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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担天职的人们-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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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还是没有邢志武和嫂子的消息,孙毅飞和衣躺了一夜,几乎通宵没睡,他眼圈发黑,胡子好像一夜之间长了出来。整夜孙毅飞都在脑子里做着各种猜测,接着又一个个的否定,黑夜带来的不好预感,不敢多想的结果,打乱了他所有的思维,失去了判断能力,不知所措的焦急等待消息。

  上午,等待放炮有说有笑的人中,王春明一个人坐在僻静的地方,手里无意识的玩着石头。

  自从逃跑事件后,王春明想了很多,他有决心从零开始,可笼罩在心头的阴影,总也抹不去。在感受到同志们温暖和友谊的同时,他的自信却在下降,连正视别人眼神的勇气都没有。虽然班长和同志们都在鼓励他,但王春明真的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他变得沉默寡言。

  孙毅飞在王春明旁边坐下来,看着王春明闷闷不乐的样子,问:“想什么呢?怎么一个人坐这儿?”

  王春明看了孙毅飞一眼,欲言又止,满脑子理不清的问题,不知从何处说起,他停止了玩弄石头,低着头,两眼直愣愣看着地面。

  孙毅飞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要到我们连吗?”

  王春明抬起头,看着孙毅飞,摇了摇头,眼睛里露出渴望知道答案的目光。

  孙毅飞说:“可能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是一个干部子弟,比你有更优越的家庭条件,自然家庭优越感比你更强烈,当然不希望看到你给干部子女抹黑。”

  “可是你知道吗?在这种家庭光环的背后,人们在羡慕我们的同时,却不自觉的喜欢拿我们,和我们的父母作对比,我们生活在父母光环的阴影下,无端背上了沉重的包袱,还要在别人的嫉妒中,接受各种有色眼镜的审视。这样的环境中,很长时间内,我们都不可能被别人视为同类人,享受同等竞争的待遇,无论对与错,都无法得到一个普通人的正常评价,要比其他人在精神上,累的多得多,这是别人无法理解的。”

  孙毅飞看着王春明认真听的样子,继续说:“如何从阴影中摆脱出来,对我们来说,是件很难的事。尽管我们可以说,父母是父母,我是我,但对于其他人,永远也不会把我们和家庭分割开。中国文化中,子承父业,光宗耀祖是天经地义的,在这种传统观念中,我们只能学会在阴影中生活。”

  “对于你来说,以前可能没有感觉到这种阴影的存在,更多的是在享受光环下的优越条件。发生这件事以后,当你开始重新认识自己的时候,你突然感受到了压力的存在,你变得茫然了,开始担心,担心自己不能达到父母的期望,更不可能超越他们,家庭的优越感,变成自卑感。我说的对不对?”

  孙毅飞的话,帮助王春明从纷乱的思绪中,逐渐理出头绪,他点了点头,一种期待知道答案的态度,在王春明彷徨的眼神中显露,他看着孙毅飞,等待孙毅飞给出进一步的回答。

  孙毅飞说:“其实答案很简单,战胜自我,把自己看成普通人。我刚入伍时,也犹豫过,彷徨过,自卑过,甚至还哭过。我是全连新兵中,最后一个入团的,你可想而知,我当时的表现如何?但是,最后我明白了,解救自己的人,还是自己,建立自尊和自信,要靠自己的努力,没有救世主。”

  “重新开始是很难的,你要认识自己,做出新的选择。而对自己的认识,又总是矛盾的,总是在寻找客观原谅自己,放纵自己。走一条从未走过的人生道路,就像在茫茫黑夜中,难以寻找方向一样,真的很难!你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

  谈到不堪回首的往事,孙毅飞的语气沉重起来,眼睛看着远方,眼神里流露出痛苦表情,王春明惊讶地看着孙毅飞,他没想到,指导员也会有这样的经历。

  孙毅飞收住回忆,语重心长地说:“青春,是要付出成长代价的,有时付出的代价会很沉重。因为任何付出,都是在用组成生命的时间来完成的,无畏的付出,必然是无畏的消耗生命。代价同时又是资本,因为它让你懂得学会了生活。但是,千万不要以为一天之内你能脱胎换骨,也不要指望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夜之间改变一切。我想告诉你的是,尽管你和普通家庭的孩子不一样,从小受到的熏陶,远比他们多得多,但你丢失的东西更多。平凡中才会有伟大,所有的伟大,都是从平凡开始的,从一点一滴开始的。不要躺在父母的功劳薄上,要把自己回归到普通人的横列里,从零开始,在平凡中找回自我。”

  “至于你的父母,你没必要有太多顾虑。我想,你父母会理解的,因为他们也年轻过。别看他们是在万人之上,他们年轻时,在那样残酷血腥的环境中,动摇、害怕、彷徨、甚至逃跑,未必没有发生过,所谓人生百态嘛。不同的环境和处境,本能的求生存欲望,自然会有不同的表现面孔,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关键是,能否认识自己的软弱,战胜自己的软弱,按自己选择的目标走下去。”

  孙毅飞中肯的体会,让王春明在茫然中,看到了希望,脸上有了以往的自信,他站起来,用恢复信心的微笑,回答了孙毅飞,说:“指导员,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看我的行动吧!”说完,快步走进隧道。

  中午邢志武回来了,孙毅飞看着疲惫不堪精神恍惚的邢志武,再也按捺不住,冲通信员喊道:“通信员!去!命令全连停工,分头去找,一定要找到嫂子!”

  邢志武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地说:“那怎么行?给我几个人就行了,千万别让部队停工!”

  “不行!我给营长打电话,多要点人去找。”孙毅飞说着,给营长打电话。

  团部里,团长在给汽车连打电话:“命令所有进山的驾驶员,只要看见有妇女领着一个孩子的,都要给我问问!”

  汽车连连长回答道:“是!团长,我马上安排下去。昨天,我们有个驾驶员把她们带到了二营,她们说要自己走进山,驾驶员没能劝住她,估计她们可能是在山里迷路了。”

  知道了大概方位,团长立刻给二营打电话:“命令所有没有勤务的人员,沿着去一营的山路找,一定要找到母子俩。”

  两天过去了,母子俩还是毫无音信。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邢志武,歪在床上睡着了。仅仅两天,邢志武瘦下去一圈,胡子长长的。通信员拿起被子,轻轻盖在连长身上,蹑手蹑脚走到外面的帐篷,守在电话机旁。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筋疲力尽的韩雪梅母子俩,在山里艰难走着。周围山上看不见人烟,听不见动静,原来还可以听见的炮声,消失得无影无踪,韩雪梅只是凭着感觉向前走。连绵不断的高山峻岭,一道道起伏跌宕的沟坎,无穷无尽,韩雪梅和孩子的身影,完全淹没在荒山野岭的灌木丛中。饥渴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哭的力量,闭着眼睛,软绵绵趴在韩雪梅的肩膀上。

  “孩子!孩子!”韩雪梅轻轻叫着,不见孩子回答,她赶紧把孩子放下,搂着孩子在草丛中坐下来。孩子软绵绵躺在韩雪梅怀里,虚弱地睁开眼睛,张开干裂的嘴唇,微弱地说:“妈妈,咱们什么时候能见到爸爸呀?我想爸爸!”

  韩雪梅心如刀绞,她把脸紧紧贴在孩子脸上,泪水顺着她的脸,流淌到孩子缺少血色的脸上。

  “妈妈,你哭了?”听见孩子的话,韩雪梅赶紧擦擦泪,说:“没有,妈没哭!是妈的眼睛迷了。”她解开包袱,拿出花生大枣递给孩子:“孩子,先吃点儿吧,不然会饿坏的!”

  孩子看着妈妈递过来的花生和大枣,有气无力的慢慢说:“妈妈,那是我和爷爷一起挑得,说好是给爸爸和叔叔们带的。我不饿,我不吃,我真的不饿!”

  孩子天真的,带着美好愿望的谎言,掩饰不住眼神里的饥饿,韩雪梅的心更痛了。后悔、自责、思念、无助、焦急,种种无法综合到一起的思绪交织在一起,一阵紧似一阵,狠狠抽打她的心。韩雪梅忍住泪水,擦干净一颗大枣,剥了几粒花生,说:“孩子,听话!先吃点。”说完,硬塞进孩子嘴里,又背起孩子上路了。

  连日寻找寝食不安的邢志武,半夜,又在噩梦中惊起,坐在床上,睁大双眼,呆呆期盼天亮。被惊醒的孙毅飞,躺在床上,黑暗中看着邢志武呆坐的身影,不断驱赶心里笼罩上来的不祥阴影,默默祈祷一切平安。

  “雪梅!……”

  “嫂子!……”

  邢志武带着几个战士,沿着公路周围的山梁,边呼喊,边寻找。四周光秃秃的荒山,除了喊声的回响,没有半点亲人的回应。不敢想象,却又无法驱除的可怕感觉,一次次在没有回应,渐渐消失的回声中,摧残邢志武已经脆弱的神经。他的双腿越来越无力,一次再一次瘫软跪倒在灌木丛中;他的喊声,越来越嘶哑、颤抖、悲痛、凄凉。

  韩雪梅背着孩子,在茫茫群山的荆棘中,不知走过多少道山梁沟坎,多少次站在山顶充满希望的遥望。韩雪梅完全迷失了方向,忘记了时间,裤腿已被布满荆棘的灌木丛撕成布条,脸和手被树枝划出道道伤痕。

  韩雪梅神情恍惚,拖着沉重脚步,似看非看地盯着脚下,本能的在山梁上走着,一遍遍用微弱的声音呼喊,从心里呼唤亲人。大脑不停变换的思维,完全停滞凝固,耳边似乎一个亲切熟悉的声音在招唤,韩雪梅循着耳边飘绕的声音走去。

  突然,韩雪梅脚下一滑,娘俩向山下滚去,山谷里留下一声长长的凄凉呼喊。

  绝望的喊声,带着妻子对丈夫的眷恋,带着孩子对见到父亲的期盼,带着对亲人的依依不舍,在群山中回响……。

  两天后,一个放羊的老乡,领着部队的人,找到了母子俩的遗体。

  噩耗传到连队,邢志武声嘶力竭撕人心肺的哭声,撕破了整个山谷。全连一百多人,悲痛的围在连部外,孙毅飞和其他干部站在连部里,孙毅飞仰着头,极力控制自己的眼泪,紧咬的牙关,在脸上显出清晰的轮廓。此时,孙毅飞真想对苍天大喊一声:老天不公啊!

  营长和教导员走进帐篷,孙毅飞向营长和教导员敬礼,营长还礼后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吭声,和教导员走进里面的帐篷。他们进去后,放下帐篷的门帘,静静坐在邢志武床边。

  帐篷里,不时传出营长教导员交替安慰邢志武的轻轻话语声,邢志武的哭声渐渐小了。

  孙毅飞走到帐篷外,对还站在外面的战士们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战士们依依不舍离开连部,不少战士还在擦眼泪。

  邢志武床边,放着嫂子和孩子的遗物,几乎全是绿白两色,摆设极其简单的帐篷里,多出来的颜色,显眼的位置,显得格外突出。好像连部里,还缭绕着亲人不散的身影,每一个进出连部的人,都轻手轻脚。

  邢志武不吃不喝,整日里蒙头昏睡,不时听见他在被子里的悲痛抽泣声。夜深人静时,邢志武坐在遗物前,把亲人的照片,紧紧贴在脸上,看着遗物,无声的流泪,任凭泪水流淌。

  孙毅飞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不动,生怕自己发出的响动,惊扰了他们的这种团聚。孙毅飞强忍住自己的眼泪,在黑暗中看着邢志武的一举一动,脑海里翻滚着嫂子和孩子的音容笑貌。每天,连里其他干部,不断来看望邢志武,劝他,安慰他,可谁劝也没有用。

  整个连队,持续笼罩在悲痛中,从早上出操到晚上熄灯,连部剩下孙毅飞一个人忙碌的身影。难以抹去的悲痛,安慰照顾战友,想办法把战友从痛苦中拉出来,工程中的所有问题,全连一百多人的吃喝拉撒,思想工作等等,种种压力和责任,不间断的一齐压在孙毅飞肩上,凝重的神情,雕塑般刻在他的脸上。

  隧道里,孙毅飞抱起风枪,向岩壁狠狠打去,像是在惩罚自己,不停的拼命干活,无论排长和战士们如何阻止,都无济于事,反被孙毅飞大声斥责。

  一排长终于忍不住了,他不顾孙毅飞的不满,带领几个战士,把孙毅飞强行拉出隧道,生气地说:“指导员,你不能这样!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副连长不在,连长又遇到这样的事,全连的工作,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可你应该相信我们,相信全连同志,天塌下来,不光有你一个人的肩膀扛着,还有全连一百多人分担。”

  孙毅飞两眼充满血丝,消瘦的脸上,清晰显现出紧咬着的牙关轮廓。孙毅飞深情看了一排长一眼,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说:“谢谢同志们!我只是想发泄一下,现在好多了。我没事,你们忙去吧,不用管我。”说完,孙毅飞拍拍一排长的肩膀,疲惫地低着头,脚上的高筒雨靴,在地上沉重的磨擦着,他慢慢走回隧道。

  晚上,从工地回来的孙毅飞,在帐篷里堆积的厚厚烟雾中,看见坐在桌前的邢志武时,他吓了一跳。

  邢志武神情麻木呆滞,几天没刮的胡须,乱蓬蓬的头发,眼睛深深下陷,本来消瘦的脸,更显得颧骨突出。邢志武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军装上衣大敞着,身边一地烟头,帐篷里散发着浓烈的烟味和酒味,邢志武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孙毅飞一阵心痛,痛苦的皱起眉,紧紧咬着牙,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转身对通信员说:“去!告诉炊事班,给连长煮点面条,煮软点,放两个鸡蛋,让炊事班长亲自做。”

  交代完后,孙毅飞在邢志武身边坐下,神情凝重的注视着邢志武。邢志武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条件反射,无动于衷,依旧两眼无神,呆呆看着帐篷顶,两个人默默无语的坐着。

  沉默一会儿后,孙毅飞站起来,从墙上取下自己的军用水壶,分别给自己和邢志武倒上酒,深沉的低声说:“连长,我知道现在对你说什么也没用,可你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大家都在为你悲痛,为嫂子和孩子悲痛。可谁也没有回天之力,如果这样能唤回嫂子和孩子,我们情愿和你一起这样。战士们希望看到的,是你这个连长能重新站起来,和他们一起战斗!”

  “团长上午还在打电话问你的情况,为了找嫂子和孩子,团长几乎调动了附近所有的连队。可……。”

  “如果你还是条汉子,是我们的好兄长,振作点,来!喝口酒,放松一下。”

  没等孙毅飞端起杯子,邢志武已经把半缸子白酒倒进了嘴里,接着,他趴在桌上,悲痛欲绝的大哭起来,不停用拳头使劲擂着敲着桌子哭喊:“都怨我啊!是我对不起她们!是我害死她们的!”

  “她们娘俩没跟我过一天好日子啊!”

  “我要是让她们来,她们也不会这样走,都怨我啊!是我害死她们的!……”

  三十几岁的铮铮汉子,催人泪下的哭喊,让孙毅飞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的眼前,浮现出嫂子柔美亲切的笑容,耳边响起孩子甜甜嫩嫩的叫声,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他一扬脖,把半缸子酒也倒进嘴里,然后仰起头,任凭泪水顺着脸流淌。

  通信员端着面条进来,听见连长和孙毅飞的对话,看见连长自责的哭喊,指导员流泪的一刻,他的眼神里,现出被震撼的惊异,端着碗,呆站在门口。

  看见通信员站在门口,孙毅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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