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黑暗编年史-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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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纳感慨，莫晓夜是真将他们当做家人的，阁主的选择没有错，他们也没跟错人。

　　　　只有他一人知道，蛮族随时有可能来袭。

　　　　除此之外，国主的支持，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莫晓夜这个人。漠城越危急，那些物资补给，越是可能不到位。

　　　　谁都会选择保全实力，没人会去支援一座本身就毫无胜算的城。

　　　　毫无疑问，莫晓夜留下，对漠城意义重大，不可简单地同补给挂钩。

　　　　乔纳热泪盈眶，跪地道：“少主留下可以，但危急关头，还请少主承诺，必以自身安危为重。否则，属下等宁可自请出城杀敌，也好过有一日，眼睁睁见莫家断了根基，立世无望！”

　　　　苏越也顺势跪下：“请会长承诺以自身安危为重，否则属下宁可冒军法处置，将会长打晕了送走。”

　　　　他和乔纳对视一眼，都目光炯炯地望着莫晓夜，要她做出承诺来。

　　　　莫晓夜推脱不肯发誓：“人说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一个女子发誓又有什么用。”

　　　　凌一帆捞过她的手臂，强硬道：“夜儿，你必须给出承诺来，否则，我现在就打晕了你。我知道你武功高强，我们奈何你不得。但一个人不行，一百个人还不行么！”

　　　　莫晓夜只好承诺：“行，事不可行，我会及时撤退，绝不会逞强。但是你们，不能管我怎样撤退。”

　　　　双方各退一步，算是达成了共识。

　　　　随后，又商议后续战事。

　　　　凌一帆回西凉城坐镇，负责夜都通往西部的供给线，此举也可以侧应凌霄城，防止生变。又令乔纳派人持国主令去瓦口，负责黑油、淡水等等物资的供给。同时，让莫家在坪山城和盛丽城的资源，全部调动起来。

　　　　其余人等都退了下去，凌一帆却不肯走。

　　　　再一次问：“夜儿，你真不跟我走？”

655告别（）　
“你是国主，你的志向在江山社稷。我只是莫家的少主，我只想护着我的家和我身边的人。你走吧。”

　　　　凌一帆觉得，若是前几年，他听到莫晓夜这样的话，是高兴的，那代表她是真的理解他往日作为，明白他的难处了。

　　　　可现在莫晓夜这样说，却不是他想听到的。

　　　　莫晓夜总算懂得了世家的责任和艰辛，可也离他越来越远了。

　　　　到底还是哪里出了错？

　　　　凌一帆看着莫晓夜半响，讷讷道：“让我抱抱你。”

　　　　莫晓夜皱眉，闷头不语。

　　　　凌一帆不准备等她回应，将她搂了过来。感受到挣扎，凌一帆黯然神伤：“作为一个朋友临别时的友好拥抱，也不可以吗？”

　　　　莫晓夜僵道：“只此一次。”

　　　　“你知道，很多事情由不得我，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可如今你明白了，我却倒宁可你像白素素一样，自私一些。这样，我也不用再受煎熬了。”

　　　　凌一帆一阵苦笑，两人一再错过。

　　　　如今，莫晓夜更是将他排除在外，连碰也碰不得。

　　　　“你是国主，暗夜神国的国主。”

　　　　凌一帆垂头丧气道：“是啊，我是国主……可我是国主，能号令这世间几乎所有人，却奈何不了你。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独立，试着把信任把责任都交给我，就这样难吗？”

　　　　“你在说笑。”

　　　　莫晓夜毫无预兆地将凌一帆推开，连那一丝僵硬的委曲求全，也不愿将就了。她给过凌一帆信任，在情窦初开时。她对凌一帆也有过情谊，最后，被她归于朋友的情谊。

　　　　是凌一帆生生将她逼下悬崖……

　　　　如今旧事重提，莫晓夜嘴角挂着淡笑，面容冷漠至极。

　　　　“夜儿，只要你回头，我都在。我……等你凯旋。”

　　　　凌一帆最终将软语温言，都吞了回去。

　　　　十年不行，二十年，三十年……只要她活着，总有机会。

　　　　暗夜族能活两百年，他还能花四五十年去等她任性，疯够了，总会想通的。

　　　　白素素走来，和走出门的凌一帆打了个照面。凌一帆脸色煞白，显然是发生了什么。

　　　　她问莫晓夜：“吵架了？”

　　　　“没有。”

　　　　莫晓夜不想提太多。凌一帆生气与否，和她没关系，只要凌一帆按照约定，将物资按时运来，即可。白素素挑了离莫晓夜近些的地方坐下。

　　　　“你不用对我如此戒备，好歹大家也算是同门。不论是干亲，还是师门，你都该叫我声姐姐。”

　　　　“有什么话直说吧。”

　　　　莫晓夜觉得每次见白素素，她都是这样事事尽在掌握的模样，和当初在洛园门口受辱的时候，大相径庭。她不知道，是否意境的学习，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本质，但她确实不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从遇到秦世岚那一刻起。

　　　　而白素素现在这嫣然一笑，泰然自若地模样，和当初那秦世岚意气风发时，何曾相似。

　　　　“我知道，有些事让你误会……我今天便是来解释的。”白素素只想得个心安，索性忽略了莫晓夜的表情，“我们五大世家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谁又不是在夹缝中，挣扎求生。只有我们才知道，那其中无奈的滋味，更比寻常人家苦涩，而且有口难言。你觉得，我这是在无病呻吟吧？”

　　　　“你不知道，你我的关系，十多年前，便有注定相识的一天。那时候，你爷爷安顿好了你父亲，回去东临寻仇，是白家暗中动了手脚，帮忙掩盖了痕迹。再说远些，二十多年前，莫越之父亲篡位那次，若没我白家相互，当时无权无势的莫爷爷，在我山南眼皮子底下，又能躲到哪里去？”

　　　　莫晓夜现在不想去听着陈年旧事。知道又如何，喾厉她也打不赢。现在，她只用按照自己原计划走下去，获得相应的能力。她相信，圣主终有一天，会告知真相。

　　　　莫晓夜不耐烦道：“所以，你是来提醒我感恩戴德的吗？”

　　　　白素素摇头：“不，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命运，是你自己决定的，不怪任何人。哪怕你当时从正常途径去夜都，成人礼之后的事情，一样会发生。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你应该庆幸遇到了霍家人，否则，你根本躲不过那些人在贝利学院给你下的死劫。”

　　　　“好吧，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那么说说东临的事吧。杀手不是我派的，不管你信不信。还有，我家以前做出的决定，其实都是圣主的意思，包括你爹入夜都，以及对夜北不出兵的决定……”

　　　　莫晓夜好笑：“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做什么？良心发现？”

　　　　她从不认为世家之间有坦然相待这种事情。若白家有诚意，当时结干亲的时候，为何不说？再说，白素素说白家救了莫顿，又说一切都是圣主安排的。自相矛盾的话，如何信得。这明明就是要她去记白家的情。

　　　　白素素再次否认：“不，我并不觉得欠了你的，最多也就是算我自私，没有报恩罢了。但救不救我，本就是你自己下的决定，不是么？世界上，马上就要没有白素素这个人了，我只是不想留下遗憾。”

　　　　“什么意思？”莫晓夜这才觉得，白素素这做法，像极了准备后事的模样。

　　　　果然，白素素说：“我要去过我自己想要的日子，走之前，找你说点话罢了。作为姐姐，我提醒你，你这样下去很危险。”

　　　　“我有分寸。”

　　　　白素素，终于还是再一次抛下了白家，和当年从白家出走一样的决绝。如凌一帆所说，骨子里的她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在她心里只有一个萧帧，谁都看不见。当初被萧帧抛弃，她心灰意冷之下回了白家，却又在萧帧回到她身边后，再一次奋不顾身了。

　　　　莫晓夜难得没有出言相对。也许，这世间有一个凌一帆也就够了。

　　　　多出来的，如秦世岚，如秦玖儿，如莫恩迪……

　　　　都是困在其中，不得解脱。

　　　　白素素直接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又才飞快道：“难得有情郎，霍青是个良人，你知道，我会意境的。”

656前夜（）　
良人……

　　　　莫晓夜没来由想起让莫问发火的那句话：你想嫁给圣主么？

　　　　她潜意识中的拒绝，是因为谁，是因为霍青么？

　　　　莫晓夜很迷茫，她见到霍青那股心烦劲，怎么可能是因为感情呢……

　　　　半个时辰后，凌一帆带着萧帧和白素素出发了。莫晓夜站在城主府的窗上，目送三人离去。

　　　　这三个人，若非必要，她一个都不想再见。

　　　　凌一帆骑在马驹上回过头来，一眼便看到了窗上瘦弱的身影。他嘴唇动了动，莫晓夜惊讶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中居然看清了。

　　　　凌一帆说：我等你。

　　　　***

　　　　薛家，往日的荣光不再，只留下一排残破的土培。仅余的几间土房子，是下人住的。罗玉将收刮来的锦衣软被都搬了过来，又摆上些玲珑玉翠华丽灯盏，再在土炕上盖几块染花的长绒毯，看起来，也像那么回事。

　　　　罗玉这几日都恹恹的，没有什么，比到手的东西又吐出去，更让人郁闷的了。她见蒙面人进来，终于有了精神，问：“怎样？！”

　　　　“安排好了，对了，你二叔那边呢？”

　　　　罗玉不满：“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应该担心的，是怎样能将莫晓夜杀了。”

　　　　蒙面人怒道：“我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教。”

　　　　罗玉不知不觉，流露出讨好薛老爷的那种媚态来。她并不是故意，但每当她尖酸刻薄时，却忍不住会这样做，仿佛这习惯已经深入骨髓。她嗤笑道：“不用如此惺惺作态了，大家都是和她有仇的，你用什么手段，我又不会过问。”

　　　　蒙面人脸色盖着半块面巾，腰身挺拔，一看就是风度翩翩的模样。他那身气度，绝不是寻常之辈能有的。

　　　　罗玉如今无依无靠，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不免起了心思。

　　　　她赤足从扛上走了下来，站到蒙面人面前。故意拉低的衣襟，就挂在高耸的胸脯上，露出深深的沟壑来。她直勾勾看着蒙面人那面巾，这个位置正好是他的下巴，从面巾的起伏上隐约可见。

　　　　她选这个位置，知道这样的角度，让他眼中的她看起来欲拒还迎，更添风情，恰好隐去了眼中的锐利。

　　　　她娇柔道：“公子既然和奴家是同道中人，便不应该心生隔阂才是。”她说着，那手指便不自觉的抚摸到面巾上，隔着布料，仔细感受着他下巴的曲线。

　　　　蒙面人一缩，她的手适时进了一步，那柔软的唇瓣依旧在她的手指之下。蒙面人忍无可忍，抓住她的手，道：“你疯够了！”

　　　　“不，不够。”

　　　　罗玉上前一步，将上身贴在蒙面人的身上，刚好用身体的凸出，触碰到蒙面人的衣服，并未更近一步。两人并没有触碰到身体，但衣料的紧贴更加惹人遐想。

　　　　罗玉魅惑道：“难道，你不想报复得更加痛快，不想和我一起疯吗？”

　　　　罗玉渐渐抬头，看进他的眼里，见到一闪而过的犹豫。手抚摸过腰间，将他猛的贴向自己，冷冷道：“你竟然在后悔！”

　　　　“不！”

　　　　“那你便是在怕！”

　　　　罗玉在他腰间打着圈，却没有要去掀他面巾的意思。她很聪明，知道他很在意这层面具，若是被触碰到，便会引起反弹。所以，她只是一步步慢慢靠近他心底的秘密。

　　　　“你怕她发现你是谁？还是你不敢报仇？”她抓起蒙面人的手贴在腰间，“你还在后悔吗？”

　　　　终于，僵直的蒙面人有了动作，将罗玉扣进怀里，将她的手握在一起。另一只，停留在她腰间，开始游走。他的面巾垂在罗玉的胸口，犹如挠痒痒般撩得她难受，她莫名的被烧了起来。

　　　　蒙面人好看的眼睛眯了眯，看清罗玉神态间的魅色，不屑道：“别来惹我！”说完，将罗玉往地上嫌弃地一丢，呛了她一脸的灰尘。

　　　　等再抬头时，哪里还有人影。

　　　　***

　　　　这一夜，莫晓夜合衣而眠，却再次辗转反侧。她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她和霍青那些过往来，最后所有的都停留在那淡淡的三个字里：“你找我？”

　　　　“我瞎了眼才会找你！”她恨道，生生将自己从梦中喊醒。

　　　　未来得及平复心情，警钟又响。

　　　　兽潮有变，莫晓夜风一般向外跑去，正好遇到同样匆忙进来汇报的乔纳。

　　　　“怎么回事！”

　　　　“雨神，雨神发怒了！”乔纳颤抖道。

　　　　“我问你兽潮怎么样了！”

　　　　莫晓夜因为认同圣主，而认同暗夜神，但雨神什么的，她不敢苟同。

　　　　雨是个什么东西，谁见过？！

　　　　乔纳说不清楚，莫晓夜一跺脚，独自往外冲去。

　　　　“少主去不得啊！要死人的！”

　　　　乔纳的速度，比不过得了传承，又有异能辅助的莫晓夜，连衣角都没碰到。他急急地扫了一圈花厅，只见那茶壶下面，还搁着一个圆盘。

　　　　啪！

　　　　一滴液体打到莫晓夜脸上，轻微的刺痛。

　　　　莫晓夜不由顿住脚步，抬头往上看去。

　　　　乔纳终于追了上来，将盘子挡在她头顶，急道：“看不得！看不得！那水滴到眼睛里，会瞎的！”

　　　　他一边说，一边将莫晓夜往屋子里拽。

　　　　莫晓夜问：“那城墙上值守的人怎么办？”

　　　　“管不了了，但愿他们能明白过来吧，这东西滴到身上不舒服，也没人是傻子，总会躲的。”

　　　　莫晓夜退进屋里，再次抬头往上看去。上空翻滚着黑色雾气，浓得化不开，水滴就从里面落下来。

　　　　她伸出手去，水滴遇到皮肤，便会迅速气泡，等水泡散尽，皮肤上留下红痕。手上的皮肤尚且如此，滴到眼里，便可想而知了……也许真的会瞎。

　　　　眼睛之于暗夜的作用是审美，就算看不见，也能通过感知去分辨四周情形。到莫晓夜这个程度，看或不看，对她的影响都不大，甚至连分辨人的长相，也不是难事。

　　　　可她做得到，不代表旁人也可以。

　　　　莫晓夜不愿意将希望寄托在想象上，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正是非常时期，有人坚守战场，便会受这雨水的折磨，因此而毁了眼睛，也不是不可能。

　　　　“不行，我不放心。我去看看。”

　　　　“少主！你听属下一劝……”

　　　　“雨淋不到我。”莫晓夜打断乔纳的话，头也不回的往雨中冲去，“你让人去准备盾牌！”

657雨神的愤怒（）　
这世界，多少年没下过雨了，上一次似乎也是兽潮。

　　　　传说，世间的杀戮太多，惹恼了雨神，才对人间降下责罚。

　　　　如今，雨又来了，惩罚的，是谁？

　　　　莫晓夜一路飞奔，在路边见到有人跪拜在地，身上的衣服早被雨水浸湿了，口中却还忍着疼痛大喊着：“请雨神息怒！”

　　　　天降雨露，对这世界而言，是“毒药”。

　　　　神心怀仁慈，怎会如此？

　　　　莫晓夜怒其不争：“还不进屋，在外面等死么！”

　　　　地上的人被人打断，恍惚着抬起头来，不敢相信：“你这样做会害死我们的。”

　　　　他脸上满是雨水淋过的痕迹，连眼睛也是红的，像是火海里爬出来的魔鬼。他直愣愣地，眼睛没有聚焦，显然是视力受到了影响，认不出眼前的人来。

　　　　“我不这样做，你死了，谁能给你收尸！”莫晓夜语气稍缓，“要是人人都被雨淋死了，这漠城要让给野兽住吗？那流落在外的妻儿，要让野兽吃吗！”

　　　　男人仿佛浑身着了火似的，终于双眼紧闭，重重的磕在地上，嘶哑道：“雨神赎罪，我并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