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之血-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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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气，蓬头垢面，穿着一套怆俗的松垮垮的粉色睡衣。她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姿态都是病恹恹的，满脸的神情干脆就是厌世和自暴自弃的。她与周围的一切，与堂皇的大门，与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草坪，与门口闪闪发光的威驰车是那么地不相称。她分明就是这个家庭里的一个异物。
　　女人咬着半个苹果，面无表情地看着草坪上玩耍的两个人。秋千架上的男人一见到她，一潭死水般的面孔上焕发出了一点光彩，他嘴里发出了几个音节，听起来就像低声嚎叫一般。而小个子男人则警惕地注视着她。
　　女人吃完了苹果，将果核信手一扔，消失在了门里。两个男人也就平静下来。
　　楚戈使了一个眼色，三人离开了美林9号，往回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小保安好似一个周到的导游般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的介绍：“那个在秋千上的，是李璐的儿子李方。在他旁边的是他们家的男保姆凯凯。”
　　“这个李方是不是有点问题？”小胡问。
　　“智力有障碍，只怕是天生的。他只能说简单的几句话，生活勉强能自理，但是也要靠人伺候。他总是这个样子，从来也不出门。”
　　“难怪他们家需要一个男保姆。”
　　“帮他料理生活，更要陪他玩，陪他看电视，消磨时间罢了。”
　　“他刚才在说什么？”楚戈问。
　　“他在喊他的老婆，‘妮子’、‘妮子’的，是家乡话。他老婆也是那种口音。”
　　“是后来出现的那个女人吗？”
　　“没错。她就是李璐的儿媳妇苗琪琪，是李璐从农村老家找来的乡下姑娘，和李方结婚5年了。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乡下姑娘，谁会愿意和一个傻丈夫结婚？”
　　小胡说：“我有点印象，户口迁来时写明她是1980年出生，我当时猜测她结婚时未必到了法定年龄。”
　　小保安继续说下去：“来到这个家以后，这个乡下姑娘对李方不错，既当妻子，又当保姆。后来李璐特别高兴，把儿媳妇宠得和公主一样。看到那辆白色威驰没有，就是李璐专门送给她的。可是，就算是再傻的乡下姑娘，在城市里呆上一年两年，见过了世面，也该看出一点眉目，晓得为自己打算了。谁会愿意把青春完全耗费在这样一个丈夫身上。何况，这么多年，这乡下姑娘应该也攒下了不少钱，足够了。她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差了，你看到她那脾气没有？”
　　“她的婆婆是什么态度？”
　　“哄着她，顺着她。但是很少叫她出门，也许真是怕她产生什么别的心思。”
　　小保安突然露出诡秘的神色。“但是李璐还有一个小她十来岁的情人，偶尔会在李璐家出入，李璐似乎并不避讳。也是做生意的，但是没有李璐做的那么大。而且——”小保安卖个关子又说：“而且这个人好像对他们家的儿媳妇苗琪琪特别的殷勤，殷勤的有点过了头。李璐大概还蒙在鼓里，一点都不知情。——真是越有钱怪事越多，生活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
　　

撒旦之血　第四章（6）
“这些蜚闻你都知道？”
　　小保安嘿嘿一笑：“我就知道这么多而已。”
　　三人回到了美林公馆门口，保安留了下来，小胡继续陪楚戈走在美林公馆通向马路的专用车道上。
　　小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我记起来了，我不是第一次见过苗琪琪那个人。那次报警的人应该就是她。”
　　“报警？”
　　“大概是去年3月份的时候，我和另外一个同志在所里值班。110呼叫所里，说一个女的在我们辖区报警，说有人对她进行性骚扰。我们两个开着警车就去了。
　　“我记得很清楚，报案地点就在新一佳超市的露天停车场，因为是晚上十一点多钟，基本没有人。我们一到现场，先看到一辆新款的奥迪A6，两个前车门都半开着，两个影子在车门处拉拉扯扯。还有两个新一佳的保安在一边看热闹。我们走上前去，把他们两个人分开。
　　“女的头发乱糟糟，大吵大嚷。我们问是不是她报的警，她没有说话。那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有点胖，穿得很体面，像个生意人，他和我们解释，确实是她报的警，但是那完全是一场玩笑，他们原本认识，刚才吵架了，仅此而已。
　　“两个保安也证实说，他们本来是坐同一辆车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女的突然对男的大吼大叫，还对他说，你以为我不敢报警吗，我现在就报给你看，然后就拿出手机打了电话。”
　　“后来呢？”
　　“后来那男人一直在对我们说好话，我看他们彼此之间确实很熟悉，好像一对闹别扭的情侣，就训斥了他们几句，说报假警的行为是违法的。女的可能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乖乖地和那男人上了车，走了。”
　　“她真的就是美林9号的苗琪琪？”
　　“当时我没有看她的身份证，不过我记得她的样子。脾气也像，当时她的表现就是那么骄横，不讲道理，一生气就歇斯底里的。”
　　“真是奇怪，富人家的家务事。”
　　“确实如此。”小胡轻轻摇头附和着。
　　

撒旦之血　第五章（1）
楚戈的猜测没有错，他和李璐的交往果然还有下文。
　　在他与李璐初次见面两天以后，楚戈便接到了她亲自打来的电话。话筒里一传来李璐那温和细软的声音的时候，楚戈立即竖起了耳朵，神经随之兴奋起来。
　　“范先生，我是李璐。”李璐说，她的语气非常亲切，完全没有一点架子。
　　“你好。”
　　“我有一个非常私人的请求，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请讲。”
　　“我想请你用专业的眼光对凯瑟琳珠宝行的安全状况作一个评估。”
　　“可以。”
　　“这么做，不会对你的工作和公司带来麻烦吧。”
　　“当然不会。愿意效劳。”
　　“我会派车去接你。”
　　“那倒不用。他们未必找得到我。”
　　于是，楚戈第二次走进了凯瑟琳珠宝行。
　　凯瑟琳珠宝行依然是灯火辉煌，但是大门已经关闭，没有一位顾客。珠宝行在董事长的要求下已经提前打烊了。店堂里除了几个保安和几个正在清点营业金额的员工，就只剩下李璐、楚戈和一直寸步不离跟在他们身后的值班经理。
　　他徐徐地在店堂的每一个角落查勘了一遍。
　　“监控录像是24小时的吗？”
　　“是。”值班经理回答。
　　“设备并不陈旧，但探头安装的位置还可以调整一下，他用手指点着几个探头的方向，“留下了死角。”
　　“整体而言，存在什么隐患吗？”
　　“防范夜间盗窃问题不大。如果安保设备能与警方指挥中心连接上就更万无一失了。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日间公开抢劫的危险在增大，劫匪的装备也越来越先进了。比如半年前在中央商城珠宝部发生的那个案子。”
　　“能采取什么措施吗？”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抢劫行为很难防范。唯一能做的是延长犯罪时间，增加犯罪的风险。比如门口的停车场应该设立隔离带。还有，记住不要让员工反抗，得不偿失。及时报警，一般在24小时内破案的话，损失基本可以挽回。”
　　李璐向值班经理示意，他一丝不苟地全部记录了下来。
　　评估完成后，李璐和楚戈都没有结束谈话的意思。
　　“想参观一下我的钻石宫殿的收藏吗？”李璐问，她给了楚戈一个殷勤的笑容。
　　“很荣幸。”
　　在李璐的带领下，楚戈徐徐地从宽敞的店堂里穿过，在他的身边，一颗颗美丽的宝石在柜台里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我想冒昧地问问李董事长是出于什么想法涉足珠宝行业的。”楚戈彬彬有礼地问。
　　李璐笑了：“你是第一个如此严肃地向我提出这个问题的人。”
　　“是吗？”
　　“对于大多数人，特别是男人而言，他们想当然的认为我干这一行的动机是所有女人对珠宝的狂热追求，而他们根本就看不起这种追求。”
　　“那么真实的情况呢？”
　　李璐停下了脚步，她看着离她最近的一个柜台，在柜台里，一枚戒指上用爪型镶嵌法镶嵌着一粒足有三克拉的硕大的星光蓝宝石，六道幽幽的光芒从宝石的中心射出来。
　　“这些珠宝对于我来说都不过是石头，但却是特殊的石头。宝石是大地赐给人类的礼物，而大地之母是女性的化身。女人从来都和宝石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或者说，宝石就是女人的生命的一部分，和她的身体和灵魂都有关系。你知道每种宝石都有着许许多多的传说以及宗教上的用途吗？”
　　楚戈摇摇头。
　　“人们都相信宝石和人的灵魂有关，可以祛除邪恶，带来平安和吉祥。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宝石也能作用于人的身体。蓝宝石可以缓解肺部的不适，还可以去掉眼睛里的脏东西；红宝石对提高人的生育能力有帮助；天青石对胃病和消化系统疾病有一定疗效；蛋白石可保护心脏；琥珀可以帮助人们克服抑郁症；钻石能使人精力旺盛；珍珠可保护人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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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之血　第五章（2）
“太了不起了，李董事长对宝石的了解那么多。”楚戈装出一副叹为观止的表情。
　　李璐因为受到了他的恭维，脸上露出了一抹少女般羞涩的红晕。她说：“其实我原本不懂那么多，是一些国外的同行朋友灌输了这些知识给我，要知道，西方人对于宝石的认识比中国人要深得多。”
　　“那么，那座放置在显著位置的玉雕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楚戈指了指曾在第一次造访凯瑟琳珠宝行时给他留下的深刻印象的那座鱼形玉雕。
　　“它是本店的镇店之宝。”
　　“镇店之宝？”
　　“珠宝行开业的那一天它就被摆放在那里了，仅供参观，并不售卖，图个吉利。是一块绝佳的缅甸翡翠，我亲自挑选的原石，石头打开之后所有在场的人都既吃惊又嫉妒。我一直相信它是上天保佑凯瑟琳珠宝行生意兴隆的一个吉兆。这块翡翠经过加工后价值在300万元人民币左右。”
　　“它不像一个普通的吉祥物那么简单吧。”
　　“水能聚富，鱼能生财。没别的意思。”
　　“是吗？”
　　“你怎么看？”
　　“另一种寓意，一种——一种人生感悟，抓住机会完成人生的精彩蜕变，虽然这种蜕变很痛苦。”
　　“有趣的解释。我还以为干你们这一行的都是赳赳武夫。”
　　“和李董事长这样的才华横溢的商界奇才相比，我确实不过是赳赳武夫。”
　　李璐微微一笑，转换了话题：“范先生，我应该怎样感谢你呢？”
　　“何必言谢，说不定我们以后会有合作。”
　　“那是另外一回事。我说过，这次我是以私人的名义请你来的，是我李璐欠你一个人情。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到饭桌上去聊聊合作的事情吧。”
　　晚上十点半钟，李璐和楚戈在一家以饮食的精致和价格的昂贵为招牌的韩国餐厅尚膳堂门口分了手。楚戈执意没有让她开车相送，而是在目送她钻进墨绿色的宝马车后，不紧不慢地向最近的一个出租车上下客站点走去。
　　李璐把手放在方向盘上，将车发动。她的脑子里一直还想着刚才和她共进晚餐的这个男子。他内敛，刚硬，深不可测。当他们在韩式火锅炉前且吃且聊，消磨了大半个晚上之后，他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有分寸。在谈话中，李璐对他了解越来越多，虽然，他客套地表示对目前的工作状态非常满意，但是她从他连一辆24小时可以支配的车都没有这样一个事实来看，他绝对不可能没有一点屈才的心思。他绝对是个人才，而且是一个可以深度造就的人才。
　　油表的红灯亮了许久了。她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向车窗两边搜索着加油站的标志。
　　五分钟后，李璐在一家闪烁着醒目的红黄两色“中国石化”标志的加油站停下了车。停车场没有其他车辆停放，一个身穿工作服的小伙子跑了过来，麻利地将输油管插进了车身的油嘴里，液晶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立即飞快地跳跃了起来。
　　趁这个时候，李璐下了车，向加油站的小超市走去。她买了一瓶加了蜂蜜的茶饮料，迫不及待地拧开瓶盖，将冰凉的茶水倒进了嘴里，用以冲淡味蕾上烤肉和辣泡菜留下的不舒服的味道。
　　她回到车边的时候，油已加好，于是递给了服务员两张钞票，没有要发票。她按了一下遥控锁，拉开前门，正要坐进去，突然又慌忙地跳了起来。
　　就在她拉车门的同时，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男人，一下子从后门钻进了她的宝马，并且“砰”的一声将车门重重地关上了。
　　李璐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她把车钥匙紧紧地攥在手里，本能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人行道上没有行人，但是车道上车辆依然川流不息。加油站里好几个工作人员向这边张望着，刚才加油的小伙子也没有走远。
　　她定了定神，伸手去拽后车门。男人在车里拉着把手坚持了几秒，还是松开了。
　　“你是谁？给我下来。”她冲着男人喊叫。
　　

撒旦之血　第五章（3）
男人向车厢里缩了一下，没有出来的意思。
　　“你要干什么？”李璐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可是男人好像赖在了车里。
　　“帮帮忙，大姐。”男人开口了，他的话语带有浓重的东北腔，“把我带到市中心好吗？公共汽车收班了，我没赶上。”
　　李璐这才看清，男人是一个二十多岁戴着眼镜的小男孩，眉清目秀，穿戴整整齐齐，他看起来正像一个因为送女朋友回家而耽误了时间的大学生。
　　“求求你了，我拦车半个小时了，没有人肯带我一程。只要把我带到市中心48路车站就行。好吗，大姐？”男孩子半是耍赖半是撒娇地说。
　　加油的服务员走了过来：“要是方便就送送他吧。他真的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了。”
　　“不行就算了。大姐，我刚喝了一点酒，吓着你了吧，真对不起。”男孩子欠了欠身，好像已经做好准备，只要李璐摇一摇头，他就老老实实从车里爬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李璐已经决定了帮这个忙。她的心理防线松懈了，攥着车钥匙的手也松开了。但是，她突然想起来刚刚和她吃过饭的男人，这个念头顿时被驱散了。
　　她拨通了楚戈的手机。
　　五分钟后，楚戈赶到了。他气势汹汹地冲向宝马，二话不说将男孩从车里拖了出来。
　　“你干什么？人家车主都没说什么。”男孩高声嚷了起来，借着酒劲推搡了楚戈几下。楚戈顺势抓住了他的脖子，一拳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他的脸上。“给我滚远一点！”
　　男孩摔出去两米远，他像遇见了凶神恶煞，连惊带吓地跑了。
　　“别追他了！”李璐突然对男孩感到抱歉，她根本没想到他会受到如此粗暴的攻击。“算了吧，”她对楚戈说，“他不过是个蹭车的，可是你……”
　　楚戈诧异地瞅了她一眼。他转过身来到宝马旁边，将上半身伸进车厢里，在座位底下摸索起来。很快，他在驾驶座下找到了一样东西。“这可不是你车上的吧？”
　　李璐，还有站在一旁的服务员，一起吓得脸色煞白。那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利斧。
　　“李董事长，你没事吧。”楚戈问。
　　“没事，”李璐两眼发直，嗫嚅着：“别叫我董事长，叫我姐姐吧。”
　　就在第二天一早，李璐再次约见楚戈，她将楚戈请进了位于凯瑟琳珠宝行顶楼的办公室。当楚戈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子正从里面出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