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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仙图-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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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口，一个邋遢人影坐着，安静的晒着夕阳日光。这是屠夫子近年来养成的习惯，一改往日窝在偏殿内的陋习，每天必定要出来坐坐。只不过，他清晨起不来，正午却嫌弃日晒太过，只有黄昏时分，才拿着一卷泛黄书籍坐在门口。也不搬什么凳子，席地而坐，反正他身上的衣裳也不见得比地板干净。
“屠师兄。”两人走到门口，对着屠夫子恭敬行了一礼。
“忙完了？”屠夫子看着手中书卷，头也没抬，淡淡问道。
“嗯，忙完了。”江白点点头。这几年来，大小石山的凝元境弟子，除了可岚师姐外，就数和屠师兄最为熟稔了。因而在他面前，江白也没有太多拘束，话语随便。
“呃……我好像有些事情和你说，你等等，我想一想。”屠师兄翻着书卷的手一停，忽的是挠了挠脑袋，一阵苦色。
“嘿……”沈若婵忍不住笑了声，随后自觉有些失礼，咳嗽了下后，道：“那师兄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嗯。”屠夫子点了点头，仍旧是一脸纠结模样，似乎是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想不起来了。
江白看了眼沈若婵远去背影，也不急躁。学着盘膝坐在地上等他。一边怔怔看着落日，发起呆来。
小黑性子好动，看见这两人都不做声起来，顿时有些耐不住。左挠右挠的，从江白身上爬下，盯着两人看。
忽的，小黑的目光蓦然是落在了屠师兄手上的泛黄书卷，拨了拨额前红毛，奇怪的看了过去。
这本书，真的是好丑好旧啊。
忍不住的，小黑伸出一只手向前。看了看屠师兄苦思冥想的神色，又看了看江白抬头望天的发怔，悄悄的，悄悄地抓住了这泛黄书卷。
小黑心中窃喜了下，正准备用力抽出时，却听见屠师兄猛地啊了一声，拍了下大腿。
小黑一惊，几乎是跳了起来，跑到江白身后躲着，一脸惶惶模样。
“我想起来了！“屠师兄猛一击掌，面带笑意的拉着江白站起，说道：“走，让师兄看看你这些时日的符箓练得如何。”
“……”江白无言以对，没想到等了半天居然是这样一件事情。不过这呆呆木木的模样也着实像屠师兄的性子，于是应了一声，点头跟着走进侧殿小屋。
小黑仍旧站在殿门口，猴毛被夕阳余晖镀了一层金黄。只见这猴子脸上犹自有些惊魂未定的模样，胆小的令人摇头。看见两人离开后，也没有跟着江白一道前去的意思，喉咙里咕噜了声，似乎是不屑。而后拨了拨额上红毛，转身朝着灵兽司外的密林跑去了。
…………
灵兽司，偏殿。
江白站在这拥挤小屋内的一方木案后，手握符笔，在黄符纸上描画着什么。只见每过约莫小半个时辰，便有一张符箓拿出放在一旁。如此反复的持续了四五次，江白额头渗出一些细密汗珠，仍不见结束。
屠夫子则是悄然站在他的身后，默默看着江白运笔勾画，时而颔首，时而摇头。两人就这般静默的站着，不发一言。
终于，等到第九张符箓也从江白笔下绘出，他终于是长长出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即便是现在到了炼气上境，画符仍旧是一件极为耗费精力还有时间的事情，九张已经是他现在的极限了。
随着江白画完最后一笔，屠夫子也收回了一直落在书案上的目光，对着他温和一笑，同时还有着一股淡淡的欣赏之意。
“很好。”屠夫子对着江白点一点头，说道：“三年便学会了这九种基础的入门符箓，你很好。”
江白脸上一喜，平日内便极少听见屠师兄的夸奖，方一听见，便觉得身上那些酸痛不适好像这一时间都悉数消失，忙一抱拳道：“那是屠师兄教的好。”
屠夫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却似乎极为受用这句夸奖。想来也是，若是没有他慧眼看出江白的符箓天赋，恐怕他到现在也没学成什么东西。
“待你在这个境界内再巩固一阵，师兄会教你一些其他符箓。”屠夫子点点头，想了想道。
“什么符箓？”江白面色一喜，追问道。
“中品符箓。”屠夫子笑了笑道，不过随后又是补充道：“但是……这次依旧要花钱买，而且价格恐怕要更贵一些……“
“炼气境就可以学相当于凝元境的中品符箓么？”江白笑容顿了顿，惑然问道。
“这便又是符箓和道法的一处不同所在了。道法的确是只能一个境界一个境界按部就班的学习，不过符箓看的是修习者的资质，描画上不存在境界之分。只不过施放起来能够同等境界的修为作为基础，威力会更大上一些。”屠师兄细细的给江白说了遍，一解其惑。
“那学！”江白斩钉截铁的说道，自从看见屠师兄那次出手后，便对符箓一道充满了信心。而且多少次也都是这手符箓术法救了自己一次，没理由不多学些。
“灵石的话……现在对师弟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相信还是可以买得起的。”江白缓了缓，接着说道。
“那就好。”屠夫子看了江白一眼，也没问他怎么可以弄到这么多灵石，只是点了点头。
这话的确是真的，自从晋入炼气上境后，江白去炼妖山已经变得愈发得心应手。几乎每次都不会空手而归，除去传送阵的六块灵石费用，多多少少还是能剩下一些。而且危险程度也大大降低，在炼气中境都能在炼妖山全身而退的他，没理由到了上境反而更加不如。
“师兄……不知道，那些中品符箓里面，有没有一张定字符？”江白蓦地想起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你想学这个？”屠夫子微微挑眉，道。
“对。”江白猛力点头，他的脑中至今还存着那天屠师兄力敌玄丹的画面，似乎便是用着一张定字符。
“这是上品符箓，我现在也才领悟了一半而已，恐怕还不能教你。”屠师兄摇摇头，不像藏私。
“……”江白颇显懊恼的点点头，不过随即也就释然一笑。自己方才炼气境的水准，便想要去学上品符箓，未免太过于贪心不足了。
“等到时机合适，我会教你的。”屠夫子思忖了阵，拍了拍江白肩膀，道。
“多谢师兄。”江白行了一礼。他知道屠夫子说教便是真的教，不像旁人，一贯用‘时机成熟’这四个字敷衍。
“……这描绘符箓，只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一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我刚刚想起来，问问你的意思。”屠夫子一手摸着木案，笑了笑，道。
“师兄但说无妨。”江白点点头，等待着。
“你不必这么严肃，实际上，这可以说是一件好事。”屠夫子摆摆手，面带一丝神秘道。
“喔？”江白想不出来，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在自己头上。
只见屠师兄干咳了几声，多余的看了几眼小屋内，似乎是确定四下无人后，这才说道：
“过几天我要去一趟岳阳山麓，你想不想同我一起？”
第152章 回家下（）
江白怔了一怔，几息后领悟屠师兄话里意思，脸上慢慢地涌上一丝狂喜之色，身子似乎都在微微颤抖，大声而又微带些哽咽道：
“多谢师兄！”
“不用谢，顺便而已。”屠夫子面带一丝笑意，看的出来他对这个师弟很是照拂，轻声道：“这也是前几日可岚师妹和我关照过一次，让我带你一同回家看看。”
江白心中感动，一时间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嘴唇颤了颤，又是行了一礼。
岳麓山脉，那不是极为靠近临江城的一处么？屠师兄让他随行，想必也是特意放他几天假，让他能够回家看一看姐姐。
三年了，十二岁来这大小石山，与世隔绝般的生活了三年。许多时候，他都会想起那临江城的一处小铺子、还有一个对自己在疼爱不过的女子。
相依为命了十几年，就算是分开这么久，也丝毫没有淡化什么感情。反而是让江白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愈发的想念。
于是才会方一听见能够回家看看，就这么激动的难以自抑。
“过两天我们便启程，你回去也顺便和沈若婵说一声，明天开始可以不用来了。毕竟经常都是你不在，总是让她一个人忙活也不好。”屠师兄忽的是面带深意，看了江白一眼，道。
“师兄说的是。”江白面有愧色，低了低头，却是没有注意到屠师兄异样的脸色。
“好了，你先回去罢。两日后，来灵兽司找我。”屠师兄摆了摆手，已然说完要说的话。
江白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出了灵兽司殿门，朝林子内唤了一声，一道白影窜了出来，爬上他的肩头，一并离去。
走出通往灵兽司的小径，江白站在山道上想了想，却是没有下去。掉了个头后，又是朝上。
兜兜转转的，圈圈绕绕，脚下这条路，是去藏书楼的。
可岚师姐为自己说情，才得了个回家的机会，无论怎么说，总是要去道谢一番才是。
而且，这般想一想，好像自己也有很久没有去藏书楼了不是？
脚步渐趋轻快，树影稀疏，溪水细碎。一脚踏过某块裸露的岩石，便出了这古林，到了一幢小楼门前。
悄悄走近，这藏书楼内还是一如既往般的安静闲适。今日看起来没有多少弟子来的模样，都不见有什么人影。
江白熟门熟路的走到一处书架间，果真在里面看见了一个女子身影。不过看上去，里面的人却并没有什么看书的心思，只是把一本书卷摊开了放在膝盖上，双眼则是看着前方虚无，像是在发怔。
“可岚师姐？”江白放下肩头的小黑，让它自行去玩。轻轻的走近，唤了声可岚师姐名字。
不过她似乎是毫无所觉，眉心微蹙，有抹淡淡的愁色出现的脸上，挥之不去般。
江白看着，心中忍不住跟着也添了些担忧，又是叫了几句。
“……小白？你什么时候来的？”好几声后，唐可岚这才有所反应，扭过头看见江白后，强挤出一些笑意，问道。
“刚刚到。”江白走前几步，在唐可岚身边坐下，打量着这位师姐。
两年过去，唐可岚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容貌身姿还像之前那般俏丽。而且光阴渐远，不仅没有给这女子带来什么困扰，反而是多了几分韵味。
江白看着她，今日的可岚师姐脸色颇有些憔悴，和平常大为不同，似乎是少了许多灵气。
“你怎么了小白，一直看我作什么？”唐可岚被江白看了阵，觉得有些不自然，伸手过去，盖着江白的眼睛道。
“可岚师姐，你今天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江白一把把那芊芊玉手抓下，感觉着微微冰凉。依旧看着她，认真问道。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问？”唐可岚勉强一笑，答道。
“不对，肯定有。”江白摇了摇头，他相信自己的感觉，追问道。
“你别整天就胡思乱想的。”唐可岚抽出被江白抓着的手，点了点他额头，嗔怒道：“说，是不是在大小石山和哪个女弟子好上了，这么久也不来看看师姐？”
“我没有啊，师姐你听谁说的。”江白的注意力瞬时便被这个敏感的问题分开，当时一愣，窘迫着分辨道。
“是吗？那师姐怎么听说，和你住在一起的两个女子，都对你有意思？”唐可岚喔了一声，面带几分古怪的问道。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江白哑了哑，似乎是很怕可岚师姐误会，连连解释道，不过翻来覆去却都是这个词，其他再说不出。
“师姐逗逗你而已，看你紧张的。”唐可岚忽的是噗嗤一笑，道。
“……”江白登时无言以对，心中却也涌起两张面孔。想着，可岚师姐怎么知道她们两人？
“说起来，我们神意宗并不禁止门下弟子在一起。不过，小白，你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那就不必害怕什么，应该为她去努力……”
“起码……起码，你应该要把自己的心事说给他听，不要之后想起来才后悔啊……”唐可岚顿了顿，忽的是又看着虚无的空气，缓缓说道。也不知是说给江白，还是说给自己听。
江白看着可岚师姐出神的面孔，似乎若有触动。张了张嘴，而后还是把头低了下去。
两人相对而坐，却互不相看，似乎各有心事般，静静地等着夕阳一寸寸坠入山下。
…………
除了藏书楼，天色已经渐趋于黑暗。一颗颗日光石开始绽放，照亮了一个少年独自行走的身影。
见了可岚师姐一面，江白本是想要和她道谢一声。却无端端的被可岚师姐的情绪影响，连带着，连自己现在都有些难以说出的复杂感受。
小黑没心没肺的在江白衣袋内睡下，也不知道它的脑袋靠近着这么一颗装满心事的胸膛，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不必害怕什么么？”
林间，少年嘴里喃喃有声。他站定了脚步，抬头看向那些如同萤火般的石头，一阵出神。
片刻后，他叹息了声，晃了晃脑袋，继续抬腿朝前迈步。而后，又有些细细的轻语声。
“怎么不怕？我怕的要命才是……”
每逢入夜，这两座相邻的石山便开始发出点点光芒，都是一颗颗不算珍贵却也罕见的明石。若是从远处看去，就能发现万仞山脉的这一处格外不同，像是漆黑的夜中，唯一发光的存在。
又走回了小石山戊字号洞府，江白站在洞府门前的石坪上。默然驻足，看了看二号洞府还有五号洞府门上亮起的石灯。
脑中似乎又响起了可岚师姐对自己说的话，江白身子稍微动了动，却也只是，稍微动了动。
轰隆一声细响。
三号洞府石门缓缓打开，又缓缓闭合。一盏寂寂无声的石灯，终于是在石门上亮了起来。
…………
两日后，收拾好行囊的江白，激动难耐的站在灵兽司殿内，等待着屠师兄。
今天便是屠师兄和他说定，准备去岳阳山麓的时候。
偏殿小门缓缓开合，屠师兄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看见江白后，伸了个腰，打起精神道了句招呼：
“早啊师弟。”
“早，师兄，我们什么时候走？”江白有些耐不住，双眼发亮，急迫问道。
“唔，现在就可以。”屠夫子点了点头，挥手带着江白走出灵兽司。
“不用洗把脸精神一下么？”江白怔了怔，看着屠师兄不修边幅的模样，迟疑着问道。
“麻烦。”屠师兄随意的回了句，两人已经走到了殿门口。
只见屠师兄在殿门口站定，忽的是张嘴吹了声口哨。这殿后一处，忽的是有一团白中带红的云彩涌来，瞬息便到了这里，落了下来。
“鹤……鹤老大？”江白看着这双翅火红的火云鹤，愣愣说道。
这从后殿飞出的，赫然便是鹤穴中的鹤老大。只见它正安静的站在这里。在屠师兄面前一副温驯模样，丝毫没有江白平日里看见的骄横高傲。
相比之下，江白肩头的猴子小黑则是惊喜的叫了一声，飞扑上去，抱着鹤老大的脖颈笑个不停。
“要去岳阳山麓，我们总不能走着去。师兄没有买什么灵器，只能让这只火云鹤送我们一程了。”屠夫子对江白直言不讳的说道。他一贯最常使用的就是符箓，从来不学神通道法，也不用什么灵器法宝。但凭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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