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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的故事-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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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的机会,用劳动和尊严来换取饭碗,劳动与收获是等价交换,尊严却无价,尊严在我眼里就像街边磕头的乞丐,磕出头血,疼在心窝。
  我开始强烈鄙视自己的谋生方式,很是羡慕其他打工者,不管什么样的工种,不管是否被解雇,至少有个安身的地方。租住在几平方米的地下室,那也是自己的空间,保姆包吃包住之后,一旦被扫出家门,就形同流浪者了。可话又说回来了,在这座大城市里,弹丸之地也都是金子,地下室的巴掌大地方不也是要用钱交换来的吗?我很想换个工种了,再不想做保姆,可经验像道门槛将我拒之门外,我早尝试过,最终还不是进了雇家的门槛,难道我天生就是给人家做保姆的?人在逼上梁山时也有灵机一动的灵光闪现,我想到了那年春节相亲的后生来,他不是给我留过电话吗?
  我在日记本的底页翻出那电话号码,迫不及待地在老太太家拨起那电话,可拨了好几次,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胖婶在旁问我给谁打电话,我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她摇头否定了我的想法,开小面馆的她听说过不少,规模就跟小霞那兄妹俩的面馆一样,两个人就能打发了,用不上帮手。她让我给700元工钱的那家打个电话,碰碰运气,做保姆的就是出东家找西家,有门就得敲。
  我觉着都过去几个月了,人家肯定早找到保姆了,现在找保姆的,往家政公司一呆,天南海北的保姆,任你选择。这年头像我这样的高中生都参与了此列,就更别说什么初中文化了,排着长队让你来挑选哩。再说,文化程度肯定也不是唯一标准,700元工钱真像那妹子说的那么轻巧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别说专为别人做饭的保姆了,做饭本身就包含着劳动量。
  胖婶的话多少让我刚升腾起的希望之火变得有些灰暗,可我并没放弃,如同揪到一根救命草,握在手心,总想爬出脚底下的空谷。
  下午电话终于打通了,一年多没联系,他近乎忘记我是谁了,提到前年相亲那段他才想起来,忙问我是不是还在北京?怎么一直没给他打电话。还说自己这个春节又相亲了一回,换了一个村子,明年父母再这样逼他,就不回家过年了。听口气,他这个在城市尚未扎根的民工早不想回到那片贫瘠的土壤里插苗了。城市混凝土的灰色下,生活却是多姿多彩的,享受不到阳光下的温暖,但至少能在城市的缝隙间,投下一道影子,留下一点烙印;乡村的风光再明媚,夕阳下骑头老黄牛下山也能成为文人骚客笔下的风景线,可只有骑牛人才知道那头牛有多疲惫,翻卷的黑土地再肥沃也种不出闪光的金子来,金子只埋在城市里。
  
阿莲的故事 96(2)
虚荣心促使我不想说自己失业了,告诉他还在北京做保姆,打电话只是问声好。他说自己现在已不在那大学食堂卖面食了,学校原来的后勤部长是老乡,去年就退休了,新上任的部长整顿学校食堂,把他给清理出去了,他正在物色一个门面,到街上卖早点。我问他跟谁在一起做早点,他的回答正像胖婶所说的,就他父子俩,没外人,小本生意没那么忙,请人就得付工钱。他又问我电话是不是雇主家的,我忙说是公用电话就给挂了。
  在这个昔日未相中的后生面前,我变得很势利,醉翁之意,名为寒暄,实质是想看对方能否为己所用,讨口饭吃,好比家里断炊了,敲开邻居家门,见到别人家的锅里也空空的,只好说句:没饿坏吧。掩盖窘境。
  
阿莲的故事 97(1)
就这样,我在老太太家又磨蹭了几天,后来去了先前那家家政公司,年后的保姆市场明显供过于求,有很多人聚集在那里填表格,先前给我介绍过雇家的那中年妇女见到我,先问我在秦家的情况,说能做到现在属于破例了,赞许我没让她失望,然后是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说人太多,让我填好表格先等通知,有好雇家需要保姆就先推荐我。
  我机械地填了表,望着眼前方言各异的竞争者们,觉得希望也不大了。因为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很多像我一样的旧佣,都把这里当娘家了,往返于雇家和中介之间。所谓的好雇家大都是中介对旧佣的推辞之言,不管旧佣被雇家以什么理由解雇的,在家政公司眼里都是不光彩的事,觉得你这样的保姆让中介伺候不起。越老练的保姆往往在雇家越多事,也给中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个市场入门门槛不高,只要会家务,不把自个儿当回事儿,顺从就是标准,自然大都考虑新佣了,因材施教几日,很快便能正式上岗了。
  吃苦耐劳是农村女人的天性,可一旦流入城市家庭,融合进城市节奏,有人就会发生蜕变,把自个儿当回事,高瞧自己,把自个儿当成城里人了,甚至在雇家俘获男主人,后来居上,成了厨房间的二奶角色。所以,旧佣往往正是蜕变后的产物,让家政公司躲之不及。
  在警察家我蜕变过,把自个儿当回事,觉得冤沉似海,毅然抽身;在秦家我同样也蜕变过,蜕变成了乞讨嘴脸,不管属于怎样的蜕变,都显得城府很深了,失去了乡妹子的羞涩本性,难以驾驭的保姆自然要被市场所淘汰,被千家万户拒之门外了。


  于是我又找了几家家政公司,情况大同小异,尽管自己撒谎说是新手,也都让先回去等消息。
  实在没招了,无奈之下,我拨动了胖婶提供的电话,是手机号码,电话老占线,有时候打通了也没人接,很是沮丧。
  那天晚上,我带着试试看的心理,又拨了一次,这次有人接,电话那头很吵闹,嘈杂声里只听出一句:哪位?局长正忙着哩。是个男中音,嗓门不大,口齿不太清楚,吞吞吐吐的,喝醉酒似的。我一听局长两个字,心里后怕起来,以为自己拨错号码了,赶紧给挂上。可看到显示的号码分明是胖婶给我的,难道是局长家要请保姆?700元的工钱倒是符合局长身份。不过,一想到局长将手机号码留给一个保姆,实在有些蹊跷,为什么不是家庭座机电话呢?我问一旁的胖婶,问那妹子说过是局长家的吗?胖婶摇头说那妹子鬼精鬼精的,关于雇主家的事她滴水不漏,始终不愿意多说一句,电话号码也是听胖婶说要留给我她才提供的。乖乖,北京城的局长,个门(这么)大的官啊!那丫头不做下去也太亏了!到了上海肯定后悔死了。胖婶为那妹子惋惜。
  当晚我没再敢拨那号码,和胖婶感受一样,我见到最大的官是副县长,那还是副县长上学校考察时,我们列队欢迎见到的真人,当然不包括电视新闻上的。听那男人的口气,这局长电话都是旁人代为接听,可见公务繁忙,我一个小保姆岂敢再惊扰局长大驾?
  第二天我实在无聊,就打开老太太家的电脑,无聊地练起指法来。在秦家时跟混儿学过几次,混儿的手法很熟练,盲打自如,向他讨教秘诀,他说等你玩上游戏了,键盘就了如指掌了。人的笨拙很多表现在手指上,弹琴和打字我总觉得道理是一样,都是指法上的能力体现,所以,迷醉于游戏空间的混儿其实智商不低,在电脑面前,我这个未受过高等教育的门外人,等同于弱智。
  我在学校碰电脑的机会很少,微机房就那么几台,为数很少的电脑课程是学校业余培训,只教会简单的操作程序。练习打字倒也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面对显示器,用指头跟自己对话,也算是一种消遣方式。我每天交上几元钱的伙食费,也就没过去那样拘谨了,再加上大年除夕跟老太太一起过的,感情也融洽了不少,真有点当成自己的家了。胖婶开玩笑说要老太太涨工钱,她伺候着两个人啊。老太太对我亲近了很多,甚至说,哪天找到工作了,让我把电脑带过去,放在家里闲置着也是浪费。真是好心的婆婆,可她就没想过,有哪家雇主能容下一台保姆携带的电脑,有电脑的还算是保姆吗?
  
阿莲的故事 97(2)
一连几天,我都是在电脑前度过的,将日记写好后直接打到电脑里,然后再删除,打字速度明显见快,而家政公司那头依然没有消息。我实在熬不住了,斗胆又拨开了局长的手机,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去争取。
  这回很幸运,一拨就通,一口京腔:哪位?正要开会去,有事赶紧说。
  紧张之下,我嗫嚅一句:我是保姆。然后报出那妹子的姓名。对方一听就火了,骂那妹子怎么把他电话随便给了人,说你们安徽保姆胆子可够大的,甭管谁的电话也敢乱拨。没等我回话解释,对方就给挂了。
  侯门深似海,简短的对话就让我感受到了官威,想把那700元拿到手恐怕不是传言中的简单,肯定要付出加倍的劳动量。
  我彻底失望了,胖婶劝我别着急,她跟看门大爷打了招呼,让大爷再帮忙找找,我对大爷也不抱多大希望。警察家的事情没弄个水落石出,他这个介绍人肯定心里不踏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做善事也得讲究原则。大爷心眼再好,也不会将一个身负小偷嫌疑的保姆介绍给下一家,再嫌疑一次,他不成了同伙了?大爷答应胖婶,那是抹不开面子,心里肯定是不乐意效劳的。
  晚上吃完饭,我陪老太太在小区草地上散步,胖婶忽然在阳台上扯开大嗓门,说有电话找我。我搀扶着老太太回了屋子,胖婶指着电话低声道,一开口就说找那个保姆,我还以为找自己的,说了两句才明白过来,找丫头你的,怕是那局长家的哦,好运来了。我有点纳闷,白天那官腔很响亮,盛气凌人,晚上怎么会主动又打回电话呢?
  我将电话接到手上,心里还是紧张起来,仿佛一张厚墩墩的大胖脸就在眼前,让人望而生畏。
  
阿莲的故事 98(1)
让我意外的是,话筒传来的男中音毫无那局长咄咄逼人的气势,慢条斯理地问起我的籍贯,姓名,学历,以及生活经历,跟填表格似的,一丝不苟,面面俱到。在我一一作答后,我问对方是谁,因为我能听出那声音不是局长。对方让我别打听他是谁,反正是找保姆的,并说这个礼拜天约个地点见面再谈,让我等他电话。莫名其妙的电话,神秘的男中音,难道跟局长无关?是家政公司那边的雇主?可家政公司没有打电话通知我呀。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找保姆的,我就心存希望了,打字的指头也变得灵活起来,灰色显示器好似也染上了色彩,希望总是在破灭中重生。
  后来我索性上书店买了本计算机方面的书,对照上面的内容,饶有兴趣地学起了文档操作,从简单的复制粘贴开始,再到文本编辑操作。每天下来,收获不小,也逐渐对电脑产生了兴趣,觉得不再是冷冰冰的机器,当文字输入到它的脑袋里时,它也有了灵性,与人沟通。
  我也开始理解那混儿为什么平常跟电脑打得火热,在那机关重重的游戏布局里,有他过关后的兴奋和欢乐,带给他成就感,就如同我将日记中的文字输入电脑后,添加、删除、插行、修改一样自如。比起笔墨文字,简单到不留下蛛丝马迹,你完全可以让满目的文字在瞬间消失,留下空白来。空白往往是冗杂后的最好印记,我和混儿消遣的手段不同,可方法一致,都是借助电脑冲淡枯燥的时光。游戏少不了让人亢奋的噪音,如同穿插在枪林弹雨中那样刺激,而文档除了单调的键盘声,是静默的,好像一个人独自想着心思,偶然间自言自语两声。
  那几天里,电话一直没响过,我早已习惯了守候,守候雇主,守候工钱,守候生活,保姆这行当就是在守候中开始的,又在繁忙中结束。
  周末上午终于来了电话,还是那陌生的男中音,没说两句话,只叫我下午3点左右到前门地铁口附近一家西餐厅见面,到了打他手机,说餐厅旁边就有公用电话亭。
  我感觉像是影视剧里地下工作者接头一样神秘,而胖婶听说是一个人上那么远的地方,见个陌生人,难免有点担心,非要陪我一道去。老太太也觉着有些冒失,说北京太大,什么人都有,让胖婶一道陪我过去,以防万一。我没她们想得多,总感觉北京是首都,还是好人多。再说,对方就算是坏人,朝我一个小保姆打哪门子主意啊?知道老太太家的电话,那肯定跟家庭保姆有关。自己虽是这么想的,可也能敏感地察觉出那男中音虽不是局长的腔调,却有着瓜葛,家政公司是不可能让雇主直接跟保姆联系的,否则中介早倒闭了。
  拿定主意后,我决定还是一个人去,在北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对这座城市已不感到陌生。包括在面对陌生人时,服务过三个家庭,我对人的认识已不是过去乡下学生妹子的眼光,淡然似素描,而是有血有肉的油画,我相信自己的识别能力,能自我保护。临走也没忘记带上高中毕业证书,以防对方当面验证文化程度,凡是城市家庭的雇主,大都希望保姆也能识文断字,这样容易沟通相处,文明不正是从文字起源开始记载的吗?目不识丁,那就是文明下的原始物种了,文明的城市由文明的市民主宰,自然就对入城的村民要求文明了。但双方总格格不入,无法协调一致,即便到了现在,不文明的村民在城市总冠以民工的头衔,甭管什么样的工种,你都是带“农民”标签的。城乡之间,永远横着道沟壑,非居民称呼所能填充的沟壑。
  下午坐车到了约好的地点,西餐厅旁边就是个电话亭。拨完号后,那男中音叫我在电话亭等着,他还在车上,很快就到。等了好一会儿,有个年轻的男子到了跟前,西装革履的,打着领带,戴着眼镜,显得很斯文。他左右望了几眼,见电话亭边就我一个女的,凑上前小声问了句:是那保姆吗?我点点头,也确认这声音正是电话里浑厚的男中音。他自念一句:也是个小姑娘之后,让我随他进了餐厅。那是我第一次进西餐厅,大白天也亮着很多灯,里面很安静,传出悦耳的轻音乐,深色的墙体和天花板显得很庄重,里面坐满了人,都小声说着话,吃东西也是用刀叉,还有高脚杯装着的颜色各异的饮料。
  
阿莲的故事 98(2)
他选了一个靠墙角的座位,让我坐下后,点上一支烟,瞅着我打量起来。在陌生男子的盯视下,我有点局促不安,感觉那眼睛里透出的目光有些阴冷,有点像警察大民,只不过隔着镜片的审视,那力度更深几层,好似那厚镜片后面躲藏着一个针头在刺探,我一开始对他的斯文印象荡然无存了。刚好服务员送来两杯白开水,我忙端起杯子喝水,掩饰自己的窘态。又过了一小会儿,他才问我喝点什么。我摇头说有水就行了。他这才淡然一笑,叫来了服务员,给自己要了杯咖啡,给我点了果汁。在他搅拌咖啡时,我还是喝着白开水,觉得眼前那果汁太猩红了点,有点眼晕。
  他喝了口咖啡,这才打开话题,首先问那妹子的事。意料之中,可能跟局长有关,自己的推断没错,我才放下心来。我实话实说,那妹子跟丈夫去上海打工了,就留下电话推荐我顶替她。她跟你提到过什么吗?比如说家庭情况?男子盯着我的眼睛问,表情很严肃。我同样如实回答:只说工钱700,比较清闲,要求保姆有点文化,其他都没说了。男子点点头,又开始问我来京一年多的遭遇,特别强调离开雇家的原因。电话里没详谈,所以当着他的面我说了不少,包括离开的原因。他像个老师,在给学生作文做批语一样,说:一次被迫离开,两次主动辞职,有自知之明啊。我不知道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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