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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第4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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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少也该知道圣卢意味着什么吧。然而,布洛克和德·盖尔芒特公爵夫人的这位俏丽迷
人的朋友却绝对地无知,此女相当轻信,所以,当一位少女问她圣卢夫人与这家主人德·盖
尔芒特亲王如何成为亲戚的时候,她便真诚地回答说:“通过福什维尔家族的关系吧。”姑
娘就把这个情况通给了她的一位女友,说得就象她本来就知道的一样,这位女友脾气暴躁,
很容易冲动,所以当一位先生第一次对她说希尔贝特与盖尔芒特家族的亲缘关系并不是靠福
什维尔家的时候,她恼得脸红脖子粗,象个公鸡,以致那位先生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接受
了谬误,并且很快便把这情况传布出去。社交聚会和晚餐对那位美国女人是一次学习的机
会。她听到那些姓氏,在了解它们的价值和确切的涵义之前重复这些姓氏。有人问起希尔贝
特的当松维尔是不是从她父亲德·福什维尔那里得来的,有人解释说当松维尔根本就不是从
她父亲那里得来的,这本是她夫家的一块土地,它就在德·盖尔芒特邻近,差不多是作为抵
押归属德·马桑特夫人所有,希尔贝特把它赎了回来,当作她的嫁妆。最后,有一位帝国时
期的老兵提到了萨冈家和莫西家的朋友斯万,当布洛克的那位美国女友问起我是怎么认识斯
万的时候,那位老兵硬说我是在德·盖尔芒特夫人家里认识他的,没料到我们是乡邻,在我
心目中他是我外祖父的忘年交。在整个保守派社会中被视作特别严肃和最了不起的人物也难
免犯诸如此类的错误。圣西门为了说明路易十四“几番使他当众出丑陷于最明显的荒谬之
中”的无知,只举了有关这个无知的两个例子,那就是国王竟不知道勒内尔是克莱蒙—加勒
朗德家族的,也不知道圣代朗是蒙莫兰家族的,把他们全当成了无足轻重的人物。在圣代朗
问题上,我们至少可以自慰的是知道国王并没有死于谬误之中,因为,“很久以后”,
德·拉罗什富科先生指出了他的错误。圣西门用带点怜悯的口吻补充说:“而且还得给他讲
解有哪些世家是从它们的姓氏上看不出的。”  
  ①如果说晚辈后生们觉得德·盖尔芒特公爵夫人并不怎么样,她无非就是认得几位
女演员云云,这个家族中如今已成了老媪的命妇们却始终把她看作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这
一方面是因为她们确切地知道她的出身、她的纹章的至上地位、她与被福什维尔夫人称作
“王族世胄”的人们的亲密关系,而且还因为她不屑光临她们家中,到她们那里会感到厌
倦,她们知道对她从不能作这种奢望。她与戏剧界和政界的关系其实大家也并不清楚,这种
关系只是使她更不同寻常,从而更提高了她的声望。然而,在政界和艺术界,人们却又把她
视作捉摸不定的女人,象是从圣日耳曼区谪降的仙子,同次长们、明星们相交往。以至,即
在这个圣日耳曼区,倘使有人要举办一次隆重的晚会,人们会说:“究竟有没有必要邀请一
下奥丽阿娜,她不会来的,反正做个样子吧,可不能作什么指望。”而如果,到十点半钟左
右,奥丽阿娜穿戴着鲜艳的服饰出现了,在进门的时候还带着威严而轻蔑的神态停一停,用
冷峻的目光俯视与她沾亲带故的夫人们,如果她能呆上一小时,这对于举办这次晚会的老诰
命真是盛大的节日了,更胜过从前萨拉·贝尔纳之于剧场经理,他含糊地答应给予合作,人
们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但他来了,并且纯粹出于无限的好意,不只朗诵了他允诺的篇章,
另外还朗诵了二十篇。这位奥丽阿娜,部长办公室主任们同她说话态度傲慢,而她却并不因
此不继续结识更多的主任(才智引导社交),她刚才的到场把老诰命组织的这次晚会——本
来就尽是衣着极其奢华的妇女们参加的晚会提到新的高度,超乎同一时期(福什维尔夫人又
会把它说成同一“季节”)其他命妇举办的、奥丽阿娜却没有移动大驾光临的那些晚会之外
和之上。——作者注。

  这种不可救药的遗忘,那么迅捷便涵盖了最近发生的事情的遗忘,这种强夺人意的无
知,相反地,却使一门小小的学问,因为传播甚少越益显得珍贵。这门学问用于了解人们的
家系和真正的地位,了解他们是出于爱情、金钱或其它什么理由与某个家族联姻,或屈尊俯
就。它在由保守精神左右的任何社交团体中均能赢得赏识,在关于贡布雷和巴黎有产阶级方
面,我外祖父所拥有的这门学问已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圣西门对这门学问十分重视,即在
他称赞德·孔蒂亲王多才多艺的时候,他都把这门学问放在其他科学之前,或者不如说他把
这门学问说成是科学中的第一门。他赞誉德·孔蒂亲王是“一位饱学之士,他卓见远识、守
正不挠、毫厘不爽、学贯古今、博览群书,他博闻强记、熟知家系,它们的奢望和现实,善
以不同礼节对待级别不等,贤愚不等的人,归还王族应该归还而不再归还的一切。他甚至对
此,对所以会发生的他们的僭越作了解释。书籍和谈话中的历史为他提供对出身、职位等等
作出尽可能不开罪于人的安排的依据。”我外祖父没有这么杰出,但凡是与贡布雷和巴黎有
产阶级有关的情况,他知道得同样一清二楚,品味起来也一样地兴致勃勃。这样的美食家,
这样的有心人,知道希尔贝特不出身于福什维尔,德·康布尔梅夫人不出身于梅塞格里斯家
族,而那位最年轻的也不是瓦朗蒂努瓦家的女儿,这样的人已经为数不多了。不仅为数不
多,而且其新成员甚至都非出身于贵族的最高等级(笃信宗教的人,或者天主教徒并不一定
就是最熟知《圣徒传》或十三世纪教堂彩绘大玻璃窗的人),而往往来自二等贵族,他们对
自己所难得接近者兴致更高,由于来往较少也就更有闲功夫研究。他们高高兴兴地相逢,互
相认识,举办丰盛的行会晚餐,如珍本收藏家协会或兰斯朋友会,晚餐上,他们品味家系家
谱。这种聚餐会女人是不得参加的,但她们的丈夫回家后会对她们说:“我今晚出席了一次
挺有意思的晚餐会。有位拉拉斯伯利埃先生真把我们给吸引住了,他给我们讲清楚了为什么
那位有个漂亮千金的圣卢夫人压根儿就不是福什维尔家出身的,真可谓闻所未闻。”
  布洛克和德·盖尔芒特公爵夫人的朋友不仅风姿如玉、花容迷人,而且秀外慧中,同她
交谈实是一大乐事,可我又觉得谈话难以进行下去,这不仅因为我这位交谈对象的姓氏对我
来说是陌生的,而且因为她对我提及的许多姓氏对我也是新的,而今正是他们组成了社交界
的基本队伍。另一方面,确实,虽说她愿意听我说古道今,我向她提到的许多姓氏对她也绝
对地毫无价值,它们早已被忘记得一干二净,至少那些当时只因个人的功业而熠熠闪光的姓
氏,不是某个名门贵胄家族共有的永恒的姓氏(少妇给她在一次晚餐上听颠倒的某个姓胡乱
按上个错误的出身,她很少知道这种名门贵胄确切的爵位),大多数姓氏是她从来都不曾听
说过的(不只因为她还年轻,还因为她不久前才来到法国定居,而且还不是马上就得到接
纳),她在我退隐数年后才步入社交界,不知怎么,我脱口说出勒鲁瓦夫人的姓名,而我的
交谈对象幸亏有德·盖尔芒特夫人的一位老朋友向她献殷勤才听到说起过她。然而知道得不
尽确切,我从这位故作高雅的少妇答话时那不屑一顾的神态中看出了这一点。她说:“知
道,我知道勒鲁瓦夫人何许人也,贝戈特的一位老朋友嘛”,那口气就象是说“这是个我绝
不愿意让她到家来的人”。我很清楚,德·盖尔芒特夫人的那位老朋友作为完美无缺的上流
社会人士,满脑子都是盖尔芒特精神,其特色之一是不要流露出挺重视贵族交往的样子,他
一定是觉得说“勒鲁瓦夫人与所有的公主殿下、所有的公爵夫人都有交往”显得太愚昧、太
违背了盖尔芒特精神,他宁肯说:“她挺滑稽。有一天她这么回答贝戈特的话。”只是,对
于不了解的人来说,从交谈中获得的这种情况却相当于平头百姓从报上看来的新闻,他们以
自己订阅的报纸为准绳,一会儿认为卢贝先生和雷纳克先生是盗贼,一会儿又把他们捧成伟
大的公民。对于我的交谈者来说,勒鲁瓦夫人是前一种类型维尔迪兰夫人式的人物,名气不
那么响,她那小圈子的范围也只限于贝戈特一个人。况且,这位少妇还是出于纯粹的偶然性
听到勒鲁瓦夫人这个名字的最后一批女人之一。今天已经没有谁知道勒鲁瓦夫人是什么人
了,这再说也是十分合理的。勒鲁瓦夫人曾引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那么巨大的关注,然而,
她的名字甚至都没有出现在后者的《身后回忆录》的附录里。其实,侯爵夫人之所以没有提
及勒鲁瓦夫人,并非只因为这一位生前对她颇不客气,更因为在她死后,谁都无法对她产生
兴趣,而这种只字不提的做法虽有出于女人社交上的积怨之处,更多却出于作家文学创作的
取材所需。同布洛克的这位佳丽朋友交谈令我陶醉,因为这位少妇聪颖过人,可是,存在于
我俩的用语之间的这种差异却使谈话变得不易理解和富有教益。我们明明知道岁月流逝,衰
老取代了青春,最牢靠的巨产和宝座在分崩离析,名望是过眼烟云,我们认识这个由时间导
引的活动世界的方式,也就是我们从这个世界摄取的相片却相反地把它给固定死了。结果,
我们以前认识的年轻人总是被我们看成是年轻人,而我们以前认识的老年人也总被我们想成
是过去的那种样子,说得他具有老年人的种种美德。我们从推理而得知要毫无保留地相信一
位大富豪的信誉,相信一位君王的支持,却不相信实际上他们明天可能丧失权柄而成为逃亡
者。在一个比较狭小的、纯属社交的范围里,如同在一个比较简单、然而能把人们引向解决
虽说比较复杂、却属同一系列的困难的道路上去的问题里一样,在我和那位少妇的交谈中,
由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上流社会间隔二十五年所形成的这种互不理解使我颇有感慨,它有可能
加强我的历史意识。
  再者,必须指出,这种对真实境况的无知每隔十年便导致一批中选者以他们现时的表象
出现,仿佛过去的那些事情并不存在。这种无知使初来乍到的美国女人意识不到夏吕斯先生
曾是巴黎地位最显赫的人,当时的布洛克还是无名小卒,而为邦当先生出了那么大力气的斯
万曾是大家最喜欢的人,这种无知不仅新来者有之,那些一贯出入邻近几个社交中心的人身
上也有之,而这种或那种人的无知也是时间作用的结果(但这次作用是实施在个人而不是在
那个社会阶层上)。无疑,我们变换环境、变换生活方式也是徒劳无益,我们的记忆,既抓
住了我们同一本性这条线,便会给这同一的本性,给先后各个时期维系上对我们所经历的社
交生活的回忆,哪怕已是四十年前的事情。即在盖尔芒特亲王府,布洛克仍然十分清楚地知
道他十八岁时生活过的那个低贱的犹太人中心。而斯万,当他不再爱斯万夫人而到斯万夫人
曾一度以为象去王家街喝茶一样光彩的科伦宾茶室去,恋上了那里的上茶侍女的时候,他也
十分清楚自己在上流社会的价值,他记得忒维肯哈姆,对自己宁肯去科伦宾而不去德·布洛
伊公爵夫人那里的原由明白无疑,也完全知道自己去科伦宾茶室或里茨饭店只会一千倍地更
不“光彩”,而不会增加一丝一毫,因为只要付钱,那种地方谁都可以去。布洛克或斯万的
朋友们无疑也记得那个地位低下的犹太社交中心或在忒维肯哈姆的约请,所以,象斯万和布
洛克的这些不那么高贵的“我”一样的朋友们,在他们的记忆中并不把今日衣冠楚楚的布洛
克和当初捉襟见肘的布洛克视作二人,并不把在最后那些日子里光顾科伦宾茶室的斯万和出
入白金汉宫的斯万视作二人。然而,这些朋友在生活中可以说是斯万的邻里,他们的生活就
展开在附近的一条线上,致使他的形象几乎满满地充斥着他们的记忆,但在另外一些与斯万
较生疏、同他不仅在社会关系上、而且在密切程度上都存在着较大距离的人身上,这种距离
造成当初的认识比较肤浅、相见的时候又比较少,为数不那么多的往事的回忆使概念漂浮不
定。而在这一类陌生人心里,历经三十年后,已再也记不起能在往昔中延伸发展和在现时中
改变此人价值的东西了。在斯万生前最后的那几年里,我曾听到过有些甚至是社交界人士,
当别人同他们谈起斯万的时候,他们竟说:“您是指科伦宾茶室的那个斯万吗?”好象这便
是斯万的名号。现在我又听到有些应是了解情况的人在提到布洛克的时候说:“布洛克—盖
尔芒特吗?盖尔芒特家的老熟人吗?”这些把一个人的生活分割成块的错误,在孤立现时中
把我们谈到的这个人变成另一个人,一个被改头换面的人、昨天的创造物和只是他现有习惯
的凝聚的人(实际上身上却带着把他与过去相连结的生命的继续),这种错误当然他也依存
于时间,但它们不属于社会现象,而是一种记忆现象。即在眼下,我便有一个例子,关于对
我们变动别人外貌的那种遗忘的例子,它虽说属于一种颇不相同的类型,却因此给人以更强
烈的印象。德·盖尔芒特夫人的侄儿,维尔芒杜瓦小侯爵从前对我是顽固不化地蛮横无礼,
致使我对他也采取了不近人情的态度,以示投桃报李,结果我俩心照不宣地成了仇敌。正当
我在思考时间在这场德·盖尔芒特亲王府举办的聚会上的反映时,他请人为他引荐,说他相
信我已经从他亲戚那里认识了他。说他曾拜读过我的几篇大作,并希望同我认识或重新认
识。说真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许多人一样,他也变得正儿八经地无礼,但已不再象从前
那样的狂妄自大,另一方面,在他常去的那个社交中心却又有人因为那几篇拙作提到过我。
然而,这些使他热情、使他主动接近的理由全都是次要的。主要原因,或至少是能够让人接
受的原因是他的记忆力比我还差,或者他早已不把我从前对他的攻讦所作的回击放在心上,
因为那时候,我对于他不象他对于我,只是个小人物,他把我们之间的敌意忘了个一干二
净。我的姓氏最多使他想起,他在哪个姑姑姨母那儿大概还曾见到过我,或者见到过我的某
位亲属。由于吃不准是该作自我介绍,还是重新作自我介绍,我急急忙忙地便把话题转到他
那位姑母身上,他认定就是在他那位姑母家碰到我的,因为他记得大家在那边常常议论我,
而不是议论我俩的争吵。一个姓,这往往就是别人给我们留下的全部内容,甚至不是在他死
后,只能在他生前。而这个人在我们心中的概念是那么模糊,或是那么怪诞,同我们在他心
中的概念甚不相符,我们早已把自己差一点找他决斗的事抛置脑后,却记着他小时候在香榭
丽舍套着黄色护腿的奇特模样,相反,他却压根儿不记得曾同我们一起嬉戏,尽管我们对他
肯定说确有此事。
  布洛克象条鬣狗般跳将进来。我在想:“他来到了一些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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