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娃与放债娃The Cowboy and The Pencil-pusher-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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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唯一的问题是，你喜欢蛇皮还是鳄鱼皮？”





第九章





　　科特第二天陪我去买衣服时的表现令我挺意外的。他话很少；只是站在一边，如果我选了什么太花哨的他就会皱起眉头。但也会不时地对我微笑并翘起大拇指。在他的参谋下我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我能察觉到他有为我考虑，想要确保我选了正确的行头。我对别人如何看待我的穿衣风格这件事很不爽，他注意到了而且还很上心，让我心里生出一丝异样。

　　我本来是不想买牛仔靴的。事实上，我打定主意不会去买。但是出于某种原因，当我们走进鞋店时，一双油亮的凯门鳄皮做的熟褐色靴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真漂亮，”我抚摸着皮面，喃喃道。

　　科特咕哝了一声翻了翻价签。“要八百美元。”他看起来惊讶不已。

　　我耸了耸肩。“那又怎样？”

　　他瞪大眼睛。“你开玩笑吧？”

　　“没有。”我把靴子从展示柜上拿下来。

　　一名年轻的导购小姐扯掉了耳机，像一只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靠了过来。“嗨，我是艾莉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有吧。”我边咬嘴唇边仔细看鞋。

　　“这是绝对的尖儿货。”她双眼发亮。“一等一。”

　　“有11号的吗？”我捏了捏鞋尖问道。

　　她微微一笑。“你真有品味。”

　　科特哼了一声，我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我问。

　　他摇摇头。“没事儿。”

　　导购用好奇的目光盯着我这位狐疑的伙伴。“嗨，科特。记得我吗？我是山姆·本顿的女儿。”

　　“艾莉森。”他颔首。“当然记得。我以为你去上大学了。”

　　“现在是春假所以我回来打个零工。”

　　他点点头。“很高兴再见到你。”

　　“是的，我也是。”她歪起嘴。“你也要买新靴子吗？”

　　“不，我不要的。”

　　“他是当参谋的。”我对着科特咧嘴一笑，他也面露笑意点了点头。

　　她看着我们之间的互动，然后将视线转向科特。“你这是在监督你的……‘朋友’？”她明显话里有话。“你总是能结交到漂亮的城里小伙儿。”

　　我手中的靴子滑落在地。“啊呃。”我手忙脚乱了一番才把靴子捡起来，很难为情。我把刘海拨弄开，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偷看一眼科特时，发现他面颊泛红。

　　“我还是去车里等你好了，”他说道。

　　“你随意，”我咕哝着，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离去的身影。我给她一个歉意的眼神。“他不大喜欢购物。”

　　艾莉森咬着下唇。“抱歉。我不是故意撵他走的。”

　　我耸耸肩。“没事。”我清了清嗓子“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们真的算是朋友了吗？我不是那种总能交到朋友的人。

　　她挑起眉，“噢。”给了我一个尴尬的笑容。“我去把你的号码拿来好让你试穿一下？”

　　我瞥了一眼门口点点头。“好的。我想要上脚感觉一下。”

　　她可高兴了。“太棒了。”随后去了库房，而我则在一列镜子旁边的小椅子上挑了一个坐下。我透过正门的橱窗偷瞄，注意到科特正靠在驾驶位门上，眺望群山。

　　我在想，为什么他会因为一个姑娘把我跟他拉郎，就一副要翻脸的样子。几天前他还在挑逗我，提议在饭后送我回房间呢。那顿午饭时也很愉快，似乎就是因为我偶然看上了一双价值不菲的靴子，他才开始不爽。

　　“来啦。”她跪在我面前打开盒子。“多美呀。”她赞叹道，然后压低音量说。“恕我直言，这一带大多数人可买不起这靴子。”

　　我笑了。“是。我不是这一带的人。我肯定能买得起。”

　　“太好了。”她雀跃道。

　　她帮我穿上靴子，我来回踱步感觉是否合脚。我来到镜子前看着这双精致的靴子。“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打算要买牛仔靴。”

　　“这双很适合你。”

　　“谢谢。”我挤了挤脸。“科特觉得我应该有一双。”

　　她看了看窗外的科特。“是这样吗？”

　　“对。”

　　“你就是负责马迪观光牧场项目的那个小伙儿。”这不是问句。看我这么惊讶，她咧嘴一笑。“像这样的小镇你是藏不住秘密的。”

　　“我猜也藏不住。”

　　“我为马迪而高兴。他是个好人，失去牧场对他来说不公平。”她话语里带有一点微弱的暗示。

　　不想扯那些我们公司不是慈善机构的废话，所以我没吭声。然后我换了个话题。“这靴子非常舒服，我要了。”

　　她的眉毛抬得老高，然后咧嘴一笑。“真的？太棒了。”我简直可以看见她眼中有美元符号在滚动了。“你是要直接穿走还是包起来？”

　　“包起来吧。”我脱下靴子递给她信用卡。

　　她带我去收款台。“抱歉把你们拉郎了。”她指了指科特。

　　我耸耸肩。“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叹了口气。“他好像对城市里的时髦小伙儿有偏好，所以我才猜的。”

　　虽然我的好奇心快爆炸了但我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好在，她倒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看到你俩一起，所以我想，也许他终于走出来了。我怕他还对另外那个男人抱有期望。”

　　“莱利？”在我意识到之前，这个名字就脱口而出了。

　　她笑了起来。“所以你知道那个人。”

　　“科特提起过他。”我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套她的话。这都不关我的事儿。

　　她歪着头。“科特是个特别好的人，他被莱利那个渣男耍的时间够长了。”

　　我皱眉道：“我以为他们之间的事早就结束了。”

　　她翻了个白眼。“他常常到镇上来，我发誓他这么做就是要继续吊着科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天啊，抱歉，我不应该这么八卦的。我只是被这么大一笔单冲昏脑子了。我卖出这双靴子后会得到一大笔提成。”

　　她转变话题令我暗自遗憾，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能让你今天这么开心我很高兴。”

　　她将装有鞋盒的手提袋递给我。“你确实让我挺开心。祝你下午愉快。”

　　我出了门，科特越过卡车顶望向我。“买到你想要的了？”

　　“对。”

　　他钻进车内，我紧随其后。他启动车子开上主干道。“现在去哪儿？”

　　我头靠在皮座椅的靠背上。“我觉得已经差不多够了。今天就这样吧。”

　　他点头。“好。”卡车往我旅馆所在的方向开去。

　　我们安静地坐着，听着广播里传出的乡村歌曲。路很颠簸，我抓着扶手望着窗外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山峰。“现在山顶上还有雪真令人惊讶。”

　　“是啊。”

　　我看了他一眼。“我很少能在六月份见到雪。老实说除非我去猛犸湖滑雪，否则根本见不到雪。”

　　“嗯。”

　　“你觉得雪会一直不化吗？”

　　“如果气温不太高，整个夏天都能像这样保持下去。”他硬生生地说。通常他会非常乐意跟我介绍他居住的小镇，但是当下他似乎一点都不愿意谈。

　　“这里夏天一般气温都比较温和吗？”

　　“看情况。”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生我气。我只不过就是买了双该死的靴子，而且最开始还是他跟我说我应该买一双来穿的。

　　“天热的时候当地有什么受欢迎的游泳地点吗？”我打量着他，等着他的回答。“还是说你们有人工游泳池？”

　　他下巴收紧。“大部分人喜欢去湖里。”

　　沉默再次降临，然后我再也忍不下去了。“你是生我气了还是怎么？”他没有立即回答。“没有么？那我应该把你的沉默当作是肯定吗？”

　　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我没生气。”

　　我哼了一声。“好吧，你总归有什么不爽。”我抬高下巴。“我才不关心呢。”

　　他笑了一下，茫然地看了我一眼。“如果你不关心干嘛要问呢？”

　　我看着窗外，耸肩。“我不知道。”

　　他清了清嗓子。“你看，我不是生气……但是这靴子不值这么多钱。你本可以只需要花十分之一的价钱，就能买到一双很好的。”

　　好吧，所以还是靴子弄得他不高兴了。我斜眼看他。“就因为我买了双贵靴子你就生我气？”

　　他没说话，但是下巴紧绷。

　　“那只是靴子，不是吗？你跟我说要买双靴子，于是我买了靴子。”

　　“这简直是在漫天撒钱。”

　　“我不这么看。”

　　他皱着脸。“我可不习惯花那么多钱。”他指了指油门处自己的脚。“这双糙货我都穿了五年了，而且只花了一百五十块。”

　　“你的是鳄鱼皮我的也是。没必要比来比去。”我气呼呼地双手抱胸。

　　“八百块买双靴子太浪费了。”他摇了摇头。

　　“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能花更多的钱买呢。”我瞥了他一眼。“不过是钱罢了。”

　　他耸肩。“你把自己所拥有的视作是理所应当的了。”

　　“所以？”

　　他将车停在我入住旅馆的停车位里，熄了火。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顿了顿，他干巴巴地笑着说：“算了。”

　　我对于他的这番恼怒行为很不解。“科特，我今天很开心，老实说，比我预想得要开心。但是现在你生我气，而我根本不明白为什么。”

　　主要是，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乎。

　　他面颊上肌肉抽动，眼睛盯着方向盘。

　　“你真的是因为我买了双贵鞋就生我气？”我问。

　　“不——也许吧。我想你只是在做你觉得很正常的事。”他转过头看着我，重重地吞了吞口水然后开门。“来吧，我帮你把东西搬进去。”

　　我对他不爽的样子很不满，但是当我们大包小包地进入我的旅馆房间时，我并没有做声。一大堆东西都堆在我床上后，我来到他面前，再一次试图平复他的恼怒。

　　“你看，我们会在牧场项目上一直合作。有什么事我们都需要沟通。你这么不爽，不可能只是因为一双鞋。”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说得跟真的似的。”

　　他双手叉在胯上，看着我。“你真的想要纠缠这个？”

　　我耸肩。“好吧，不管你是为什么不爽，肯定都不会是我喜欢的内容。”我举起手摆了摆，然后指向他。“你通常都很能容忍我。”

　　他面露微笑。“是我们相互在容忍。”

　　“没错。”

　　“好吧……”双手交叉在那宽阔的胸口，他平静地说：“我想，看一个人怎么支配自己的财富，你能了解到他的很多事。”

　　我翻了个白眼。“得了，科特。我又不是把整座镇子买了，我只是买了一双该死的鞋。”

　　他歪了歪嘴。“我知道。但是你花了那么多钱，还完全不当回事儿。”

　　“只是钱而已。我多得是钱。”

　　“那也不该。”

　　“如果我保证在离开这里准备回家时候，把靴子捐给某个流浪汉？这会让你好受些吗？”

　　“你弄错了重点。”他嘴唇紧紧地抿着。“你在这双鞋上花的钱，可能相当于整个小镇所有收容所里的人一个月的口粮。你砸了八百美元就好像我点个汉堡那么轻松。”

　　我叹了口气。“好啦，我会给这里的收容所送去一份厚礼的。”

　　他皱眉。“又来？”

　　“我会捐钱的。”

　　他歪着头，皱眉。“你愿意这么做？”

　　我指着床上散乱的大包小包。“如果这么做能让你别再唠叨我买了这些东西，我很高兴给收容所捐钱。”

　　他眯起眼，说道：“你这个说辞不太完美。但是当然，他们当然需要帮助。你就随意给他们写张大支票吧。”

　　“我这周就落实。”

　　他笑了，同时我的心口也一紧。

　　“另外，这样做还能抵消税金，”我这么一说，他脸上的笑意就褪去了。

　　他不安地动了动。“我可能该走了。”

　　“真的？”我对他急于走人感到有点遗憾。我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在意他的去留。我并不是那种受不了独处的人。但是不管什么原因，我都想要他再多待一会。“我本来以为你会想看看弗兰克那个牧场的前后对比照片？”眼看他的手马上要握住门把手时，我赶紧说。

　　他停下转身看着我。“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他看了看床上那些东西。“你需要整理这堆宝贝。”

　　我哼了一声。“我稍后会让本杰做的。”

　　科特的浓眉挤在了一起。“这也属于他的工作？他到底是干嘛的，伺候你的老妈子？”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冲他回头答道。“他现在是在吃白饭。等到工程全面展开了才轮到他出力，但是眼下他只会整天看电视和用手机打‘愤怒的小鸟’。”

　　他来到桌子旁边跟我一起看，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度让我紧张。本来我觉得这房间挺大，但有科特在，空间就好像忽然变小了。我指了指椅子。“要坐吗？”

　　他摇摇头。“不用。”

　　我自顾自地笑了。“从你那个角度能看见吗？”我偏头，由于他正弯着腰，他的脸离得比我预想得要近。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我的嘴唇上，我的胃里一阵翻腾。他的鼻孔微动，然后他向后退了一步。我躬身靠向显示屏，由于脑子里飞速地打着转，眼睛其实并没真的在看什么。他眼中流露出的渴望强烈到让人难以忽视。但是不管各自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们都假装自己此时并没任何异样的感觉。

　　“找到文件了。”我点了几次鼠标。“你可以随意浏览下。”我起身走向卫生间。“我去上个号。”

　　“得嘞！”

　　我把自己关进卫生间，靠在门上，刚刚在主屋里，只是因为他的靠近我就已经半勃起了。我重重地吞了吞口水，走到洗手池边。我茫然地盯着镜中的自己，那样子看起来吓坏了。脸颊绯红，双眼明亮。

　　暗恋上科特可是个糟糕事儿。首先，在未来几个月里，我们得一直在一起工作；没什么比跟自己的合作伙伴上床更令人尴尬的了。如果因为各种原因吹了，两人还得继续时不时跟对方打照面。而当对方是科特这样的人时，情况肯定会变得糟透了。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往脸上扑了一把水，站直了身体。“听好了，你这个大傻子，”我对着自己的镜像喃喃道：“也许那个牛仔确实帅得飞起，但他不在可选范围内。实在有需求，就去另外找个不相干的土包子来一炮。但是，放过科特。”

　　我回到主屋时，科特正坐在桌边翻看我电脑上的照片。当我靠近时他抬起头。“你是对的。这个牧场看起来还是像在经营着正经产业的样子。”

　　“因为它本来就在经营正经产业。”我在椅子背后徘徊，小心地不去靠近他。“我很高兴你喜欢这些照片。”

　　“我喜欢。那些客房看起来就像牧场的一部分。”

　　“跟你说了的。”我微笑道。

　　他向后靠的时候椅子吱吱作响。“如果这事儿能成，我很高兴马迪能够安享晚年，而不需要时刻担心钱的事儿。”

　　“等一切都走上正轨后，他应该去度个长假。他可以坐在巴哈马群岛的沙滩上品水果朗姆酒。

　　“或者他也可以像你一样和鲨鱼一起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