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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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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见李径沉默不语,只当他有什麽隐衷,继续劝道,“我们只有你这一个独子,你早日定下来,也好给我们抱个孙子,”她轻轻捋著李径的额发,“你以後再遇著喜欢,娶回来就是。”
“径儿,前次遭遇,我与你父亲再经不起折腾……难道你忍心让我们空等麽?”
李径望著慈母鬓间白发,千头万绪汹涌,堵得一时他无法呼吸。
其实一直明白,终究不能两全。
他今生势必娶亲,他们李家的香火势必要人延续。他纵然有心爱墨生一生一世,可高堂健在,他总不可能一直独身。且退一步想,即便日後有了妻子儿子,他仍然能够守著它护著它。
“那……但凭母亲作主。”
李径心思恍惚的走出来,站在雪地里,一任纷扬雪花掩住全身。
脑中空空的。
前程未卜,铺天盖地而来。
……他终是背叛了墨生……
忽闻背後扬声唤他,少爷,小狐醒了,正四处寻你。
李径匆匆往回走,进了房门,小狐猛扑到他怀中,探出舌尖舔个不休。
李径心头一痛,紧紧搂住它,轻声道:“生儿,我要成亲了。”

25
“少爷,这是陈府的贺礼。上好白玉玲珑一双,青花双凤纹折沿盘一只……”
“少爷,老夫人差您去看看酒宴的清单。”
“少爷,新房已筹备完毕,只差订的一对龙凤腊未到……”
“少爷……”
“好了。你们不必再报了。有什麽事情掂量著办吧。”
李径皱紧了眉,不胜其扰。自从订下腊月成亲,府里每日就和打仗似的,东一来事,西一来事。他记得上次成亲好像没有这麽麻烦,半天功夫一切就很妥帖。不过应该是因为狐乡不及人间规矩,未曾讲究六礼之类的习俗,爽爽快快便能直奔主题。
但这次不一样。
他娶的是当朝户部侍郎的千金,他父亲的旧识。两家权贵联姻,自然诸事升级,加倍繁琐。
李径待得回房,累的脚趾也不愿意动。唯一的安慰,剩下小狐乖巧的挨在身边。上次他生气离家後,小狐逮著机会就凑过来粘著。
李径轻柔的抚摸它,不禁隐隐难过。可惜,木已成舟,米已成炊。
西楼望断天涯,山海盟约。
他未及脱口。
能给的,只自己一颗心。
有时候,李径会觉得自己很卑鄙。身体既然选择背弃,仍然自欺欺人想著总算为爱人保留了一块心田。放任自己沉溺回忆,白日发呆,夜晚也不得清宁。
很多次,他梦到墨生。墨生的笑,墨生的泪,墨生站在遥遥远方对自己轻扬手袖。
总是不能靠近的。隔了烟霞山水,慢慢隐没。
惊梦,变作常事。
李径醒来就很难入睡,他习惯坐在窗边的软塌,凝望窗外长月寒星。
一任冬日的冷风浸透肌肤。
让他不曾削减的痛,可以缓一点,再缓一点的周游全身。
寂静的空气中,会传来小狐微弱绵长的呼吸。
它睡觉不很老实,喜欢踢被子。
李径不时审视,看见了便起身过去,为它掖好被角。
几度反复,再重新上床睡觉。
如斯,一夜一夜,一夜一夜,悠悠而逝。
……
正月初五。破五。大吉。宜嫁娶。忌远行。
自清晨开始,城南王府即陷入一片混乱忙碌之中。府里搬来扬州之後第一次操办喜事,明明以为业已诸事停当,偏偏此时冒出许多事端,一家人忙的焦头烂额,生怕出点差错,误了吉时。
独有李径一脸平静,手中抱著熟睡的小狐站在屋子正中,随人摆弄。他时时陪伴小狐,哪儿都不分开,习以为常了,当然舍不得离开半步。今夜却势必不能回去,不觉份外留恋,连到新房著装准备,也把小狐带在身边。
早前李径执意将常用的书斋改作新居,倒把自己的卧房保留了下来。
怕小狐换个地方睡不习惯。
李径一脸理所当然,父母亲就依了他。
昨天夜里,李径搂著小狐坐了一夜。他看它躺在怀中熟睡的样子,肚皮起起伏伏,四个爪子牢牢攀住自己。一阵眼酸,再是流不出半点眼泪。
往事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犹记得初次见面那个霸道张狂的孩子,他们的初夜,没有甜言蜜语你侬我侬,反而拳脚相加大打出手。令人啼笑皆非。
後来是怎样渐生情愫,直到现在,李径仍旧不太明白。
大抵红线交缠,即便暂时擦肩而过,到底逃不过终究熟捻。唯叹加诸他们身上的命运未免太过莫明其妙,相近相远,错过了又错过。
他幡然醒悟,想要真心陪伴,却只是落落空谷,再无回音。
李径於是骑在马上也犹在梦中,四下锦绣繁华锣鼓喧天,满城的百姓围拢了看热闹,他的神思益发游离九天之外。
手心紧紧握把木梳,梳齿嵌入手掌,浑是不觉痛的。
临出门,身侧有人来报,说是逍遥居的流苏姑娘专程送来贺礼,指明要公子点收。因为念著二人关系匪浅,小厮不敢怠慢,屁颠屁颠把东西呈到眼前。
李径魂里梦里打开那个红匣子,触目一呆,彷佛陷进冰窟,一气凉到心尖。
一把普通的木雕梳子。
梳背刻了只栩栩如生的狐狸。
自那日他们闹翻,李径纵然有心道歉,无奈流苏不肯相见。几次未果,李径也就作罢,想说等她气消了再来拜访。接著婚事忙乱,这事暂且搁在脑後,算算数月有馀。
想不到,她竟会送来贺礼。
……我以为你和别人不同,却不料几个月就打回原型……
李迳自是明白她的意思。
白头携老,白发齐眉。
一君不容二侍,一心何堪两对,你答应墨生什麽,是否真忘了乾净。
李径将梳子轻轻贴在胸口。
……苏……我……
浑浑噩噩被人牵了去骑马,李径差点摔下来。後面的迎亲拜堂更不知所以。夫妻对叩珠帘照影,美娇娘螓首低垂,淡扫蛾眉。一张如花的脸孔。
李径木然看著,耳畔欢歌笑语乍到,不知为何想起墨生那时新房独坐的背影。
一抹纤瘦,孤灯斜倚。
由怜生爱,或许,那个时候开始,他已经隐隐动心。
手里仍然握著那把木梳。
一笔一画刻入心间。
墨生。生儿……
终於熬到宴客,李径周游反转人际,一杯杯不住牛饮,旁边好心来劝,他只是笑。
没关系。难得的日子,一醉方休。
酒渐入酣,父辈们离了席,剩下一帮酒友闹场,不知哪个唤来些丝竹班子取乐。李径脑子不甚清楚,突然一曲极熟悉的调子入耳,朦胧看去。流苏一袭红衣,金环玉绕,巧笑顾盼,端一副豔丽无双的姿态。正坐在前堂抚琴。
“束薪缠绵,三星结好,只叹这人事蹉跎把君忘。
百尺高楼,天涯望断,一雨春梦醒犹自婵娟薄寒。
心心念念旧日情种,哪晓得蓦然惊魂,已是万重山……”
并蒂连枝。比翼齐飞。
但愿姻缘散尽,依然三生三世不相忘。
曲子很是悠扬,词却如利剑穿心,一字一句重逾千斤。
李径痛不可当,踉跄几步,握著酒杯的手斜斜一倾,洒出好些。
忽而有人高喝,“流苏,大喜的日子,怎地不换首喜气的来,当真旧情人结亲这麽不甘愿麽?”这一起头,惹来众人调侃。流苏明眸流连,掩口一笑,“公子既知,何必点破?”轻睇李径一眼,嗔道,“谁叫李郎薄幸呢。”顷刻转过脸去,唱的已换作一首眼儿媚。
李径听得额头冷汗直冒。
薄幸薄情。
枉自己说什麽委曲求全,说什麽忠孝在先,不碍藉口。墨生为了自己,岂非是连命都舍了麽?可自己口口声声论爱谈情,真的为他所作曲指寥寥。如若真爱他胜於一切,这一点俗世牵挂,富贵浮云,又为何非要选择妥协呢?
束薪缠绵,三星结好,只叹这人事蹉跎把君忘。
如醍醐灌顶,月来浑噩刹那澄明。
李径站起身,对著台前流苏一鞠躬,高声道:“苏,李径知错了。”举起桌上一壶满酒,一饮而尽,擦擦嘴,对满堂亲友笑道,“今晚一过,李径成家立事,再不比从前。这长夜漫漫,美酒佳肴,万望各位尽兴而归,李径可是要先走一步了。”
好似应和一般,流苏的曲风一变,轻舟小调,动听别致,原是十八相送。
李径转出来,亲手阖门,里面遥遥喧嚣,竟似另一个全然无关的世界。
他看著头顶明月浩荡,心底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拿出袖中木梳细细摩娑。
就著月色,那小狐栩栩如生,彷佛随时一跃而生。
李径轻柔一吻。
生儿,李径好生糊涂,险要犯下大错。
幸好得苏提点方能醒觉。
从今以後,我李径发誓,定会陪你白发齐眉,白头偕老。

26
逃婚这事说来简单,可惜逃避的物件是自己势力强大的父母以及当朝的权臣,李径深感头大如斗。银票不敢用,等於白纸。家里的金元宝银元宝也不敢用,等於砖头。更不提揣的那一堆价值不菲的玉器珠宝。背了一段路,李径想明白了,趁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这些劳什子统统扔到江里,才减轻了负担。於是剩下几吊铜板,不知能撑到何年何月。另有他早年佩戴的一只小小玉佛,因为小狐喜欢,他便留下来,用红绳系好,给它戴在脖子上。
李径带著小狐往山区小路行进,哪儿偏往哪儿走。一则估摸自己的财力只够在穷乡僻壤购置房舍田产渡日,二则为了躲避撒网寻他的人,三则小狐喜好山林草莽自在的生活。
事实证明李径虽是典型的纨絝子弟,到底还是有头脑的。不计疲累拮据,他们未曾遇到真正的麻烦。尽管一路风餐露宿,所幸墨生相陪,李径再苦亦觉甘甜。
逃难的过程算是非常顺利。不足一月,他们就来到了一个闭塞的山村。村里民风淳朴,常年没见外人,对李迳自然十分热情,不仅房不要钱,还分了些地给他耕种。接著,李径跟随村人去镇上添置了些家用,生活勉强安定了下来。
乡间日子不比王子风光,一呼百应,凡事有人操心,此处衣食住行皆要自己亲力亲为。
李径开始学习打猎,种地等等活计,小狐寸步不离的跟著他东走西走。尽管起头困难频多,李径为了养家糊口,倒是学的很快。等到手脚生出厚茧,皮肤褪了层颜色,便不再如初辛苦。何况,粗茶淡饭也无所谓,他素不讲究这些。只管计较他的生儿每日能有一两的瘦肉足矣。
若有万一,能哄进一颗蔬菜,那李径就真是开心了。
閒暇光景,李径会抱小狐去林间或者野外游玩,一人一狐追来逐往,乐此不疲。
当然,长久相处,不是没有争执的时候。比如小狐热衷捉鱼,一看见水塘水池水坑水洼就会蹦进去,经常弄到一身污泥。现下正值隆冬,毛毛未及弄干的结果,往往是伤风。眼见小狐生病,李迳自是心疼的不得了。抓药熬药的,捣鼓几日方能痊愈。过不得半天,又是湿淋淋的回来了。李径下狠心要禁止小狐入水抓鱼。可虽然小狐事事依顺,在这个问题上却是特别固执。所以每到引发矛盾,小狐总是随便找棵李径绝不可能爬上去的树顶蹲著。任李径在树下千呼万唤。
然後,再论恼怒的程度,决定抗议期限。
李径无奈,他如何舍得他的宝贝挨饿受冻?渐渐妥协了,只是更加注意小狐的动向,除却屋里一直生盆炭火以外,如果它湿了毛回家,就赶紧想办法擦干。直到三月开春,野地开满红红黄黄的小花,小狐的爱好变为扑蝴蝶之後,方省了心。
一日晨起,李径如常带小狐到他们常去的草地玩耍。念及小狐贪玩,他特意备了些熟食,打算一会儿饿了和小狐分享。李径坐於一旁,痴痴呆呆看小狐蹦跳著扑蝶,口水差点淌了一地。他心里不免暗自得意,咱家的墨生实在是可爱的紧啊。这麽呆了一天,不觉已是黄昏。小狐跑累了,靠著李径休息。李径把肉撕成小块喂它,喂不得几口,小狐就睡死了。
李径脱下自己的罩衣给它盖好。衬著夕阳残晕满目金黄,只觉山风轻柔过耳,流霞若醉,蝶乱蜂飞,份外快意舒适。他将小狐移入怀里,也慢慢闭眼睡去。
楚天望远,东君解愁。
春伏春起无踪迹。
分明喜恨,相伴合离。
且把柔乡暂避。
……
不知过去多久时间,李径醒了来,睁眼看见一空的繁星浩荡。
该回去了。
他垂首瞧瞧怀中小狐,仍然缩成一团酣睡。洁白的绒毛随风微动,挂著些零碎的草叶。李径不忍吵它,轻手轻脚将小狐身上的杂物拈净,又轻轻站起来,抱起它准备往家走,不料头一抬,一下子惊在原地。
只见不远处站著一人。衣裾翩翩,清雅淡然。虽然面目不甚清楚,可举头星野的璀璨彷佛也远不及他眼眸明亮。永是那幅身姿挺拔,风华绝代的样子。却是李径此生最不想要看到的人。
狐族的族长,尚绮。
李径抢先喝道,“你来干什麽?!我们和你已经没有瓜葛了!”音调打颤,颇有些外强中乾。
“看来,你果真信守诺言,将生儿照顾的很好。”尚绮极慢的走过来,“我也未曾想到,你竟真的愿意为他舍弃一切。”整个人笼著一层薄薄的星辉,似妖似仙。
李径全身绷紧,赶快往後退了几下,防备的看著他。
“你不用怕我,我不是来抢生儿的。”尚绮不再靠近,立定了说道,“我来,只为帮你。”
“帮我?”李径一脸不可置信。“我不需要你的帮忙。我们现在过的很好。”
尚绮凝视著他怀中的小狐,“我能帮生儿恢复人形。”
“什麽?!”李径闻言往前急走两步,又退两步,疑道,“你上次不是说……”
“生儿的内丹的确已毁,不过他的内丹本来就不是真的。”尚绮目光变得轻忽,叹了一声,“因为他并非天生的媚狐。”
李径听得满头雾水,“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做出来的?”
“的确是做出来的。”尚绮点点头,眼神益发迷离,“且是我逆天而行做出来的。”
“媚狐百岁之时需行所谓成人礼,方可永远维持人形。说白了,即找个凡夫相好,若行房不死就是遇对了人,即刻吃了他,就大功告成。当年我初初成型,遇到那人摔下山崖,救了他。後来,我们鱼水交好,照理他明是要死的,不知为何我鬼迷心窍,竟分了半颗内丹给他活命。自己落得元气大损。”
“我带他上山,住在狐乡附近,以便能随时去冰洞疗伤,还让他也能入这狐族圣地随我修炼。那时候,每天都和做梦一样,我将冰洞取名燕陵,只因他对我誓言不弃。”
尚绮说到此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不弃?哼,那时年少未经,哪里知道人心善变。两年相伴,他藉故回乡探亲,说是半月便回来,我听信了他。结果等了又等,三年他都没有回来。”
尚绮缓缓言来,李径虽不解他用意,业已听出端倪。
始乱终弃麽。
果然,尚绮笑了笑,道:“始乱终弃。”
“我下山寻他大半年,四处打探,费尽辛苦,竟原来物是人非。他早已经娶妻生子。”
“我那样恳求他,跪在他面前,他却说什麽人妖殊途,根本不可能与我一生,还劝我趁早死了这心。若这样也罢了,他更使人降我,将我打成重伤。”尚绮声如梦呓,悠悠叹息,“我一怒之下现出原形,杀了他全家九十四口。食其肉。饮其血。”
“可就是这样,仍然无法削解我丝毫的恨。”
一个恨字遥遥及耳,明明语调和缓,却有股莫名的寒意泛上李径心头。想说这些陈年旧事与他何干,未及开口,蓦地眼一花,人已近在面前。
“因为我有恨,”尚绮伸出手,把玩小狐项上暖玉,柔声道,“所以,才会有了生儿。”

27
李径倒退数步,胸口怦然直跳。手心背後全湿了汗。但他心下明白,论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尚绮的,因此势必不可以自乱阵脚。他稳定心神,问道:“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尚绮并不答话,略略仰起的脸颊星辉洒将,琼楼独立,玉怜香轻。
“其实也许并非全然是恨……应该还是我始终不能甘心吧。”
尚绮神情冷漠,似在敍说一段和自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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