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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莺啭-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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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固执?”皇帝笑了起来。
  他长长地呼吸一口气,枕着软褥,望着上方:“阿宓可知京城与鲜卑之间,隔了几州几郡?”
  王宓想了想,道:“相隔三州三十九郡。”
  皇帝低低道:“鲜卑自大司马而破,诸部零落,聚得三十万骑亦是游散之勇,又怎做到长驱直入而未见烽火?”
  王宓心中倏而一沉。天下堪舆,她也大致了解,京城北方诸州郡,各有驻防,鲜卑要无声无息地兵临城下,确是不可能。
  她睁大眼睛:“莫非……”
  皇帝唇边浮起冷笑:“济北国虽偏僻,却北接胡地,南临京畿,济北王打的好主意!”
  王宓面色发白,手中沁出一阵冷汗。济北王,文皇帝时始封,乃当今所存诸王国中资历最老的。一个济北王一个濮阳王,都宗室皇亲,也都同时向他们插来一刀。
  “阿宓。”皇帝眯起眼睛,声音虚空:“朕已将天下权贵都得罪遍了,若不固执,还能躲到何处?”
  王宓怔怔望着他,咬着唇,久久不语。

  朱雀门(上)

  安车走走停停,一会似穿过宫道,一会又似走过开阔的地面,许久,才慢慢停下。
  “请夫人下车。”宫人在外面低声道。
  馥之答应一声。
  未几车帏掀开,宫人微微低头,将馥之搀下安车。
  抬眼望去,只见一处宫室伫立在面前,屋檐似是新修过不久,整洁玲珑。
  “姚美人就在宫中。”宫人对馥之道。
  馥之颔首,随她入内。
  庭院之中,却是有些冷清,待上堂时,出来迎接的却是姚嫣的乳母。
  姚嫣与馥之自幼长在颍川,乳母对馥之自不陌生。见到她来,乳母满是倦色的脸上露出笑意,忙上前行礼。
  “阿姆不必多礼。”馥之搀起她,向四周看看,问:“美人何在?”
  乳母抬头,眉间掠过一丝黯色,轻叹道:“就在寝中。”说罢,领着馥之朝屋内走去。
  到得室前,没走几步,忽然闻得低泣的声音。
  馥之讶然看向乳母。
  乳母眼眶一红,低声道:“美人自那日出来,便只这般哭泣,一会说有人害她,一会又说要回家。”
  馥之知晓掖庭是什么去处,默然。
  乳母拭拭眼角,道:“夫人且稍候。”说罢,推门入内。
  馥之留在门外,只听着些细语声。
  “教她走!教她走!”未几,一声沙哑的叫喊声蓦然响起:“我谁也不见!谁也不见!”
  乳母出来,看向馥之,满脸尴尬:“美人心绪不宁,只恐……”
  馥之望望光照黯淡的室中,片刻,微微颔首。
  皇帝答应让馥之来探望姚嫣,如今姚嫣谁也不肯见,接馥之的宫侍却迟迟未到。
  乳母过意不去,让宫人收拾出一间厢房来,请馥之入内暂歇。
  馥之这两日来时时提着一颗心,不曾好好休息过,乳母这番好意倒是正好。甘棠殿中宫人不多,甚为清静,馥之靠在一方软榻上,闭起眼睛,没多久便渐渐睡了过去。
  梦中亦不甚安宁。
  馥之先是见到顾昀,一喜,忙上前拉他的手,想问他何时回来。顾昀看着她不语,神思一晃,那脸却又变作姚虔。身后有人跟她说着话,道是鲜卑人来了,馥之似醒过神,忙问他顾峻在雉芒关可有消息,又想托人给大司马夫人和戚氏送信……
  混沌中,一阵嘈杂声隐隐传来,将馥之吵醒。
  她心中一惊,忙从榻上起来。
  窗上透来的天光已经暗了许多,馥之打开门,却见庭中,几名宫人正抱头痛苦,外面,男人的呵斥声隐隐传来、
  馥之走出去,堂前,乳母一边低头抹着泪,一边搀着一名衣饰素净的女子,那样貌,正是姚嫣。
  “夫人!”乳母看到她,如同看到救星,忙上前来。
  “出了甚事?”馥之问她。
  乳母抽泣不断,道:“雉芒关要不保了,陛下令宫卫将后宫中人送离,美人无嗣,却走不得……夫人,夫人快帮着想想办法才好!”
  馥之吃惊,看向姚嫣。
  姚嫣也看着她,一动不动,神色平静异常。她的容颜消瘦而苍白,显得两只眼睛愈加大了,黑黑的双眸盯着她,带着毫不掩饰地嘲讽。
  外面又传来一声哀号,馥之望去,却是宫道上,一名宫人想跟着主人离开,被卫士拽离,摔在了地上。
  馥之快步下阶,走到宫门前。
  宫道上已挤满了人。中间,车马辚辚,两旁由卫士护着,不断地将要跟来的宫人和妃嫔推搡开去,哀求声和哭泣声交杂一片。
  馥之不忍再看,心中亦升起些隐隐的恐惧。
  “可觉得有趣?”一个幽幽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
  馥之回头,却见姚嫣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她看也不看馥之,却望着宫道上的众人,神色似看戏般悠然:“平日里无论何等架势,死到临头亦是一样的嘴脸呢。”
  馥之怔了怔。
  姚嫣却笑,深眸明亮,声音低低:“看好了,我姚嫣不求人不求神,若这次得幸免,此后必再无阶下之辱。”
  馥之正欲开口,这时,忽然听一声叫唤传来:“侯夫人!”望去,却是方才送自己来的紫微宫侍。他小步跑着过来,气喘吁吁:“请夫人随小人回去!”
  馥之问:“何事?”
  宫侍却不回答,只催促道:“车就在附近,进来不得,请夫人随小人前往!”
  他正说着,里面的乳母已经闻声走了出来。她看见那宫侍,眼睛一亮,忙抓住馥之的手:“夫人可是要去见陛下?可万万要为美人求情……”
  宫侍却不容她说完,转身要引馥之出去。
  馥之思忖着那边怕又是急事,不敢耽搁,略略安抚乳母,跟着宫侍走开。宫道上拥挤,馥之行得两步,转回头去。姚嫣仍立在宫门处,看着这边,双目沉静,未几,那张脸被人群挡去,再不见踪影。
  安车一路匆匆,驶了好远,那些哭泣声似乎还能隐约听到。
  馥之坐在车中,思及方才那些人脸上绝望的神情,只觉心也随着车子颠簸,忐忑不定。自己虽不是那些妃嫔宫人,如今却也深陷这皇宫之中,与她们处境无异。一旦城破,皇宫必是首冲之地,若真有那时……馥之几乎不敢再想下去,手下意识地抚向腹部,只觉心底一阵紧绷。
  当馥之换上内侍的衣服回到紫微宫,已是日落时分了。
  殿中,皇帝正站在镜前,由着宫人替他将厚重的金甲穿在身上。
  “回来了?”在镜中瞥见馥之,他淡淡道:“去备些药,朕今夜可晕不得。”那神色平和,语气轻松得像要去骑马郊游一般。
  馥之微微颔首,道:“还请陛下赐脉一观。”
  皇帝看看她,让旁边的宫人退开,伸出手来。
  馥之上前,托起他的手腕,低头把脉。殿内似乎瞬间寂静下来,馥之微微抬眼,金甲上锃亮的光芒映入眼中,衬得下巴线条坚毅。
  “如何?”皇帝道。
  馥之将手松开,欠身答道:“陛下脉象已平稳,可以益气汤药巩固。”
  皇帝颔首,却不多言,看看镜中,从旁边宫人的手中拿过金盔,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雉芒关守军今夜回撤,宫中正是紧张之时,陛下的汤药还请夫人尽心。”徐成过来,对馥之低声道。
  馥之看看他,略一点头:“多谢常侍提点。”
  徐成一礼,追着皇帝的背影快步走了出去。
  馥之望着殿外,目光微凝。说来,此人待自己可谓不错,入宫以来,若非得他处处相帮,自己恐怕不会自在。当初,自己就觉得徐成必与大长公主有些关节,时日久些,这个想法愈加肯定,又愈发觉得大长公主实在深不可测……
  许是思虑多了,额边有些发疼。馥之一边伸手揉着,一边向外面走去。在殿檐下抬头,天空已经擦黑,一片巨大的乌云将西边的最后的余晖遮去,远处的宫阙重重叠叠,只剩一片延绵的黑影。
  夜幕降临,到了酉时将尽的时候,忽然有消息传来,说雉芒关上的守军已经撤回了城中。
  紫微宫中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明知什么也看不到,却仍有不少宫人们走到殿前张望,似乎想从那远处的黑黝中找出些什么来。
  “……陛下怎还不回来?”
  馥之到临时备药的偏殿里去查看药汤,才进门,就听到里面有人在低低地说话。
  “哪能那么快。”另一人道:“陛下必是要去查看城防工事哩。”
  发问那人似沉默了一会,似带着害怕:“你说……鲜卑人可破得城?”
  话音出来之后,却是一阵寂静。
  馥之心中长叹,皇宫虽似深不见底,可对于外面的情势,每个人心里都如明镜一般。想着,她故意将脚步声放重一些,走了进去。
  只见偏殿内点着几根蜡烛,两名太医署的药僮正跪坐在案前捣药,见进来的是馥之,他们连忙一礼,即目光闪烁地各自低头。
  馥之颔首还礼,亦不言语,自顾地查看炉火。
  事情急转直下,亥时初,宫外终于传来消息,却是人们最害怕的——鲜卑人已经到了城外。
  城头的烽火红得耀眼,青烟浓浓冲起,即便夜里也看得分明。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话语在迅速传播开来。
  听说京兆尹的府兵都出动了,皇帝亲自在城门督战。
  听说此番鲜卑人多得像蚁群,从城上往下看,密密麻麻的看不到空隙。
  听说太后的侄子,期门校尉郭维在城上中矢死了。
  听说北边的高阳门被撞开,胡人冲进来,被羽林骑郎将顾峻领人杀退,堵了回去。
  听说……
  宫人们似乎再不管禁言,任何消息进来,都飞似的地传遍了每一个人的口中。常侍们想管,可是就连他们也在不自觉地打探,将来的恐惧已经深深植入了每个人的心中。
  “胡想些什么!”一名年长的宦官训斥道:“本朝百余年来,代代修缮京城工事,如今城墙上的砖都是米汤浇过的,百斤的兵器也休想磕掉一个角!”
  馥之听着他们议论,并不插话。而听到顾峻的消息,心中一时宽下许多,过不久,却又担心起大司马府来,不知大长公主对自己几日来的去向有何解释,贾氏和戚氏可还在城中?
  正心思杂乱间,忽然,宫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众人已经,忙出去看。
  馥之亦跟着张望,却见是一名宦官正从宫门急急地走过来,夜色虽暗,却遮不住他满面的喜色。
  “怎么?”一名常侍走上前去。
  那宦官擦一把面上的油汗,气喘吁吁:“陛、陛下传仪仗!援、援师来了,陛下、陛下要登朱雀门!”
  “什么?!”闻得这话,常侍亦是不敢置信,一把扳住他的肩膀。
  宦官掩不住兴奋,吸口气,扯着已经嘶哑的嗓子大声答道:“援师来了!”

   朱雀门(下)

  话音传来,犹如暗夜中的一道强光,所有人面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传仪仗!仪仗!”常侍转头,中气十足地对犹自沉浸在惊喜中的众宫人大喝道。
  宫人们回过神来,赶紧答应,各自精神振奋地散了开去。
  馥之望着殿前,仍有些怔忡。不知为何,‘援师’二字传入耳中,她便只想到了顾昀。真是他么?心在胸中扑扑地迸撞,馥之低头,手不自觉地抚在腹部上,似乎觉察到另一个脉搏在掌心下鼓动。
  甫辰,甫辰……想起那个身影,鼻间忽而一酸。馥之觉得霎时失了力似的,身体靠在身后的柱子上。
  “夫人。”一个声音忽然在身旁响起。
  馥之看去,却是一名徐成手下的宫侍,常来向她传话的。馥之偏过脸,稍稍拭了拭颊边,再转向他,略略一礼。
  宫侍欠身,低声道:“陛下略感不适,请夫人随小臣往朱雀门。”
  馥之微讶,望望外面。心思转了转,她答应一声,收拾些用物,随那宫侍往殿外走去。
  夜色带着寒气,将水道染得愈加阴森。水流在木舟低下哗哗而过,低头,只隐约可见湍湍水光。
  “比朔北还冷,爷爷!”张腾搓搓手,低声骂了句。片刻,径自走到舟板上坐了下来。
  身旁响起一阵脚步声,张腾抬头,却是王瓒。
  只见他走过来,在张腾身旁坐下,未几,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拿出糗粮吃了起来。
  张腾微微扬眉。
  “王参军。”张腾伸过手去,笑嘻嘻道:“与都尉我分些。”
  王瓒看他一眼,将糗粮掰下一般,放在他手中,继续吃。
  张腾瞥着他,目光玩味。
  他随大司马顾铣来到南方,原本驻在零陵,领的是徙卒。数日前,他却突然被调入水军,编入兵舟之中。张腾起初满脑糊涂,不明白自己一个羽林屯骑出身的都尉,舟也不曾搭过几回,如何去了水军。直到随舟到了成郡,见到领了参军之职的王瓒,张腾才明白过来。
  “说来还是仲珩灵醒。”张腾吞下一口糗粮,慢悠悠道:“知晓刀法不行,上阵不忘带上都尉我帮手。”
  王瓒看他一眼,却不理会他的打趣,低低道:“此番可不必从前。孤军深入,莫大意了。”
  张腾愣了愣,片刻,“嘁”一声,边咬一口糗粮边不屑道:“那等弱贼,也不看看都尉我去年是跟谁过的刀。”
  王瓒笑笑,转回头去望着前方。昏暗摇曳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眉宇间平添了一股沉静之气。
  张腾瞥着他,目光玩味。
  不知为何,此番见到王瓒,总觉他变了些。他似乎变得沉默了许多,以前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也少了,几日来,张腾见他处事谈话,皆一丝不苟,几乎像换了个人。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王瓒转过头来。
  “做甚?”王瓒斜他一眼。
  张腾咧嘴笑了笑,道:“都督我听说雍南侯在京中为你选好了宅邸,此番功成回去,仲珩便要迎佳妇了?”
  王瓒目光顿住。
  张腾继续逗他:“听说是个美人。”
  王瓒瞪他一眼,撇回头去。
  还装。
  张腾笑起来,片刻,看看周遭的军士,也不再打趣。他心情大好,向后躺了下去。脖子上寒意飕飕,张腾忽然想起去年,他们随军征羯也是这个时节。
  那时的二人,真正意气初发,都一心想着立个军功回去,从此海阔天空呢……张腾望着头顶深邃的夜空,深吸口气。
  “仲珩。”
  “嗯?”王瓒没好气地应道。
  “零陵兵马,前些日子不知为何走了大半,如今水军又来了成郡,大司马手中想是所剩无几了。”
  王瓒回过头来。
  张腾疑惑地看着他,低声道:“蜀郡可守得住?”
  王瓒默然,过了会,瞥瞥他,也躺下去。
  “天知晓。”他闭上眼,沉沉道。
  火光如晚霞一样,将宽阔的江面染得通红,兵舟焦黑的残骸与死去军士的尸首随着波浪四处漂浮。
  厮杀声和呐喊声混在一处,密集的鼓点擂响,沉沉打在人的心头。
  吕汜在岸边的高台上临风而立,面色铁青地看着江面上的水军舟阵被敌方冲开。
  “将军快看!”旁边的副将忽然指着远方惊呼起来。
  吕汜望去,只见昏暗的光照中,南岸那边骤然出现一些巨大的黑影,慢慢朝这边移来。心中一惊,吕汜向身后的军司马大喝一声:“传令所有舰船撤回!”
  军司马得令,忙挥起手中彩帜。
  霎时间,鸣金之声响彻北岸,江上的朝廷战船纷纷不再与敌人缠斗,调转方向回撤。可终究迟了些,正忙乱之时,那些黑影赶上,将不少兵舟撞得翻覆。
  “他们竟有这么大的楼船!”北边的人见得这般景象,无不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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