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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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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他出声喊住落雪,一双老眼中闪过一丝光华。落雪回头,询问地看向他。听见他道:“王爷当真要去北国和亲吗?一朝离故土,不知何时才能够回来。”
  
  “我唯一放不下的,也都已经被我亲手推开了,又还有什么留恋呢?”他笑容清淡,一番话在褐衣听来,却在心头堵得慌。
  
  膳桌上,重新议定了和亲的事宜,定下了日期。因为此事对于图云来说并不光彩,云亦舒答应了简单行事,不惊动太多的人。
  
  “对了,听闻前几天是王爷的十八岁生辰,虽然迟了些,亦舒还是在这里贺一番寿。”云亦舒突然提及生辰之事,倒让落雪又一次不期然地想到了凌雪。若是时光能够回到以前,哪怕是彼此不相识的时候,也不必多出如今心上的道道伤痕。
  
  “不过是个小生日罢了。有劳使者费心了。”
  
  亦舒笑而不语,今天的落雪和前几天见到的,又有了些变化。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真是让人好奇得很呐。
  
  吃完饭,送走了云亦舒,云清雪沉声道:“落雪,跟我来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偷天

  “云清雪!放我出去!!你把我关在这儿做什么?快放我出去!!”落雪的声音在大殿后面空空荡荡的密室之中回荡着,心中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
  
  门外早已悄无声息,落雪知道,云清雪已经离开了。
  
  刚才云清雪说有东西要给他看,便带他来到了这间密室之中,随即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然后便将他独自留在了这间密室之中,将门关上了。
  
  他是防止自己逃跑吗?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已经作出了那样大的牺牲,那样狠狠地伤害了凌雪,已经再也回不了头了。落雪想及此,颓然地倚着门滑坐在地,从怀中取出从未离身的玉珏。痴痴地望着玉珏上回环的花纹,到了断面的地方消隐不见,延伸到了另一半的玉面上。执着同样的玉珏的另外一个人,如今又在想着什么?
  
  会怨恨自己吗?会哭吗?
  
  …………“雪灵王爷,这是皇上的意思,您还是进宫一趟,对之前的那件事好好解释一番的好。”
  
  “洪管家,我现在连走到屋外的本事都没有,你叫我如何大老远进宫去?我那天是中了别人的计策,被下了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今年三月了。你们说的什么烧粮草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这话,您还等亲自给皇上和朝中的大人们解释才好,老奴只是一个传话的人……”
  
  “为什么会认为是我做的?”
  
  “这……那纵火之人使的是软骨功,这不是您的功夫么?”
  
  “软骨功?”我一愣,这么说,他们都知道我就是苏凌了?这下我倒是更不想去皇宫了,不想再见到云清雪,否则还不知道会如何被羞辱,“天下会软骨功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洪管家干笑了两声:“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大多数人都觉得是您所为啊。”
  
  “落雪也是这么觉得么?”
  
  “这个么,听说正是因为洛王爷怀疑是您纵了火,第一时间去找您,这才被皇上发现了,您就是苏公子的事情。王爷,老奴知道您对皇上有怨,又一直觉得老奴杀害了已故的太子平妃,对老奴不信任。但是老奴还是要在这儿劝谏一句,王爷还是亲自进宫解释一趟,方能安抚流言。”
  
  我没听见他后面啰里啰嗦说了什么东西,只听见“落雪不信我”这个事实。我还抱有什么期待?
  
  “算了,你也不用再磨嘴皮子了,我明早去上朝便是。”
  
  “辛苦王爷跑一趟了,老奴一定先行将大殿里弄得暖和些。”
  
  好不容易等洪管家走了,我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卸下了,松松垮垮往软椅背上一靠,手伸向了面前的火炉。火像是冷火一般,烟气灼着手背,却说不出是冷极了还是烫极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进来的是茗箜。他惊呼一声,伸手将我的双手从火炉上方拉回来:“你觉得冷,这炉火也不是这么个烤法儿。你是想把自己的手烤来吃吗?”
  
  我轻笑一声:“茗箜你说话真有意思。我也不觉着烫……你说,我这寒症就永远治不好了么?”
  
  “你别想着放弃,一定会有方法治的。我医术不精的话,这世上还有很多医术高明的人。一定是有办法治好你的。”他又紧张了起来,这些天一直都是,几乎寸步不离地看着我,似乎以为我受到了很大的打击,随时可能会自我了断一般。
  
  我拍拍他的肩,没有再说话。火苗噼啪一响,室内渐渐安静下来。
  
  晚上,一个人在屋里,但我知道,茗箜和许长山一个在左间,一个在右间,只要有一点点动静,想来都会奔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我突然想到,现在已经过了三月初一好些天,我这一睡,把我的十八岁生日给睡过去了。
  
  爬起来,披了衣,从桌台上的盒子里取出珍而重之收好的两枚玉珏,拿到灯下赏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白色玉珏光华渐渐消敛,相反的,刚得到时黑沉无光墨珏,现在看起来却仿佛有灵光闪动。但是这光,却带着一些让人不安的气息。
  
  我盯着它看久了,不禁出了神,直到门口传来了小声的敲击声,伴随着一两声虚软的猫叫,我才惊醒。
  
  将门打开,发现雪雪正用毛茸茸的小脑袋撞门,因为我屋里热,猫儿受不了,这才移了到小黄屋里照顾,怎么大半夜的跑了过来?俯下身抱起它,却发现它比以前瘦了许多,也长大了许多。
  
  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此时它紧紧缩在我怀里,不愿意离开。
  
  我抱了它大半夜,就窝在一道睡了。第二天清早准备上朝去的时候,它还是绕着我团团围转,不肯离开。小黄抱它,反被它挠了一下。我的马车越行越远,雪雪却在身后追了我很久。
  
  后来我再想到这一天的时候,才知道,一切都是有所征兆,比如分离。
  
  到了皇宫中,出乎意料的,没有平日里那么多的大臣站在金殿中,只有云清雪一人高高坐在龙椅之上。我皱起眉头:“是臣来得太早还是太迟了?”
  
  “不。”云清雪的声音回荡在金殿中,我看着他从高处一步一步走下,走到了我的近前:“今天是我们两个人的朝堂。云凌雪……苏凌。”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带着令我反胃的压迫感。
  
  我一甩头,摆脱他的手指:“皇上找臣究竟所为何事?”
  
  “自然是要问你的罪。”他变了脸色,仅用侧脸对着我,冷冷道,“欺君之罪,以及叛国之罪。”
  
  “不知罪从何来。”
  
  “云凌雪,你也不必知道这些了。因为你即将不再是图云的人了。我就网开一面,将这算作你将功赎罪。”
  
  “什么意思?”
  
  “北国的轮尔太子,啊不,应该北国皇帝轮尔,提出的和谈条件是,送当初的小斥候去北国当皇妃。”
  
  心中一震,我愕然地抬起头来:“什么?”
  
  云清雪凉凉的脸看起来很是讨厌,他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继续说:“那个打昏了轮尔逃离的小斥候,不正是你么,凌雪?呵呵,落雪知道你就要离开了,可是很开心的,也省得他为之前小小地骗了你感到愧疚。云凌雪,今天就该是你出发的时间了,落雪也没有必要天天住在宫里,可以回自己府中住着。”
  
  “今天?”
  
  “对,今天。来人呐,为雪灵王爷沐浴整理,送上北国的迎亲马车。”
  
  清池的温水灼烫了我的皮肤,四只手死死地按住我的肩膀手臂,另有人拿了布巾给我擦拭全身,用力之大几乎要搓掉我一层皮去。我挣扎之下,腾腾热气中,有人往我口中塞了一枚药丸。
  
  “早该这样了,王爷使了缩骨功,滑得跟泥鳅似的,现在才安稳了些。”内官擦了擦脸上溅到的水道。随即对着手下努了努嘴:“帮王爷换好衣服。”
  
  我死死盯着那帮人将我搬到了榻上,在我毫无反抗能力的情况下帮我套上好几层华丽的衣服。但是这样的衣服完全不能抵挡刺骨的寒冷,我觉得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仿佛沉进了冰窖之中。
  
  “唉?你给王爷吃的是软筋散吧,怎么王爷昏过去了?”
  
  “给王爷多加些衣物吧。”
  
  “洪侍官?可是,万一让北国使者发现了……”
  
  “王爷就算是去北国,也还是金枝玉叶,出了问题,若是两国的皇上怪罪下来,你能担当得起吗?”
  
  “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去拿厚些的衣服。”
  
  好不容易将全副武装的少年送进马车,洪管家亲自驾着马车,穿过宫城门往北国使者的位置——京城关驰去。云清雪当真是算好了一切,这下离开故国远赴他乡的,不再是他最亲爱的弟弟云落雪,而是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凌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北上

  眼见快要出京了,褐衣掀起了马车帘,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凌雪已经醒了,用无力的手紧紧攥着身上的衣服,以汲取一点点温暖。
  
  我看见洪管家掀开帘子,想问现在是去哪里,却没有说。还能去哪儿啊,云清雪都已经明明白白告诉我了,要去的地方是北国。洪管家见我欲言又止,便说了一句宽慰的话:“王爷且把心放宽些,左右王爷在图云已无牵挂,北国也算是不错的去处。”
  
  我却愣了半天,然后不由自主地冷笑一声。了无牵挂了啊……
  
  “王府里面的那两位,老奴已经派人模拟了王爷的笔迹写了告别信,想来他们暂时不会再追问什么,您不用担心。”洪管家顿了顿,“本来老奴只是来送送王爷,但是,如果王爷不嫌弃,老奴愿意陪着王爷同去北国。”
  
  “……为什么?”
  
  “王爷只知我另有主子,但如今老奴的主子已经不在了,也不愿就一辈子待在宫里。”他伸手,将什么东西抹在了脸上,再一抹之下,已是换了一张年轻许多的面皮。
  
  我愕然地看着这个顶多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你这是?”
  
  “这才是我的本貌。我的本名叫……”他的脸上露出了一分追忆和惘然的笑意,“江一鹤。后来入紫澜教,便叫褐衣。”他突然话题一转,“王爷还是闭上眼睛睡一觉吧。”
  
  他的手一动,我颈上一凉,便失去了知觉。
  
  江一鹤帮车中人盖好厚厚的衣物,放下了帘子。转头看向前方,大路上北国的车队正在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到了北国,还有难关要过哪。驾!”
  
  云亦舒闲闲倚在马车边上,仰头闭着眼感受早晨的阳光,听到马蹄声和车轮声渐近,才睁开眼睛来,看向来人:“这图云连阳光都温柔得很,真是个好地方。”
  
  没有得到预期中云落雪的回答,反倒是驾车之人跳下车来:“使者大人,我家王爷昨夜未曾好眠,方才才睡着了。”云亦舒看了一眼说话之人,一个身怀厉害武功的中年男人:“你是何人?”
  
  “小的是王爷的家臣江一鹤,此番要跟着王爷同去北国照料的。”
  
  云亦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江中一鹤,想必阁下拥有一身好轻功。”说着他向着马车的方向走了几步,江一鹤想拦,但溜+达x。b。t。x。t是还是控制住自己。云亦舒伸手揭开帘子一看,果然云落雪在车中沉沉好睡,睡脸看起来倒是乖顺可爱,轮廓看起来也柔和一些。不知道是车内阴影,或者是自己的幻觉,云亦舒觉得此时的云落雪比前两天瘦了。
  
  “雪洛王爷最近睡不好么?”
  
  “王爷即将委身为男子之妻妾,又怎么能睡得好?今早上还是上车之前喝了一碗安眠汤药,这才免于车中劳顿。”
  
  “我们皇上可是一等一的人才个性,做我们皇上的妃子,按皇上的个性,以后封了雪洛王爷为后也未可知。又何必觉得委屈了呢?”云亦舒轻笑道,“不过,这也的确需要时间适应。准备出发吧,挑大路走。”
  
  江一鹤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想来已经骗过了云亦舒的眼睛。看了一眼重新放下的帘子,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催动了马车。
  
  …………皇宫密室中,云落雪已经忘记了今天就是定好的和亲的时间,因为他在密室中凑巧发现了一些更加惊人的事情。自从云清雪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使用这个密室,他自己都没有好好地进来看一看,更不会细细地到处敲打。
  
  落雪本是想找找有没有暗处的机关可供开门,谁知凑巧打开了一个小小的暗格,发现了里面的几封书信。
  
  这是云虚玄写给自己亲哥哥的书信,还有一封是无名的。本来是无意翻动了两页,却发现了一个随着前人入土而掩藏的秘密。落雪放下书信的时候,惊呆了,双手紧紧攥住薄薄的几张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实。
  
  他的皇叔云虚玄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从北国回到了图云,这几封信是他的忏悔信,对他以前曾经难以抑制自己对双胞胎哥哥的感情,在父皇爱上了娘亲的时候,对娘亲做出了逾越之事。为此,娘亲曾经一度想要寻死,父皇痛不欲生,皇叔亦追悔莫及。
  
  三十年前大战爆发之际,双胞胎的流言在人心惶惶的百姓中被大肆流传,一度造成时局不稳。后来北国提出交换质子的时候,云虚玄便自请前往边关。
  
  没几年,他便回来了,但是为了避免箴言成为现实,他决定住在牢中,永远不再出来与兄长见面。
  
  如果没有猜错,教凌雪软骨功的神秘人,就是本该已经死去的皇叔云虚玄。
  
  另外一封无名人写的信,像是女子笔迹,柔婉却不乏坚劲。
  
  “虚度几回残缺月,白首一人戏池鸳。吾生幸得识娇客,君来半日亦等闲。相随风住高林顶,思被莺呼懒梦觉。难得能闻车辙响,见惯旁人满头芳。”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一首普通的闺怨,却好像出自娘亲的手笔。“虚白吾君,相思难见。”尽管父皇最爱的人还是娘亲,却免不了出于政治需要,宠幸旁人。娘亲最终还是逃了,两个深爱着父皇的人,因为承担不起这样的不平等的爱情,选择了不再见爱人一眼。
  
  皇叔和娘亲,竟然这么像。
  
  许久未有动静的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落雪一惊,下意识地将这几封信塞进了怀里。果然,他刚刚把东西恢复原样,门便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脸喜色的云清雪:“落雪,太好了,我本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将你藏在此处,谁知那北国使者没有接到你,却没有生气,而是答应了用银子和谈。”
  
  云清雪勉力使得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是真的兴奋,见落雪一脸疑惑,连忙拉了他的手往外走:“这密室里一定不舒服,咱们到外面细说。”
  
  落雪回味着他的话,随即反应过来,扬起一个笑容:“这么说,我可以回去找凌,不用担心和亲的事情了?!”
  
  云清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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