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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情史-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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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狄仁杰将拟好的方案一一解释给当地官员听,等差不多完结时抬头见天色垂暮,这才想起似有许久未曾听见敏之的声音。等转头去寻时,只见不远处沿着小路往回走的那两人,可不是贺兰敏之和风若廷是谁?
  两人边走边在说些什么,敏之一手拿着风若廷的剑,一手指着风若廷的手中扬唇而笑,脸上洋溢着遮掩不住的雀跃。
  狄仁杰站在原地眺望着那两人的身影,狭长的黑眸里平淡无波,瞧不出一丝波澜。
  静默半晌后,身边一位官员小心唤醒狄仁杰走神的意识,一群人又围拥着往另一边走了去。
  晚间等狄仁杰回行馆时,敏之正在院子内独自踢着藤制的蹴球。见他回来,敏之脚下一抬,藤球朝狄仁杰胸口直直飞了去。
  狄仁杰身子微微一偏,球从身侧一飞而过。
  “你一整天就做了这个球回来?”狄仁杰走回墙边捡起藤球,放在手中掂了几下后,朝敏之所站的方向抬手一扔,“我已将大体方案告知地方官员。现下只等皇上批了我呈回的奏折,便可回长安。”
  “这么快。”敏之接过球走上前问道,“咱们不在这里等水患排除后再走吗?”
  “要完全修缮也是几年后的事了。”狄仁杰拍了拍袍子上的尘土,往屋内边走边道,“水患问题所在已经查出,针对解决方案也已拟定,倘若皇上肯依我所奏下旨治水,那么朝中自会派大臣前来驻扎在此,这里的地方官员也会从旁协助。”
  “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敏之跟着进屋,一手抓着球放在桌上,随意寻了张椅子坐下。
  “过两日文书下来,就可以回去了。”狄仁杰打了水稍作梳洗后,回头见敏之已自顾自地坐在了屋里,不由得勾唇笑道,“夜已渐深,莫非公子想留在狄某这儿过夜?”
  敏之未料到他会突然转移话题,一愣后,随即回神。刚想起身离开,然而内心又觉不甘,想着自己几次三番被他戏弄,若不扳回一局,心里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想到这里,敏之欲要起身的动作复又停了下来。等狄仁杰整理了床榻走出来一瞧,见敏之一脸忿然不平的坐在桌边未走,当下轻笑摇头,走上前俯身对上他的视线笑问,“怎么?贺兰公子真要留下来不成?”
  “正是。”敏之颔首笑应,“狄大人不肯么?”
  在敏之的意识里,即便是身处在这男风盛行的唐代,也不曾将自己代号入座过。亦如李弘对他另眼相待,又或是倌楼顺手替柳笙解围,敏之也从未想过要与他们之间发生任何超乎常理的情爱。
  而今被狄仁杰这般戏弄,敏之本是挑衅过多气恼,却不想狄仁杰竟伸手揽上他的腰身,唇畔缓缓俯下似有愈渐靠近之趋势,“狄某乐意之至。入夜已深,贺兰公子,不如现在就去安寝如何?”说着,伸手就要去抱敏之。
  敏之身子一僵,惊得往后退开一步,脚跟猛不设防撞在凳子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了去。
  狄仁杰忙手臂一收将敏之抱了回来,两人身子霎时紧密无间地贴在一起,近得能清楚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敏之抬头看去,目光猝然撞入狄仁杰子夜般幽黑的眸子里,那仿佛带着致命吸引力的清眸,宛如漩涡般将他的视线深陷其内。
  “我,我不是故意的。”基于‘前车之鉴’,敏之生怕狄仁杰误会了,忙开口澄清,“我可没想要对你怎么样。”
  狄仁杰闻言冁然而笑,松手放开敏之,道,“贺兰公子虽无此心,却有此举,叫狄某不得不想歪了。”
  “那你可千万别想歪了。”敏之抬手挡下狄仁杰的话语,将他隔阻在离自己数米之外的地方,“我可不会乱打你的主意,所以你那颗心,只管安稳放在肚子里便是。”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刚走出狄仁杰的房间,敏之便拔腿肆意狂奔,猛地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脚步大口喘气。
  伸手抚上疾跳如鼓的心脏,敏之用力咽下喉间那堵塞的气流,脑海怎般也挥不去狄仁杰那仿如夜幕般幽静狭长的魅眼。
  “走开!通通走开!”敏之用力摇了摇头将那恼人的思绪甩出脑海,闭眼平定心神后,这才回房歇息去了。
  次日凤台大雨倾盆,敏之仍和狄仁杰一起前往水岸视察。
  出发前狄仁杰已再三告诉他,如今方案已定,敏之可不必随同前往,无奈他执意不肯,狄仁杰只好应允。
  叫人备了伞跟在身后撑着,未走半里两人便已淋湿了大半个身子。敏之瞧这油纸做的伞直径不过才两尺长,回头又见那撑伞的侍卫跟在后面全身淋在雨里,便伸手接过伞道,“你自己再撑把伞,雨这么大,你身子打湿了容易感冒。”顿了顿,又想着,这儿的人知道“感冒”是什么意思吗?
  思绪才在脑中闪过,只见狄仁杰也接过了侍从手中的伞,转身又让随行的官员自己撑伞,好令那些被雨淋湿的侍从可以独立打伞,遮挡风雨。
  “老狐狸,”敏之几步走上前,隔着风雨声朝狄仁杰喊道,“雨这么大,别去了吧?”
  “就是雨大才要去。”狄仁杰边走边道,“水患多由降雨引起,现在正好可以勘察水位已确定渠沟挖掘的深度。”稍作停顿后,抽空回头看了敏之一眼,“不如你先回去,那边勘察一个人也够了。”
  敏之见他眉头微蹙,直觉认为他最后那句话不过是虚以委蛇,当下怎甘落后?遂咬牙道,“不用了,一起去便是。”

  上官令煌

  一群人来到水岸后,狄仁杰不顾众人劝阻硬要去到最边上去探水位的上升率。
  此刻雨势已愈见猛烈,油纸伞在这狂乱的风雨下胡乱摇晃。狄仁杰干脆将伞扔开,整个人蹲在岸边伸手去抚摸雨水上涨后的高度。
  伞落入空中立时被风卷走,敏之站在不远处眼瞧着狄仁杰全身湿透,忙撑了伞欲要往前。
  风若廷眼明手快一把将他拽住,“公子,雨势太大,路面湿滑,您还是不要过去了。”
  “不行。”敏之松开风若廷的手,也来不及多想,转身往狄仁杰所在处奔了去。风若廷无法,只好一路也跟着去了。
  敏之静静站在狄仁杰身后,将伞的一多半都遮在他的头顶。狄仁杰全心查探水位,许久后才忽然感觉周身风雨似乎小了些,这才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想正好撞在敏之身上。
  敏之未曾作防,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往旁边倒了去。
  狄仁杰一惊,忙伸手去拉敏之,两人手指在空中交错,敏之瞪大了双眼,整个身子往后跌落,哗啦一声,坠入河中溅起一大片水花。
  “贺兰!”狄仁杰矍然大惊,惶遽的情绪霎时从心底一涌而出,他一步抢上前去,还来不及有多举动,便被风若廷拦住,“大人,您等着,我去。”说完,纵身跳入波涛汹涌的河中,往水流深处游去。
  敏之落入河中,冰凉的水很快地漫过他的眼,灌进他的口鼻,将他淹没……
  敏之屏住呼吸想要抗拒水的入侵,然而水仍迅速地从气孔向他冲刷,仿佛要彻底洗涤掉他的一切,不留一丝空隙。
  缺氧的疼痛从胸口贯穿他的全身,敏之溺窒得知觉逐渐抽离,刺痛的双眼轻轻阖上,顺着水流缓缓下沉……下沉……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等敏之醒来时,自己已躺在干燥的草堆上,身上的衣服也已被烘烤干净。
  “咳、咳,”敏之艰难起身,才刚支起半个身子,一只手从旁伸来将他温柔扶起,一碗清水递至唇边,“喝水罢。”那话语轻柔悦耳,竟比天籁还要动听三分。
  敏之循声望去,视线蓦地落入一双星点闪烁的眸子里。
  这人好生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这是敏之在见到那人后,脑海闪过的唯一念头。
  那人见敏之猛地盯着他瞧,也不气恼,仍笑盈盈地端着碗,问道,“公子,可要喝水?”
  敏之这才回神,就着那人的手喝了一口水后,开口问道,“这里……”
  才刚说话,敏之这才惊醒自己嗓子干涩得厉害。即便是方才那一口水,仍未将他喉间滋润顺畅。
  干脆自己伸手接过碗来将水一口饮尽,敏之这才意犹未尽的咳嗽两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
  那人笑着接碗走至一旁的火堆坐下,抓起一旁的干树枝随手扔了一把进去,“这里是城关镇。我在河边捡到的你。”那人笑着转头,火光盈耀在眼底一闪一闪的,光点比那红焰的簇火还要明亮三分,“我叫上官令煌。”
  “上官令煌?”敏之在心底稍作思忖后,疑惑发问,“我们是不是见过,我怎么觉得你很眼熟。”
  上官令煌闻言抿唇而笑,手中枝干轻轻拨了拨篝火,“我常在山中学艺,公子一身的锦衣华服,怎会与我见过?”
  敏之死劲想了两下后,又觉头疼得厉害,便放弃那念头,转口问道,“上官公子,这儿离凤台县有多远?”
  “凤台县?”上官令煌手中动作未停的答道,“不远,步行一日便可到。”
  “那好,”敏之说着就要起身,却不想脚下一软,才刚站稳的身子又跌了下去,瘫软在原地毫无半丝力气。
  上官令煌回头看了敏之一眼,唇角上扬弯出半个笑,走至他身边将之拦腰抱起放在火堆旁,“你溺水多时,刚醒身子发软使不得力是正常的。再休息下,等你好转了我便送你回凤台县。”
  “你怎么知道?”敏之下意识脱口而出。话才说完,只听见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地几声响,在这空寂的废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敏之脸霎时涨得通红,眼睛尴尬的不知该摆往何处才好。
  上官令煌倒是不以为然,眼眸笑如弯月,将一旁散放的几个果子抓来递给敏之道,“且先果了腹,等天明再带你吃好的。”笑意温煦柔和,一双黑湛湛的眸子清澄明亮。
  敏之被那双透亮的黑眸看得脸色微微发窘起来,嗫嚅着接过果子塞入口中胡乱啃着,究竟是何味道也没记多清楚。
  正在嚼着果子,突然想起自己落水前好像听见了狄仁杰惊异的唤声,一股沁甜自心涧缓缓淌过,敏之低声轻念,“狄仁杰……”
  “狄仁杰?”上官令煌闻言笑问,“可是那位治水御史狄仁杰狄大人?”
  “你知道?”敏之抬眼对上上官令煌的眼睛,却又感觉那明眸亮得刺眼,复转头看向别处,“我落水时听见他叫了我,现在他找不到我人,也不知会怎般心急。”
  况且,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撞的跌落水里,
  敏之在心里默默补充。
  “原来你是和狄仁杰一起的。”上官令煌上下打量了敏之半晌后,抿唇轻笑,“难道是这朝中已无栋梁?竟派你一个未及弱冠的公子哥儿来治水。”
  敏之嘴角徒地一抽,几乎是立刻反驳道,“未及弱冠也未必不能成大事。朝廷派我来,自有我的长处。”可不能叫你一个陌生人看扁了去。
  说完,敏之还尤觉不甘地白了他几眼。殊不知这一举动正好落入上官令煌眼中,见他这般,令煌嘴角笑意扩大,心底居然无端萌生出几点想要逗他的念头。
  “公子在这儿昏迷了两日,只怕那些想找你的人,皆都认为公子已葬身水底。”上官令煌一手拨弄着面前的簇火,嘴角忍俊道,“近两日淮河降雨,水位连续高升,公子能被湍流冲至岸边实属万幸,可这世上能有几人如公子这般幸运?”
  敏之先是一惊,而后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扬头看着上官令煌弯唇一笑,敏之满怀信心道,“狄仁杰我虽做不得保证,但我那侍卫风若廷,是断不会轻易相信的。”
  见他毫无根据却能这般自信,上官令煌淡淡反问,眸子里戏弄的笑意一闪一闪,“公子可知淮河流域始末在何处?”
  敏之顿时哑然。
  上官令煌笑眯眯的接着道,“淮河上至红河口,下到洪山头止。途经萧、濉、宿、灵、泗诸县境,沿淮两岸多有湾地、峡山、湖泊等,光是支流就有近百。若非神人,不花个三五七年,就是将淮河翻个底也难以寻人。”
  敏之心瞬间沉至谷底。上官令煌这一语虽然有些夸大的意味,但听在敏之耳里却是无比真实。
  若真依他所言,狄仁杰和风若廷以为自己溺水而死,丢下自己不管,这……
  思绪才刚从脑中闪过,敏之立马摇头将那荒诞想法甩了出去。
  “看来,你也不过是夸大其词好拿我寻些开心,”敏之侧目及时捕捉到上官令煌眼底一闪而过的戏谑,不由得撇嘴微笑,“我自然对他们有信心的很,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上官令煌将手中木棍直接扔进火堆,扭头看向敏之时,正好见他俊秀的容颜满是得意笑容,眼中浮着傲然,倨傲不惧的样子看上去毫无一丝的威严,倒平添了几分孩子般可爱之气。
  上官令煌定定看了他片刻,唇角挽笑点头赞道,“恩,总算是个头脑清楚的。”
  “不是所有的公子哥儿都沉迷与酒色之中的。”敏之也不含糊,颔首接受了上官令煌的称赞——姑且将它自动升级为褒奖好了,“就像我,虽然什么都不会,但至少眼明心清。”
  上官令煌眼底染起一层的笑意,眼帘轻抬时眸中闪动着模糊的温光,“这失足落水该不会也是眼明心清所致吧?”见敏之脸色窘得发红,上官令煌点到即止,岔开话题道,“不过这朝中昏庸荒诞之人,又何止一二?”
  敏之啃着手中果子,还未多想上官令煌话里的深意,只听见他接着又道,“象那贺兰敏之,虽生得一副好皮囊,却是污语秽行,败絮其内。”
  “咳、咳……”才刚说完,敏之一口果皮卡在了嗓子眼处上下不是,憋得他满脸涨红,颜色浓得跟浸了血似的。
  上官令煌伸手至敏之背上轻拍了几下,话语絮絮柔软,飘入敏之耳蜗去令他无端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怎么这般不小心,吃个果子也能呛到?”
  敏之浑身不自在的避开上官令煌的手,身子往旁不着痕迹地挪了挪,挤着面部肌肤嘿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上官令煌也不疑有他,转头看了看屋外的天色,随口问道,“才刚过丑时,你可要再小睡片刻?对了,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敏之想笑,嘴角抽搐半天后却硬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叫陈梓恩。”

  轻薄事件

  “陈梓恩。”上官令煌随意笑笑,起身将一旁的干草整了整后,将敏之抱了过去躺上,“你再睡一会儿,天明了我叫你。”
  敏之本还想客气两句,无奈睡意阑珊,也顾不得面子问题,翻了个身后便阖眼沉沉睡了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敏之模糊睁眼时,屋内寂静一片,听不见任何声响。
  转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屋子,敏之几乎是立刻翻身坐起,随手抓了外袍穿上后便往外奔去。
  屋外苍穹玉宇,无云的天际在晨雾中辽远而空阔。清晨的阳光在不远处的河畔洒下潋滟金光,微风拂过,碧绿的河水微波荡漾。
  不会是趁自己睡着时偷跑了吧?
  敏之站在屋前踮脚眺望了半晌后,终于在心底下了结论:那人果然是已经走了。
  真是个缺少仁义道德的家伙。
  敏之闷闷回到屋里巡视了一圈后,确定没落下东西,这才将地上的火堆用棍子拨开后,转身走出屋子。
  哪知他前脚才刚踏出门槛,便听见几声涎笑从耳边传来。循声望去,只见几个穿着打扮及其普通,但却面相尤为獐头鼠目的男人走了过来。
  “哟!这是哪儿来的公子哥儿?”其中一个男子早在几丈开外处便已瞧见了敏之,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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