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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隐-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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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至此,已无转寰馀地。

  京城最繁华的大道上,小贩云集,尤以第七街最为热闹。

  这里的顾客以女性为大宗,卖丝绸的、卖衣物的、卖胭脂水粉的、卖饰品发带的,全聚集在道路两旁竖立的棚子下,物美价廉,种类又多,前来采买的姑娘勇於花钱,险些把棚架都给挤坏了!

  当中也不乏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和豪门大户包养的情妇。

  苏二姑娘好不容易甩脱了自家老爷,和院子里最俊俏的小厮鑫儿出来閒逛,两人并肩而行,手指在下面勾勾缠缠,眉来眼去,连路过的人看了都知道两者关系匪浅,只有自家老爷不知道。

  虽然人称老爷,苏二姑娘所嫁的丈夫并不是真正的老爷;实际上,他只是个家奴,宰相的家奴。

  也是苏二姑娘的家奴。

  他平日最疼这个小妾,吃穿用度都好过和他一起胼手胝足奋斗过来、名媒正娶的大老婆;大老婆在人前受苏二姑娘的礼,人後却对苏二姑娘行礼,私底下还塞了不少银两,求苏二姑娘美言几句,让她的兄弟侄儿们有个小小的官做。

  给官的方式很简单。苏二姑娘收了银子,选在在老爷宿在她房里的夜晚,枕边细语,隔天早上官位就定了下来,第三天宰相签署的到职令就到了求官的人手上,明目张胆,连公定价都出来了:一个县官一千两,都长一万两,织造监三万两;五品以上,则是秘密!

  苏二姑娘能把老爷整治得像奴才,苏家就能把天下的官吏也整治得像奴才。

  她也有不少敌人。有好事者在老爷面前揭发她和鑫儿等一干少年的风流韵事,都被老爷乱棒打出,不明不白地死在路旁。

  想到这里,苏二姑娘得意了,索性一把抓住了鑫儿的手掌,让少年羞得抬不起头来。

  苏二姑娘也不管旁人异样的眼光,拉著鑫儿在一摊卖发带的小贩前停了下来。

  这一摊子的发带并不特别漂亮,价钱也不便宜,聚集在摊子前面的姑娘却特别多。

  因为管摊子的小哥特别英俊。

  苏二姑娘大剌剌地拖著鑫儿上前,推开抢购的人潮,当著俊小哥的面按下一锭纹银,足足五两,而一个年轻男人一年的总收入也不过二两,“小哥,你这摊子我全包了!”

  姑娘们都瞪大了眼睛,交头接耳,对著苏二姑娘指指点点,有的人自觉没趣,扭头走了,也有的人认为苏二姑娘财大气粗,俗不可耐,躲在远处张望,摊子前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小贩大概觉得不太对劲,好声好气地请还在摊前流连的姑娘们先行离开,每人送一条最贵的波斯发带做纪念;姑娘们拿了发带都先走了,摊前只留下苏二姑娘。

  “姑娘,对不起,我要收摊了。”

  “你急什麽?银子是给你的,摊子是我的,现在时候还早,我就要你搁著摊子陪我聊聊,聊完再多赏你二两。”

  小贩望了苏二姑娘一眼,心平气和,“银子是姑娘的,摊子还是我的,我并没说要卖,也没答应陪姑娘聊天。姑娘中意我的货办,我很高兴,请姑娘选条发带做纪念,就此别过。”

  “咄!好小子,你敢这样跟姑娘说话,你知不知道眼前这位贵客是什麽人?”鑫儿用力一拍桌子,清秀的脸庞变得有些狰狞。

  “小弟眼拙,不知道。”

  “这位可是宰相府上管事张爷的十七夫人,苏二姑娘丽薇……”

  鑫儿名号还没报完,周围的小贩跑的跑,逃的逃,货品也踩得乱七八糟;苏二姑娘狠狠瞪了鑫儿一眼,让他乖乖闭嘴,垂手立侍在侧。

  小贩却置若罔闻,自顾自地收著他的货办。

  苏二姑娘虽然有些气小贩不识抬举,但也觉得新鲜。她生得娇美,又懂得逢迎奉承,把老爷玩弄在股掌之上,其他人也对她百依百顺,绝少顶撞忤逆,像小贩这样不卑不亢、温文从容的男人,著实不多。

  “小哥,你打哪来的?”苏二姑娘笑容满面地问道。

  “定江县。”小贩头也不抬地回道,并没缓下手上收拾的动作。

  “真巧!我也是定江人。”苏二姑娘欣喜道,“我们是同乡!”

  “既是同乡,就多送姑娘一条,总共两条。”小贩从最贵的货品中推出两条色彩斑斓的发带。

  “你不想对我说说故乡的事?”苏二姑娘语带威胁,“我看你还有点意思,客客气气和你攀谈,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一句话,就能叫你脑袋搬家。”苏二姑娘伸出食指在颈上轻轻一划。

  “物离乡贵,人离乡贱,离了故乡,就是无根的浮萍,风吹水流,身不由己。生死贫富都是小事,不足挂怀。”小贩显得很豁达。

  苏二姑娘笑了出来,“这话你可说错了,小哥!物离乡贱,人离乡贵,我就是离了乡才大富大贵。”

  “怎麽说?”小贩不解。

  “我们那小县城里,能有什麽富贵人家?嫁得好不过当一门富户的大少奶奶,嫁不好就是庄稼婆,白糟蹋一世;不如嫁到京城里,给老爷做侍妾,得宠了就像我这个样子,瞧!”苏二姑娘伸出手臂,上面串连了几十个镯子,有金银、玉石、玛瑙、象牙,铮琮作响。

  “老爷年纪很大吗?”

  “正当壮年。”苏二姑娘得意地说。

  “如果年纪再大一些,倒不失为一个好对象。”小贩不经意道。

  “怎麽说?”苏二姑娘不解。

  “姑娘要钱,可还是从老爷手上讨?”

  “这个自然。”苏二姑娘脸上的得意之色稍稍褪了点。“讨”毕竟不是一个舒服的动作;讨多了,老爷心烦,自己也觉得窝囊。

  “所以说,嫁儿子不如嫁老子。小老婆可以休,没听说过父亲的小老婆也可以休;小老婆的用度可以节省苛扣,没听说过节小妈的用度。”小贩略停了停,“老爷年纪越大,小老婆就越快熬成小妈,离万贯家财一手抓的日子也越近;老爷年轻力壮,说不定小老婆休了几十个,还没翘辫子哩!”

    狼隐34

  听到这种触楣头的话,一般人都会气得抡起拳头给小贩一顿狠的;苏二姑娘的眼睛却发亮了,喜色形於外。

  因为她发现小贩说的实在有道理。

  更因为这道理她现在才想通。

  苏二姑娘也想改嫁给一个更有权势、年纪也更大的老爷,可惜还没有遇上,她只好将就。

  嫁儿子不如嫁老子。

  她给老爷献计,送郑氏姐妹入宫,老爷很感激她,给了她十万两银子,以为薄酬。

  现在她再献计,把送给儿子的女人转送给老子,当老皇帝一命归阴,普天同哀之时,那对姊妹的出头日也到了,两位皇太后的感激又将是怎样盛大的场面呢!

  苏二姑娘撇下鑫儿,连小贩的美貌也不看在眼里了,她转过头,拔腿就跑。

  啊!回相府的路为什麽如此漫长呢!她真等不及要向老爷献上这个绝妙好计了!

  鑫儿被苏二姑娘抛在脑後,满肚子怨气无处发泄,一脚踢翻了摊子,恶狠狠地问,“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小贩并不恼怒,依然笑容可掬,“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上官寄夜。”

  回到骆府,慕容燕飞发现段玉觿的头发竟短少了一大截,本来及腰的长发变成垂肩,慕容燕飞既心痛又不解,抓著段玉觿的手臂,哀声质问,“为什麽……为什麽……”他只能不停地重复这三个字,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难道段玉觿不知道老头子要了这束头发去,是拿去帮助其他女人勾引他的男人吗?

  小捕快打从心底觉得他无足轻重吗?这简直比试探更糟。

  抑或,皇帝对於小捕快是绝对的存在,绝对的重要?

  那麽,对小捕快来说,他究竟是什麽?

  段玉觿表情木然,“你需要一个继承人。”

  “我只需要你。”慕容燕飞痛心不已地伸手去摸发上的断口,那像千百支细密的长针般,刺痛了他的心。“为什麽你那麽顾念老头子的心思?你也可以很狠毒、决绝的,像屠灭苏家那样……像你对我。”

  “我没办法……”段玉觿忽然绵软了,清澈的泪水滚了下来,“因为……因为……”

  “因为他是皇帝?”

  “因为他的眼神像你;因为我不能生下你的孩子。”段玉觿凄切地说,“当他看著我,要求我给他一个孙儿的时候,我好像……好像看到我们的未来。

  几十年以後,我们都老了,膝下犹虚,那时你也会和现在的他一样,哀叹为什麽我们没有继承人,哀叹为什麽我不能帮你生个孩子,你也会……你也会露出像他那样的眼神……

  你们是父子,你们的眼神好像,我承受不了这种压力……”段玉觿一面说著,一面低声啜泣。

  慕容燕飞恍然大悟,收紧两臂。“我也无法生下你的孩子,别在意那种事。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如果你想要孩子,我们可以收养。”

  “收养的和亲生的毕竟不同。”

  慕容燕飞亲手拂去他的泪水,“我什麽都听你的,只有这一点不能同意。

  我就被养母收养,被师父收养。我和义妹一样亲近养母,也和其他师兄弟一样亲近师父;那老头子虽是我亲生父亲,父子之间却像路人一般,亲子之情必须重头开始培养。”慕容燕飞轻柔地吻去他的泪珠,“我们离开这里,回到故乡,那栋破旧的小木屋里。在那里,没有人管我们之间谁不能生小孩,也没有人问我们收养的孩子是不是亲生的。”

  段玉觿感觉到脸上传来舌尖湿湿软软的触感,他的内心深受感动,却还固执地摇头。“还不行。”

  “还不行?你要被伤害到什麽地步才肯跟我走?”

  “我还没听到你该说的那句话。”

  “……对不起。”慕容燕飞很乾脆地认输了。

  “又答错了。”段玉觿试著推开他,神情沮丧。

  注视著在微翘的眼睫覆盖下的双眼,慕容燕飞忽然间明白了。

  “……我爱你。嫁给我吧!”慕容燕飞用力将他搂抱回怀中,亲吻他变得俐落而削薄的一头短发。

  “若是由你嫁给我的话,还可以考虑。”

  “好,我嫁!”

  段玉觿怔了一下。这家伙答应得未免太快了吧!好歹考虑一下……

  “不过上床的时候,还是你在下面。”慕容燕飞在他俏丽的鼻端上轻轻一点。

  “你这家伙,总是存心要占我便宜。”在慕容燕飞宽大有力的臂弯里,段玉觿动也动不了,逃也逃不开,只有一面推拒,一面在嘴里不停地抱怨,最终还是羞涩地撇过脸去,点头答应了。

  告别病榻上的骆宗麒,慕容燕飞骑著一匹骏马,飞奔出京城。

  狂风在耳边呼啸,段玉觿侧坐在鞍上,依偎在他怀里,前方沙石飞扬,弥漫成一片蒙曨的景象。

  慕容燕飞心里也有一幅景象,清晰得不能再清晰:一栋破旧的小木屋矗立在田野上,田里种著萝卜和簥麦,屋子後面是一片灿亮的雏菊花海,柔软的花瓣包围著他永久长眠的亲人;几株木樨立在窗外遮蔽直射的日光,每到月圆之夜,便散发著使人沉醉的幽香……

  “嘶──”马儿忽然长声鸣叫,脚步一转,险险偏过了。

  慕容燕飞稳下马儿。还好,蹄下无事,马儿也没有受惊,

  尘土慢慢散开,迷离的烟雾中出现了一个人,一个他想像不到会出现在京城近郊的人。

  “师父!”

  “妖女!”段玉觿指著人影哇哇大叫,他吃够了上官寄夜的苦头,馀悸犹存。

  上官寄夜悠然抚摸自己绑结成束垂在胸前的长发,一头比黑漆还明亮的乌丝现在已经变成了白发──或说恢复了原来的色泽,“弑师之後又打算背父私奔吗?真是不肖的徒儿。”

  他已经改换了衣著,粗服旧鞋,却更能衬托出他的清逸出尘。

  “不关你的事。”慕容燕飞冷冷幽幽地说。

  “上官先生,我们已经决心厮守了,能不能请你放过我们?”段玉觿盯著他,叹了口气。

  上官寄夜反倒笑了,“你们以为我是干什麽的?冒著被马踏成肉酱的危险来拆散你们的吗?”

  “难道不是吗?”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不是。”上官寄夜摇摇头,一脸促狭。

  “那就是皇上出了重赏,要抓拿他的不肖子和拐带不肖子的浪荡公爵,你要抓我们回去领赏?”慕容燕飞问道。

  “猜错了。”上官寄夜摇摇食指。

  “一定是赏金不够高,你才不干。”段玉觿接道。

  “啧啧啧!你们两个一搭一唱地损师父,损得很开心嘛!损完了没?”

  “到哪天你不整我们,就算损完了。”慕容燕飞续道。

  “那麽,你就永远猜不到师父来做什麽的了!”上官寄夜故意大叹了一口气。

  “猜不到也好,反正不会有好事。”段玉觿耸耸肩。

  “这话说一百回有一百零一回是正确的,可惜今天刚好是那第一百零二回。你猜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师父特地给你们送来好消息,你们总得表示表示吧!”

  好消息?这种时候还会有好消息?马上的两人互相对望一眼。

  “你们回京吧!”上官寄夜慢条斯理地说。

  “好给老头子逮个正著?师父,你陷害徒儿的手段未免太狠毒。”慕容燕飞摇摇头,表示碍难从命。

  “相信师父一回。”上官寄夜指指回京的方向,“可惜为师有急事待办,无法和你们一起回京,不然真能喝上两杯喜酒。怎麽我就是这麽没口福呢!”

  “喝谁的喜酒?”慕容燕飞问道。

  “你们的。”上官寄夜漫不经心地抚摸著一头美丽的白发,那表情说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

  “你要办什麽急事?”段玉觿问道,两颊飞上一抹微红。

  “寻找让男人怀孕生子的方法。”上官寄夜促狭地眨眨眼。

  “找一千年也不可能找到方法的!”段玉觿红著脸大叫。

  “哦?”上官寄夜把语尾拉得长长的,两眼灿亮得像夜空中的星辰,“要是我找到了,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段玉觿的脸颊红得像火烧。

  如果今年││或者明年││就是那第一千零一年呢?

  “驾!”没等到段玉觿回答,慕容燕飞掉转马头,朝来时路上奔去。

  被耍弄了那麽多年,就相信师父一次吧!

  慕容规正悔恨把儿子逼得太紧了,以致於一去不回,徬徨间,他才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老了。

  真正老了!

  人越老就越贪心,而贪心通常只有一种下场,就是一无所有。

  他发现自己因老而贪,因贪而空。儿子不在身旁,就是弄了个白白胖胖的孙子来,又能弥补什麽?

  何况他失去的孩子不只一个。

  觿儿不忍心拂逆他的意思,尽力避著太子,相对的,也不能常常进宫探望他。

  那孩子,那孩子,是他从小看到大,疼爱到大的啊!他甚至把传国宝剑破例赐给了段玉觿;最後却要求他暂离自己的心上人。

  他怎麽能对自己的两个孩子那麽狠心?

  他後悔了,仰天呜咽,“孩子们,回来啊……”

  悔恨在心中发芽滋长,而阴谋,已经逼近。

  一对黑影出现在御殿左右。

  “参见皇上。”

  一对美人出现在这个绝望的老人面前,装扮得比平常更美丽、更用心,身上还发散著淡淡的木樨香,只不过拆下了两股发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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