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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海-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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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朝局未必是真动荡,天下大势却是真千年未有之机遇,能于此相媲美的或许仅先汉开西域。陈某今日说了,今后就不会再提此事,想忙着站队取晋身之资的,我不会拦。诸位皆比陈某年长,陈某不会妄自尊大地与诸位说好自为之,但万望诸君谨记——求仁得仁。”
  该提醒的都提醒了,陈这话主要是对那六部北洋分局的主事说的,在这些事上武将不敢跳出来,更何况南北讲武堂自有军人传统,他们知道自己受训是为了出塞与出海,对国中人事动荡并不感兴趣。
  他们是新军将领,真正关系他们切身前途的只有一个地方,北洋。
  天下没有人不重视新军,但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北洋这样为他们操练得心应手的配套部下,只有在北洋,他们一身所学才能得心应手,也只有北洋,才有仗打。
  说完了,陈沐也不管旁人阴晴不定患得患失的脸色,抬手道:“君瓒此时想必已养足精神,请将此行东洋见闻回报给六部诸位主事。”
  他口中的君瓒,名叫杨廷相,是随同唐胡安一同去往西班牙的使者。
  福建泉州晋江人,匠籍出身,也是三年前被调往南洋的新科进士,成绩在同年中排名一直偏下,福建乡试第六十六,会试第一百四十一,登进士三甲第一百八十名。
  以他这个成绩,同那些起步就能进翰林院的天之骄子不同,原本首选会任大县丞或小县令,捱到这个时候,运气好能进六科做个七品给事中,往后再升就得看造化了。
  但有些人天生就有扼住命运喉咙的能力,在杨廷相被分派到跟随张元忭等人至马尼拉的头一年,跟着海瑞去班诗兰城左近任一小县令,任职不过半年,在一次同时任南洋军府佥事的高拱谈话时听见上官对知晓海外夷事人手不够的忧虑,当即出言,为自己拿下进海军讲武堂作为三期学员的通行证。
  他是南北讲武堂第一个进士学员,主修战船科、辅修兵器科,算没丢下出身带给他的手艺学识,能背下十二万字典籍考取大明帝国十万里挑一的进士三甲,学起海军事,南洋、葡夷、西夷的几门语言如探囊取物,待学期满,以全甲毕业。
  毕业那年正赶上明西议和在南京签订租借塞维利亚条约,全天下都找不出人比他更合适出使——像班超出使西域般的荣誉,轻而易举的被出使南洋的杨廷相收入囊中。
  这一年,被称作文武双全的杨廷相三十一岁,气宇轩昂地立在北洋衙门正厅,拱手向厅中同僚行出一礼。


第98章 偏见
  “卑职此次通航西国,在其国中过城池三座,先入塞维利亚至其国都马德里,后于阿维拉短住三日,回塞维利亚起航,向西起航去往亚墨利加时亦借机于葡国里斯本稍作停靠,其国言语、文化、人种皆与我不同。”
  “其地大且广、垒石为城、俱有圆石马面墙,戒备森严,土地肥沃然耕作不得其法,田禾甚薄故百姓衣不蔽体甚为贫困。海岸多有僧侣煮海为盐,寺庙多工匠专事打制,上至兵器甲械下到酒盐诸物,每城中心必有广场,广场必有常日市集,僧侣日夜往复将寺庙货物运至城中市集专司商贾贩售。”
  “气候季节近我,国人勋贵武者肤白黄相杂,近西域种,服饰甲具尚黑,男子多佩剑,唯喜斜跨红绸、半披黑篷,戴圆檐软帽多饰赤青鸟羽,以为倜傥。”
  “其国僧侣权重,国王亦甚为所惑,僧人多剃光顶发留四边以示虔诚,披大袍饰银架以辨身份。其国无国法,以僧侣寺法治理国家,王宫为勋贵享乐,每遇纠纷,国人即寻‘宗教裁判所’,国人性烈尚武,亦不禁私斗,每酒肆言语不善即为仇家,于街市拔剑相斫。”
  杨廷相以一种天朝上国审视海外蛮夷的口吻面无表情地叙述着他所认知的西班牙:“在塞维利亚,在下遇到几名我朝沿海百姓,皆为早年被骗、被倭寇贩卖至亚墨利加或葡国,在当地被称作‘印第安斯人’,实则为双屿百姓,多已于其国娶妻生子,最年长者已八十有四,命途辗转。”
  “此次自西国返航,在下带回十六名异乡百姓,有一人名为翟哥儿,嘉靖二十五年被葡夷总督卡斯塔涅达自双屿带走,离家时仅六岁,同船被诓走百姓有十五人,先后经利马、巴拿马辗转数年,途中遇法兰西海盗,被迫至里斯本,被贩至鞋匠家中做仆从,至十一年前,又被僧侣莫拉雷斯骗至塞维利亚。”
  “在塞维利亚,翟哥儿在寺庙中为莫拉雷斯做鞋,积攒微薄酬劳等待其依照约定送他回宁波,直至林来海战后,莫拉雷斯欲至亚墨利加发财,以九十二杜卡特金币的价格将他卖掉,在下至马德里时,正逢翟哥儿于宗教裁判所状告僧侣莫拉雷斯。”
  说到这,一直面无表情陈述的杨廷相初次露出骄傲神色,道:“根据条约议定,夷人无审理、处置我天朝子民之权,故在下于马德里城中市集开审,三日处理案件四百七十七起,还客居马德里九十四名明人清白。”
  “不过在下疑惑于胸良久,还望陈帅解惑。”
  陈沐早就沉浸在他所诉说的关于双屿岛小孩翟哥儿的故事中,正想着等议事结束让杨廷相找人将这个翟哥儿寻来,在美洲、欧洲生活二十几年的明人可不多见,他耳濡目染的常识对大明来说价值远高于其做了一辈子的鞋匠手艺。
  不过要说起来,这个杨廷相真的胆大包天,跑到曾于明朝发生战争的西班牙国都,去审理案件——陈沐一直认为此时尽管条约上已经签订,但真正落实还要等军队过去才行,没想到这会儿就让杨廷相给办了。
  突然听到杨廷相有疑惑,点头示意他说出来,接着便见杨廷相走了两步,道:“在下于马德里所审四百余桩案子,多为亚墨利加土人假扮明人,想得以恢复自由人的身份,为何西夷葡夷其貌诡异,那亚墨利加土人却与我相似近乎难辨?”
  “此事我也不知,兴许是先民渡海东迁?亚墨利加北方与努尔干都司故地极近,咱们的麻帅就是冬季北海冰封,趁海不注意拿两条腿走过去的。”
  东洋大帅说了个俏皮话把自己逗笑了,随后正色道:“他们是怎么过去、或原本就生在那都不重要,他们的君主被处死、国家被灭亡,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来又要往哪去,如今被奴役的被奴役,没被奴役的七零八落分散各地。”
  “西国夷人可以用囚禁、奴役、混血、驱使来让他们使力,我们就要以同体同肤接纳他们,令其归心——杨君瓒,既然你这么好奇他们是从哪来的。”
  陈沐低头抬手平展了坐在椅子上皱起的官袍,抬头挑挑眉毛,道:“他们的历史,你来写吧。”
  “没有人天生愿被奴役,只要我等将现在攥入掌中,他们的未来便必定与大明绑在一起,当他们成为大明的一部分,变成我们,一切便迎刃而解。千年以来,兴,天下兴;衰,天下衰;中国即天下。轮不到别人来定义什么是我们,我们不但要定义自己,还要定义他们。”
  “亚墨利加,数以千万计的子民正翘首以盼天子的接纳,只需要四十年,两代人,皇帝在亚墨利加就能有源源不断的兵力。”
  陈沐磨痧下颌短须笑了,手掌轻拍在太师椅扶手上,道:“说说关于战事的事,君瓒通东洋,总不至于仅看了些风土人情回来吧?”
  杨廷相闻言胸有成竹地轻笑,随后向陈沐拱了拱手,缓缓走出堂中在门外对人吩咐几句,这才回来对众人道:“西国国王邀我在马德里的武器广场看了他的军阵,甲具、兵刃、铳炮、阵形与讲武堂教授林来海战时的西夷军团并无不同。”
  “唯独铳手在军阵中多了两排,矛手少了两排,一个三千人军团中有大约三百顶盔掼甲持剑盾的武士,这样的编制并未在林来海战中出现,但在陈帅平定吕宋西乱时曾有剑盾武士参战。”
  “在下猜测,更多的铳手与重甲步军,是为对抗陈帅在南洋时那支四成用铳、六成用矛的宗藩军。除此之外,在西夷本国,每个军团都有更多骑兵,并非吕宋或关岛见到的仅数十骑,一个军团多五百余骑,执长矛长剑,人马皆重甲。”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这并非在下亲眼所见,在下船队至塞维利亚时,并未在沿海岸边见到西夷大举造船。但翟哥儿说,自林来海战后,国王下令各地砍伐森林,制造更大的战船,国中各铸炮厂都在制造更大的铜火炮。”
  说着,有军府武弁持长绘卷入内,得到准许后在杨廷相身前将绘卷展开,上面以精细工笔画出一艘庞大战舰,引人注目的是排列超过十门火炮的单层火炮甲板与舰首那一圈弧形炮位,尽管甲板只有一层,载炮至少三十五门。
  但这幅图的船中后部画得虽然同样笔锋,却多处模糊不清,有些舰船部件属于明船特有,在西船中并不存在,令陈沐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杨廷相。
  “在下命流寓西国的明人秘密贿赂船匠,得到西国国王下令制造舰船的船首图,其后船身与船尾皆为在下想当然绘制,此船名巨盖伦,隶属西国‘神明眷顾、走运而伟大的舰队’,目下仅知其国造如此大舰数十,据船首图测算,船舰用料三千至四千,吃水两丈余,载兵应三四百,搭建船炮从船首炮位上看,膛径过六寸。”
  杨廷相说罢,拱手道:“陈帅,就在下所知,南洋船舰,最大者不过两千五百料,对战此等巨舶,只怕有力不逮。”


第99章 七百
  夜晚的凉风透过撑开半扇的窗涌入室内,吹散噙着烟斗倡议军事的北洋将官造出一屋子的乌烟瘴气。
  北洋衙门参谋厅的内室仍旧人声鼎沸,当身着深蓝或赤色学员戎服的将校武弁足蹬马皮短靴捧着资料或茶水不断进出,只有身着蟒袍的陈沐一个人坐在外厅,两臂肘顶膝盖手托脑袋,手指缓缓揉着太阳穴。
  杨廷相从西班牙带回的情报太重要,西班牙的新式盖伦船哪怕仅看船首,都是当之无愧所向披靡的海上巨兽——这幅船图让陈沐对遥远大洋另一边海岛小国伊丽莎白深感佩服。
  他不知道历史上的无敌舰队与当今明朝船料应如何比较,但西班牙人的造船技术与能力是不会发生大变化的,没有林来海战受挫的刺激,历史上的无敌舰队中船舰可能比这艘杨廷相称作‘巨盖伦’的船图稍小,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英国人就是击败这样的舰队,踏上称霸大海的第一步。
  根据杨廷相的船舰绘卷,西班牙新造战船长度与万历号相匹,但船形要更宽、船腹更大,因此估算用料比万历号更多,尽管在心理上,陈沐倾向于这是西班牙最大的战船,实际情况却不允许他草率做出判断——西班牙如果仅有五艘这样的大船,没什么可怕的。
  可如果这个数量达到十艘,在可能发生的局部战斗中就能为西班牙提供足够的海战支援与海上震慑;如果达到三十艘甚至更多,陈沐东征的战略就必须重新调整。
  啪!
  陈沐的手拍在桌案上,抬起头对侍立一旁的武弁道:“取纸笔来,我要写信。”
  过去一直准备以新建制的东洋军府之力东征,但那是建立在明军可以在大东洋取得绝对优势的条件下、地区霸主西班牙短期没有同大明再次开战为前提,如果没有绝对优势,就需要保险一点。
  陈沐要向南洋借人、借船、借兵。
  借邵廷达、石岐,三个千户的兵,六支舰队的船。
  同时,他还写信去往广州府合兴盛的闽广会馆,召各船主来天津。
  这封信就和来自西班牙的情报没有关系了,不论西班牙人造没造新式大船,他都必须给商贾写信。
  斟酌着将书信写好,命几名亲信家丁骑手使驿站昼夜兼程将书信送往广州,这才起身走向内室。
  在参谋厅的内室中,包括邓子龙、杜松在内的数名北洋教官、帅府幕僚围长桌而坐,长桌正中被打开,露出八尺长四尺宽的的巨大沙盘,各以竹鞭议定东征进军路线。
  “陈麟冈自亚墨利加回航后有言,长途海航空旷,不宜大队行船,何况辎重输送艰难,应以小舰队各带领航,各依船图,仿照路上兵分五哨,分行齐至。”杜桐拱手对陈沐说着,语气一转道:“但分兵需海上有航行经验的将校,北洋最为欠缺。”
  杜桐说着,杜松就在一边点头,其实前面都是他的意思,后面北洋欠缺拥有远航经验军官才是杜桐的意思。
  赵士桢面色沉静,对众人道:“正好陈帅来了,咱们能否从南洋调些将官,不会借用太久,只要初次航行有他们带着,待航至亚墨利加,他们便可返航。”
  “不必担忧,我已经给南洋高公去信,请调兵、船三千,我听你们在说分兵齐进,不是不行,但要分几路出去,又走什么航线。”陈沐在桌旁取过竹鞭在沙盘上推着,道:“可有庙算?”
  有航线可选么?摆在他们眼前就两条,向北走沿岸,要么陈矩从麻家港回来那条航路,要么稍向南一点,走西班牙人东航那条路。
  他们只有这两条相对成熟的航线,除此之外,无他可选。
  “陈,陈帅。”
  就在诸将面面相觑之际,最不该在此时开口的邓子龙插言。
  当陈沐转过头,只见邓子龙面上情绪难明,那是一种既带着羞愧又有尴尬的神情,道:“恐怕南洋此时无力供给援军。”
  “都是在下失职,南洋两千余兵力归属朝廷,此时南洋诸藩皆以为朝廷欲吞其兵马,国中汹汹,君主已不能约束,高公亦勉力为之。”
  陈沐眉头皱起,他把两千多宗藩军变成云南地方军的事忘了,这会正是朝廷给南洋诸藩莫大压力的时候,本就得妥善处理,如果再借兵向东洋出海,恐怕高拱也承受不住。
  南洋本来就没多少常备军,全靠数万宗藩军支撑,如果失了他们的人心,再想拾起来就难了。
  “无妨,书信已命人快马急递,事在人为。”
  陈沐并不觉得高拱手上有事就会一毛不拔,“哪怕军队过不来,船总是能借出几艘,怎么样,你们都议了些什么?”
  邓子龙心中有愧,抱着将功赎罪的心思向几位北洋教官看了一眼,这才指着沙盘对陈沐介绍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次航程甚远,亚墨利加亦无我城池,后续辎重运送恐间隔良久,在下算过,随行粮船需备一年粮草。”
  “后续辎重,最长不得超过三月起航,同样要备一年粮草。”
  “以四百料常制大福为例,载水粮两千石,算上路耗与漂没风险,若无战马,每两船仅可供百户旗军吃用,有战马则要三船。”邓子龙对陈沐问道:“陈帅打算运送多少兵马?”
  “千户人马辎重队,要三十艘四百料海船,再算上兵船、甲械船,至少五十艘。”
  陈沐缓缓点头,眼神有些发直,后勤压力很大,他说道:“粮船马船甲船请兵部调集,还能从商船中征调一批双桅福船,兵分五部,先后起航,第一批还要带上木料水泥、渔具农具,至亚墨利加沿岸的事诸位可有腹稿?”
  “我的意思,第一批登陆旗军在沿岸由百户率领,寻找合适的登陆地,每隔二三十里设立港口与百户所,由北向南一路铺开。”
  陈沐的竹鞭指向北亚墨利加的西部沿岸,从麻贵未涉足的南面直至墨西哥的广袤区域,道:“第一批,北洋一期五部千户,三月之内在北亚墨利加安营扎寨;第二批,征募莱登诸地卫所军为拓荒兵团,携辎重船队于三月之后启程,在第一批募兵靠岸后的第四个月抵达,应该在来年春季,于各百户所开垦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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