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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日-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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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听到他们(指敌人)喊叫些什么吗?”
  几个敌人伤兵蹒跚着举着显然已经没有子弹的步枪(手指还在不停的扣扳机,但没有子弹击发)哭骂着向6营反冲锋,随即被成群的子弹打的血肉模糊,不甘地慢慢倒下。
  “杀矮仔鬼,他们喊杀矮仔鬼,”新兵粗鲁地向王必成大喊着,愤怒的眼神里分明是泪水:
  “广东话矮仔鬼是日本人,他们以为我们是日本人,所以才这么博命……”新兵已经直着脖子哽咽地说不出声,几个新兵都已泣不成声。炮连连长惊讶地张着嘴,急忙拦住几个正要装填炮弹的老兵,疑问的眼神望向营长。
  王必成只觉得脑袋一片眩晕——是啊,我早该想到……
   。 想看书来

第三十五章
“是,明白,是,坚决完成任务。”
  302团团长杨松光直着嗓子喊叫完,却无力地慢慢放下电话,遗憾地看了眼满怀希冀的王必成。
  “怎么样?”团政委张根忠关切地问道。
  杨松光长叹一声,黯然地说:
  “师部不允许我们提前放宣传弹,命令我们立即发动进攻。”
  “我说嘛,早听我的也不用去挨这番骂。”刚才还歇斯底里的张根忠这时语重心长地安慰起来,一面招手叫179J机械化营的营长范永泽和炮营营长做准备。
  范永泽、王必成和几个营长犹疑地看着颓丧的团长。
  “是集团军首长和军长的意思吗?”范永泽心怀侥幸地问。
  “废话,你还想去找黄司令员和军长挨顿骂吗?”张根忠对这些军事指挥员没有政治头脑和幂顽不化很不耐烦。
  “通知301团,进攻吧——!”杨松光乏力的向几个营长挥挥手,蹲在地上,两只手抱着头,苦恼地抓挠着短短的板寸,象是想捋清什么头绪。
  ——
  当蔡德奎的教导旅和八师残部登上黄沙山口时,天边已露出鱼肚白。
  现在只能说是残部了,为了拖住敌人,四团拼尽了最后一点骨血,团长刘俊儒拖着烧成焦碳的一条腿抱住一个冲过来的敌人军官拉响了手榴弹。匆匆赶来的原平远留守的七团团长陈初林连忙带着一个营补上缺口。然而在敌人 “坦克”集群的连续冲锋和冰雹般密集的炮火下,这500精锐也没能顶过半个小时,陈初林身中数弹,与全营官兵一起全部壮烈殉国。同行的八师三团见战斗如此惨烈,呼啸一声,顿作鸟兽散。
  当蔡德奎他们遁入北去的密林时,夜空中又传来那恐怖的破空声音。然而这次投下的不是凝固汽油弹和空爆杀伤弹,而是16万枚蜘蛛雷。
  天晓得,这是美军在6、70年代越南战争时期,为了封锁越北密林,特别研制的一种雷,在21世纪已不是什么秘密。每枚雷仅重14克,内填8克高爆黑索今炸药,当飞机布撒后,降落到一定高度,从雷体中向四个方向分别弹出一条两米长的细线,挂在密林中高低错落、密密麻麻,任意触动其中一条线都会引爆。8克炸药一般不会当场致命,但足以炸掉一只手或一只脚。
  号称勇敢的北越军人一旦发现这种雷场,通常插一个牌子告知后面的部队,然后不惜长途跋涉绕远路而行。
  执意开赴最佳阻击地点的蔡德奎再次遭受了惨痛的损失,教导旅和八师进入密林时尚有八千余人,出来时已不足三千人,三千余人断手断脚地留在了密林中,两千余八师官兵知难而退了,宁愿出去做俘虏。
  这里面教导旅官兵只剩两千余人,其余近五千人绝大部分战死或死在密林中。
  八师上万官兵跟来的竟只剩八百余人,除一部分战死外,其他大部分趁乱逃散或做了战俘。
  年轻英俊的教导旅参谋长崔芝宽接连碰中了两个雷,齐根炸掉了一只手、炸碎了右腿膝盖。当警卫连的士兵轮流把他背出密林时,他年轻的生命已经因流血过多悄然逝去了——黑暗混乱中警卫连士兵过了很久才把军医找来,而军医的药箱早已在慌乱中丢失了,胡乱的包扎并没能挽救参谋长的生命。
  蔡德奎麻木的心中已经没有了知觉,他率先登上陡峭的黄沙口山顶,竟然没有碰上敌人——第2军军长丁学熹并非忘记在各重要地点留下警戒部队,在黄沙口也放置了一个连作为警戒。只是黄沙口山脉连绵纵横,这个连穿戴着厚重的钢盔、避弹衣和皮靴,要巡遍整个山脉何其艰难。
  蔡德奎等人站在山顶向山下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连绵不绝的峰峦间,沉沉的暮霭之下,一条望不见首尾的车队正在崎岖狭窄的山路上缓缓而行,车队没有开灯,路两边有数不清晃动的手电光柱为他们指引方向。
  蔡德奎长吁了一口气,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他整了整已经被树枝挂得稀烂的军服,一阵清晨寒冽的山风吹过,止不住打了个抖。命令五团长准备迫击炮和重机枪,回过头对瘫软在地上的王重珍道:
  “敏中兄,我意在此拖延敌军,定遭敌拼死反扑,最后不免血染黄沙,兄以为如何?”
  王重珍也同样衣衫蓝缕,躺在一堆碎石中,有气无力地说:
  “述棣忠勇,可参日月。”
  蔡德奎真诚地微笑道:“兄可尽早动身,倘日夜兼程,此去龙南不过两三日路程。兄可面见余长官,详陈敌势之险,实非我粤军可独支。望呈陈总长官排除派系观念,以大局为重,电请中央遣大军早做布防。”
  王重珍一听要让他当信使,精神一下矍铄起来,支撑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暗自庆幸电台在林中丢失,一边带着哭腔道:
  “述棣呀……全军尽墨……我岂能独活……恐世人耻笑……”山风中王重珍的话断断续续。
  王重珍已经没什么耐性,他一边紧张地交代部下调整部署,准备战斗,一面对王重珍强笑道:
  “我兄此言差矣,敌军用心歹毒,此败非你我之过也,倘兄可早日将敌情上报,则我国家幸甚,民族幸甚。此奇功一件也,望我兄切勿犹疑,刻早动身。”
  顿了顿,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包裹,递给王重珍道:
  “蔡某戎马十余年,唯憾囊空如洗,愧对家中老母妻儿,此役立志成仁,此物还要烦请我兄代转家中,权资纪念。”
  王重珍接过包裹,颤抖着嘴唇还想说些什么,蔡德奎冲他挥挥手,转身大踏步向炮阵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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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第2军军长丁学熹大校撅着屁股蹲在装甲指挥车尾舱门后面支起的帐篷里,仔细对照高空侦察照片查看那张已经察看过无数次的地图。政委蒋渭亲自端过来一杯浓茶:
  “老丁,休息会吧。”
  “哦,谢谢,嗨!哪敢休息呀!”丁学熹接过咖啡,叹了口气。
  一晚上敌情变化太快了,真想不到平远敌人竟然可以在179师手下溜掉,作为老179旅旅长,丁学熹觉得脸上很没面子。
  两小时前,接到集团军参谋部发来的敌情报告,敌残部正在向黄沙口运动,空军已在敌运动方向周围布雷。
  丁学熹就是打死也不会相信这点残兵败将能够穿过蜘蛛雷场,会对他两个师的大部队造成什么影响。但既然上面有这个担心,他也只得又派了一个营的部队徒步上山搜索——山那么大,每个山头都派部队把守哪还有多少部队可以去打援?
  他知道这仗打的不漂亮,很为雷兴翰和黄振伍的情绪担忧,现在给黄振伍檫屁股的重任就落在他肩上了。
  如果能顺利合围余汉谋的两个主力师,甚至抓住余汉谋,那么整个战役还是成功的,前面过度运用的杀伤也可以稍作掩盖。万一他的两个师不能顺利完成任务,给余汉谋溜掉了,哪就不是他个人交不交的了差的问题了,整个陆军甚至雷兴翰的面子都没地方搁。
  丁学熹不是滋味地喝着浓茶,心想:鲜花和板子之间只是一步之隔呀!现在就是给他的咖啡里放安眠药也不能把他放倒。
  现在他的前锋加强营已经到达预付地点,并与先头机降的一个连汇合,两个师共6个团的主力部队已经有2个已经越过黄沙口。虽然一路上磕磕绊绊,但在他的死命令下,时间还是赶上了。就希望余汉谋能快点来赴这个鸿门宴。
  胜利在望了,至少丁学熹的判断是这样的。
  这么想着,他放下茶杯,点起一根烟,放松一下紧张的思想。
  “轰隆、轰、嘣”
  一声,接着又一声,接着是连成一片的巨响,从几公里外的黄沙口方向传来,北方天空腾起一片烈焰,惊的丁学熹跳了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
  一个参谋放下电话,跑来报告:
  “报告军长,310团一辆弹药车发生爆炸,把山口卡住了。”
  “什么?混蛋!怎么会发生爆炸,快点叫他们给我清除障碍,奶奶的,什么时候了,还玩儿这个?!”
  “是”参谋掉头转身跑了。
  “老丁,你最好看看这个。”蒋渭接过一个侦察参谋递来的侦察照片,看了一眼,急忙递给丁学熹。
  丁学熹接过一看,冷汗顿时下来了:那上面清楚显示黄沙口东侧山脉密部着部队,显然不是我方派出的那一个巡逻营和警戒连,因为照片也显示他们的地点。
  “这照片怎么现在才拿到?”丁学熹恼羞成怒地大声喝问侦察参谋。
  “我们刚刚收到,马上就送来了……”侦察参谋委屈地嗫嚅道。
  “现在是用高空侦察机,你以为是卫星呀,我看敌人不会太多,应该马上解决掉,否则延误我们的时间就问题大了。”
  丁学熹如梦初醒,急忙命令调距离敌人不远的巡逻营和警戒向敌靠拢,命令还没通过黄沙口的130师急调兵力上山助战,并加强西侧山脉防御。已经大部通过黄沙口的118师也派少量部队下车警戒,其余部队不顾干扰,继续加速前进。
  ——
  数枚小口径的迫击炮弹准确地引爆了那辆刚到山口的弹药车,狭长的山口仅堪堪容纳一辆车的位置,后边的车立刻挤做一团,前面的车也惊疑地停车观望,车龙被成功地堵住了。
  蔡德奎和五团长兴奋地对望一眼,全部山炮、战防炮和大部分的迫击炮、重机枪都在突围中丢失了,仅剩的3门82迫、7门60迫、4挺重机枪是唯一可以对山下车队造成威胁的武器,弹药也不多了。炮科出身的五团长亲自掌炮,准确击发。
  不到二十分钟,山腰中枪炮声已经响成一片,那是守卫在山腰的部队与敌人接上火了。
  来的好快,蔡德奎不禁惊讶敌人的效率之高,虽然他知道肯定会被敌人发现并招来反扑,但这茫茫大山中,找到几发小小炮弹的来源怎么也要几个小时甚至半天时间吧。他还作好了与敌人在山中周旋几天的准备,那样余长官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了,甚至他和部下也可能完成阻击任务后侥幸逃脱。
  既然被发现,已经领教过敌方火力的蔡德奎知道,山腰那些弹药将尽,筋疲力尽的部下是很难顶过两三个小时的。
  惆怅悲壮郁结于胸,枪声、爆炸声中,蔡德奎独自站在山顶,一轮红日跳出东边的远山,朝霞灿烂中,几架银光闪闪的战机电一般掠过远处黛色的山峦。山脚下一辆挺着长长炮管的巨大坦克推开还在不断爆炸的弹药车,望不见首尾的车龙又开始隆隆开动。
  “何时我苦难深重的祖国也能有这么一支钢铁洪流啊?!看几个宵小怎敢肆意欺我中华!”
  “旅座,要不要转换炮兵阵地!”五团长见已被敌人发现,几架敌机正转向朝他们飞来,焦急地问。
  “不必了,这里是最好的位置,向车队开炮!”
  

第三十七章
130师306团的攻击十分不顺利,黄沙口地势险峻复杂,敌人的火力虽不强悍,但配置相当有水平。而且打的非常勇敢沉稳,往往躲在自己阵地前面的草丛或石缝中,待306团进攻部队经过后,突然跳出来打几枪又闪入山坡上的灌木丛中。
  害的306团军官和士官们疑神疑鬼,新兵胆战心惊,一见风吹草动就集中火力猛扫。几轮团炮营火力准备后小规模的冲锋,不但没有任何突破,反而阵亡官兵七人,伤数十人,有几个官兵的尸体慌乱中不及抬下来,孤零零地卧在半山腰上,看的不少新兵戚戚哀哀。
  在政委杜宗章的阻拦下,团长孙卓明组织的再次冲锋被迫取消,孙卓明气的七窍生烟,大捋着袖子,用五四手枪把钢盔顶的歪在一边,操着胶东口音指着山上破口大骂:
  “奶奶个熊滴,爷们儿陪你玩到底。通讯员!”
  “有”
  “给我要师炮营!”
  130师炮营接到师部支援命令后,迅速从行军状态拉到路边一块空地上就地展开,拉下炮衣,扯开炮栓。师汽车营的司机大佬得知前面的弹药车被炸了,怒火填胸。加上嫌炮弹太重,压的卡车起不了油,也起劲地帮着往下卸炮弹。
  9门122榴弹炮和9门30管122火箭炮两溜排开,照着黄沙口东山头这顿造。
  半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师炮营的两个地面压制炮兵连地动山摇地打掉了十辆载重卡车的炮弹——当然主要是火箭弹,黄灿灿的药筒丢满了一条山沟,滚烫的药筒翻滚着把地上含着露珠的草地烫出一条条黑道。大清早炮营的小伙子们已经脱光了膀子,浑身热气蒸腾。他们忙碌地挑出高爆杀伤弹和杀伤子母弹,换上瞬爆或短延爆的引信,以产生跳炸的效果。
  成群的火箭弹挂着“飕、飕”的怪响飞向目标,密集地分不出个来。此起彼伏地在山头上炸出一串串灿烂的爆点。
  虽然只有区区18门炮,但密集的火箭炮却给人万炮齐发的感觉。306团的全部9门85加农、36门82迫和36门60迫也被集中在一个山间谷地上向山腰上发难。
  东山从山腰以上几乎全部笼罩在腾腾硝烟之中,炸烂的树枝和碎石夹杂着破烂的枪械、残肢稀里哗啦地滚下山坡。倒把山腰线下等待攻击命令的306团士兵砸伤了几个。
  几架向预伏地点运送给养和人员回航的米…8直升机也凑热闹地向山顶上打空了火箭巢,得意地转身飞去。
  路边给车队清障的新兵们振奋地议论着这没见过的“空地联合演习”。
  短短半个小时,东山头落弹数千枚。硝烟微散,130师属侦察连放飞了一架无人侦察机查看炮击效果。
  山下军指挥部里,丁学熹和130师师长杨雷成带着两级将领满意地看着这两个连居然能打出这么猛烈的炮火。
  “凌晨时179师前线部队报告说,对方把我们当成日军,如果这样,他们就死的太冤了。”军政委蒋渭皱着眉头道。
  丁学熹沉吟了一会:“北边的通道留出来了,但愿这顿炮能把他们赶跑。”
  空军联络官过来问:四架值班战斗机油料将尽,用不用让他们投完弹再回去。
  丁学熹摇一摇手:不必了。
  话音未落,山顶上响起几串沉闷的重机枪长点射,低飞的无人侦察机头一栽,向西边山脚直坠下去,紧随着带自毁装置的无人侦察机触地爆炸的声音,车队前方又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丁学熹、蒋渭和杨雷成惊讶地面面相嘘,靠,这是国民党军吗?
  又一轮急促的炮火准备后,306团的一个连小心翼翼地张开一个扇面向山腰攀去。
  连长苏子勇手里紧握着一支从营炮连抢来的50式冲锋枪,保险大张着,快慢机拨到连发,沉重的51发弹鼓坠的枪身死沉死沉的——起码比95式自动步枪重3斤。傍边紧跟着连部两个通讯员,大家紧张的不敢出声,只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和脚下皮靴踩在乱石间卡拉卡拉的声音。
  “哒、哒哒”
  不连贯的子弹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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