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奇谭-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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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又见小囡囡
　　　　冷卿黎脸上的情绪变化，蒙木自然不会有看到。重伤初愈的他，行动难免会有些迟缓。所以，他一直都是抱着重到不行的小枕头，在冷卿黎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行走间，偶尔看到皇宫大院内那些从来都没有见识过的珍稀玩意，他还会不时与前边领路的美丽姐姐，适时请教调笑两句。

　　　　若不是他的面上始终缠绕着的那层面纱，委实令人感觉太过触目惊心。两人现在的气象做派，还真有几分像是在秋日游庭赏景。

　　　　不知不觉间，这两人一兽互相逗趣着，已经来到了吕桑皇室的御花园里。深秋时分，园中盛开最为旺盛的自然是那颜色纷繁的菊花，与此同时，阵阵桂香，也是芬芳怡人。

　　　　登上园内高处的石亭中，向下望去。整个吕桑皇室御花园内，各处不胜收的美景，尽皆入得蒙木眼底。看到这样的画面，让脱离赵家牢笼后又无奈住进了皇室偏殿疗伤的他，感觉心旷神怡。不自禁地放下怀中的小枕头，张开双臂，有股冲动，想将自己的身子融入眼前迷人的景致里。

　　　　看到蒙木的这番举动，一旁的冷卿黎嘴角挂起淡淡笑意，默默会神注地视着他，并没有去惊扰他的美梦。

　　　　“咦”过了半晌，蒙木才从畅想中回过神来。只是他的口中却是毫无预兆地发出一声惊疑。原来重新睁开了眼睛的蒙木，眼角一瞥间，在离石亭不远的某处花丛间，竟然看到了一个他万万没有想到过，甚至可以说，在经过这一系列的变故以后，已经有些遗忘了的娇小身影囡囡。

　　　　“你认识这个小女孩？”看到蒙木那副诧异的样子，冷卿黎语气中有些不确定地出言相询。

　　　　“嗯。”蒙木闻言点点头，回答道，“这个孩子我在雅角古城中见过，并且那个时候将她收容，领回了我的住处。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还有一个比她略长几岁的哥哥。”

　　　　“不对啊。她就算不在我的亲卫居所里，也不可能出现在这千里以外的吕桑皇宫里才是。这是怎么回事？”蒙木突然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把头转向冷卿黎那里，希望从她那里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倒是未曾想到，原来你和这个可怜的孩子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段渊源。”听完蒙木的描述，冷卿黎没有去关注他之后看向自己的眼神，而是将目光转到了此刻正在花丛中玩耍的囡囡身上，道，“她原本应在哪里，该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倒是不知，也没有去调查了解过。但是，我发现她的地方，却是在赵家长老赵青阳的练功房里。当时，她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所以我便将她带回了这皇宫里。”

　　　　“赵家？听到这个让人反胃的敏感词，蒙木的心中几乎是本能的，就闪过了不好的预感，“她如何会出现在那里？还有，她的哥哥呢？那小子对于自己的妹妹，可是看得比谁都严实。你们可曾有在赵家寻到他的身影？”蒙木的语气里，有几分焦急。

　　　　从蒙木表示自己与这个小女孩熟识开始，冷卿黎就知道，自己迟早都避不开他会提出的这个问题。所以，她的心中一直都在组织着语言，想找到最为委婉的方式，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蒙木。可是，当他真的对着她提出这个问题时，面对那双关切而又至诚的眼睛，冷卿黎发现，她无法用任何的谎言去将那个残酷的现实润色。于是，只能黯淡着眼神，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知。

　　　　“我们是在赵府里面搜查赵氏余孽的时候，意外发现的这个孩子。当时看到她的时候，她正蜷缩在赵青阳练功房内的冰床上。在她的身旁，有一个石槽。石槽之内，则养着一只血幽冰蟾。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日子以来，赵青阳都是在以她体内的鲜血喂食着冰蟾。等待着功成之时，炼丹入药所用。”

　　　　“砰”，还未等冷卿黎讲完，蒙木已经狠狠一掌击在了身边的石栏上，闷喝了一声，“这个丧尽天良的混账东西！”他的心中，实在是已经气急。

　　　　既然已经开口，不论蒙木听到后会有多么愤怒，冷卿黎都是得将事情继续讲下去。因此，不用蒙木出口相询，她已是开始原封不动地叙述故事的后半段：“那时，我们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将这个孩子唤醒。但是她除了口中还不断重复着‘哥哥’两字，别的事情，好像都已经忘记。不过，有了这两个字，我们也都意识到，可能在屋子里还藏有另外一个孩子。于是，片刻都未敢耽搁地，就再次展开了搜寻。可惜”

　　　　“可惜什么？”蒙木的语气有些紧张。

　　　　“可惜，当我们找到她哥哥时，看到的只剩下一具男孩的尸骸。在他的边上，同样豢养着些可以入药的毒物。只是，他并没有像小女孩那样幸运，浑身的血肉已经被那些剧毒之物分食了个干净，最终未能生还下来。”

　　　　说完这一切，冷卿黎望向蒙木的目光中有些担忧。虽然看起来这两个孩子与他之间的关系，并非是特别的熟络。但是蒙木毕竟刚刚才从痛失众多亲友的阴影中，重新站起身来。这个时刻，外界坏境的任何一丝变化，都有可能对他的身心产生深远的影响。所以，由不得冷卿黎不焦虑。她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带着蒙木来这御花园中闲逛。如果是去另外的一些地方，那么，也就不会有这场令人并不愉快的邂逅。

　　　　好在，与前些日子相比，蒙木在自己情绪的控制方面，真的是有了长足的进步。总算没有如冷卿黎所担心的那样，再次陷入暴怒的泥潭中去。

　　　　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蒙木用尽量平稳地语气，向冷卿黎问到：“如今赵氏已灭，这两个孩子也算是沉冤得雪。对于囡囡的未来，不知皇室会有什么样的安排？”

　　　　看蒙木的反应还算冷静，冷卿黎的心底先松下口气。回答道：“太上皇对这个孩子的身体有过诊断，发现她的体内竟然蕴有极为微弱的造化之气。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后来遇到过什么奇遇。总之，确实是与一般的孩子不太一样。”

　　　　“所以呢？”冷卿黎讲到这里，蒙木已经强行打断了她的话语。囡囡的这种变异体质，任何人知道了，难免都会在心中打起小算盘。赵氏的赵青阳如此，李氏中人，蒙木也不是个个都信得过。

　　　　蒙木的语气有些生冷，不过冷卿黎对此倒并不是特别介意，直言道：“所以，太上皇想要将她留在宫里，好生照料，将来可以由她来继承李氏的衣钵。你也想像得到，囡囡的这种体质，与造化之石相契的可能性，应该极高。”

　　　　“我不同意！”

　　　　“为什么？”冷卿黎不解。

　　　　“我信不过李家。准确点说，我对李家并不了解。在不能确保囡囡绝对安全的前提下，我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蒙木的回答，斩钉截铁。

　　　　听到他并非是要意气用事，非得自己来抗下照顾囡囡的重任，而只是还对李家存有疑虑。冷卿黎知道，这个问题还是比较容易解决的，当下道：“如果仅仅只是这个原因，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李家之中，绝不会有对囡囡不利的行为发生。”

　　　　“哦？”蒙木听到冷卿黎的回答却十分意外，“卿黎姐为何这般信任李家之人。据我目前所了解的情况来看，李家除了太子李经天外，其余的人，未必就真的各个靠得住。他们之所以在赵氏禁院中出手相助我蒙家，怕并不是出于大义，而只是见势有可为而已？这样的一群人，没有足够的理由，我无法信任！”蒙木并不是傻子，这些天来，通过旁敲侧击，对于那晚在赵氏禁院中所发生的事情，他也有了极为清楚的了解。到底谁是雪中送炭，谁有仅仅只是锦上添花，他心似明镜。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吕桑皇室的长公主，也就是经天同父异母的姐姐。不知道能不能改变你的决定。”冷卿黎自然是明白蒙木话中的意思，不过她给予蒙木的回到，却是更加令得蒙木吃惊，甚至，直接就是动摇了蒙木的初衷。

　　　　“啊？”人物的身份变化太快，蒙木来不及反应，“长公主？”

　　　　“不错，冷姓乃是随我母后的姓氏，我的本命叫李卿黎。”冷卿黎点点头，没有去在意蒙木的难以置信，接着道，“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活在这皇城内一日，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动得囡囡分毫。哪怕是我的父皇和皇爷爷也不行。姐姐的承诺，希望蒙木你可以相信！”

　　　　“这个”以冷卿黎那坚毅高傲的性子，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蒙木知道，对方是真的有这个决心与信心。哪怕她并不是吕桑过的公主，那么，这也同样是一个价值抵得千金的保证。而今，她还有如此尊贵的身份摆在那里，那么，囡囡在这皇宫里面，应该会比在其他的任何地方，或者与自己一起颠沛流离，都要来得安全得多。

　　　　想到这里，蒙木咬咬牙，握拳点头道：“既然姐姐肯如此保证，蒙木自然不敢不从，将囡囡托付给姐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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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囡囡的秘密
　　　　见到蒙木终于肯松口，冷卿黎如释重负，满意地笑了笑道：“总算你还能信得过姐姐。”随后，没等蒙木多言，又继续道，我也知道，你在这皇城之中，怕是呆不了多久。既然今天刚好凑巧遇上，要不要提前先与这个孩子告个别？”

　　　　“也好。”听到冷卿黎的这个建议，蒙木点点头，向囡囡那里行去。原本，他还想问问冷卿黎，为何她身为皇室的长公主，却会出现在莫问归的蒙家军里，还做了一名统领。但是转念一想，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秘密，而冷卿黎明显并不想在此时谈论这个问题。所以，出于对这个姐姐的完全信任，蒙木也就不打算在这方面多言，而是选择将这个无伤大雅的疑惑抛到了脑后，不再让它纠结自己的思绪。

　　　　花丛中间，小女孩手里捧着一大堆原本掉落在地的花瓣，正在向着空中抛洒。看着那五彩斑斓的“细雨”，在飒爽秋风的吹拂下，缓缓飘落满地。囡囡那沾染了些污泥的脸上，绽放出点点笑靥。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蒙木已是许久都不曾在周围人们的脸上得见。

　　　　“囡囡，过来这边。”率先招呼小女孩的并非是蒙木，而是他身旁的冷卿黎。显然，她对这个招人心疼的孩子，有着异于常人的十分怜爱。

　　　　听得有人叫唤自己，囡囡当即转过身来。当她看清楚自己身后的两人，尤其是看到冷卿黎的时候，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亮，口中更是欢呼声起，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而后，便将手中的花瓣抛却到一旁，展开双臂，踮起脚向着冷卿黎的方向跑来。

　　　　她倒是没有认出冷卿黎身边的蒙木。一来他们也就在雅角古城中见过几面，两人之间确实称不上熟稔；二来，蒙木现在的形象（脸上还包裹着纱布），与当初相比，实在是所去甚远。

　　　　不过，蒙木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并没有失落的情绪。反倒是在留意到囡囡与冷卿黎之间，那股不同寻常、难以言表的亲昵时，彻底地放下了心来。他能看出来，虽然她们接触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彼此间，已经建立起了一种浓浓的依赖。“看来我的决定并没有错。”蒙木暗想。

　　　　“囡囡乖。来，跟这位哥哥打声招呼吧。”将小女孩抱在怀中嬉闹了一阵，冷卿黎开口向她“介绍”起身边的蒙木来。

　　　　“大哥哥好！”囡囡依旧是那般乖巧，听到冷卿黎的吩咐，便对着蒙木异常亲热地叫了一声。

　　　　“嗯。囡囡真懂事。”看着小女孩笑嘻嘻又有些好奇地望着自己，蒙木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动作很是温柔宠溺。

　　　　可能是蒙木身上的气息，囡囡并没有彻底的忘记。对于前者，她一点都不怕生，问到：“大哥哥，为什么你的脸上要缠着这些白白的东西呀？是你受伤了吗？”

　　　　见她这样关心自己，蒙木笑笑说：“不是的。哥哥没有受伤，只是因为长得不够好看，怕吓着了囡囡而已。”

　　　　“囡囡才不怕呢！”小女孩故作老成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囡囡胆子很大的。而且，大哥哥的声音这么好听，囡囡喜欢还来不及！”

　　　　边上的冷卿黎听到这样的对话，不禁掩嘴“咯咯”笑出了声，对蒙木道：“倒是没看出来，你对小女孩都能有这样的吸引力！”

　　　　“卿黎姐，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蒙木闻言苦笑，“小孩子说话都比较随心所欲，你哪能如此较真。”

　　　　听到他这么个说法，冷卿黎怀里的囡囡却不乐意了，以为蒙木并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道：“囡囡从来不说谎的，囡囡讲得都是实话。囡囡还知道，大哥哥是个好人。刚才大哥哥摸囡囡脸的时候，囡囡可以感受得到的！”

　　　　“哦？”原本以为小女孩只是纯粹凭着自己的喜好，随便说说而已的蒙木，听她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目光中闪过些诧异，倒是来了兴趣，“那囡囡说给大哥哥听听，刚刚感觉到了什么东西？”

　　　　“嗯”小女孩咬了咬自己的大拇指，像是在思考自己具体该怎么回答，好半晌才重新开口慢慢描述起来，“囡囡感觉，在大哥哥的身体里有些不好的东西，一直在折磨着大哥哥，让大哥哥感到特别的痛苦。但是，刚才大哥哥摸囡囡脸的时候，动作却一点都不粗鲁，生怕弄疼了囡囡。所以囡囡才说大哥哥是个好人，也很喜欢囡囡。”

　　　　说到这里，小女孩把头一歪，靠到冷卿黎的肩上，像是有些害羞地道：“喜欢囡囡的人，囡囡也都喜欢他们。”

　　　　听完囡囡的叙述，冷卿黎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蒙木的表现有些不太对劲，只见他呆呆地站在了那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分明已经出神。于是，用试探地语气问到：“蒙木，你没事吧？”

　　　　回过神来的蒙木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却是对着她暗暗做了一个蒙家军中的独有的手势，示意冷卿黎此地人多眼杂，不宜谈事情。

　　　　意识到他似乎有着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及。当下，冷卿黎便把不远处，原本寸步不离照看着囡囡的两名婢女叫了过来，把孩子交托到她们手里，道：“好生照看囡囡，不得有半分差池，否则唯你们是问！”而后，有伸手摸摸囡囡的脑袋，轻声对着不明所以的后者说：“囡囡乖，先让这两位姐姐陪你到边上去玩会吧？大哥哥和姐姐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等有时间了再来陪你，好不好？”

　　　　“囡囡是不是说错话了，让姐姐和大哥哥都不喜欢囡囡，不想和囡囡呆在一起了？”冷卿黎这番有些突兀的安排，让小女孩敏感的内心，本能的察觉到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再加上蒙木从她刚才说完话后开始，就默默在旁不发一语，更是让她的心中害怕与委屈，声音中已是带了些哭腔。

　　　　“没有，没有。”见囡囡误会了，那么伤心。冷卿黎吓得连连摆手，示意她绝对不是因为这些原因，“姐姐真的只是突然想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