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之血-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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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第二天一早，李璐再次约见楚戈，她将楚戈请进了位于凯瑟琳珠宝行顶楼的办公室。当楚戈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子正从里面出来，他身穿黑色西装，没系领带，宽阔的肩膀被压迫得紧紧的。他的面容带着几分粗野，和李璐装修雅致的办公室，和整个美仑美奂的凯瑟琳珠宝行都不协调。他看见楚戈后，斜着眼睛，脚步也停止了。
　　“马力，你出去吧。”李璐大声说。
　　被称作马力的男人走开了。从李璐说话的口气听，他可能是李璐的助理，但楚戈相信这个助理更多的是担当着保镖的责任。
　　“凯瑟琳珠宝行要承办第三届珠宝节，届时，将有一批极品钻石饰物供展示之用。我想请磐石来担当这次活动的保安工作。”待楚戈坐定的，李璐笑容可掬地说。
　　显然前夜的惊险事件已经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在她装出来的公事公办的口吻下，俨然已与楚戈以朋友的身份交往了。
　　“我们公司完全可以根据客户的要求提供24小时全天候护卫服务，并能够提出一系列的整体护卫方案以供选择。请你把活动的时间，展台的位置和面积，珠宝的数量和活动项目都告诉我，以便我有一个初步的安排。”楚戈慢条斯理地答道。
　　接下来，他们对活动的细节逐一进行了讨论。楚戈发现这个小小的珠宝节外聘保安公司纯属多余，也许是李璐希望与他接近才想出这么一个借口。楚戈答应尽快送来详尽的项目计划书和合同，以确保珠宝节能够如期顺利举行。
　　李璐对他的做事效率表示了赞许。然后，她从办公桌下取出了一个蓝色的四方型小盒子放在了楚戈的面前。“一份小小的礼物，仅仅表示我对范先生的赞赏和感激。”
　　

撒旦之血　第五章（4）
楚戈打开了盒子，丝绒上躺着一支银灰色的男式手表，表壳上一圈小小的碎钻略带奢华但并不招摇。
　　“天梭的经典款型。——纯私人的礼物，不用多心。”李璐解释道。
　　楚戈将手表推了回去：“超过了我的接受范围。”
　　“如果你连这么一份小小的礼物都不领情，我简直无法心安了。”
　　“那就多给磐石一点业务，增加我的业绩和成就感。”
　　“我说过，那是另外一回事。”
　　楚戈只好用沉默表示拒绝。
　　李璐观察着楚戈的表情，用酸溜溜的语气说：“听说你们干这一行的，除了修炼功夫之外，还要修炼一门‘藏’功，把内心的情感和想法都隐藏得滴水不漏，无论对什么客户都只能摆出一副职业化的脸谱。对吗？”
　　“这确实是我们的基本素质之一。”
　　“那么，我也是在‘一视同仁’的范围之内吗？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点特权，让我更加接近你一些吗？”
　　“当然——”楚戈正要表示否定，但他迎面碰上碰上李璐火热的目光，又改变了想法，“如果客户愿意成为我的朋友，我求之不得，更何况是李董事长这样的VIP客户。”说完他便起身告辞了。他最终也没有拿走那个蓝色的盒子。
　　走出凯瑟琳珠宝行的大门后，楚戈坐上从磐石保安公司借来的旧桑塔纳轿车。车刚开出三个街口，楚戈便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看了一下后视镜，有一辆黑色的尼桑车躲在几辆别的车后面，一路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他。
　　楚戈在心里暗笑一声，扭转了方向盘。在绕过好几个街区之后，他在一条小巷里跳下车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一家保安器材商店。他用余光看到，尼桑车也停在不远不近的位置。
　　在商店里，楚戈花了半个小时逐一研究了新到货的自卫器和红外线报警器，然后和老板热情地告别，匆匆走了出来。
　　他重新上车后，尼桑车也开动了。
　　接下来楚戈又驱车二十分钟来到一家地址偏远的三星级宾馆，在大厅里和一名佩戴磐石公司徽章的保安员交谈了好一阵子。
　　做完这些后，楚戈才回到磐石保安公司，在写字楼里转悠了一圈之后，他闪进了旁边一家名叫方舟的咖啡厅。落座之后，他掏出手机给李璐打了一个电话。
　　仅仅过了十分钟，李董事长就春风满面地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磐石公司的老板张总也恰逢其时地现身了。张总握着李璐的手解释说：“对不起，由于我们公司规模不大，面积局促，所以一般我们会选择在这家咖啡厅里接待客户。
　　随后，他便递上一份规规整整的合同。“范经理及时地向我汇报贵公司的项目。既然李董事长意向十分肯定，我想我们就不必再浪费时间了。我们的服务是高标准的，但我们的报价在同行中是偏低的。为了争取以后的长期合作，我们已在价格上又给予了优惠。”
　　李璐草草地浏览了一遍合同，提出了几个问题，便慷慨地掏出钢笔签了字。
　　张总立即喜形于色。“你再陪陪我们的客户。”他向楚戈叮嘱一句，便知趣地退场了。临走时，他殷勤的表情和向楚戈投去的暧昧一瞥明显是在做戏，但又拿捏得恰到好处。
　　咖啡桌前只剩下楚戈和李璐两个人。
　　“李董事长时间不紧吧。”楚戈漫不经心地开口了。
　　“那要看做什么事情，和什么人在一起。”李璐回答。
　　迎着她热切的目光，楚戈压抑住内心别扭的感觉，强迫自己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
　　“在以往的印象中，商界女强人总是高不可攀，冷若冰霜，自从看到李董事长，才发现这个印象是错误的。”楚戈说。
　　“是吗？”李璐问。
　　“当然。我总是在想，是什么造就了您这样杰出的、富有魅力的女性——能和我谈谈您的个人经历吗？”
　　“哦，说到个人经历，”李璐羞涩地摇摇头，“我不想去翻动那些回忆。有些时候是那么艰难，真是不堪回首。——你还年轻，你不会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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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之血　第五章（5）
“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过把奋斗历程写成——比如一本书？”
　　“一本？不，我可没有考虑过。也许若干年后我才会动这个念头。”
　　楚戈发觉李璐对她的经历十分敏感，想旁敲侧击获得一点线索是不可能的，便把话题转移到更轻松的一些内容上去。
　　等到咖啡饮尽，谈话已进入高潮，李璐更加兴致勃勃，脸上浮起两朵红晕。这时楚戈突然收起笑容，伸手指向窗外说：“李董事长，你看见那辆黑色的尼桑轿车了吗？”
　　李璐吓了一跳，扭头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辆黑色尼桑车停在路旁的泊车位里。
　　“这辆车已经跟踪我半天了。”楚戈说，“一直到现在，它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没等李璐开口，他又说：“开车的人今天早上我们碰过一面。刚才他发现你和我在一起，可能感到有点为难，在我们谈话的时候他从车里下来观望了两次。”
　　“他是马力，我的私人助理。”李璐吞吞吐吐地说，“他的主要职责是保护我的安全。可是他经常敬业得有点过了头……”
　　“那么说，这次跟踪只是私人的行为了？”
　　“那是自然。回公司的，我会严肃地批评他的。”
　　“是吗？可是恐怕对我不放心的人不只是他一个人。”
　　“不不，你误会了。”
　　楚戈假装有点恼火的样子。“如果我不想被人跟踪，就没有人可以跟踪我。明白吗？”说完这句话，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咖啡馆。
　　凯瑟琳珠宝节如期地举行了。
　　作为这次珠宝节的承办方之一和最主要的品牌，李璐的凯瑟琳珠宝行出尽了风头。上千参观者涌进了会场，他们纷纷在凯瑟琳品牌的豪华展台前流连。佩戴着豪华钻石的职业模特保持着甜美的微笑，摆出不同的姿势与参观者拍照合影。场面很是火爆，在磐石保安员的控制下，秩序丝毫不乱。他们显然对这种大场面司空见惯，经验丰富，表现得训练有素。
　　楚戈身穿西服便装混迹在参观者中，对保安员进行调度指挥。他有充分的把握让展览不出一点问题。这个保卫项目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他能够感觉到李璐董事长对他的工作满意极了，有好几次当她巡视路过他身边时，都向他投来热辣辣的目光。
　　下午三点，作为珠宝节的压轴大戏，凯瑟琳品牌的走秀表演开始了。一队身穿礼服的美艳模特依次从T型台深处走出，向观众亮出她们脖颈上、手腕上、指头上的首饰，舞台上顿时闪耀着一片珠光宝气。观众席上发出阵阵惊羡的呼声。
　　楚戈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当他偶尔向T型台上望一眼时，珠宝炫目的光芒刺得他的眼睛难受。他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不能把这种奢华的景象与周宁海的死联系在一起。但越是这样，他越加相信周宁海的被害是因为他在李璐的风光外表下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这种不可告人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演出结束。珠宝节也落幕了。当楚戈指挥着保安员将从模特身上摘下的珠宝锁进保险箱，并把保险箱送上押运车的时候，李璐悄悄走到他的身边。她依然沉浸在珠宝节的喜悦气氛中，脸上挂着陶醉的表情。
　　“你的表现很出色，我一点也没有看错你。”李璐说。
　　“工作就是工作，不值得一提。”楚戈的表现很平静。
　　“现在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为你庆功。你想吃日本料理、法国菜还是泰国菜？”
　　楚戈回头看看正在忙碌的磐石员工，“还是等收尾工作结束再说吧。”
　　“那些工作不必亲自动手。——怎么，不领情吗？”李璐作出一副不得到答复绝不罢休的表情。
　　楚戈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同意她的要求。
　　李璐更加起劲地催促他。正当她准备把车钥匙塞进楚戈手里的时候，一阵动听的乐曲响起，她的手机指示灯不停地闪烁。李璐向楚戈表示了一下歉意，拿起了手机。
　　

撒旦之血　第五章（6）
电话一接通，楚戈发现她的脸色就变了，她用近乎哀求的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对不起。我马上就出发，一个小时之后到机场。”挂断电话之后，李璐略微平静了一下，对楚戈解释说：“一个重要的客户。”说完，她连“再见”也没有说一声，便急匆匆地转身走了。自从与她结识以来，楚戈还从来没有见她如此紧张过。
　　这是一栋带有美式回廊的别墅小楼。同样围绕在青山翠岗间的，还有十多栋这样的小楼，错落有致，风格各有不同，但是因为设计的巧妙，仍给人以和谐之感。楼上楼下共有三层，欧式装修，除了客房之外，众多的房间被分别改装成为酒吧、台球室、桑拿房等。透过窗户望去，广阔的绿地属于W市唯一的一座高尔夫球场，附近还有一个射击俱乐部和一个迷你赛车场。再往南去，便是一个港商投资区，一条公路穿过投资区延伸到W市中心。
　　楚戈猜测，如果小楼如果不是李璐的行宫别苑，想必也一定是她招待重要客人的场所。就在刚才，当佣人面无表情地为他和李璐打开大门的时候，楚戈留意到一辆本来属于李璐公司的本田雅阁停在了门口。自从昨天不辞而别后，楚戈一直在猜想让李璐如此紧张的客户究竟是什么人。没有想到，不久她便打来电话，用轻松的口气邀请他去见见这位客人。她还说：“范经理，你一定不介意陪我的朋友度过这个周末吧。”
　　李璐今天换上了一套得体的休闲套装，显得她的腰肢比二十岁的人还要柔软。一进门，她便朝着楼上喊：“阿瑟，阿瑟！”随后步履轻盈地走上了楼去。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
　　在来的路上，李璐一边开车一边已经介绍得很清楚了，她的客人名叫阿瑟，因为他的姓氏在中文里实在难拼读，凯瑟琳珠宝行的人一般用姓氏的开头字母称呼他为S先生。他是一名国际珠宝商人，或者说是国际珠宝界的一名高级掮客。S先生是一个混血儿，血统十分复杂，但有八分之一的华人血统，所以，他的中文底子不错，再加上经常往来中国，中国话说得越来越好了。他本来持有美国护照，但因为生意的关系，总是在一个国家和另一个国家之间游走。这几年，因为中国大陆对钻石的喜好有增无减，消费量巨大，他便利用会讲中文的优势进入了中国大陆市场，他是李璐的重要客户之一。
　　片刻之后，李璐和一位外国男子从楼梯上走了下来。S先生皮肤介于小麦色与褐色之间，一头黑色的卷发，面部轮廓集中了东方人和西方人的特点。等他走到面前的时候，楚戈发现他的身材确实不高，也许连一米七零都不到。
　　“阿瑟，这就是我给你讲过的朋友范。”李璐笑容满面地说，她的语气有一点点讨好的意味。
　　楚戈向S先生伸出手去。一看到S先生的表情，他就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双方都准备好了的会面。S先生微微皱了一下鼻子，用锐利无比的目光从楚戈的脸上扫过，这才不情不愿地握住了楚戈的手。
　　就在吃完午饭之后，李璐便竭力邀请楚戈陪同S先生一同来射击场射击。不知道为什么，楚戈总是感觉她对这位难以讨好的客户既惧怕又有几分看不起。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让楚戈去压服他，每当此时，她便如同一个被男朋友保护的小女孩那样兴奋。刚才在饭桌上，他们与S先生的唇枪舌剑的谈话就是证明。
　　“一个很不错的地方。”来到目的地后，楚戈说。他的赞赏是由衷的，这个射击场设施优良，环境更是令人心旷神怡。公安局的射击基地与之相比，除了规模稍大，简直就是乏善可陈。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更好的。”S先生说，他的嘴里好像永远也不会吐出令人愉快的话来。他正在检查枪械，卖弄地把各个部件拨弄得哗啦哗啦直响。从他对周围环境的熟悉程度来看，他果真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此刻，李璐仿佛满怀期待地坐在休息区，一面啜饮着一杯果汁，一边用目光追踪着楚戈的每一个动作。
　　

撒旦之血　第五章（7）
一个人型靶自动地竖了起来。
　　S先生抢先扣动了扳机。他连发六枪，靶子上瞬间绽开了六个孔洞。另外一边，楚戈也开枪了，他的命中点明显更集中于靶心。
　　李璐在他们身后鼓掌表示赞赏，两人都听得出来，这掌声一多半是送给楚戈的。
　　几轮过后，S先生原本傲慢的态度渐渐和缓了下来。“范，你干得不错。”他拍了拍楚戈的肩膀说，“真希望我在苏格兰猎狐狸的时候有你这样的伙伴。很可惜，猎狐狸现在已经被法律禁止了。”
　　他看了一眼李璐，她遇上了商场上的几位熟人，聊得正欢，于是他把楚戈带到了离李璐较远的一侧坐了下来。
　　“我从小就喜欢枪，是从我外公那里学来的。”S先生眯着他那双棕色的眼睛对楚戈说，“他是苏格兰人，不过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一直相信自己会被人用枪打死。后来果然如此，可惜不是帮派间的枪战，而是在小商店里买烟时中了抢劫的小流氓的流弹。那么，范，你是从哪里学到这样好的枪法的？”
　　“军队里。”楚戈回答。
　　“原来如此。”S先生顿了顿，他向李璐所在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突然问道：“你很了解这个女人？”
　　“就算是吧。”楚戈其实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真的吗？”S先生露出只有男人之间才会懂的猥亵的笑容。
　　“也许不……”
　　“一个还算迷人的女人，也够聪明，虽然老了一点，但是钱可以弥补这个缺点。她就像——”S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