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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戒-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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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军进入上海,为宪兵司令部情报调查处的处长,前不久山田介二也来到上海,为中国特务总部上海“梅机关”主任。见面的那一天,他们去京野家里相聚,喝酒喝到半夜,京野的太太美谷子为他们做了最地道的家乡饭菜,他们还一起唱着家乡的樱花歌,跳着家乡的舞蹈。山田介二也是住在司令部大院的,他们有时会相约在操场的大树下比试刀法。可是从今天开始,井川少将就再也见不到山田介二了,准确地说,现在还能见上一面,再要见那就是骨灰了。

井川少将握紧手上的军刀,嘴里哇哇地叫喊着,往门外跑去。

此时,司令部大院里发出一片警笛的声音。

数百名日本官兵涌向操场,围着树底下,看着树上吊挂的人。有两名宪兵搬来一架梯子,他们爬上去,将悬在半空间的尸体解下来。山田躺倒在地上的时候,一名军官扶正了他的脑袋,脖子上那一刀上下翻开的皮肉,像是一张咧开的嘴巴,上面还似涂过了少许的口红。

井川少将半跪在山田介二的尸体的身边,他看见山田的衬衣上口袋里面放着什么东西,像是一张卡片。井川伸出颤抖的手去抽出那张卡片,那是一张山田介二全家福的黑白照片,前后三排,大小老少十几个人,山田站在二排当中,所有的人都是笑逐颜开的脸孔。

井川少将收好那张照片,他缓慢地站起身来,一脸的疲倦和艰辛,就像是走了上百年的路,才走到了今天。他昂起脸来望着天空,日头在云层里面显得很薄,但在渐渐地发光发亮。他很清楚的意识到,死亡随时随地就在身边。

小夏一早就来到了作坊工作室,汉清比他早来。汉清见到小夏两眼通红,跟充了血似的,问他昨晚是不是没有睡觉。小夏说他睡了,睡得很好。汉清不信,笑了笑,问他是否有什么心思了。小夏说没有,去干活,拿起一边的刀具箱,走到工作台这边来,台桌上搁着那个已经动工的紫檀木的脚踏。

汉清走到小夏的身边,手在脚踏上拍了拍,他说,这种脚踏的四腿内弓,称马蹄型,为了让它跟罗汉床达到上下间的谐调,我希望它在观赏时要有庄重感,腿足的雕花,可以再简单一点,你看看这张图,刚才画的。汉清拿过一边的图纸给小夏,小夏认真看。汉清继续说,以前我认为祥云图案好,想想还是不对,那太轻飘了,也太做作,所以我还是决定采用这种浪花翻腾的图案,虽然简洁,但是效果出来稳健,有张力。

小夏说,蛮好的,我上次看那张祥云的草图,也不是很喜欢。

汉清说,那就好,这证明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小夏,脚踏足部的雕花,那就交给你了。

小夏点头,说声好。这时门口那边,彩儿推门进来了,她手上拿着一个纸包包,似乎心情好极了。彩儿说,我不是来打扰你们的,我是来给你们送好吃的东西。小夏听到彩儿的声音,却没有转头去打招呼,继续看着图纸。汉清说,这么早,你怎么不睡懒觉了。彩儿说,改了。汉清说,哎呀,太阳只怕要从西头出来了。彩儿嘻嘻一笑,眼睛去看工作台那头的小夏。小夏的眼睛盯在图纸上,只是眼里很空洞,找不到内容。汉清问彩儿,带来什么好吃的东西,拿来呀。彩儿打开纸包说,看,梨膏糖。汉清嘴里不屑地咦了一声,梨膏糖有什么好稀罕的嘛。彩儿眼睛望着小夏那边说,大哥当然是不稀罕,可是小夏哥肯定还没有吃过梨膏糖吧,我可是大清早就去的城隍庙,当时多大的雾呀,可就那样,还排队排了好几十个人呢。汉清说,小妹这么辛苦,那我得吃了。汉清抓起一块放进嘴里去,嚼了几下,点点头,蛮好吃,蛮好吃的,不亏是老字号的。彩儿开心地走到小夏的身边来,她说,小夏哥,你吃吧,多吃点。小夏一点胃口都没有,眼光飘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彩儿又说,吃呀,都是给你的。小夏摇头说,我不喜欢吃这个东西。彩儿说,小夏哥你是死心眼呀还是一根筋呀,难道就认准了状元豆吃,梨膏糖比状元豆贵还要贵好多,再说了,你没吃过,怎么可以说不喜欢吃不好吃呢?彩儿抓起一块梨膏糖,冲着小夏的脸说,来,打开嘴巴,打开呀。小夏的嘴巴没有打开,一副尴尬、羞涩的样子,伸过手去接彩儿手中的梨膏糖,放进嘴里去。彩儿看着小夏的嘴里嚼动着,问他,好吃吗?我说了好吃吧,慈禧太后来了上海,都会派人去城隍庙买来吃,吃了还要往京城带呢。小夏不点头也不摇头,却提起身旁的工具箱来。彩儿哼了一声,真是一根筋呀你,问你好吃不好吃都不回声。小夏赶紧说,好吃。

汉清在一边看着彩儿跟小夏说话,见到小夏那种笨拙的表情,差点就没笑出声音来。汉清说,彩儿呀,你就不要去强人所难了。

彩儿感觉自己对小夏的热心有点过了,手去脖子上面抓了抓,转过身来,朝着汉清这边说,大哥,一会儿我跟阿牛去菜市场,你想吃什么菜,猪肉,羊肉还是牛肉?汉清说,我随便,你问小夏吧。彩儿手背去碰了一下小夏的手臂,问他,小夏哥,你说吧。小夏说,我也随便。彩儿说,哪有随便的菜呀,这样吧,我来做主了,我买回什么你们就吃什么,不好吃就不怪我了。

彩儿说着话,人就出门了。

汉清看着出门的彩儿,感觉今天有点莫名其妙,他又回头去看小夏,只见小夏立在那儿发呆。这时有一名伙计进来,叫了一声唐经理,说唐爷来过店里,让他去一趟。

汉清经过作坊,由后门来到店铺大厅。

唐爷踱着步子,看着大厅里摆放的家具。汉清走过来,问父亲有什么事要交待。唐爷说他昨晚看了这个季度商行的购销报表,生意还是很清淡的,只卖出四件黄花梨的太师椅,两件紫檀翘头案。唐爷的意思是让汉清改变一下销售路子,作坊可以多做一些樟木和柳木的家具,价钱不高,又好卖。

汉清说不可以,既然是红木商行,那就得继续用红木材料,除非断绝了木料的货源,这样唐氏红木的招牌在上海滩才不会倒。唐爷想想也对头,他过来走走看看,也没有其他的事可交待的,反正这唐氏商行,一切都让汉清做主。汉清笑了笑,商行的事务,父亲不用多操心。

唐爷离开的时候,汉清想起什么事来,有话要对父亲说。

汉清说,阿爸,小夏的年龄已经不小了,找人做个媒,介绍个对象,让他结婚成个家。

唐爷说,这件事情我曾经想过,可是小夏他的那个病一直没有好呀。

汉清说,那也不是什么病,只是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而已,并不影响他的生活。反正小夏已经是我们的家人了,我们应该为他的今后考虑。

唐爷说,我想想吧,这小夏的婚姻大事,早晚都要解决。

工作室里,小夏已经在开始雕刻那张脚踏了。他用的是那把反手斜的雕刀,先铲平了一下表面,熟悉了木质的纹理,然后放下反手斜,去工具箱里找那把正手斜,几十把刀具,他翻来翻去看了几遍,偏是没见到那把正手斜的雕刀。忽然间小夏似乎感觉心脏收紧了,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那把正手斜留在了公寓楼交际花的卧室,门被撞开,宪兵冲进来的时候,他顺势抽出腰间的正手斜雕刀抛了出来,当即那雕刀正中宪兵的喉管。

小夏很懊恼,走的时候竟然忘了将那把正手斜雕刀带走。

那把正手斜的雕刀此时正在张昆的手上。

张昆把宪兵的尸体翻过来的时候,见到尸体的脖子上插着刀,深入有二寸左右,他把刀慢慢地拔出来,很快认出这种刀是雕刻刀具中的一种。他基本上可以认定,这把刀显然就是凶手作案的工具了。

雕刀上凝固了很多血浆,似乎还能嗅到血腥的味道。他拿出一个纸袋,将雕刀装进来,然后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张昆站起身来,看着床前墙壁上那张曲丽曼的大照片,上面全都是血迹,有的干了,有的还没有干,那些血水组成的形状,酷似一朵凋零的莲花。他的目光再往旁边移动,见到了衣架上挂有山田介二的军服,有手枪,有军刀。

无疑,这里才是山田介二被杀的第一现场。

张昆下楼来到大院,他的身后两名巡捕抬着宪兵的尸体。大院草坪上停有那辆山田专用的轿车,车门拉开,里面已经有了三具尸体,加上巡捕抬下来的这一具尸体放进去,正好是两双。

张昆回到巡捕房,总探长约翰逊正在等他。

约翰逊焦灼的眼睛看着张昆,他说,这回事件闹大了,如果再抓不到凶手,我们真没法跟日方交待了。张昆有些烦恼地说,我也不希望日本人是死在法租界,可偏偏他们就要往这个地盘上钻呀。约翰逊说,张探长你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必须抓紧时间,把案子破了。张昆说,现在唯一的线索,是找到曲丽曼,只有她知道昨天晚上整个作案的过程,我已经布置了人手去火车站、汽车站和码头,这个女人有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派人去了。约翰逊说,这个女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难道找不着这个女人,案子就破不了吗?张昆冷静一下,他说,但愿她还活着,找到了她,这个案子我还能有些把握。约翰逊问,张探长你说你有把握,是不是你还查到有关这起谋杀案的其他线索?张昆说,总探长,既然你让我主抓这个案子,就请您相信我。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张昆接听,是找约翰逊的。约翰逊接过电话之后,神情一阵沮丧,他告诉张昆,宪兵司令部的人把公董局给围起来了,井川少将的火气很大,如果七天之内租界不能交出凶手,日方将不得不采取过激的行动,领事大人让他立即过去。

张昆送约翰逊出门,约翰逊有些抱怨地说,日本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但是你们中国人呢,国家都已经灭亡了,还要去生出这些事非来,也太自不量力了吧。张昆听到这话心里不痛快了,他说,约翰逊先生,我想请问您一下,如果法国灭亡了,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约翰逊朝着张昆翻动了一下蓝色的眼珠,嘴巴张了张,往里咽进了一口痰。

张昆回到办公室,他从袋子里拿出那把雕刀来。雕刀上粘满了血迹,看上去显得锈迹斑斑,像是一块埋藏了千年的古董。

早晨张昆在公寓楼下见到第一具日本人尸体的时候,基本就可以确定此案犯跟上次刺杀岗村参谋长及六名宪兵是同一人所为,此人武艺高超,胆量过人,善于用刀,而且用的都是雕刀,现在张昆可以认定,使刀的人应该跟雕刻有关,拿起刀来非常顺手。但是在上海滩至少有几百家做雕刻的商行、公司、及店铺,即使有可能展开全面普查,那也是大海捞针。张昆皱着眉头,该从哪里下手,他认真地思考起来。

这时电话铃声又响,他拿起电话,嘴里应了一声,我是张探长,张昆听完电话,“啪”地一声搁下电话筒,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刘大个。

门口一名身材高大的巡捕快步进来,刘大个是山东人,双腿立正说,俺在,张大哥,啥事呀?张昆说,刘大个,再带上两个人,立即跟我走。

彩儿和阿牛分坐在两辆黄包车上,黄包车很快来到唐公馆大门外。彩儿下车,阿牛也下车,阿牛的手上提着两大篮子的菜,有猪肉,有牛肉,有鲜鱼,还有两只大母鸡。

阿牛说,二小姐呀,你也是的,一大清早拉着我去城隍庙站队买梨膏糖,这又亲自跟着我去菜市场,耽误这么多的时间,我看你上街好像是要找什么东西,心思就不在这上面,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呀?

听到这话,彩儿的脸上还真有了点失落的神情。她上街的目的,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传单标语地下小报之类的东西张贴出来,因此见到街角上的电灯杆子,她都要看上一眼,可最终还是没能得到她想象中的结果。可这明明昨天半夜里小夏有了行动,不死几个日本人那才是怪事,怎么消息会封锁这么死,一点动静儿都没有呢,难道真是她误会了小夏,但她亲眼看到小夏床下那条灰色的长裤上粘有血迹呀。彩儿摇了摇头,她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阿牛拎着两个大篮子,走出几步回过头来说,二小姐,你还不想回家吗?彩儿好烦恼的样子,大声说,你吵什么吵的,一路上头都给你吵大了,问这问那,你懂个什么东西,叫你干活你就好好干,早就叮嘱过你,你是丫环,不是唐公馆的小姐。阿牛的脸上一下就僵住了,好委屈的样子,嘴里说,是呀,你命好,我命不好,下辈子再投胎,说不定我们俩就换了位置哩。彩儿好像找着阿牛出气了,她说,阿牛你就是八辈子再投胎,也是丫环命。阿牛这下可就受不了,往门前的石台阶上一下,双手抱着脸,呜呜地哭起来了。

这时有兰儿的声音传过来,彩儿呀,你好端端地欺负阿牛干什么?犯不着要这样吧。一辆黄包车停下,穿着旗袍的兰儿拎着小挎包便下了车。

彩儿瞟一眼兰儿,不想理她。

兰儿走到阿牛的身边来,劝说道,阿牛,刚才你们吵架我都听到了,是彩儿不好,你别跟她一般见识。阿牛擦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说,大小姐,你今天怎么回家了?兰儿笑笑,看着两篮子的菜,她说,哎呀,买了这么多好吃的菜,我有口福呢。阿牛手一指彩儿,细声说,是二小姐说要买菜,还说要庆祝一下。兰儿问,庆祝什么?彩儿在一边插上嘴,姐,你别听她胡说。阿牛的嘴巴撇了撇,不想再说话。

兰儿突然笑了起来,说,对呀,今天好像是得庆祝一下。

彩儿和阿牛怔住一下,眼睛都朝兰儿的脸上望去。

兰儿眼睛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都是家里人,我也不瞒你们了,今天一大早的,我家老余就接到电话,提着公文包就匆忙走了。你们不晓得吧,出天大的事了,特务机关的主任山田介二和护卫的四个宪兵昨夜给杀了,死在百乐门的一个交际花的家里。兰儿说话的时候,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接着说,山田的尸体还搬过了地方,悬挂在宪兵司令院墙边的大树上呢。

彩儿听罢,嘴巴半张,两眼瞪得溜圆,激动得好像喘不上气了。

阿牛问,真还是假呀,这就跟说书一样。

兰儿说,老余半个多小时前给我来电话说的,他让我回家住,这几天他和市长都有得忙了。这不,我就回家来了。

阿牛说,那就说明,江湖杀手再次重现上海滩了。

兰儿说,就是呀,简直是人间传奇。

彩儿的手在嘴巴上用劲拍动了几下,她终于可以说出话来,我晓得,我晓得这位传奇的抗日英雄是谁。

兰儿和阿牛的四只眼睛一亮,照着彩儿的脸。

彩儿立即意识了什么,她万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冲动,差点就说出了那个人来。彩儿说,其实你们也都知道,是中国人。彩儿说着话,上前两步,提出一个菜篮子,笑看着阿牛,说,阿牛,走呀,你也有得忙了。

一辆警车往巡捕房驶来,警车后来跟着一队提着枪跑动的巡捕。

警车副驾驶座位上坐着张昆,他面色严峻。后排座位上有三个人,刘大个和另一名巡捕,当中那个人的头上盖着一块黑布,黑布直拖到下身,可见下面露出的紫色旗袍和两条圆润的小腿,穿着一双紫红色的高跟鞋。

警车停下,刘大个和另一名巡捕迅速将车上的女人押解去了巡捕房。张昆点着一支烟,站在车门外抽。不一会,一辆轿车开来,下车的人是约翰逊。约翰逊看着张昆,赞赏的目光问,人真的抓到了?张昆点一下头。约翰逊说,这么快,怎么抓到的?张昆说,我下面有很多眼线,这个您就不用多问了。约翰逊说,了不起,张探长不亏为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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