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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文武尽折腰-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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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来了。宿主,现在是你唯一的逃出去的机会了。”徐禾想了想,摇头:“算了。出去了,也杀不死步惊澜。”本来就是孤注一掷的决定,为什么走前还要她们白『操』心一场。但在这期间,他却很喜欢坐在窗边,偶尔能听到风传来侍女的对话,关于燕王和燕王妃的旧事,关于长公主,关于昭敏郡主。京城双姝,声誉经久不绝。有一日午后朦朦胧胧,徐禾还听到了昭敏的声音,似乎在和谁说话,微微带笑。徐禾微愣,他把窗户微微打开。远处庭院中央。昭敏郡主一袭水蓝长裙,发簪一支秋海棠,笑容温暖,一如云天。她在和舒离说话。“啊,我也有个弟弟,但是『性』子顽劣,这些日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说是周游四方,不过我猜他现在肯定狼狈的不行,他自小金尊玉贵养大的,哪吃过在外奔波的苦。指不定在哪哭呢。”舒离轻声说:“徐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的。”昭敏想了想,又要摇头笑:“希望,下个月就是兄长大婚的日子了,他要是不能及时赶回来,以后娘怕是要剥了他的皮。”舒离掩唇微笑,眉眼间的忧『色』却不曾淡去。昭敏嘟囔说:“臭小子,在外也不知道寄封信回家。”徐禾听了,唇角扯出一抹笑,笑到一半,眼泪先掉下来。他跟系统说:“你们给我安排的家人,我在现实生活中,也拥有吗?”系统说:“您在原世界,也很幸福的。”徐禾闭眼,有些疲惫:“是吗?”又过了几日,葬礼结束,她们都回京了。而步惊澜也终于来见他。殿门打开,阳光落进来时,徐禾被刺地闭了下眼。他被宫女搀扶起,绾发,沐浴,盛装打扮。眼睛被黑布覆上。宫女说:“王妃,您慢点走。”徐禾:……徐禾对系统说:“步惊澜估计也疯了。”系统颤抖道:“是的宿主,你身边没一个人是正常的。”徐禾说:“你们不该反思一下吗?”系统:“……”徐禾被蒙住了视线,还是感觉自己在众人的视线中央,一如当初他十岁那年宫宴之上,『迷』月『乱』花般的艳『色』。青丝如瀑,衣红似血。他停在了一道坎前,步惊澜款款朝他伸出手。徐禾没有任何动作。等待他的是,步惊澜一声轻笑。不由分说执起了他的手,慢慢往台阶上走。典乐响起,礼炮不绝。礼官开始颂文。一道又一道打量、惊艳的炙热目光落在他的后背。走到最上方,步惊澜笑『吟』『吟』道:“这样,整个燕地都见证了你的身份。”徐禾冷着脸。时令渐入冬,燕地下起了第一场雪。而徐禾也因为长久的沉默不说话,越发阴沉。燕地来了一位海外的贵客。有着纯金一般灿烂的长发,和海一般透蓝的眼眸。蓝『色』的眸里有隐隐的银白『色』,像浮于海上的薄冰。徐禾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但是他没有认出他来。当初因为灾难流落异乡的男孩,现在重新回到了这片陌生的土地。换了一个身份。同行的人说,他是来找一个人的。徐禾心想:知恩图报,这个小孩以后会不得了的。只不过,他怕是再也见不到他的恩人了。在徐星予结婚的差不多同期。舒离的婚事也到了。步惊澜带他一起前往。“算是今春的第一桩喜事。”鞭炮噼里啪啦,送轿礼,人人满面春风,笑容带着善意的祝福。器挂红线,衣熏檀香,茶叶米粒撒轿,落了整整一地,在哭嫁声吵闹声里,热热闹闹。徐禾有些失落,兄长结婚会不会也是这样热闹呢。在行庙见礼时,夫妻对拜的一刻,步惊澜忽然凑近,用手挑起了他的斗笠垂下的纱。徐禾想他又发什么神经,偏过头。却见步惊澜笑起来。多年不变的风流端丽,眉眼却涌出了别样的温柔。“这样四舍五入,算不算我们也结了回亲。”徐禾:“……”步惊澜说:“我对你的耐心,我自己都惊讶,我一直不碰你不强迫你,只是觉得,婚礼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步惊澜笑:“我很期待,我们的婚典。”徐禾别过头。舒离结婚当夜,徐禾留在了舒府。他问系统:“你什么时候再给我个金手指,不求别的,武力值碾压步惊澜便好。”系统说:“宿主你别急,我正在跟总部商量,应该差不多了的。”徐禾说:“你们的办事效率我从来不放心。”说到这里他忽然听到敲窗的声音。徐禾一愣,然后起身,打开了窗,月『色』漫上长满爬山虎的墙,一剪星光盈盈落在窗外人的发上。她今夜是新娘,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红装未卸,凤冠霞帔,笑容却温柔而哀伤。徐禾呆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舒离。舒离笑着笑着,落下泪来:“果然是你啊,何絮。”她眼眸通红,轻声说:“你给我留下的那卷医书,我收下了,谢谢你。也……对不起,是我让你陷入了这样子的地步。”徐禾这回真成了哑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话了。舒离也不需要 ,把手抵在他的唇边,含泪说:“嘘,跟我来。”徐禾觉得她误会了。他真的不需要拯救啊。逃出去重新回到步惊澜身边那更麻烦。在他比划着想叫舒离走时,系统叮地一声,整只ai颤抖了一下,说:“宿主,我劝你还是跟她走。”徐禾:“啥?”系统:“今晚注定不太平了。”徐禾:“你给我说清楚点。”系统道:“……薛成钰好像来了。”徐禾一声卧槽卡在喉咙里:“……他来了。”系统:“对哇,而且他带兵来的,估计燕地要掀起腥风血雨了。薛成钰诛燕之事策谋已久,步惊澜此番凶多吉少,你赶紧走,到时步惊澜,拿你威胁薛成钰就惨了。”“『操』。”徐禾也不待他说完,直接捋起裙子,踩着桌子自,窗边跳了下去。落到草地上的一刻,徐禾偏头,朝舒离微笑,通透疏朗,仿佛初见时的少女般。舒离也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来,牵着他的手,带他走。跑过舒府的回廊、走道,最后进了暗室。“从这里出去,是一片森林,一直往北走,你会出去的。”徐禾写道:那你先回去,我知道路了。忽然有滚烫的泪滴落在了手背上,炙热得他手指微颤。舒离说:“对不起,最后还是让你此般颠沛流离。”徐禾久久不言,看着她消失在尽头的艳红身影,心里涌出一丝莫名的情绪来。出秘道,是在王宫之北,山脉之下。天『色』雾蒙蒙,青灰夜『色』,浓稠遮蔽星光。徐禾爬出来,却看到了故人,整个人陷入沉默。地上横躺着几具侍卫的身体,到他肩膀的小男孩站在前方,沉默又认真地看着他。纯金的长发浮动银白月『色』,他的眼眸有不解还有难过。徐禾只能朝他感谢一笑,然后往前走。小男孩跟在他身后,磕磕巴巴,用还不熟练的汉语说:“你为什么不认我。”徐禾心里急,指了指嗓子,摇摇头,示意自己现在不能说话,快速往前走。他比小男孩高,走的自然比他快。小男孩只能小跑着跟过来,天蓝『色』的眼里似乎盛了泪,“我以为你真的是燕王妃,不想见我,才,不敢认你。听到他们说,要抓你,就过来了。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徐禾步伐一停,转过身来。男孩也停下脚步,仰起头,水蓝的眼里是最纯粹、最干净的喜欢和仰慕。徐禾垂眸,想,他居然『逼』哭了当初那样一个孤僻的小男孩。徐禾随手捡起了一根木枝,一字一字写给他,用他的母语。告诉他,不要分不清感恩和喜欢,不要太执着一个人,告诉他,以后你人生中会有很多很多对你更好的人。对着这双天蓝的眼眸,似乎隔着岁幕,重现那双深紫的眼——溢满惶恐不安,拿着花,在春光融融腼腆朝他笑,唇红齿白,似乎一逗就会哭。小男孩红了眼眶,想说什么。徐禾却写了句:好吗?他慢慢握紧拳头,仿佛握紧了他写的每一个字,噙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徐禾丢下木棍,快速往森林里走去,林间雾气重重,他脑子里也一团『乱』糟糟。他在这个年龄的时候,是怎样的呢。回忆起来,是晨『露』朝雾、少年意气。高楼雅客风流曲,月下长河一盏灯。而就在这时,系统难掩激动地说:“宿主宿主,总部那边更改了数据,你现在算是被赋予了不死之身,不会感觉到痛。”徐禾:“真……我能说话了?!”他本来只是随随便便一开口,想问是不是真的,没想到居然能重新说话了。嗓子发出声音的一刻,整个人震惊不已。而后徐禾平静下来起来,他道:“步惊澜现在在哪?”有些账是时候算一算了。系统道:“在……他在燕侧妃的陵墓处。”徐禾:“呵。”山叫盲岐山,山腹处枯木葳蕤、杂草丛生,甬道幽幽,布满苔藓,徐禾举一盏灯火,沿着当初步惊鸿带他走的路,前行。一路直通至主殿,他在某个拐角的地方,听到了铁骑哒哒的声音,来自山外,隐隐约约还有薛成钰的声音。冷静疏离,句句肃杀。徐禾只觉得烛光都滚烫,心绪无比复杂。他顺着记忆,来到了燕侧妃的主室之前,他踏入石门的一刻,忽然轰隆隆,来路便被阻挡。步惊澜站在燕侧妃的灵柩前,玉『色』长袍曳青玉石阶,脚下是一个锦绣匣,手中是一道折子。唇噙半分笑,似初雪薄凉,又似血花惊心。听到声响,他慢慢抬头,看到徐禾,并不意外,只是轻轻道:“我以为会是我安排的侍卫带你来的,没想到,居然是你自愿来的。”徐禾举灯,眉眼冷淡,道:“来杀你。”步惊澜但笑不语。徐禾的视线却落到他手里的折子上,本来只是很冷淡地一扫,瞥见上面的内容,却触目惊心。察觉他神情的变化,步惊澜扬了扬手里的传位诏书,笑道:“你也很意外是吗?”“我有的时候能很佩服我父亲,他一生爱过两个女人,每一个都深情得叫我惊讶,仿佛至死不渝。可,一个人的感情真的可以那么博爱么?”步惊澜微笑,玉冠上的流珠落下,容颜秀雅,在灯火里,眼眸潋滟:“你看,我母妃心惊胆战半天、视步惊鸿如洪水猛兽,都像个笑话,他最后传位的人,还是我。”徐禾下意识地视线偏移,看到的是,燕侧妃的灵柩。将传位的遗书,放置在燕侧妃的陵寝之内,燕王到底是想干什么。他到底是想让步惊澜发现,还是让步惊鸿发现——可这样,是不是,又对这个已经逝去的女子太过绝情。一夜白头,掌上歌舞。新婚燕尔,明媒正娶。二十年前的一场大火,深恩负尽,所有深情付之一炬。步惊澜说:“想来,这辈子,我父王最爱的人还是他自己。”他将手中的遗书一点一点撕碎。然后点燃在徐禾掌中的烛火上。烛火映在眉眼间。他微微笑。“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不是在静心殿,是在街上。古桥倾塌,电光火石间,我在轿子上抬眼,看你正夺过竹篙,唇咬杏花。当时我就想,你若死在桥下,也真可惜。”“小小年纪如此姝『色』,长大必是倾城之姿。事实上,你也没让我失望。”徐禾打断他,出秘道时,从侍卫身上捡起来的刀终于排上用场。他把刀架在步惊澜的脖子上,冷漠地:“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步惊澜凝视着刀尖,就势揽过徐禾的腰,笑道:“我这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要我死,成啊,你陪我。”徐禾扯了扯嘴角,手一用力,刀就往前深了一分。这时。主殿的门被人用力撞开。冰冷的风雨似乎携风而入。一支箭撕裂空气。被步惊澜扯着他躲过。在转身的同时,徐禾的刀在一股力量作用下,咚地落地。但其实他也不急,反正现在他就是bug一样的存在,再怎么弄得死步惊澜。忽然一道极其冰冷的视线落在了徐禾后背。他整个人都僵直了。步惊澜笑『吟』『吟』道:“你猜谁来了?”徐禾:……陵寝外估计下了雨,『潮』湿阴暗,天光也暗淡。薛成钰出现在甬道口,身后是枯鸦盘旋、黑暗冷寂。衣衫近雪,神情在微光里冷如冰晶。而握着弓箭的手,洁白如玉。眼眸如刀,落到徐禾的身上。步惊澜道:“你看,你这个伪君子青梅竹马也来了,我突然就不想死了。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会嫁给他。”徐禾:“出去。”“正合我意。”步惊澜后退一步,在右侧,把那个通向外面的琉璃灯往下拉,三下。石门开。同样的云雾,冬日里月光漫漫。徐禾心中做出了决定。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对上薛成钰隔着清寒星光,望过来的视线。风雅无边,那么多年未变的冷静自持。徐禾忽然朝他洒脱一笑。清透,带点懒洋洋的感觉。唇角集聚所有人间风月一如初见时,在国书院旧门口,那个神志未醒的,初来乍到的,有些懵懂的男孩。月明星稀,花草扶疏。只是,如今却是一个道别的神情。薛成钰的眼眸蓦然瞪大。他太了解徐禾了。握着弓箭的手青筋凸起,整个人翻身,自马上跃下。徐禾已经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有时候,人的情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像现在。即便在他还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薛成钰的告白时,看到他到来,都是开心的。开心过后是忧心。像是知道他会来,期待他会来,又祈祷他别来。矛盾复杂。只是时间太短暂,他还来不及去深思,去坦白,去剖析。这个世界云中雾外,虚虚实实。不过一生一死,就得解脱。他会在另外一个世界,忘记一切重头来,而根据系统的话,他们也会慢慢消散对他的记忆。一干二净。步惊澜并不想死,他的羽翼不止燕地,此番薛成钰举兵而来,顶多让他元气大伤罢了。他打探过这条云梯,通向邙山下,悬崖之下河流入东海。从这逃走,他有能力也有信心东山再起。只是,衣袖被揪住的一瞬间,整个人往下坠的一刻。他一愣,漆黑深渊的眼眸,认真,而惊愕地看了徐禾一眼。红裙猎猎,徐禾发丝张扬在云雾间,一双眼清澈不染。刹那步惊澜内心涌出密密麻麻的痛来,似蛰虫钻涌,带来陌生的释然和解脱。他想起了那一个惊蛰夜。闷湿的,烦躁的,长久的春天。突然便不挣扎了。他轻轻扶上了徐禾的脸,微笑:“那一回晚林,我们没能一起落崖,现在倒是圆了不能同生只求共死的愿望。”“其实我没打算死。”“但是若是地狱有你陪我,我倒是不惧。”他以一个极其亲昵的姿势,靠近徐禾的耳边,风卷动玉『色』衣袍,似霞光温润,翻卷云海,低低一笑。轻声说:“记得岁岁长相见啊,徐禾。”高桥之上,云梯之前。红裙一『色』艳如霞,云生雾腾,长风广阔,他在往山崖下坠前,最后看了洞口一眼,刚好对上薛成钰血红的、疯狂的眼。徐禾心说:对不起。京城。徐家长子大婚,宾客无数,门庭若市。皇帝亲临,而且久居占星殿的不知大师也到场,可谓盛极一时。昭敏郡主笑『吟』『吟』打趣徐星予:“那么多人看着,你可别『露』怯。”徐星予翻个白眼:“自然不会。”他理了理衣袖,又问道:“徐禾那小子还没回来?”昭敏说到这个就来气:“可不是吗,到时候等他回来,非要揍他一顿不可。”徐星予笑了笑,春风得意地出去,说:“也行。”长公主专程见了不知。再次见到这位圣僧,她能明显察觉到一种变化,曾经似有若无牵扯在他身上红尘气息散了。立在庭院中,衣袂翻飞,携风携『露』,疏远旷达在世外。长公主问:“大师能否再帮妾身算一卦。”不知朝她看一眼:“长公主请说。”长公主犹豫一会儿,问道:“妾身的幼子……”不知唇角浅淡的笑意散了,如云过山岚,说:“殿下放心,他自有他的去处。”长公主一愣,不明所以,但不知已经转过身去,气质拒人千里。白月献出嫁前,转门拉着白千薇的手,轻轻说了些话。幼妹的瞳孔毫无聚焦,但是不染一丝杂质。她如今妆容花艳,掩盖了平时因为病弱而寡淡的容『色』。嫁衣如血,凤冠灿灿,唇角的笑意温柔而亲切。“以后跟在娘亲身后,万不可调皮知道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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