使,平等地要求获得千户小姐的终生吗? 
  当然他们不再是玩伴了。千户会在闲暇时间,带着一桌美食移步客房,与一西畅饮一番,安抚好朋友的丧家之痛。他们多半会回忆起少年时代的美好时光,而对未来却缄默无语。是的,未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一西已经没有未来了,南甲的未来也岌岌可危。 
  一西对南甲慷慨的友谊深怀感激。有段时间,一西和珠玛甚至在私下里认为,南甲哥哥会为伊扎千户府招婿,这也正是他们最盼望的,南甲不是很宠爱妹妹吗?如果为她招婿,既是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伴侣,又是哥哥的好友,妹妹无需远离,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可是珠玛由于羞涩,不好直接告诉哥哥自己的感情,而一西更是由于身份的不同,不能贸然求婚,他们觉得南甲是知道他们俩的爱情的,并且是默许的,只是他们还需要等待,等待部落渡过危难的关头。 
  直到那个昏暗的一天来临。 
  当珠玛应召来到哥哥的大客厅,听到千户慎重地告诉她,已将她许配给巴勒蒙旗的巴雅特王爷,并且已经安排好婚期时,珠玛犹如五雷轰顶,茫然不知所以,她甚至没有申辩的力气,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到千户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她无声的抗议,眼泪才顺着脸庞汹涌而出。 
  德仓少爷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不忍心看着珠玛流泪,更不忍心看着她远离家乡,到一个什么蒙旗的地方去,这怎么可能呢?让她去和一个陌生人过一辈子吗?南甲怎会对他们的感受视而不见? 
  德仓少爷和伊扎千户小姐相对而泣。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唯一的路就是逃跑。一西曾在外地住过四年,那四年犹如噩梦,但现在却成了他的经验,他了解外地的生活要比伊扎广阔得多,那么广阔的地方,肯定容得下一对儿可怜之人。他们约好,就在珠玛远嫁的头天晚上,永远离开伊扎。 
  私奔对他们来说,前途充满刺激,也充满不可预知的恐惧。珠玛一整天都在打着哆嗦,她头发上的珊瑚珠子发出簌簌的声响,吃饭时碰翻银碗,一口未沾的奶茶扑满衣裳,她发觉哥哥注意到自己,眼神就更加慌乱,走出餐厅去更衣时,竟然瘫软在门槛上。 
  她是答应过的。一西,就等在离开庄园的路上。那天晚上没有月亮,珠玛在黑黝黝的大门口站了半晌,最终流着泪,扭头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德仓少爷坚定的信念在天快亮时发生了动摇。珠玛失约了,原因不得而知。一夜的等待,使得他突然痛恨起来。从前他也痛恨过,只是那种痛恨在珠玛温柔的感情中淡化了,现在,痛恨又来了,甚至比过去更猛烈,他痛恨一切,痛恨这块土地,痛恨所有的人,他背着简单的包裹,心怀着彻骨的痛恨,一个人离开了伊扎。 
   
  罗拉 
   
  我曾在千户庄园的旧址里看到过一张照片,黑白的,由于曝光不足而呈现昏暗的模糊,但仍然能够看出年轻的南甲千户气宇轩昂、意气风发的样子,他的身边是一匹骏马,为他牵马的是一个年轻人,羞涩地半低着头,明亮的眼睛则抬起来,好奇地瞪着镜头,这位名叫罗拉的年轻男子是千户的管家,这是他留在世上的唯一照片。 
  罗拉是南甲千户的管家。罗拉从小和南甲一起长大,直到南甲继承千户高位,罗拉才真切地感觉到南甲是主人,自己得走在千户的后面,千户上马时,他得赶紧拉住缰绳,等到千户的良马从眼前长啸而去,他才能上马,并且得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 
  罗拉始终忠实于主人。当他们还是玩伴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南甲的领导才能,南甲在游戏中,总是指挥若定,一次次占领对手的草场,把对手赶下马背,气吞山河地大吼一声,让游戏在胜利中结束。罗拉是那么崇拜南甲,每当他伏在地上,抬头望见骑在骏马上的少年领袖,那么威武、那么潇洒、那么能打动人心,他胸中的崇拜之情就溢于言表!他一直忠心耿耿地服侍着南甲,南甲对他的信任也让他心怀感激。 
  穿过一片开阔的草原,翻越一面缓冲的山坡,天色已渐渐暗了,罗拉的心中充满了快乐和热情,他的马蹄已踏在果保百户的领地上,他就快要见到自己的妻子了。 
  两年前,他第一次被南甲千户派差,来到百户府上,为秀吉玛小姐送上礼物,正当他毛手毛脚地从马背上卸下包袱时,身后传来一阵阵被挡在手背后的脆笑声,他回头看是一个姑娘,清洁而美丽,正在直直望着他笑,他怔怔的,惊异于她美丽的容貌,两只手不知所措地搓着,找不出一句话来止住她的笑声。 
  “妩姆!傻丫头,还不快把客人的东西接过来。”院门走出了果保百户的老管家华巴,他躬身请罗拉进屋。 
  “这是我的大女儿,还不懂礼貌哩!”华巴客气着,黝黑而衰老的面颊上即刻又浮起骄傲的红晕:“妩姆,把客人的马牵到马厩里去,填满饲料。” 
  “呀!”那个姑娘一边答应一边快步走开,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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