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也是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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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你们打电话给沈谦，说我会把她先带回我家里，让沈谦不用担心。”
　　两人点点头看着钟灵举步艰难的拖着沈惠如走远了。
　　路上，沈惠如半醉半醒，头耷拉在钟灵的肩膀上嘟囔：“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好多人都讨厌我……连你也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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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灵不语，走了段路后终于叹了口气说：“你知道我每天都要学习多少小时吗？每周周末我都要赶去城中兼职，还要忙着学习，自己晚上恶补白天不懂的内容，一天下来，一周下来，我每天过的很疲惫很忙，父母的责任，家庭的压力全在我身上，现在又加了你，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你说的对，你的确是烦人精，每天给我找事，让我来收拾你的烂摊子……”
　　肩膀上的人委屈的哼唧唧，钟灵停下脚步，脸颊贴着她滚烫的脸。
　　“但是，这些只能我说你，别人都没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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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谦看到手机里的消息，知道沈惠如被钟灵带走后终于放心了。
　　厉淮安正在厨房做饭，他像模像样的打了鸡蛋，然后切葱，锅里的油呲啦啦的冒着气。
　　沈谦走过去看他做饭。
　　不得不说，还挺有模有样的。
　　厉淮安一边切着豆腐片，一边问：“除夕夜，你想做什么？”
　　“我？”沈谦想了想，“和平常一样，吃饭，看书。”
　　“不要吧？”厉淮安可不想这么无趣：“我们去□□联。”
　　沈谦点点头：“也是，春联，还有福字。”
　　“你说，我家要挂什么春联？”厉淮安看了沈谦一眼，沈谦说：“我怎么知道，过年，你挑个喜欢的春联不就行了。”
　　“太随便。”厉淮安炒着锅里的豆腐，香气扑鼻，他倒了一勺盐说：“我想，我们可以自己做一对春联，当作在一起的纪念。”
　　沈谦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但是看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也顺着他的话说：“好，你想写什么？”
　　厉淮安盛出来一盘菜，递给沈谦说：“左联是，淮安春风十里，右联，沈谦年年陪你？”
　　沈谦毫不遮掩自己的嫌弃：“我靠，好土鳖。”
　　“那你想怎么写？”
　　沈谦往后一靠，想了想，看着厉淮安脱口道：“朝朝皆安，年年有谦（钱），横批，福满人间。”
　　厉淮安竖起大拇指：“不错啊不愧是保送生。”
　　……沈谦听惯了这厮的马屁，他笑了一声，拿过做好的菜端到客厅的餐桌上。
　　外婆这时候回来了，拿着预备的年货推开门，看见一桌子的菜有些惊讶。
　　沈谦正和厉淮安在厨房插科打诨。
　　“小子，让我用爱感化你这个孽徒吧。”厉淮安拿着锅铲朝沈谦挥动，沈谦注视着他手里的锅铲，小心避开上面的油渍，反手一个擀面杖敲在厉淮安的头上，厉淮安吃痛的捂着头，忽然两人都瞥见厨房门口站着一个人。
　　外婆有些没搞清这是啥情况：“你们在干嘛？”
　　她看着厨房里，两个皮小子手里拿着工具要互殴的僵住，笑着看向厉淮安：“来咱家做客啦？”
　　厉淮安不好意思的放下锅铲：“啊，不请自来……外婆好。”
　　外婆倒不介意这些，她也挺喜欢淮安这孩子，从小就很懂事，只不过……就是太会打架了。
　　“桌子上的菜都是你做的啊？”
　　“对。”厉淮安伸手把沈谦的擀面杖拿了过来，沈谦清了清嗓子，不自然的看着外婆。
　　“淮安跟我家的沈谦玩的来吧？你俩都是好孩子，菜都给外婆做好了。”外婆笑笑。
　　姜萍死了，小唐就被交给村委会的人管了。
　　厉淮安一个人过，外婆本来也想去照看一下他，但是一直没有时间，这下孩子自己来了也方便多了。
　　餐桌上，沈谦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自己闷头吃饭，沈谦截然相反，他把这当自己家里一样，和外婆畅聊了起来。
　　“淮安是不是准备重新读书了？我听应子妈说的，说你要参加高考。”外婆给厉淮安夹了菜。
　　厉淮安没料到应子嘴巴那么快，他现在怀疑整个镇是不是都知道了他要高考……
　　“呃对。”厉淮安咽下饭说，“想提升一下自己，不至于老了一无所有。”
　　外婆赞同的点点头：“对，读书很重要。”
　　这个时代需要的是知识，才华，能力，没有学历，始终走不远，一辈子只能圈在一个地方，外婆老一辈的这些人更懂这种感受。
　　沈谦微微一笑，他抬眼刚好对上厉淮安的挤眉弄眼，对方微微撅起嘴，隔着空气亲了一下他。
　　吓得沈谦筷子没拿稳，心虚的看了一眼吃饭的外婆。
　　“小厉，你那个女朋友怎么样了，有没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啊？婆婆记得你们谈了有一年多了吧？”
　　外婆喝了口汤，笑眯眯的看着厉淮安。
　　厉淮安啊了一声：“呃……分了。”他和余雅雅早就分了，算来应该都快小半年没见了。
　　上次见，还是和沈谦刚认识的时候去湘湖广场看大妈跳广场舞。
　　沈谦没说话，垂眸吃饭。
　　外婆有些惊讶：“啊，我看那小姑娘挺不错的，怎么分了呢？”
　　余雅雅和厉淮安是网上认识的，刷某软件搜索附近的人，两人对彼此的照片都很中意，于是聊了起来，再后来就见面，然后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余雅雅那时候喜欢厉淮安喜欢的不行，每天从湘湖那边跑到良渚小镇子这边，就是为了陪着厉淮安。
　　当时街坊的人还说厉淮安混着混着，混到了一个宝贝，厉淮安那时候也挺高兴，笑着说余雅雅是自己福之所至。
　　但他后来才发现，这不是爱情，这是男人的面子。
　　所以当余雅雅提出了分手，他爽快的答应了。
　　外婆替厉淮安惋惜道：“那你以后到哪找这么好的姑娘啊……现在找老婆可麻烦。”
　　“我不急。”厉淮安意味深长的看着对面的沈谦，桌子下的脚伸出去，轻轻钩住了沈谦的双脚，“况且，咱们沈哥也不是没有女朋友吗？”
　　外婆笑了起来：“欸，沈谦不敢找，他妈妈严着呢。”
　　沈谦呛着了，猛烈的咳嗽一下，厉淮安的腿勾着他，他没办法动。
　　“这样啊？”厉淮安笑出小虎牙，“我以为他被保送了，应该可以找女朋友了。”
　　“我也希望谦谦找个自己喜欢的女朋友。”外婆给沈谦递过去一杯水，“吃慢点，喝口水。”
　　沈谦说：“我……现在还不想找。”他拿过水杯猛喝了一口，桌子下面某人的腿还勾着他的脚踝。
　　“谦谦，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类型？外婆到时候可以给你物色物色。”像是下了定心丸一样，外婆一副允诺的口气，“别管你妈，她自己当初和你爸也是上学的时候在一起的。”
　　沈谦没什么喜欢的女生类型，如果说非要有的话，那应该是黑长直的女生好看吧，班里似乎很多男生对黑长直的女生情有独钟，黄炎铭的前女友就是典型的黑长直，大眼睛。
　　刘蒙奇虽然没有什么喜欢的人，但他笔袋上贴着的，还有宿舍墙壁上都贴着黑长直的卡通人物。
　　脚踝一痛，沈谦这才看到厉淮安和外婆都在等他回答。
　　“我喜欢……黑头发。”沈谦说完，厉淮安在憋笑，外婆又转头问厉淮安，“小厉，你呢？”
　　厉淮安被外婆这么措不及防的一问，顿了一下认真的说：“我喜欢的人没什么标准，遇到喜欢的就喜欢了，没那么多要求。”
　　外婆满意的点点头：“外婆还是知道你们的心思的，都能说出来基本的东西，说明心里早就有人了，对吧？”
　　沈谦看着外婆，他略微佩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餐桌上的菜很快吃的差不多了，厉淮安和沈谦帮着外婆洗碗，厨房里，两个人弄出一点泡沫互相挤兑对方，沈谦头上被厉淮安搞了一点泡沫，他看着厉淮安，定住不说话。
　　厉淮安以为他生气了，刚想哄，对方忽地揪住他的衣服外套，向上一掀起，一股冷风嗖的从下面钻入厉淮安的腰间。
　　沈谦下一秒接着用他的外套抹掉自己头上的泡沫。
　　“卧槽。”厉淮安对沈谦的卑鄙技俩大开眼界，沈谦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信不信，我能把你头塞到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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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淮安要去街上买毛笔和墨水，准备晚上就把春联给写好，贴在家门口。
　　沈谦没有陪他去，他窝在家里给临平的沈惠如打去电话。
　　沈惠如正坐在钟灵的床边上，她看着这个矮小的房间，带着裂痕的墙壁上贴满了奖状，上面密密麻麻，一张张都是钟灵的名字。
　　钟灵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小桌子上，沈惠如小心翼翼的捧起水杯准备喝时，钟灵的父母在门口探过头看着钟灵房间里的女孩子。
　　那位慈祥的妇女满脸褶子看着她说：“待会阿姨给你们做饭，你们在这休息下。”
　　沈惠如看着这对朴实的夫妻慢慢关上门。
　　钟灵在一旁开口：“怎么样，看到我们家这种状况。”
　　沈惠如看着她不出声，她说实话，的确没有想到钟灵家里竟然是这副样子，只有两间房，一间厨房跟卧室连在一起，一间是钟灵的小房间，天花板透着不知名的黄色，似乎是漏雨过。
　　而且房子在小巷子里，这边基本没什么人，都是些外来务工的租起来，乌泱泱的一片打工人，挤在临平这个现代都市的角落里。
　　钟灵坐了下来，她从枕头下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沈惠如。
　　沈惠如放下水杯，拿过那张照片，发现上面是钟灵一家三口的照片。
　　照片上的钟灵看样子年龄很小，还很黑，大眼睛和现在一样有着灵气。
　　钟灵说：“这是我们从外省迁过来的时候，第一次拍的全家福，那个时候父母都不知道拍照片可以这样新奇，一张照片对他们来说，就是时尚，就是现代化，从那以后我们一直寄居在这个城市的角落。”
　　沈惠如默不作声的拿着照片。
　　钟灵继续说：“你总是觉得，我没必要花那么多的时间在学习上，你总是觉得我们还有一年，不急，可是人生有多少个一年够你挥霍？”
　　“高中就三年，三年就基本确定了你的未来，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钟灵指了指自己说，“我，只有这一次机会，这是改变我命运的时候，不光是我的命运，更是我家人的命运都寄托在我身上。”

　　☆、日常撒糖

　　沈惠如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吗，你们周末商量着去哪个游乐园玩，而我每天都想的是我下个月的生活费怎么能省着点，我想的是，我妈妈的脚痛不能拖着了，我想的是，我爸爸的肩膀最近酸胀的厉害……他们不舍得花钱去看病，我劝不了他们，我们的生活状况就是这样。”
　　钟灵有些哽咽：“我不怪任何人，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怕来不及，我更怕对不起我的家人，我可以有很多的青春，我有无数个一年可以重头再来，重新拼搏，可是我爸妈呢，他们已经四十了……”
　　他们的头发已经掺着白发，他们的背已经驼的不能再驼了……他们能有多少个一年来等子女摸爬滚打？很多时候，在现实世界里，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比比皆是。
　　这个社会，没有后悔药，这个社会本就是残酷的竞争。
　　行就上去，不行就淘汰，没人会在乎，也没人会可怜你是什么悲惨的人生。
　　钟灵指着地说：“这个地方，我们住了快十年了，一直没换，为什么，因为便宜。”
　　“我们的生活讲不起浪漫这一词，我们讲的都是生存，我们买袋盐也要算计，我们买一件衣服都要心疼半天……对你来说，去一趟游乐园不过百元，到星巴克，helens；ktv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们上街随手花掉千百块，是我们全家省吃俭用一个月的生活费。”
　　讲到后面，钟灵自己也说不下去了，沈惠如低着头不说话，她感到一阵难受，怪不得钟灵总是穿着她那件洗的发白的牛仔外套，到冬天有时候也拿出来穿。
　　钟灵把照片拿了过来，捏在手里：“我只能努力……我很感谢这个国家，能给我们这样完全不同的人，同一个竞争的平台，能通过高考，改变我的命运。”
　　沈惠如明白了，高考对于钟灵来说，不是一场父母看重的考试，而是一场人生逆转的机遇。
　　所以她只能不停的努力，不停的学习，生怕漏下一点东西，就被甩在末流。
　　“我答应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的确喜欢你。”钟灵说出这句话，沈惠如猛地抬头看她，只听她又说：“但是我发现，我们感情当中，是你没有好好认真对待，如果你对我们的感情真的认真，那么你考虑的不应该是现在，而是我们的未来。”
　　“你不应该想着玩这玩那，更不应该在我学习的时候不理你，你就不听课了。”钟灵红着眼眶看着她，“你如果真的喜欢我，你会更加努力追上我的步伐，我们可以考上同一所学校，到那个时候才会让我们有更多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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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沈惠如激动的看着她。
　　门忽然被打开，钟灵的妈妈靠着门说：“阿姨做好饭啦，可以出来吃了。”
　　钟灵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只是说：“吃饭吧，待会我还要送你回家。”
　　沈惠如点点头，心底一阵雀跃，钟灵不说她也知道，那些话就是已经肯定了她们的关系。
　　她现在和钟灵的差距还很大，但是没关系，现在努力都来得及！
　　她要拼尽全力，能离钟灵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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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谦到了晚上才接到沈惠如的电话，那边声音完全不似下午要死要活的样子。
　　“哥！你把之前整理的学习资料都给我！”
　　“语数英可以，但是七选三我们科目不一样。”沈谦打开电脑翻了翻，沈惠如说：“没事，我们俩不是有一门是一样的吗，信息技术啊，代码过程啊什么的，尤其是vb你赶紧都发给我。”
　　沈谦被她这变化给震惊了。
　　“哦对了，你帮我找一下网上地理和历史的资料，记得要江浙的，别搞混了，题目都不一样。”沈惠如想了想，又加了句：“最好，是临平的题目。”
　　“怎么，突然重新做人了？”沈谦把资料移到pc端的微信上，转给了沈惠如。
　　沈惠如切了一声：“你懂什么啊……我本来成绩就不错。”
　　“嗯。”沈谦把东西都移过去后说，“资料都发给你了，还有地理历史，待会晚点整理出来给你，这两门背的东西多，最好也要多刷题，毕竟题目考的细致。”
　　沈惠如高兴的吧唧一口老哥，然后挂上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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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谦不用想也知道，沈惠如的变化肯定和钟灵有关。
　　他翻看朋友圈，发现厉淮安更新了一个内容，是一对春联，上面空空如也，还没开始写字。文案是：明天大家就可以看到爷的书法了。
　　沈谦点了一个赞。
　　除夕这天，街上都是放鞭炮的，镇子里的年味比较浓，早上杨晨提着两箱白酒，在门口和几位大伯谈起来这些年在外打拼的事情，几个大老爷们，讲几句就哈哈大笑几声。
　　妮妮被外婆换上了红色的小衣服，见人就摇头摆脑的，似乎也知道新年要来了。
　　杨子明趴在桌子上数着各种烟花，他打算今晚好好放一发，外婆在厨房又开始忙活了，她喊杨子明拿东西，杨子明没听见，她叹了声，还是自己去拿了。
　　沈谦换上一套老妈寄过来的新衣，又是雪白色，他随便套了上去就朝厉淮安家那边走。
　　厉淮安大早上就催他过去看春联。
　　沈谦走到乔司路上就远远的看到厉淮安门口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