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鱼服和绣春刀-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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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杨旭张开了眼睛。昏迷了半天一夜，他的眼神有些空洞，似还在回忆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胖子的身子也恢复了。他能够行动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趴在床边查看杨旭的状况。

　　　　“你好些了吗？”

　　　　杨旭问道：“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胖子问道：“先不管这些，你还认不认得我？”胖子真怕这来历不明的老疯子把杨旭给弄傻了。

　　　　杨旭道：“我又不傻，当然认得你刘耀祖了！只不过，我很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黄蝎子脸上露出了笑。杨旭这种状况，正是他的得意之作。“不碍事，多吃些东西就好了。你所中的毒很特别，能够逐渐吞噬人体内的养份，令人不断的处于虚弱中而死。不过现在已经不要紧了，毒已经被我解了！”

　　　　“多谢前辈！您真是在世的活菩萨！”胖子竟跪在了黄蝎子面前。

　　　　杨旭是他最好的朋友，亦如他的兄长一般，此种感情旁人无法理解，可胖子却甘愿为了杨旭而重谢这个“疯子”。

　　　　殊不知，胖子这一跪，才彻底改变了黄蝎子。他从未有一刻感到如此的痛快。当初他以杀人为乐，以为那才是时间最快乐的事。可今日，他竟发现了有比掌握人的死亡更为有意思的事，那便是掌握人的“生”。

　　　　若要人死，他甚至有无数中方法，其中大部分他都已经玩腻了。可让一个本该死的人复活会是什么感觉呢？同“阎王爷”手底下抢人，想必是很刺激的一件事。

　　　　“你准备怎么谢我？”黄蝎子问道。从这一刻起，他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其中自然包括和人正常的交流。

　　　　刘耀祖说道：“我可以给你千两白银，算是今日救人的酬谢。”

　　　　“没想到，这小子竟还是个有钱人。”黄蝎子心想。“不如这样，你花个几十两银子，为我在这镇上开一间医馆吧！

　　　　黄蝎子会缺钱吗？当然不会。他有的是钱，却放在了不同的地方。因为吴信一路追杀他，令他连钱财都不急带出。这一路上，都是靠着抢劫他人用来维持开销。可如今既然答应了和吴信的赌约，他自然不能再去做那些事。所以他急需要一个地方安身立命。

　　　　“没问题！”刘耀祖立马答应了下来。这点银子他还是有带着的，也愿意为黄蝎子花。

　　　　天亮了，黄蝎子也出了客栈。站在阳光下，他感觉世界都不一样了。

　　　　突然间，他身旁又出现了吴信的一身白衣。“做好人的感觉怎么样？”他问道。

　　　　“还不错。”黄蝎子答道。“不过，他若是知道毒本身便是我下的，只怕就不会这般的感激我了。”

　　　　“你能这么想，至少说明你这个人的良心还没有完全被遮蔽掉。”

　　　　“他们呢？”黄蝎子问的是何辉他们。他不愿再与吴信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才转移了谈话的内容。

　　　　“他们走了。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可现在，我却和你成了一路的人。”

　　　　吴信说道：“你不是已经打算留在双阳镇了吗？只要你说到做到，我不会难为你。如果你违背了自己的话，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我相信！”黄蝎子说道：“现在，我可以看看你夫人的伤了吗”

　　　　吴信一奇。“你不是不愿意医治吗？”

　　　　黄蝎子道：“不是不愿，而是无能为力。不过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是一路的人了，看看也无妨。”更多的，则是他现在想要换一种活法。以前是杀那些本不该死的人，如今是要救治那些本就该死的人。

　　　　楼上，胖子吩咐厨房弄了一锅鸡汤，还有一碗肉羹，肉煮的很烂。既然黄蝎子说杨旭该补充些食物，他自然会照办。

　　　　杨旭真的是饿坏了，他先前甚至觉得肚内的五脏都已饿的缩了水，腔子里空荡荡的。好在喝了一整锅的鸡汤之后，这种感觉大为好转，这也就证明了那黄蝎子没有说谎。

　　　　“这一次，多亏咱们遇到了那个怪人，否则可就真的危险了。

　　　　“的确是。”杨旭喝光了鸡汤，又端起了一碗肉粥。“等下你也去吃些东西，然后睡一觉。”他从胖子眼中的疲惫便能看出，他一定很累。“我吃过了东西，去谢谢那位大夫！”

　　　　杨旭从伙计那里打听了一下，知道了黄蝎子所在的房间，便过来敲门。

　　　　开门的是吴信，他眼中仍旧是冷漠的。“你做什么？”

　　　　杨旭说道：“我是来谢谢那位大夫的。”

　　　　“他没空！”吴信说完将们关上，杨旭只能是在门外喊道：“替我谢谢他！”

　　　　他正待要离去，却突然听到房间中发出了一声轻哼。这是一个姑娘的声音，而且更像是一种痛苦的呻吟。“难道这房间中也有病人？”杨旭脚下不自觉的慢了。

　　　　“恩！”又是一声哼叫，伤者似乎正痛的撕心裂肺一样。而站在门外的杨旭，却觉得这声音分外的熟悉。鬼使神差之下，他竟推开了紧闭的两扇门。

　　　　屋子里冲出一股难闻的药气。只见床上正坐着一个姑娘，姑娘紧闭耳目，双眉微皱，表情很是痛苦。而刚刚为自己诊病的大夫就站在床边，双手扶着姑娘的肩膀。而那吴信则是手中紧握着剑柄，怒目凝视着自己。

　　　　吴信怪他打搅了黄蝎子看病。

　　　　“是她！”杨旭一惊的同时，下意识的便要冲到姑娘的身前。而迎接他的，却是吴信的一道剑光。

　　　　剑光一起，杨旭刚迈动了两步的双腿便停了下来。而吴信手中的剑光则是准确的停在了他的胸前。“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黄蝎子如今性情大变，不愿让杨旭这个小伙子惹恼了吴信。“老夫正在诊病，小伙子你还是出去吧。”

　　　　“我认得她！”杨旭说道。

　　　　“你认得她？”吴信手中的剑，已经抵在了杨旭的胸口上，刺破了衣衫直贴在皮肤上。“你要是敢撒谎，我就一剑杀了你！”他虽劝黄蝎子向善，可自己杀起人来却绝不含糊。因为他自认所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杨旭数道：“她姓孔，叫孔凝霜。数月前我们在西安府一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吴信已经信了几分。因为他当时正是在西安府的地界上遇见的姑娘，而姑娘的确姓孔。

　　　　“大侠，快些把剑放下。”黄蝎子也是劝道。

　　　　吴信放下了剑，又坐回了椅子上。这边，杨旭问向黄蝎子。“我这朋友是得了什么病？”

　　　　黄蝎子道：“这不是病，而是伤。这位孔姑娘是被暗器所伤了心肺脏腑，且暗器上有毒，若不是大侠曾以真气封住了她的穴道，又坚持每日运功为其续命，只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原来是这冷面的白衣人救了孔姑娘，杨旭还真是错怪了他。原本他见了屋中的情形，还以为是这两人要对姑娘图谋不轨呢。

　　　　“多谢大侠！”

　　　　“不用你谢。”杨旭这一声“谢”算是白搭了！

　　　　黄蝎子说道：“大侠，尊夫人的伤我已经看过了，的确是……”

　　　　“什么？她是他的夫人？”杨旭说道：“这不可能！我在西安府见过她时，孔姑娘仍旧是孤身一人，如今怎么会成了亲呢？”

　　　　“这些不需你管！我和孔姑娘两情相悦，自然结为了连理！”

　　　　杨旭道：“古来成婚都需父母之命……”

　　　　“我漂泊一人，无父无母。”

　　　　“可孔姑娘有父母。我曾经见过，孔老爹将女儿当做宝贝一样，怎会不声不响的便将其嫁人了呢？”

　　　　“你知道她父母在何处？”黄蝎子听了杨旭的话竟似比吴信还要激动。“这可是真的？”

　　　　杨旭道：“当然是真的，他父亲就住在京外，和她的妹妹一起。只是不知，孔老爹知道女儿伤重，又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这两个女儿是孔老爹的心头肉，得知女儿伤重的消息，岂非是如同摘了他的心肝一样？

　　　　黄蝎子却说道：“若是能找到他父母，姑娘的伤或许还有救！”

　　　　“真的？”吴信站了起来，杨旭双眼也来了精神。

　　　　“当然是真的！”黄蝎子道：“至少有五成的把握。我有一个奇方，却要以伤者亲人的血为引，方能够使药效与伤者完全融合被其吸收。”

　　　　吴信问道：“即便如此，也只有五成的希望？”

　　　　黄蝎子道：“这还是做了最好的打算！姑娘所中的暗器独特，其上布满尖刺和倒钩，已与新生血肉纠缠在了一起。想要摘除，便要连同新肉一并切去。而孔姑娘久未进食，身子全靠大侠的真气吊着，只怕承受不住这般的痛苦。”

　　　　“所以，尽管有独特的药物辅助，却也只有五成的把握！”这也就是黄蝎子，换了旁人，只怕早已回天无数。

　　　　这黄蝎子也是精通医理、药性之人，可他却往往喜欢另辟蹊径，曾尝试过以动物之血来刺激药性，使毒药效果加巨。而这种方法用在救人上，也是他第一次的尝试，故而他还不敢打下保证。

　　　　“兹事体大，两位还是多多考虑。另外也要通知她的家人一声。若是有了决定，随时来找我！”黄蝎子出去，屋中的空间全都留给了杨旭两人。

　　　　尽管房间不小，可这二人仍旧觉得压抑。是来自内心的压抑！

　　　　而最终，还是吴信先开口了。“她父亲在什么地方？”

　　　　“你要去找他？”

　　　　“无论如何，都应该先找到他！”

　　　　杨旭告诉了孔老爹家的位置，又说了孔老爹长着什么样子。而最为好辨认的就是，孔家的“小丫头”和他姐姐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吴信不再说话，他将宝剑挂在腰间，抱起姑娘便要走。

　　　　“你带着她去？他受了这么重的伤，需要调养。”

　　　　吴信冷冷的道：“我自西安府与她相遇，她重伤后我带着他深入漠北，又进中原，往返上千里都能留她性命，又怎么会在乎这不过一两日的路程？”

　　　　杨旭也不得不佩服，他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若是换了自己，只怕唯一能做，便是眼睁睁看着孔姑娘死吧！

　　　　他真想跟着吴信一起，可如今任务在身，哪里能够耽搁？

　　　　“对！要快些解决了河间府的事，而后赶回去！”因为自己突然中了毒，唐无涯才不得不停留在双阳镇。若是全速赶路的话，他们离着河间府已然不远了！

　　　　…………

　　　　邱远摸着光秃秃的下巴，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做。他们一路上不曾耽搁，河间府已在眼前！

　　　　“二哥在想什么？又在可惜你的大胡子？”李艾打趣道。

　　　　“我是在想，我们该如何找到洛女侠？”

　　　　“我有办法！”

第91章　河间府（）　
河间府也属北方重镇，富庶程度虽不如京城，却也是别是一番安静祥和的气氛。

　　　　天光大亮，寻常人家也不过刚刚起来，灶下架着柴火，房上冒着炊烟，而孩子们则在房前、街面上疯闹。

　　　　“仙女桥，胡须汉，天王殿前束金冠……”小孩子唱的这首童谣朗朗上口，相信不出半日的时间，便能够传遍整个河间府。

　　　　邱远与李艾在街边的摊位前坐着，等待伙计把面端上桌。“老七，你这办法行吗？”

　　　　原来，孩子们唱的儿歌是李艾教给他们的，为的就是让整个河间府的人都听到这首童谣。不过其中的深意，却只有他们几人懂得。也包括洛女侠！

　　　　“二哥放心，以骆女侠的聪明，自然能够听出这歌中的意思。”李艾说道。

　　　　听罢，邱远好似也陷入到了一阵回忆之中。当年他正是在一处叫做“仙女桥”的地方和洛女侠相识。那一年，也是他刚刚留其胡须的时候。

　　　　时间不大，两碗热腾腾的苗条端了上来。面碗里有两根筷子粗细的青菜，便再没有其他的点缀。李艾一瞧便没有了胃口。

　　　　他将碗向前一推，开口叫道：“伙计，你这面能吃吗？”

　　　　伙计刚刚转过的身子又转了回来。“卖出的面当然能吃了。”

　　　　“可我看，这面非但不能吃，而且还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伙计欺负他们是外地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若想吃好的，干嘛不到酒楼去，偏要在我这里冲大个子！”

　　　　这么早，酒楼也未必会开门。可巧的是，那伙计随手一指，街尾处的酒楼便挂起了幌子！

　　　　“二哥别吃了，我们去吃些个好的！”李艾拉着他离开。

　　　　两人走在街上，李艾悄悄的问道：“二哥可看清了？”

　　　　“你二哥又没瞎，当然看得清。”邱远说道：“刚刚那卖面的应该是刑部的探子。而且单这一条街上，便有数名刑部捕快埋伏。”

　　　　这下子轮到李艾诧异了。“二哥怎知是刑部的探子，而不是锦衣卫的探子？”

　　　　邱远说道：“若是锦衣卫，只会比他们隐藏的更深。”

　　　　“在京城时我也见过锦衣卫的暗哨，一个个眼睛像要杀人一样，岂不是更容易被发现？”

　　　　邱远解释道：“你还是不知道锦衣卫的厉害！在京城那些，不过是普通的校尉。而对付如骆女侠这般的江湖人，或是大案，所派遣的必然是锦衣卫中的精锐。他们中的一些人，更是专攻此道。加上一些卖命于北镇抚司中的江湖人，战力更是不容小觑。否则以洛女侠的本事，又怎么会被困在河间府中？”

　　　　酒楼到了，伙计仍旧睡眼惺忪。入秋之后，人本就显得有些乏累，何况这伙计昨日忙到了后半夜。

　　　　“两位里边请……”他甚至不曾看清邱远两人的脸，便习惯性的招呼道。

　　　　酒楼里并没有其他客人，他们兄弟随便找了张桌子，却又随便的要了一桌子酒菜。

　　　　邱远也不说话，只顾着打量街上过往的行人，并且尽力的记住这些面孔。这其中，说不准便有锦衣卫中的高手，可千万不能被这些家伙算计了！

　　　　当此时，街上走过一支车队，足有五辆马车。从其上下来一行人，直直走进了邱远他们所在的酒楼中。

　　　　为首的这人三十余岁的年纪，一身白衣宛若翩翩公子。

　　　　李艾同样喜穿白衣，可无论什么样式的衣衫在他的身上都难掩他的痞气。而这位男子不同，他身上透露出的，是一种温文尔雅之感，让人见了便觉得他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

　　　　男子很高傲，这从他走路的姿势便可以看出。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不曾斜视。

　　　　伙计上来招呼，点菜等事宜都是身边跟随着的仆人操办，不用男子废心。

　　　　他们选择了一张桌子，离着李艾他们很远，并且那男子还是背对着两人而坐。跟随他而来的其余人，都恭敬的站在桌子周围，或者说是站在了男子的周围。

　　　　“好大的架势！”李艾说道。他已经认出了这人，可对方却没有认出他。当年他们相见时李艾还不过是个孩子，如今容貌已然变化颇大。

　　　　“想不到洛南一竟也来了！老七，你可千万不要与他起什么冲突啊！”邱远嘱咐道。“不过说来也怪，这洛南一来河间府做什么？难道也是来帮洛女侠的？”

　　　　李艾一撇嘴。“当初骆女侠被朝廷通缉的时候，你可见洛南一援手？我看今日，他该是为了旁的事而来！”

　　　　邱远一声叹息。“想当初，洛南一也算是江湖名士，只不过后来行事越发龌龊，逐渐被江湖人所不齿。”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伙计，我们的菜怎么还没上来？”邱远问道。他想要吃过了饭，带着老七快些离开，可酒菜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

　　　　“两位请稍待，灶上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