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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上位记-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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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想到如今长安城的状况,似猜到了什么,不禁摇了摇头。
  心道裴时真会看清形势,如今朝中太子被关大理寺,却未罢免储君之位,朝中争斗越发混乱,裴时是明明确确的保皇党,这时回长安城,卷入这场混乱中,完全没必要。
  皇宫,御书房。
  圣上翻看着从郭城传回来的折子,他抚额,闷咳了几声。
  杨公公忙走过来,担忧地:“皇上,您该休息了。”
  自打贵妃病逝,圣上的身子也就一落千丈。
  偏生太子又出了岔子,叫圣上不得不强压着病情,不得露出一丝病态。
  圣上摇头,威严自若,他随手放下折子,似平静道:“你说,这裴时做甚?”
  若说他害怕卷入储君之争中,圣上是万分不信的。
  他下旨传裴时回京,是知他身子如今不好,长安城必须要有人看管,徐盛虽忠心,但出了东宫那件事后,圣上对他也有了丝不信任。
  圣上手指敲点在御案上,不紧不慢地,半晌,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似有丝疲累。
  杨公公觑了他一眼,堪堪垂头,讪讪地说:
  “裴大人素来最得圣上心意,许是在郭城被何事绊住了吧。”
  圣上轻哼了一声,最终还是说:
  “罢了。”
  他持起笔,在裴时呈上来的那份奏折上批了个“准”字。
  杨公公只瞥了一眼,就立刻收回视线,心中嘀咕:皇上虽说想要裴大人回京,可总归还是些犹豫的吧。
  上位者皆这般,说是心腹,却又不敢托付所有信任。
  圣上终归还是怕裴大人回长安后,选择了站位。
  如今朝中形势不明朗,朝臣日日上折要尽早审判太子,太子党用尽心思阻拦。
  不过叫杨公公好奇的是,大理寺寺卿沈大人明明是太子党,往日太子待他多亲近,众所皆知,可如今,却不见他替太子说一句话。
  沈青秋不动,太子党不得太子消息,也不敢轻举妄动。
  杨公公心中摇了摇头,将这些心思尽数敛下,若他一个当奴才都看得明白,这储君之争也没有何可怖的了。
  外间夜快深,圣上才起了身,杨公公忙上前跟上,想起今日后宫递过来的消息,犹豫地提了一句:“皇上,今日可要进后宫?”
  圣上步子一顿。
  这满天下皆在为贵妃守孝,可却不代表圣上也要如此。
  贵妃去世快两月,后宫妃嫔早就按捺不住,早早地就使尽手段,想叫圣上进后宫。
  圣上眉眼多了一丝疲累,他捏了捏眉心,半晌,才低声说:“去雎椒殿。”
  杨公公稍懵。
  雎椒殿?
  贵妃都去了,雎椒殿如今没一个主子,皇上去雎椒殿作甚?
  可他不敢提出质疑,只好跟在圣上身后,朝雎椒殿而去。
  雎椒殿得到消息,茯苓早早地带着人候在殿门口,圣上一进来,茯苓就服下身子:“奴婢给皇上请安。”
  听见熟悉的声音,圣上步子一顿,他堪堪垂头看了茯苓一眼,低喟道:“你还在啊。”
  贵妃去后,他就没再进过雎椒殿,茯苓本就跟在贵妃身边多年,一见她,圣上就似有些感怀。
  圣上本来以为茯苓会和周韫回府。
  他不想知晓这些,早就吩咐下去,若是茯苓要走,就直接让她离开。
  谁知晓,她竟留了下来,守在这座空殿中。
  茯苓跪拜着,头也未抬:“奴婢答应过娘娘,会等到姑娘孩子诞下,待那时,奴婢想去皇陵守着娘娘,还请皇上应允。”
  她似乎在请求。
  圣上稍有一怔,问她:“你若去王府,以周韫那丫头和你的情谊,必会好好待你。”
  就算是回周府,她也可安享晚年。
  茯苓只简简单单一句:“奴婢服侍娘娘习惯了。”
  圣上微滞,没了话说,他抚了抚额:
  “你起来吧,朕许了。”
  茯苓叩谢。
  圣上挥退他们,独自进了雎椒殿内,他坐在贵妃曾常倚的软榻上,堪堪垂下头,想到方才茯苓的话,他似苦涩地笑:“阿悦,你瞧,这宫中待你真心的人,还是有的。”
  “你总说,这后宫冰冷,若朕不来看你,你甚是无聊孤寂。
  可朕知晓,你早就对朕失望了。
  在宫中的数十年,自你小产后,朕每次进雎椒殿,从未看见过你再回头朝殿门看。
  你背对着殿门而坐,就仿佛在说,你不再等朕了……”
  一步步地,两人明明日日相见,却似乎早已渐渐走远。
  他固执地,将人留在宫中,陪在他身边。
  看她笑的时候皆是温柔,似一成不变。
  看她哭的时候眸子皆红,满腹委屈借机悄悄洒落
  阿悦一定不知晓,她每每无声看着他时,眸子中早就没了当初的涩然笑意。
  ……
  殿内燃着熏香,即使贵妃去了,但中省殿的人还不敢这么快就怠慢雎椒殿。
  清清雅雅的香,是贵妃爱的梨花香。
  其实圣上知晓,贵妃最爱的不是什么花,而是一片挺然而立的竹林,只是后来进宫了,不知为何,她忽然喜欢上了梨花。
  圣上鼻尖溢着香味清淡,不知不觉竟深深睡了过去。
  殿外,杨公公听里面没了动静,悄悄掀开帘子偷看了一眼,见圣上睡着了,不禁松了口气,朝一旁的茯苓道:“果然在雎椒殿,圣上才睡得安稳。”
  茯苓看过来时,他有些诉苦道:“你不知道,自贵妃娘娘去了后,皇上一日安稳觉都没睡过。”
  叫他们这些御前伺候的奴才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茯苓也跟着轻叹了声,一句话也没说。
  只她低头时,似不经意地扫过殿内的翡翠香炉,只刹那,她就不着痕迹地敛下眸眼。
  贤王府,周韫得知裴时竟滞留在郭城不回的消息,满肚子惊讶。
  她直接站起来,看向傅昀:
  “爷说的是真的?”
  傅昀小心地扶住她,拧起眉:“你小心些。”
  顿了下,他才点头:
  “自是真的,今日圣上也准了他的请旨。”
  谁知听到这话,周韫却狠狠地撇了撇嘴,低呸了一句:“混不要脸。”
  傅昀许久没听她骂人,没忍住露出一抹错愕:
  “裴时又怎么招惹你了?”
  周韫哼了一声,没说这话,反而攥着傅昀的衣袖,问了一句:“爷在郭城时,可有见到过顾姐姐?”
  傅昀嘴角轻抽动了一下,捏了捏她的手腕,提醒她:“本王去郭城,是奉旨办公。”
  见一闺阁女子作甚?
  他话音甫落,周韫脸色就是一撂,冷硬硬地:“爷去郭城前,妾身特意拜托爷去查顾姐姐的下落,爷没查?”
  傅昀一惊,稍顿了会儿。
  他到郭城后,正事堆积,他又担心长安城中她的身子,根本没心思、也没时间顾及旁人。
  后来又出了贵妃一事,他匆匆回长安,的确没去查顾妍的下落。
  眼见着怀中女子似要生气,他终于出声:
  “我没特意查,但裴时应该是知道的。”
  他在郭城时,裴时总寻机出城进寺,当时他还有些不解,如今连着周韫的话,他也大致猜到了些。
  周韫一顿,立即冷笑连连:
  “我就知晓他留在郭城,不怀好意。”
  傅昀眸色稍闪,真心实意为裴时说了一句话:
  “我瞧,裴时待顾姑娘,的确有几分真心。”
  否则,不会不顾圣旨传召,留在郭城。
  周韫自然知晓裴时对顾妍心意,不过她还是撇了撇嘴:“那又怎样?”
  若非他,顾姐姐何故耽误多年?
  旁人不知,她难道还不知,顾姐姐这么多年不嫁他人,还不是因当年一事存有心结?
  就在周韫对裴时呸唾时,时春忽然匆匆走进来,脸色不好看:“王爷,主子。”
  见她脸色不对劲,周韫和傅昀的话头顿住,两人皆同时地拧起眉心。
  周韫从傅昀怀中起身,穿上绣鞋,衣摆尚拖在软榻上,脚踝处的赤红珠子显眼,傅昀不小心瞥见,动作一顿。
  不待傅昀理清心中情绪,就听周韫些许不虞地问时春:“发生什么事了,这般冒失?”
  连通报都没有,就闯了进来。
  时春来不及告罪,看了两人一眼,低头堪堪地说:“方才传来消息,孟良娣和刘良娣在后花园发生争执,孟良娣……摔倒了!”
  话音一落,周韫狠狠愣住。
  孟安攸和刘氏?


第73章 问罪
  周韫和傅昀赶到绥合院时,绥合院乱成一团。
  庄宜穗比他们早到一些,此时脸上刻着怒意,内室孟安攸的哭喊声不停,她毫不留情地斥着刘氏:“孟氏有孕在身,你有何委屈,不能找本妃或王爷作主,非要和她起争执?”
  话音刚落,就见提花帘子被掀起,傅昀和周韫一起踏进来,她顿了顿,视线在周韫微凸起的小腹上一扫而过。
  周韫注意到这抹视线,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侧头觑了一眼身边人的脸色。
  傅昀稍沉着脸色,叫旁人看不出他心情如何。
  一片行礼声中,周韫稍退了一步,敛眸朝室内中间看去。
  刘氏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周韫被扶着朝位置上走去,一手轻抚耳畔,似嫌弃吵闹,蹙着细眉,不耐道:“够了,都吵嚷什么?孟良娣现在情况如何了?”
  不动声色地,引过了话题,叫众人视线不再停留在刘氏身上。
  刘氏听见她的声音,紧绷的身子才些许放松。
  她出声后,室内都微微有些寂静,毕竟,她这副模样,过于理所当然了些,王妃还在上方呢,她这副架势,倒比庄宜穗更像正妃。
  周韫对此视而不见,自从爷走后,她们联手逼她入宫后,周韫就没打算日后再给庄宜穗留脸面。
  即使她这般张扬,只要这王府真正的主子默许了,庄宜穗能耐她何?
  傅昀无声地看了她一眼,倏地响起那日她清醒后,仰在他怀中,凉凉地说“我不会放过她们的”的情景。
  他上前坐在主位上,重复了她的话:
  “孟良娣情况如何?”
  似无声地默许了她的行为。
  在场的众人脸色稍变,悄悄偷看了一眼庄宜穗的脸色,却见庄宜穗脸色丝毫不变,只低低轻叹了一声,脸上皆是担忧:“太医还在里面,只听孟妹妹的惨叫声,妾身心中有些担忧。”
  她这番话,叫傅昀多看了她一眼,似有些惊诧。
  仿若他去一趟郭城,回来后,这府中后院的女子皆有些变化。
  周韫自不必说。
  王妃仿若也比往日更大度温和了些,若是之前还有些浮于表面,现在,却似多了些真心实意。
  周韫坐在位置上,假装没看见傅昀的惊诧,若无其事地捏着帕子遮了遮嘴角。
  若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庄宜穗还没有一点改变,那她才会惊讶呢,惊讶于庄府费尽心思究竟怎么会教出这么个嫡女出来。
  洛秋时坐在周韫对面,眸色稍变了变,好似自贵妃一事后,府中有些事,就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觑了眼庄宜穗身后的氿雅,之前氿雅待她态度和善,如今却对她避之不及。
  洛秋时有些想不明白。
  庄宜穗究竟怎么了?
  她顿了顿,才摇了摇头,说:“刘妹妹,如今孟妹妹身子重,你怎得会和她起了冲突?”
  一句话,又将重点拉回刘氏身上。
  周韫轻挑眉,徐徐看向洛秋时,不待刘氏说话,她就反问了一句:“本妃听说,洛侧妃当时也在场?”
  言下之意,你都在场了,当时不阻拦,现在还问什么问?
  洛秋时也的确能忍,被这般嘲讽,脸色都没有一丝变化,只咬唇,看了傅昀一眼,似有些委屈:“妾身的确在场,却是赶去晚了些。”
  话音模糊,说得也不尽然,她的凝景苑离后花园甚近,她赶到时,事态还可控,不过,她为何要拦?
  一方有孕,一方是周韫的人,闹起来就闹起来,她拦下有何好处?
  周韫对她是什么样的人,心知肚明,听了这话,只嘲讽地笑了笑,没再接话。
  也没帮刘氏说什么。
  毕竟两人争执,导致孟安攸摔倒是事实,刘氏不做出解释,根本不可行。
  傅昀一直没说话,等二人争执停下来后,才沉眉刘氏,稍拧眉。
  对于刘氏,他素来是放心的。
  不管是在周韫等人进府前,还是进府后,不得不说,她行事都甚为妥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都分得清楚。
  如今居然会和孟安攸在大庭广众之下起争执,完全不像是她的作风。
  若说,是周韫,倒还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傅昀拧了拧眉,沉声道: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话音甫落,室内就有几人不着痕迹地变了变眸色,听爷这语气,似也没有多大怒意。
  究竟是过于不在意孟良娣,还是说,爷就这般信任刘氏?
  刘氏在王府待了四年有余,对傅昀也有几分了解,她抬起头,往日娇媚的脸上皆是苦涩,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是妾身的错,求爷降罪。”
  周韫立即拧起眉,这什么都不说,直接认罪是什么毛病?
  傅昀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他没先问旁人,而是让她说,就是给她解释的机会。
  他脸色沉了下来,刘氏身边的秋寒见此,忙拉住刘氏的手臂,急得快哭出来:“不是这样的!王爷,您听奴婢解释!”
  “是孟良娣!是孟良娣先讽刺我们主子,她说、她说——说我家主子是不会下蛋的、的……”
  后面连个字,她终究是说不出口。
  刘氏眼泪倏地掉了下来,她堪堪侧头,抹了一把眼泪,拦住秋寒,嘴皮子都在颤:“是妾身的错,进府多年,没能给爷诞下一子半女,是妾身没福气,怨不得孟妹、姐姐这般说……”
  她顿了一下,硬生生地改了嘴。
  她这番称呼上的变化,不难让人猜出两人究竟为何闹出矛盾。
  屋中站着的人,有好些人都变了脸色,连庄宜穗都稍稍变了神色。
  刘氏没能有孕,被骂成这般,可这满府,有孕的不过孟安攸和周侧妃二人罢了,这句话,岂不是把她们皆骂了进去?
  傅昀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孟良娣骂的这一句,不亚于把他也骂了进去。
  他拧眉冷声斥了句:
  “你比她先进府,这番没规矩的话,别叫本王再听见。”
  说的是称呼一事,刘氏堪堪咬唇,说不出话来。
  秋寒却抹着眼泪,还没有停:
  “王爷,若只如此,我家主子看在孟良娣有孕份上,本想退一步,相安无事,可是孟良娣却说……”
  她回头看了一眼周韫,这一眼,叫周韫脸色变了变。
  怎得?
  这二人牵扯,还嘲讽到了她不成?
  秋寒说:“孟良娣说我家主子,日日往锦和苑跑,小心染到侧妃娘娘,叫侧妃娘娘——”
  一声脆响,打断了秋寒的话。
  周韫冷寒着脸,手边的杯盏被她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秋寒吓得立即噤声。
  傅昀脸色也甚是难堪,他阴沉着脸,甚至对秋寒都有些迁怒:“不知所谓!”
  秋寒未尽之言,并不难猜,不过是一些类似“叫侧妃娘娘也如我家主子一般”这种的话罢了。
  看似好意替周韫担忧。
  偏生周韫如今有着身孕,这般言辞,不亚于诅咒。
  绥合院的奴才吓得跪了一地,孟安攸贴身伺候的萩荣似想辩解什么,可周韫就在此时凉凉出声:“一个良娣,敢如何大放厥词,看来是真的仗着腹中有块免死金牌,旁人奈何不得她了?”
  一句轻讽,旁人说来倒也不如何。
  但她一说,洛秋时没忍住朝她看了一眼,她怎得好意思说出这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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