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满-第2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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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殿中，耳旁只有嗒嗒的脚步声，外界所有的嘈杂似乎都被屏蔽。

　　　　方渐离很快站到了剑池之前，漆黑的水面不知为何让他心中有些发堵。

　　　　老实说第三道剑纹他没有丝毫的头绪，第一道剑纹，观想剑形得之。第二道剑纹，刻摩巨剑之气得之。这两者再不济也能通过感官感受，可第三道呢？

　　　　如果按照方渐离之前有关精气神的猜测，那第三道便是要察剑之神，也就是发觉剑意的内层。

　　　　可他一不可能与巨剑对话交流，二不可能将巨剑剖开检查，单凭坐在那里拍脑袋去悟第三道剑纹更加不现实。

　　　　无疑，这才是真正考验方渐离的时刻。

　　　　不管怎样，总要试试才行。

　　　　方渐离盘坐下来，试着去感悟。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方渐离陡然睁眼，神色古怪。

　　　　“这里居然不能凝聚心神？”

　　　　是的，殿内空空荡荡一片昏黑不说，最关键的就是方渐离无法凝神。而无法凝神那还谈何修行？

　　　　他望向周围，阴冷的黑暗就像是吞噬人心的恐怖巨手，而方渐离就在这双巨手的正中间！

　　　　正是有一种不可排除的危机感与戒备感，这才使得方渐离无法入定。

　　　　一整日的时间过去，尤其是当黑夜降临，殿中浑黑一片，方渐离甚至觉得殿外的那点星光都比往日璀璨一万倍。

　　　　夜里在此处莫名让他心中难受，仿佛时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接下来的十几天重复如此，方渐离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甚至试过在殿外和巨剑下重新感悟，却也毫无作用，显然最后一个剑之神，才是最难的。

　　　　又是十几天，方渐离和这个耗了一整个月的时间，还是头绪全无。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还有半年多夺丹大典就将开始，我绝对不能错过！”方渐离眼神坚定。

　　　　一天，两天……

　　　　骈大海渐渐地发现，方渐离变了，他一整天都是满目血丝，说话也不搭理，已经逐渐陷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

　　　　又是一个月过去，方渐离满色枯黄，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不可能，这也不行……”骈大海一路上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方渐离最近毫不离口这句。

　　　　见到这幅状态的方渐离，骈大海也有些捉摸不定后者到底怎么了。

　　　　不过经过一年的相处，他也知道了后者是要赶着去夺丹大典。稍微推算一番，骈大海不禁提醒道：“夺丹大典还有五个月就要开始了。”

　　　　状若疯狂的方渐离猛地眼神一顿，锋利的目光落在骈大海身上，仿佛要将后者硬生生地剐死。

　　　　“谁敢阻我去夺丹大典！”

　　　　“师尊向来说一不二，你若是有办法能瞒过师尊的眼目从这青冥七万丈活着下去，我无话可说。”骈大海面对方渐离的眼神怡然不惧，道。

　　　　方渐离闻言，眼中的理智恢复少许，面上一抹沮丧划过。

　　　　这第三道剑纹，他不止毫无头绪，甚至快要因此被它折磨疯了！

　　　　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就算让他硬生生学太古无术结丹篇，都能勉强看懂几片毫毛。可放在这里，别说毫毛了，甚至多待在祖殿中一刻，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我觉得你最近有些怪，祖殿中有亡剑之威，若是你被其影响情绪，别说五个月了，五年五十年都看不出什么名堂！”骈大海喝道。

　　　　五年？五十年？！

　　　　方渐离神志蓦然清醒了些许，他知道自己还是太急躁了，太担心赶不上那距今仅有五个月的夺丹大典。

　　　　低头沉吟片刻，方渐离道：“我也许需要休息几日。”

　　　　当下之计，必须先让自己的状态重新回归。

第五百一十章　见到希望

　　　　两日之后，方渐离衣冠整齐地出现在祖殿之前。

　　　　“你就在房间中待了两天，真的有用？”骈大海奇怪地看着他。

　　　　前面两个月都磨掉了，方渐离就闭着房门待了两日，难不成会有什么改变。

　　　　“两天的时间，只去改变一下心态，已经足够了。”方渐离淡淡地道。

　　　　他没有说，这两日在房间中其实他经历了许多，先是努力压制下心中的急躁，继而放松心情。

　　　　毕竟是积攒两月的焦灼，即便对于自制力极强的方渐离，这依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而花费两日的时间已经算很短了。

　　　　望向彷如巨兽盘卧的祖殿，方渐离眼神波澜，缓步走近。

　　　　熟悉的空荡，熟悉的寂静，还有熟悉的压抑。

　　　　站到剑池之前，方渐离面色凝重：“若是继续下去，哪怕我再调整一万年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看来，必须要行险事了，一昧寻求安逸地感悟到这里已经不现实。

　　　　经过两日的彻底反思，方渐离放开了心神，要想不被组殿内那种让人难受的感觉影响，他必须要做出彻底的改变了。

　　　　方渐离低头望向剑池，池中之水静死，黑得像是一道幽深的通道。

　　　　方渐离一跃站到剑池之上，面色坚毅。

　　　　既然我悟不到剑之神，那我就亲自去看！

　　　　方渐离张开双臂，任由自己瞬间跌入剑池。

　　　　噗通，剑池水只是稍微地波荡一阵，甚至没有一滴水溅出池外。

　　　　剑池内，寒冷的剑池死水针肌砭骨，方渐离耳边尽是池水波动的嗡嗡声音。

　　　　剑池并不算深，里面沉着很多断剑，方渐离很容易也到了底部。

　　　　黑，这里是一望无际的黑，比殿中要更压抑一万倍的压抑，一种恐怖的孤独感似乎要将方渐离彻底淹没。

　　　　“最多十息，这里最多待十息，否则心神恐怕会彻底失守。”方渐离心中推测。

　　　　时间珍贵，不容浪费，他立即思索起来。

　　　　剑池是肯定与外界的巨剑有关联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为何这里会如此的让人从心底里发寒，到现在方渐离都没有明白。

　　　　他努力睁大双眼，屏息看向周围。

　　　　还是黑，只不过已经逐渐适应，他开始看到模糊的断剑影子。

　　　　五息的时间已经过去，方渐离扫视自身周围，明明在外看不算太大的剑池，此时看去却仿佛无边无际。

　　　　八息过去，方渐离浑身寒冷到僵硬，四肢麻木。

　　　　九息过半，方渐离毫不犹豫地起身，飞速向着池而去。

　　　　但就在此刻，他忽然看到一道黑色的光影从他身侧划过，那种隐隐之间的感应让方渐离心中触动。

　　　　那波动，甚至就连他体内的剑意种子都有了反应。

　　　　但此时已经在最后一刻，方渐离不可能继续留下，脚在断剑上一点，哗啦一声冲出剑池。

　　　　落地，衣衫竟干，剑池之水毫不沾身。

　　　　而方渐离面色先是正常，随后逐渐发白，最后惨白，直至乌青。

　　　　无边际的孤寂还有压抑碾压而来，让方渐离差点当场崩溃。

　　　　快步走出殿外，盘坐调息了足有半个时辰，方渐离的脸色才恢复如初。

　　　　但他很快振奋：

　　　　“毫无疑问那团光影与我的剑意种子有关，我的选择虽然冒险，但有尝试的价值。”

　　　　他不怕失败，只要有一线机会，总会有成功的一天。

　　　　站起身，他面色肃穆，再次进入殿内。

　　　　投入池中，这次方渐离的眼睛适应得快了许多，在第八息左右终于再度看到了那团黑色的光影。

　　　　即便在黑暗的池中，那团黑色都是如此的深邃，仿佛要将人的眼神吞噬。

　　　　方渐离眼睛死死得盯在上面，忽然发现这团光影在池中漂浮一阵后，居然直接飞向远处的黑暗。

　　　　到这里还有一息的时间，方渐离伸手一拦，那团光影击在他的手臂上，瞬间方渐离心中似乎有一道灵光一闪而过，只是瞬息即逝。

　　　　下一刻，方渐离离开剑池，浑身寒彻。

　　　　调息后，他第三次进入池中，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抓向那团黑色光影。

　　　　脑海中轰隆一声似有雷电划过，方渐离似乎见到一些黑色的片段。

　　　　第四次，第五次……

　　　　一整日下来，方渐离依然只能见到一些黑色的片段。

　　　　从那黑色的片段之中，方渐同时还隐约感受到乾坤巨剑的庞然之气，显然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无疑让方渐离心中大定，只要找对了方向，就不怕一次次的失败。

　　　　他知道如果时间充足，他盘坐在剑池之外，也许两年三年，也能有所收获，但那时间他根本等不起。

　　　　只有这种冒险的举动，才能险中求胜。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方渐离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种枯燥的日子。

　　　　只不过和之前不同，这一次他还多了许多的风险，需要时刻警惕不能在剑池中待太久。

　　　　虽然没有去亲身验证，但他有感觉，若是自己长久待在剑池中，恐怕下场会极为凄惨。

　　　　每次只有十息，十息过后便需要调息半个时辰，看似十分费工夫，但却也尽量保证了稳妥。

　　　　而且在方渐离看来，这样做极为方便他感悟那种剑之神。

　　　　都已经触碰到剑之神，方渐离也差不多猜到自己体内的剑意种子到底可能是什么了。

　　　　应该是和黑暗与孤寂有关的剑意，这从接下来很长时间的观察能够得到印证。

　　　　毕竟一个剑意的神韵如此，那其本身必然也脱不开干系。

　　　　“如此剑意，必然杀伤极为恐怖，甚至说不定可以做到杀敌于无形。”方渐离惊叹着。

　　　　时间越发珍贵，为了在五个月内将第三道剑纹鼓捣出来，方渐离连和骈大海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就在两座浮岛之间来回穿梭。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剑池之中能看到的黑色片段越来越多，就像一幅漆黑的图画，方渐离要做的就是观察并记下它，随后在自己的观想中将其复刻下来，从而斩出第三刀。

　　　　第三刀一落，三道剑纹成，方渐离便可离开这个地方，至于西河道君要拿什么传承之剑，任他去便是。

第五百一十一章　剑意安何在

　　　　小山之上，极阳之力照射，方渐离咬着牙盘坐，浑身的皮肤干燥到发黑。

　　　　三刻一过，方渐离立刻飞奔下山，同时还不忘塞一颗三阴罗阳丹道嘴里。

　　　　“我们走！”方渐离招呼一声，早在山脚下等候的骈大海便抓着他飞去。

　　　　到了祖殿，方渐离受到极阳之力的创伤刚好痊愈，脚下生风，急速迈入祖殿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因为方渐离已经和骈大海如此反复三个月了。

　　　　“他的身体真的开始适应极阳之力了。”骈大海回想起来方渐离身上的变化，至今仍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没少被极阳之力伤过，那种恐怖的灼烧感，真的比死好不了哪儿去，关键还是那种煎熬，真不是人能受的。

　　　　也好在这儿是浮岛上，要是离开浮岛的护禁，恐怕瞬息之间就会被极阳之力烧成飞灰。

　　　　那种痛苦的回忆，至今让骈大海不寒而栗，所以他实在想象不出来方渐离是如何忍受一年多，甚至到现在还能让身体逐步适应那等暴烈的力量。

　　　　剑池中，方渐离陡然飞出，面色惨白到发青。

　　　　殿外调息许久后，他睁开双眼，眼神十分凝重。

　　　　就在之前，长达三个月的拼凑时间中，他终于将那些黑色的片段彻底拼接完成。

　　　　但当这一步完成之后，方渐离才发现这一切仅仅只是个开始，碎裂的黑色片段恢复之后居然成为了一个黑色的空洞，似乎是要方渐离进入其中。

　　　　原以为将那些黑色片段悉数把握之后就是结束，却不想方渐离还是小看了这一切。

　　　　去还是不去？摆在方渐离面前的看似有两个选择，但方渐离却知道对于他来说只有一种选择。

　　　　走入殿中，望着森然古雕，方渐离心中越发坚定。

　　　　不成功，便成仁。

　　　　方渐离回忆着脑海中的黑色片段，面色平静地倒下。

　　　　噗通，水声回荡在耳边。

　　　　方渐离精神一阵恍惚，感觉上下颠倒，睁开眼，一片混乱。

　　　　包裹身体的池水刹那退去，方渐离脚下传来坚实的感觉，居然来到了一片纯黑的空间之中。

　　　　没有寒冷，没有声音，这里什么都没有，就独独方渐离一个人。

　　　　方渐离走动起来，发现无论如何移动都像是在原地踏步。

　　　　索性盘坐下来，静静思索。

　　　　“如果说先前我投身剑池，为的是窥探剑之神，那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今就是要感悟这一切。”

　　　　方渐离想着这些，双目渐渐合拢，神合太虚。

　　　　渐渐地，他开始感觉到温度，那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冷，即便修有无惧剑意的方渐离都一刹那感到心悸。

　　　　心悸，惧怕，仿佛死亡在耳边呼唤。

　　　　方渐离陡然睁眼，周围的黑暗片片崩塌，他的身体竟也随之破碎。

　　　　咕嘟！耳边传来水声，方渐离浑身发冷地惊醒。

　　　　猛地从水中飞出，这一次纵然方渐离准备了再多，此刻也皆化为骇然。

　　　　他毫不犹豫地冲出祖殿外，让日光照射在自己发青甚至开始生出死斑的皮肤上。

　　　　嗤嗤的声音，方渐离皮肤上蒸腾出一阵乌烟，疼痛像是抽丝剥茧，即便日光盛烈，短时间内竟依然不能去除方渐离体表的东西。

　　　　在远处的骈大海望来，方渐离仿佛在这一刻变成了将死之人。

　　　　这一幕让他心惊不已，暗道只是感悟一下剑意，为何会如此凶险？

　　　　只见方渐离在殿外足足盘坐了两个时辰，这才逐渐恢复正常。

　　　　再看向殿内，他神情凝重若霜。

　　　　他想不到，当真正见到剑意更深层次的东西时，会遇到如此的情况。

　　　　“我明明在感悟，按理说该有剑意显露才时，为何周围立刻就崩塌了。而且从之后我浑身发寒来看，我真身其实应该还在剑池之中，但意识却进入了另一片天地。”方渐离心思百转，不断思考着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再来一次！”方渐离怎会因此退缩，这还没有见到任何东西呢，想到这里，他更不甘心，转身再度走入殿中。

　　　　然而，不过片刻，他又是一身狼狈地逃出。

　　　　这一次他的身体上的死斑更多，青色的皮肤隐隐有一种裂开的趋势。

　　　　以日光中浩大强悍的阳精之力冲刷两个时辰，方渐离才再度恢复过来。

　　　　“太可怕了，又是我还什么都没感悟，就彻底崩坏了。”方渐离回想起先前的经历，心中一阵胆寒。

　　　　他刚才在那片黑暗中盘坐，同样的情况依旧上演，那种恐怖的破碎之力就连他的意识都能撕裂，甚至如果不是方渐离反应极快，他已经被剑池之水吞没了。

　　　　“一定是哪里不对，我不可能连一点东西都看不到。”方渐离执拗的脾气上来了，刚刚恢复便有再度走入殿内。

　　　　片刻之后，第三次一身发青地走出。

　　　　这时候日精之力与月精之力交替，方渐离恢复的速度倒是更快，一个时辰后便再度站起，而后又冲进殿中。

　　　　一整日，他尝试了五次，却依旧以失败告终。

　　　　而接下来的四五天同样如此，只要方渐离去感悟，周围的世界就会崩坏破碎。

　　　　第六日，方渐离再度来到那片黑暗的空间，如往常一般盘坐，进入感悟状态。

　　　　蓦然睁眼，又是破碎。

　　　　方渐离眼神中有一抹恼怒闪过，任谁浪费了这么久还一事无成都会有些气急败坏。

　　　　他看着那些破裂的空间，郁闷之余有十分不忿，不理解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