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鱼服和绣春刀-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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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张辑这么一说，杨旭才算是知道，在他们与那位姑娘在大殿中纠缠时，这所道观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张大人，事情我都已经了解了，只是还有一点想不通。”杨旭本着一副求知的态度请教。

　　　　张辑笑道：“你是要问那客栈里的事？”

　　　　杨旭点点头。“当天夜里，那么多的大箱子，连究竟装着什么？又怎么会在我们没有一丝察觉下悄然消失呢？”

　　　　“很简单，箱子里装的是人！”

　　　　“人？”

　　　　张辑说道：“就是人！我命人藏在箱子里，如也之后再悄悄的出来。如此，你们就以为是箱子里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而被人取走了！这些人都是我锦衣卫中的好手，能够在箱子里不发出任何的声响，就好像动物冬眠了一样。而且，万云山庄那里埋伏的，也是这些人！”

　　　　“这一切为的都是磨炼你们一番，让你们吃些苦头。所谓的护送官员离京，根本就是我杜撰出来的。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吃些苦头，总要比在外面丢了命的好！”

　　　　此番筹划，不单单关乎这两个年轻人的身家性命，更加关系锦衣卫未来的走向，由不得张辑不作出万全的准备。

　　　　“该嘱咐的，我也已经嘱咐过了，剩下的事情就看你们的手段了。若是换做年轻时，我或许真的要忍不住跟你们同行。可是我年岁大了，做事多了很多的顾虑。”

　　　　杨旭赶紧表态。“大人放心，我二人一定不辱使命，查清一切！”他随时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可同样将承诺看得十分重要。这样的话一出口，就相当于把自己逼上了一处绝地。

　　　　“很好！”张辑眼神中颇为的赞赏。“年轻人，就该有这样一往无前的气势。现在，我更加对你们的西安之行充满信心。你们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就启程吧！”

　　　　“张大人。我看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上路吧！”

　　　　张辑说道：“不急在这一时，你还是先回家去陪陪你父亲吧！”

第24章　严世藩（）　
“我爹？我爹他怎么了？”杨旭急切的问道。

　　　　“你不必担心，你爹他没事！”张辑情知杨旭误会了自己的话。“自你走后，我经常派人到你家照看一下。你爹没事，只不过是自你走后，整日有些魂不守舍。我担心他过于忧挂你，希望你能趁这个机会与他聊聊！”

　　　　杨旭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好！多谢张大人挂念家父！”

　　　　“你父亲当年就是我的亲兵，跟随着我出生入死。如今他已经年迈，我自然应该格外的照顾。倒是你，可千万别给你父亲丢人啊！”

　　　　“是！”杨旭回答道。他的心中，又多出了些许的疑问。依照杨旭所知，他老爹只不过是锦衣卫中的一名普通校尉。像这样的人，在锦衣卫中恐怕有千、万之众，怎么就会让锦衣卫指挥使分外的照顾呢？

　　　　“难道是因为我的原因？”杨旭暗自猜测。“不应该啊！”

　　　　这时，张辑下了“逐客令”。他说道：“你们各自回去准备吧！明日上路时，也不需支会我了！”

　　　　两人出了屋，杨旭仍旧在想着自己老爹的事情。从小到大，这十余年的时间里，杨旭从未有像现在这一刻，觉得老爹有如此神秘的一面。

　　　　“两位大人！”门外，院子正中，那名驼背的掌柜正等待着他们。

　　　　驼背的掌柜称呼他俩为大人，这显然是因为他们两个现在是锦衣卫百户的原因。“奉指挥使大人之命，为两位大人准备了些东西！”

　　　　在这驼背掌柜的善后，站着两个年轻人。这两人穿着粗布衣衫，就像是他的伙计一般。他们手里各捧着一个木制托盘，上边各放着一套崭新的飞鱼服和一口绣春刀！

　　　　“好家伙！事情还没办成，已经得了两套衣服。这买卖不亏啊！”胖子笑道。

　　　　杨旭也回过了神。“有劳了！”

　　　　这驼背的掌柜连连客气。“不敢！小的姓苏，名叫苏定方。二位大人叫我老苏就可以了！”说着话，老苏伸手入怀，取出两块铜制的令牌，与两封官凭。“这是两位大人的锦衣卫腰牌还有官凭。若是今后遇见地方官员生事，只管拿出来给他们看！”

　　　　前番，杨旭两人出京时，这两幅官凭与腰牌还没制成。而杨旭与刘耀祖这两个年轻人在得知自己升任锦衣卫百户之后，也自是得意忘形，而忘了索要官凭。幸好，张辑始终帮他们想着呢！

　　　　“两位大人，待等到了西安府后，请到城里的四海客栈知会一声，到时自有人配合大人！”

　　　　…………

　　　　送走了杨旭与刘耀祖，打发走了自己的两个伙计，苏定方来到了张辑所在的屋中。

　　　　“他们都走了？”

　　　　苏定方回答道：“都走了，官凭等一应物件都已经交给了他们！”

　　　　“好！”张辑随后吩咐道：“另外，还要派人给一号和三号的家眷送些钱财。毕竟，他们也是因为任务而死的！”

　　　　“是！”苏定方不解的道：“可是，这件事情不需要告诉杨旭吗？毕竟这两人，可都是死在他的手上啊！”

　　　　“杨旭太过年轻，多有妇人之仁。若是让他知道，我为了锻炼他，而不惜以活人为他试刀，他心里会不舒服的。那样一来，很可能就会影响了我们的计划！”

　　　　“可惜呀！”苏定方说道：“只可惜了两个兄弟，只能不明不白的埋葬在九泉之下了！”

　　　　“不！为了我锦衣卫的大业而献身，他们应该感到荣幸！”

　　　　…………

　　　　“真是奇了，那个驼背的掌柜竟然会叫苏定方！”胖子一路都在纠结这个问题。

　　　　“叫苏定方又怎么了？”

　　　　胖子笑道：“你不知道？盛唐时期，有一位大将军就叫苏定方。传言，此人身高丈二，端的是威风凛凛啊！不单如此，这位苏将军还曾跟大唐军神李靖学习过兵法，可谓是文武双全啊！”

　　　　“那又怎么样？”杨旭第一次发现，胖子竟也有几分当说书先生的潜质。

　　　　“怎么样？这样一个传奇的将军，与这个驼背的掌柜有多大的反差啊！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杨旭不解。“这有什么奇怪的？所谓同人不同命，这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况且，你也不应该以貌取人。人家本就是为了锦衣卫才落得终身伤残，是我锦衣卫中的英雄。”

　　　　“你要这么说，我真不想当这个英雄了。免得落得和苏定方一样！”

　　　　杨旭心下又好气、又好笑。“要是被你干爹听见这番话，非得再训斥以一顿！”

　　　　“哎！”胖子听杨旭提起自己那个干爹，他便忍不住的叹气。“杨旭，你是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干爹的苦恼啊！”

　　　　“苦恼？”

　　　　胖子说道：“是啊，就是苦恼！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张大人令人无法亲近。他浑身都是一种上位者的气息，让人觉得害怕。”

　　　　“你害怕他？”

　　　　胖子说道：“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那种害怕。这就好像你面对着一只猛虎，尽管他身在笼子里，你却时刻眼提防他伤人一样！”

　　　　杨旭笑道：“你瞧你，把你干爹都当做是洪荒的猛兽了！依我看啊，这是张大人多年执掌锦衣卫才形成的气势。是这气势让你害怕！“

　　　　“或许吧！”胖子不知可否的点点头。按说，他打从小的时候就对张辑有这种感觉。那时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怎么会在乎对方是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呢？他所感知的一切，都源自自己内心最真实的一面。

　　　　…………

　　　　“公子，已经查清楚了，山东的确有这么一个叫李艾的人！”

　　　　“说下去！”严世藩吩咐道。

　　　　严世藩乃严嵩独子，时认工部左侍郎。与严嵩那消瘦的身形不同，严世藩是个地地道道胖子。这一点，恐怕是随了他的母亲欧阳氏。

　　　　时值嘉靖三十七年，严世藩已五十余岁，比锦衣卫指挥使张辑还要年长几岁。不过，可能是身材肥胖的原因，他的皮肤并没有一丝干枯之感，反而是呈现出一种白皙、细腻。

　　　　“是！据我们查知，这李艾也算是山东一带响当当的人物。他有几个结义兄弟，都是以武是强的江湖人！”

　　　　严世藩问道：“他们是兄弟十四人吗？”他深深的记得，前天下人来报，说放走那刺客的是“山东十四豪强”之一的李艾。多少年了，京城这天子脚下已经多久没有人敢于触碰他们父子的霉头了。

　　　　“这倒不是！这李艾有四名结义兄弟，几人明面里都是当地的士绅大族，关系颇为复杂。”

　　　　严世藩坐在椅子上，将整个椅子塞的满满的。“我管他什么士绅、什么大族。敢于谋划行刺本公子，公子我就要让他们好看。”

　　　　“公子，那山东不比京城脚下，世家大族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您看是不是应该报至给老爷？而且，若没有老爷的内阁明旨，我们办起事来恐怕也要处处受制啊！”

　　　　严世藩思虑许久。“还是不要了！我父亲毕竟是当朝首辅，若是对一个小小的士绅出手，只怕会坏了名头！”

　　　　“东楼，此事必须要办，而且要快！”正巧这时，严嵩回来了。而严世藩字，正是“东楼”！

　　　　“父亲！”肥胖的身躯吃力的从椅子上“爬”起。

　　　　严嵩对着宝贝儿子逆爱的紧，赶忙让其坐下。“东楼，你我父子虽在朝中说一不二，可却仍有很多不长眼的人想要与咱们拌一拌手腕。如今，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告诉这些怀有异心的人，我严嵩虽老，却仍旧不是什么小丑都能在我面前耍上一番的！

　　　　听其话、而知其意。严世藩的本事还远远不止于此！“怎么？可是有人惹的父亲不快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屋中只有自己的儿子，还有一名心腹的管事，严嵩自然不必隐瞒。“西安府那边出了些小事情而已！”

　　　　严嵩一面说着，那名机灵的管家便上前为老爷脱去官府。“今日传来消息，西安府那边去年的孝敬已派人运往京城，不想却被强人自半路劫去！”

　　　　“是什么人如此的大胆！”

　　　　“依我看，这不见得就是一些江湖草莽做的。很有可能，是朝堂上有人暗暗谋划，为的就是让我严某人心中不痛快。岂不是，这些许的银钱。我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严嵩此话不假。他已年余七十，一生可谓是久历宦海，自然是见惯了风浪。

　　　　而且，严嵩此人眼光独到，从其当初选择站位在嘉靖一边，便可看出几分端倪。

　　　　屋中，严世藩便比自己的父亲欠缺了几分沉稳。“父亲，可这终究是一笔钱财，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了？若是就这么算了，世人岂不以为我严嵩怕了？”严嵩一副的傲然之色。“我已命陕西府尹做下准备，不日他便会上折，请求朝廷出兵剿匪。介时为父发下内阁明旨，遣人主持剿匪事宜。”

　　　　“妙啊！介时父亲您派遣心腹之人前往，自然可以查出是什么人劫走了西安府奉上的孝敬！”

第25章　各有烦恼（）　
几家欢喜几家愁，身为内阁首辅，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这样的人尚且有自己的烦恼，又何况是这些寻常的百姓呢？

　　　　入夜，京郊的一个不足百十户的小村子。

　　　　“闺女啊，你别着急，爹再想办法！”孔老爹在屋子里面来回的转圈，而他的大女儿空凝霜，则是一言不发，地头坐在床边。

　　　　越是见姑娘如此，孔老爹心底就越发的着急。知女莫若父，空凝霜越是这样的一言不发，多半说明她已到了愤怒的临界点。

　　　　屋中的气氛，陷入这个家庭从未有过的尴尬。身为妹妹的孔凝霏虽然心智有些缺失，却终究能够察觉到这一家人今日的异常。是以，往日如小孩子一般顽皮、活泼的她，也静下了心思。只是旁人谁也猜不透，她那小脑袋里究竟想着些什么。

　　　　“爹！”沉默许久，孔大姑娘终于开口了。“咱家好端端的，怎么会和这种人攀上交情呢？”

　　　　孔老爹苦笑一声。“这江家原本与咱们是远亲，曾经在未发迹的时候，多与咱们有了些来往。后来为了给你妹妹医病，爹这才上门去求人家。一来二去，这门远亲就走动的活了！”

　　　　“那你也不应该答应什么狗屁的亲事啊！”一个年轻的姑娘家，张口说出“狗屁”二字，足见她心底的恼怒。

　　　　孔老爹解释道：“丫头，你可别冤枉老爹啊！老爹最在乎的就是你们姐妹两个，又怎么会把你嫁给那个浪荡公子呢？只是那江家的小子对你爱慕的紧，就让他老爹向我求亲，我当时已经婉言拒绝了他。”

　　　　“不曾想，那姓江的如今发迹，便忘却了当年的情谊。见我有意脱掉这门亲事，就出言恐吓。你也知道，若是你老爹自己一个人，自是不怕他们，天下之大，自可一走了之。可你妹妹的病要想医治，就非得再京城这繁华的所在才可以啊！所以，爹才假意的稳住江家，说回来商议、商议！”

　　　　孔老爹与天下间的所有父母一样，希望自己的两个女儿过的好。

　　　　“爹，难为你了！”孔姑娘知晓了一切，才明白错怪了自己的父亲。“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给那个江昊的！”

　　　　“是、是！咱们这不好没定亲吗，事情都还来得及！”孔老爹始终都安慰着自己的姑娘。而他心中的苦涩，却又只能自己品尝。

　　　　孔姑娘也数聪明伶俐之人。“爹，您真的有办法吗？”

　　　　“当然有！”孔老爹装出一副自信的模样。“这天子脚下，王法之地，难道他们还敢动强不成？”

　　　　孔老爹心知，这世间有些的事，比动强更为阴险，且更为的有效。可这些，只有作为家中唯一男人的孔老爹独自承担。“这样吧！明日一早，你出门躲躲。等通过了这阵，江昊那小崽子也就没了念想，你再回来！”

　　　　“爹……”

　　　　“放心吧，丫头！你爹我也是走过江湖的人，见过些风浪。你且把这次当做是游山玩水，不必担心我和你妹妹！”孔老爹满脸宠溺的抚摸着孔凝霜的头，脑海中都是女儿幼时围拢在自己身边的景象。

　　　　“一晃这么多年，你们也都已经大了。若不是你娘死的早，定然已教会了你们针线、女红。哪里像爹，只会告诉你们一些不入流的武把式！”

　　　　在两个女儿面前，孔老爹总是一副不修边幅的形象，像这样的深情款款，还是空凝霜第一次见到。

　　　　“谁说爹的功夫不入流？要我说，爹的功夫是天下第一！”孔凝霜扑进老爹的怀里，感受着这一刻父女之间的温馨。

　　　　…………

　　　　每个夜晚，都会有这样一个、又一个的不眠之人。他们在思索，他们在回忆。思索和回忆一切美好的事物。

　　　　京外这处孤零零的院落，今日依旧是漆黑一片。杨老汉仍旧在门口抽烟，这根土烟袋与铜锅里的点点火星，不知已陪伴了他多久。

　　　　杨旭已早早睡下。本来他还想要与自己的老爹来一次“秉烛夜谈”，却被杨老汉以“杨旭明早还要启程”为由，把他打发了。可杨旭的心中明白，自己的老爹只不过是心疼那一盏灯油，才将他打发睡下而已。

　　　　“这孩子真的是长大了！”这次杨旭回来，杨老汉就有了这样的感觉。虽然杨旭怕父亲担心，没有说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可杨老汉依旧有能够看出杨旭身上所发生的变化。孩子依旧是那个孩子，可心性却已是成长了许多。

　　　　看透了这一点，杨老汉内心越发的犹豫了起来。“我是不是该把一切都告诉他？”

　　　　思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