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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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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径乐得逍遥。他细细打理事关白狐的一切,绝不假手於人。每日同吃同睡,同起同休。更一改自己的喜好,除非必要,几乎哪儿也愿不去。
慢慢和白狐相处得益,隔三茬五的,或会带去野外一游,或去别院小住。
惹得阖府上下啧啧称奇。
城南王夫妇初始以为什麽妖魔迷了心神,暗暗找了道士作法避邪,结论是普通狐狸一只。於此,才宽了心,大约林子里顺便捡来的,有人迷狗迷猫迷鸟迷蟋蟀,他家孩子迷的不过变成了狐狸,总好过迷上烟花青楼那些狐狸精。且由得他,新鲜过了,就好了。
闭关足足两月,酒肉朋友几次三番闹上门来要为李径接风洗尘,他总推说身体不适,无奈热情难拒,勉强去了一次。酒至半酣,始终挂念小狐,中途称病离席。刚一跨进家门,就见小狐如往常般一跳一跳蹦到跟前,却在扑入怀中的刹那滞住,生生往後倒退几步,目露凶光,对著自己狂吠不止。李径目瞪口呆不知所谓何事,他往前走几步,满面堆笑,小狐仍然节节後退,最後乾脆一溜窜到床底下,怎麽唤都不肯出来。甚至李径拿来它最爱的零食也是无用。
李径无言以对,蹲坐茫然。幸而旁边的侍女提醒一句,少爷,莫不是你衣服上的脂粉香气,小狐不喜欢?李径方才恍然大悟,慌忙入浴洗净。果然,还没坐稳,小狐业已跳上了自己的大腿,轻咬住自己的拇指,四脚一盘,睡了下去。
李径於是对著星空傻乐,墨生啊墨生,纵然不能共通心意,你果然还是对我有情。
他便再不去那些花红柳绿的地方。
生活变得简简单单。李径除了吃喝拉撒,发现小狐的日常喜好成了他崭新且永不厌倦的游戏。
比如,小狐喜欢他梳理被毛。喜欢延寿斋的蜜饯糕。喜欢雨前的龙井。喜欢衔著自己的手指睡觉。可是小狐讨厌洗澡。讨厌水果蔬菜。讨厌酒糟。讨厌自己身上沾染任何别人的味道。
李径戒了酒,小心翼翼的不要犯了小狐的忌讳。同时,他也学会利用某种香喷喷的甜点来引诱小狐洗澡或者吃些蔬菜瓜果。他常常看它嬉戏玩耍,感到眼眶炽热,他不自禁的一再的设想,如果今天自己面前的是墨生,该会有怎样幸福的感觉。
……
“苏,你知道麽?唯有你这里,它不讨厌。或许,它喜欢薄荷?”
“是麽?最近倒的确是用甘草配上紫棠轩的薄荷调了些香料。”流苏看著李径,淡笑道,“你是不是又要讨去?”
李径呵呵笑起来,“果然知我者流苏啊。”
正说著,怀里突然生些动静,原来小狐拱出氊子露了脸。它舔舔嘴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软软靠在李径胸前,小声呜咽。李径连忙拿起茶盏送到嘴边,让它饮些解渴。
流苏“扑哧”掌不住,险险喷出口茶,“你……你……你……”纤指一点。摇头。叹气。
妻奴。
尚不过如此吧。

23
岁聿其莫,转眼到了十一月入冬。
扬州地处江南,本是暖冬,今年却格外的冷。
浅江缓流,万物清枯。
小狐十分畏寒,成天窝在暖炉附近睡觉,不怎麽进食。
渐渐瘦了。
圆鼓鼓的肚皮凹下去,毛色也失去了光彩。
李径看得心急,变著花样哄它吃东西,收效却不明显。有时候逼得狠了,小狐还会连抓带咬,根本不准他靠近。
李径常常满手布伤,挫败的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
一日,派去外地的随侍好不容易带回了这个时节扬州已不会有的蜜饯,李径很是高兴。他知道小狐一直爱吃,平时用这个便能解决任何问题。
他迫不及待回到房间,即刻把蜜饯仔细摆在盘子里,端到小狐旁边。
“宝贝儿,乖,吃东西了。”
小狐正睡的迷糊,李径轻轻抱它起来,亲亲额头,拿起一颗桂花口味的在它鼻子前面晃晃。
小狐半睁了眼睛,嗅了嗅,即转开了脸。
李径换种口味继续引诱。小狐又再次转开。
再换。再转。
僵持了半个时辰,最後,小狐索性把头一埋,团起身子,显见是彻底不愿再搭理李径。
李径呆呆的举著蜜饯,脑袋里先是空白,接著一股怒火油然冲上来。他用力掰开小狐的前爪,把蜜饯往嘴里硬塞。无端被人惊扰,小狐张口就咬去。
手背霎时钻心一痛。
李径看著流血不止的伤口,额头突突直跳。想到自己诸般苦心,这可恶的狐狸居然毫不领情。他气恼已极。猛然站起身,小狐就势跌到了地上。
这一下,是彻底醒了。
小狐一个打滚趴伏起来,它瞪著李径,全身白毛倒竖,眼底露出凶狠。
李径凶神恶煞的回瞪它,一人一狐顿时气氛紧张。李径好久才从牙缝挤出一句:“不吃?不吃饿死你!”说罢,扔掉手中蜜饯,摔门而出。
出门之後,胸中怨气仍然无处发泄,李径扬鞭骑马,一口气奔到了郊外。
他使命的抽打,那马大约吃痛,终忍不住长嘶一声,把他震了下来。
李径红了眼睛,拽紧马嚼,扬起鞭子就要挥落,顿在半空,不住喘著粗气。
好半天。
他颓然的松开了手。
只是一头畜牲而已。如何体谅人心。
……
李径久久站在荒凉野原,茫然四顾。
远处群山叠峦,纵横青黄,一派萧索的残景。
他以为相伴只是一句承诺,却不知承诺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以背负无人回应的感情,却不懂得咫尺尚有天涯。
他以为他付出了,或许……或许……
能有转机。
可是,他的墨生再不喜欢他。
再不记得他。
饶是他多麽用心对待,它现在仅仅是一只毫无灵性的狐狸。
不仅现在,它永远只会是一只狐狸。
不懂得爱,也不懂得被爱。
这是事实,因为时间逐渐清晰。
很多次,他不能克制的想从那双漆黑的透亮的眸子里寻找墨生丝毫的痕迹。
他试图让自己相信,他的墨生不过隐藏在那具皮囊之下。
他明明看到自己就映在它的眼里。
他抱住它。明明那麽温暖。
期待和希望。
他伸出双手,冷风过隙。
换回的,总是满心满腹的寂寞。
一只畜牲,狐乡尚且不容,你还愿意伴他一生麽?!
尚绮当日所言,渐如雷鸣过顶。
李径发现自己似乎错的离谱……无论如何保留生命的形式,无论他如何欺骗自己,他的墨生,其实已经……
死了。
……
是夜。李径去了逍遥居。他坐在朝凰阁里,要了几十坛最烈的女儿红,大喝特喝。
软纱拂窗,点点星光投进屋内。
遥遥听见大堂内的觥筹交错,欢歌笑语。
“流苏,弹给我听。”
流苏起身落座,稍稍试音,随即扶了一曲。
不忘。
连枝共理,莫失莫忘。
曲若情人私语,恋眷绕梁。一尘起,一尘落。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那少年,明豔端丽,世间罕有,偏生纯净如同露珠。
他笑著对自己说,我相信人是有真心的。
冉冉朝阳一般,唤起久违的感动。
如今乾坤改变,真心得了真心,只叹捉弄,有情混作无意。
磨了别人。折了自己。
流苏指尖轻压,乐声断了。
她走到李径面前坐下,给他斟了一杯酒,单手支颐,“墨生呢?”
“什……什麽墨生?这……这里从来就没有什麽墨生!”李径醉眼迷离,舌头直打结,“苏,你……你怎麽不弹了?我喜欢这曲子……”
“你们怎麽了?”
“我……我们?”
“你和墨生。”
李径挥手把酒壶一摔,煞气十足:“我说过了!没有墨生!再没有墨生了!”
流苏冷眼看他,径直拉开门,斜倚在门口:“李公子,你还是回去吧。恕流苏还有其他客人,不能远送。”
李径有些不敢置信:“苏,你赶我走?!”
流苏垂下头,轻声道,“是。公子请回。”
……
李径牵了马,极缓的行在路上。空寂的街头,马蹄声合著自己的脚步一下一下的回响。
每一下彷佛击在心间。
……李家公子,素负薄信之名,可因为那孩子,流苏不当你恩客,当你是朋友……
……李径,你说过什麽,你难道忘了……
你苦。他难道不更苦吗。
李径慢慢蹲下,掩面而泣。泪水滚烫,灼伤了冰凉的手掌。
“……墨生……墨生……墨生……墨生……”
你可听到我的声音。
……
李径独自一人去了别院。那里的亭台楼阁,桌椅床枕,他一处一处细致的打扫。
他无谓的忙碌。
心思浮在三米之外,落不回身体。
正值深秋,园里满开著金黄龙爪。这花也是由著小狐喜好种下的。
小狐喜欢鲜明的颜色,他们不时暂住,满庭空荡荡的,他便想尽心思移些花草过来。
明浪起伏,花丛尽情散发芬芳。
李径早晚都会摘下一朵,一瓣瓣的扯开。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李径,你不喜欢我,我当然要打你。
念及此处,哑然失笑。
墨生那个笨蛋,哪有用这种办法测人心意的……
喜欢。
不喜欢。
喜欢。
脚边遍布金色的花瓣。
纷纭如碎片。
什麽碎了?再拼不回去。
那麽说,你是喜欢我的了。
李径看著剩下的一瓣。
喜欢。果然是喜欢。
他嘴角轻扬,奈不住苦涩。
墨生,苍天若当真有眼,你该知我想你几欲疯狂。
“李公子。”
李径缓缓侧过身,一人施施然走近,竟是流苏。“你怎麽来了?”
她娉婷身姿,面容却份外清冷,“李径,你家墨生要死了。”
什麽?!李径脑袋一片混沌,她,她说什麽?!
望著李径的面孔由麻木转为惊愕,流苏静静言道:“李家仆从四处找不到公子,便寻到我居处。公子十日不回,墨生十日不曾进食。它要死了。”她眼中盛载鄙夷之色,“我以为公子和别人不同,却不料几个月就打回原型……”
话未及耳,李径不顾一切往院外跑去。
墨生!

24
李径疾风驭马,直直冲进李府内园,脚刚落地,便往卧房奔去。
他踢门而入,正见几个贴身的丫鬟侍从,背对自己,通通趴在地上,往床底张望。李径不明究理,皱眉问道:“你们在干嘛?生儿呢?”
几人闻得动静,齐刷刷的转身跪好。其中一名唤作小翠的丫头往前一步,满脸又是灰又是汗,一叠声的哭道,“少爷!你可回来了!”
李径心一沉,扣住她手臂,喝道:“生儿呢?!生儿是不是怎麽了?”
小翠被他狰狞模样吓到,结结巴巴竟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李径长出口气,尽量放缓语调:“你说,狐狸呢?”
“它……它在床底。十天了。”翠儿抹把眼泪,“自从少爷出门,它就钻进去了……怎麽都不出来,放在这里的东西也不吃……我们不敢用强,又找不到少爷,真不知道怎麽办才好……”
李径听得心紧,连忙走到床边,身子一弯,借著昏暗的光线,果然瞥见一小团黑影蜷在角落。
“生儿……”李径柔声唤它,“生儿乖,是哥哥来了,快点出来……”
黑影悚然一惊,更往後缩了缩。
李径伸出手,“生儿,是我啊……乖,快点出来……”
彷佛凭空惊醒般,黑影一下子就窜了出来,冲入李径的怀里。李径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低首往胸前一看,小狐已把头埋进自己的衣襟,四只爪子紧紧勾住,身体抖动的厉害。
白毛变成了灰毛。还挂著好些污浊的残絮。
李径抱著它嶙峋瘦骨,早骂了自己几万遍。他一时气昏头,竟忘了小狐於此四下无亲,唯有自己能够依靠。可他一味想著自己伤心,竟置它於不顾。十天受饿,不知怎生难熬的滋味。李径心中悔恨,当下轻轻抚顺小狐乱乱的皮毛,轻语念叨,“乖,生儿乖,哥哥回来了……别怕,哥哥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凶你了……”
好容易安抚下来,李径立马差人拿些各色食物,本以为又是一番功夫,岂料小狐乖乖的吃下肚。甚至包括最讨厌的水果。就连接下来的洗澡,也几乎没有任何抵抗。
只不肯离开李径半步。
李径乾脆一同坐进浴桶。
他轻柔的用皂角给小狐洗净污滞。感到它柔软的四肢搭在自己胸口,丝毫没有用力。哪像平时一样,总是伸出尖尖的爪子来。李径大为吃惊,转念一想,定是那日自己太凶,又无缘无故走了几天,伤了小狐的心。
毕竟日日相处,小狐早将自己视为父母。
它以为自己不要它了。
所以,才会不吃不喝。自己回来,才会这麽寸步不离。
李径感到些许安慰。
自己的付出并非全无结果。
出自本能也罢,依赖也罢,他的小狐,好歹认得他了。
一切痛苦顿时烟消云散。
心情大好。
入夜睡觉,李径先把小狐放上床,点了蜡烛准备看下书。小狐哧溜一声钻进被窝,半天探个头,又哧溜一声钻出来,立在床沿看著李径。如是往返再三。
最後偏偏倒倒的。眼睛困到睁不开。
却还强打精神。
李径初初没有留意,察觉之後不觉暗笑。
他吹熄了灯,宽衣上床。
小狐这才安生了。
在李径臂弯处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两只眼睛咋巴咋巴。李径会意,侧身将手给它。小狐衔住姆指,咬一咬,心满意足睡去。
不一会儿,低低发出鼾声。
李径几日未眠,亦困到不撑,把小狐搂了搂,即刻入了梦乡。
哪知梦中却不甚安稳。
一日李径外出归家,到处不见墨生。他心里著急,跑出去寻。不知何时,陷入一片迷雾。
摸索浑走片刻,面前突然出现一座石桥。
桥那头依稀一人,身段熟悉。
烟霭障目,李径欲要辨清,往前再走几步,就见一只小狐从他脚边飞快跑过。
到了桥中间,慢慢蜕出人型。
竟是墨生。
李径欣喜非常,卯足力气大声喊他名字。可墨生好像全然没有听见,直端端往对岸走去。
李径边喊边急急追过去,行到一半,眼看触及,脚底蓦然一空。万丈悬崖,失了支点,他拼死挣扎,不住往下掉落。
“墨生——”
李径一下子坐起来,冷汗如瀑。他慌张四望,但见纱帐轻丝,自己仍然好好在床上。
腊烛燃尽後,青烟一缕,嫋嫋上升。
原来只是噩梦一场。
李径慢慢平复了心跳,擦擦汗,正准备躺下去。却有什麽轻轻靠近过来,舔了舔自己的手臂。他转头看去,见是小狐一脸困倦的盯著他。李径莫名感到安心,揉揉它的耳朵。
小狐重新衔住李径的手指,很快睡著了。
李径却久久难以成眠。
方才所梦那麽真实。欣喜绝望,方寸毫厘,刹那变迁。
对岸那人……是尚绮吧……
他轻轻抚摸小狐。鼻端溢满它身上的幽幽甜香。
几乎快天明的时候,迷迷糊糊合了眼。
……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说是老夫人有请。李径尽量放轻动作起身换衣,又怕小狐醒来之後惊慌,便叫小翠好生看著,小狐一醒,赶紧通报。
甫一开门,李径意外看见屋外满目雪白,银妆素裹。
他很是吃惊,扬州的雪,是从来没有见过。
隐隐泛起焦躁,李径想著母亲不知所谓何事,不过还是快去快回方好。
他加紧脚步,穿过回廊,来到母亲房中。一跨进去,就吓了一跳。只见满墙挂著众多女子的画像。母亲摒退众人,一脸慈笑的拉他坐在身边,“径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差不多该娶亲了。这些都是我们为你物色的人选,个个系出名门,贤良淑德,品貌皆备。你挑个喜欢的,择日进门吧。”
“可是……”李径完全没料到是这回事,他随眼瞧瞧画像,暗自腹诽,这等俗物,给他的墨生提鞋都不配,还好意思自居品貌皆备,“母亲,何必著急……”
“径儿,难道你有意中人了麽?”
李径一个“有”字涌到嘴边,生生吞下去。莫说墨生现在是只狐狸,就算他还是人形,自己又怎麽可以对母亲说一个男人就是自己属意的人。
母亲见李径沉默不语,只当他有什麽隐衷,继续劝道,“我们只有你这一个独子,你早日定下来,也好给我们抱个孙子,”她轻轻捋著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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