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1927:北伐军兴始末-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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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介石忽然低下头了，坐在地上喊叫起来：“我不走了！堂堂总司令落到这步田地，还有什么脸回去见江东父老？”他愈说愈激动，不由得声泪俱下：“誓师东征我曾训诫你们，不成功，则成仁。今天我要实现自己的诺言，不辱黄埔之威名！”说罢，举剑就要自刎。
　　陈赓眼疾手快一把夺下短剑，说道：“你是总司令，你的行动会影响整个战局，赶快离开这里，再不走就晚了！”
　　蒋介石摇摇头，不肯动。
　　“校长，我们还有第1师，我们快去找他们！”陈赓着急地叫道。
　　“第1师？”趁蒋介石这片刻的犹豫，陈赓一把背起蒋介石，朝山下奔去，警卫队的战士们随后跟随了上来。
　　正在这时，敌军的追势却减弱了。原来叛军指挥林虎已发现面前是东征军总指挥部，产生了一个错误的判断：既然对方总指挥部上来了，其余的两个黄埔师或别的东征部队一定就在附近，如追击过猛，会造成孤军深入之势，给东征军钻空子，还是见好就收吧。
　　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样远离林虎而去。
　　据说后来林虎得知蒋介石当时的情形，连声叹息“天不灭蒋”。
　　乘着叛军攻势减弱的机会，陈赓背着蒋介石越过山坡，穿过树林，涉过小河，一口气跑出四五里路。
　　天近黄昏，敌兵已被甩远，在河滩边的草丛里，他们停下来休息。
　　这时，蒋介石已恢复了镇定，坐在衰草上一言不发。陈赓返回河边，收拢零散撤下来的人员。不一会儿，在蒋介石周围，除了陈赓的警卫队，还聚集了十几名军官。
　　“指挥部的辎重，全被溃兵抢光了！”一个军官报告说。
　　“总司令坐轿上的帘子，也被他们抢走了，我亲眼看见的。”另一个军官也报告说。
　　蒋介石忽然激动起来：“娘希匹！你们都是做什么的？你们都不是革命军人！”
　　蒋介石怒气冲冲地数落了一大篇，把他记得起来的每个人都骂进去了。军官们噤若寒蝉。骂了半晌，蒋介石脖子一拧，咬牙切齿地说：“我要反击！我要跟第1师联系，谁去送信？”

第二次东征（4）
军官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不吭声。
　　“还是我去吧！”又是陈赓挺身而出，“我会讲几句广东话，碰上了土匪，也可以周旋。”
　　蒋介石打量着陈赓，打量着他那泥泞的皮靴，被撕破好几处的卡其布军装，以及他那疲倦的长出了胡子的脸。几天来疲乏的行军、几夜不睡觉的值勤和等待，接着是参加战斗，刚才又冒着危险把自己从火线上背到这里，他的疲困可想而知。
　　他把手按在陈赓肩上，想一想，说：“那也好。只是太苦了你。你是校长的好学生，将来我一定重用你！”接着随手向一个军官要了50块银元递给陈赓：“带上这个，万一碰上土匪，也可以当作买路钱！”
　　天黑时，陈赓上路了。
　　在漆黑静寂的山林里，陈赓手提一根木棍，身着破旧的农民装，匆匆往前赶路，夜鸟在哀鸣，凄凉的尖叫使人汗毛直竖。攻打惠州时腿上受的伤还没完全好，又在战场上拼搏了一天，饥渴劳累、双腿的疼痛一齐向他袭来，每走一步都是那么艰难，时时都想坐下来休息，但他咬着牙拼命地抑制住这个念头。
　　半夜里，果然撞上了劫道的。
　　不等他们动手，陈赓主动掏出银元递上去：“兄弟们，请借个道，我有急事！”
　　“看样子你像当兵的。”土匪说，“老实说，是陈炯明手下还是孙大炮（孙中山）手下？”当时在民间人们把孙中山戏称为“孙大炮”。
　　“我是广州的学生军，是来打陈炯明的。”
　　“真的？”
　　“真的！要死要活屌朝上！”
　　“哦！”土匪头目打着火把细细地看了看陈赓，然后交还了一些银元给他，并送给他一张画着符号的纸：“带上这个，再碰上了什么人，你就拿这张纸给他们看，就不会有人为难你了。”
　　陈赓接过纸片道了声谢，又匆匆上路了。
　　几个小时后，第1军第1师师长何应钦和总政治部主任周恩来根据陈赓带来的情报，派出一个营到前线把蒋介石接到了师指挥部。
　　陈赓在周恩来为他安排的一间民舍里睡了两天两夜。第三天，被胡宗南硬扯了起来。
　　陈赓睁开眼，见贺衷寒、许继慎、蒋先云等人都在身边，不由着急道：“你们这些家伙不去救校长，钻这来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胡宗南道：“校长早已回来了。他专门派人叫我们来看你，我们还以为你快死了呢！”
　　贺衷寒道：“陈赓，这次你的功劳可立大了，校长对我们说：‘什么是黄埔精神？陈赓就是黄埔精神！’”
　　陈赓救过蒋介石一命，蒋介石对此没有忘记，虽说曾对陈赓的革命活动不满，但在土地革命战争期间，陈赓作为中国工农红军师长，因叛徒出卖在上海被国民党方面逮捕，蒋介石特批其可以“在卫兵陪伴下自由走动”。后来陈赓逃出了魔掌，在革命征程中终成为解放军的纵队司令，成为新中国的国防部副部长，这都是后话。
　　由于陈赓及时报信，东征军的援军很快到达，蒋介石即命令第1师、第3师、第11师合击华阳之敌，终于击退林虎部三万余众，并在河婆地区消灭了洪兆麟部5000余人。第二次东征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29日，东征军又在华阳附近消灭洪兆麟残部5000余人；在罗经坝消灭林虎部4000余人，占领兴宁。11月6日，收复汕头，次日占领饶平，陈炯明残部逃往福建南部，东江地区全部克复。
　　11月8日，蒋介石和周恩来决定，派遣何应钦、程潜等人率军入闽，消灭陈炯明残部。12日，陈部被全部消灭。
　　第二次东征结束，何应钦出任潮汕地区绥靖公署主任。周恩来出任东江地区行政委员长。
　　东江平定后，国民政府又派朱培德出任南征军总指挥，指挥第4军第10师等部，扫荡在10月间配合陈炯明进攻国民政府的邓本殷部。邓部被打败后逃往海南岛。次年2月，南征军跨过琼州海峡将其全部消灭。至此，广东全省真正统一于国民政府。
　　从广州革命政府第一阶段的军事战绩看，蒋介石确实以国民革命军的奋战和他自己的行为，奠定了他成为国民党最高军事首领的基础。特别是第二次东征一战使得蒋介石声誉鹊起，成为报纸和街头巷尾的主要话题，人们纷纷议论着这个浙江人在广东的奋战经历。当时在广州第一公园门口，挂着这样一副对联：“精卫填海，介石补天”。从中可看出当时广州城里的“蒋介石热”。
　　蒋介石通过东征进一步充实了实力和考验了他的子弟兵第1军。工农子弟涌跃要求参军参战，成为第1军的战斗骨干；近万名俘虏经过短期训练后成为第1军的兵源来源；几十万银元和数千两黄金的缴获，难以计数的武器，相当一部分也归第1军所有，第1军的后勤供应得到很大的加强。第二次东征虽说作战辛苦，生活艰苦，伤亡惨重，但还是成为第1军调整发展的重要契机。蒋介石在实力和威信同时增长的情况下，夺取国民党最高领导权的时机逐渐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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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分裂与蒋介石地位上升（1）
在广州革命政府的“容共”政策下，国民党中的右派缺少想要的政治舞台，因此他们陆续离开广州，集中到北京，先后成立“国民党海外同志卫党同志会”、“国民党护党同志驻京办事处”两大组织，并于1925年3月8日合组为“国民党同志俱乐部”，召开成立大会时有2000余人参加，大部分为同盟会、中华革命党、国民党几个时期中的失意政客、###分子和投机分子，他们集合起来共同进行分裂国民党、破坏反帝反封建统一战线的活动。
　　国民党中央和广州革命政府坚决回击了右派的分裂活动。1925年3月10日，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发表声明，开除了冯自由等320人的党籍。右派们并没有吸取教训，停止分裂活动，反而针对广州、上海地区兴起的批判戴季陶右派理论的斗争，策划起更大的行动。
　　廖仲恺被刺后，汪精卫、蒋介石联合起来赶走了胡汉民，为控制国民党中执会，减少反对力量，又将中执委林森、邹鲁派往北京，这样反而加强了集结在北京的右派势力，北京成为###中心。
　　不出毛泽东所料，当广州革命形势一派大好的时候，国民党右派采取公开行动分裂国民党。
　　1925年11月23日，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邹鲁、覃振、叶楚伧、沈定一、李烈钧、邵元冲、石青阳、戴季陶，候补中执委茅祖权、傅汝霖及监察委员张继、谢持，在北京西山碧云寺召开非法的“一届四中全会”。因为在西山召开，史称“西山会议”。为表示他们的正统性，加强控诉国民党左派、中共的“罪行”的效果，会议特意在孙中山遗体前进行，史称“哭灵”。
　　西山会议把国民党右派的政治主张公开化、系统化，落脚点是反对三大政策，立即和共产党分家。
　　会议开了43天，形成了政治上反动、程序上简单、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几个决议！即：
　　取消共产党员的国民党党籍，撤销谭平山、李大钊、林祖涵、毛泽东、瞿秋白、张国焘等人中央执行委员和候补中执委的职务；将驱逐胡汉民、纵容鲍罗廷的汪精卫开除出中执会；停止广州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的职权；取消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从广州移往上海；定于1926年3月29日召开“中国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
　　西山会议公开组成了否定广州国民党中央的所谓正统的“国民党中央”，并同时成立正统的“国民党中央”的北京执行部、上海执行部、广州执行部，任命了“中央”各部负责人。
　　这样，国民党形成了对立的两个中央，造成了国民党的一次大分裂。
　　广州国民党中央委员会针对“一大”以来的首次分裂事件，全力反击。
　　11月27日，国民党中央致电全党，通报西山会议派的分裂实质。
　　12月11日，国民党一届四中全会在广州召开，再次肯定中执会中9名中共成员的合法地位，并决定于1926年元月在广州召开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
　　西山会议派也很强硬，悍然决定在北京或上海召开他们的“二大”，与广州即将召开的“二大”分庭抗礼！
　　对国民党右派的公开分裂活动，中###人进行了坚决斗争。中共中央向全党各级党部发出指令，声讨“西山会议派”，揭露他们的分裂罪行。同时利用各种机会与国民党主要领导人进行接触和谈判，以促进国共两党团结一致，共同反击国民党右派的进攻。
　　“西山会议派”大多是国民党###级的人物，西山会议对国民党内的影响非常强烈而深远，一时国民党内妥协气氛甚嚣尘上，一些中间派也徘徊于“广州会议”与“上海会议”之间。由于国民党当时的主要领导人汪精卫优柔寡断，软弱无力，以致“二大”筹备工作不能很好开展。
　　12月，共产党人吴玉章率出席“二大”会议的四川代表团到达广州，他立即拜访汪精卫，就召开“二大”的有关问题与汪精卫商谈。
　　一见面，汪精卫就愁眉苦脸地对吴玉章说：“大会恐怕开不成了。”
　　吴玉章问：“为什么？”
　　汪精卫说：“邹鲁、谢持等人闹得很厉害，如果我们召开‘二大’，形势将会更加严重。”
　　吴玉章不以为然，他对汪精卫说：“如果我们不如期举行‘二大’，势必助长西山会议派的气焰，使中间派更加动摇。现在邹鲁等人这样疯狂，他们不但排斥共产党，也排斥广东的国民党，不跟他们斗一斗怎么成？否则，许多同志流血牺牲换来的这块根据地就要垮台，你这个国民党政府主席也坐不住了。”他要求汪精卫尽快召开国民党中央会议，加紧进行国民党“二大”的筹备工作。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国民党分裂与蒋介石地位上升（2）
吴玉章的一席话，增强了汪精卫召开“二大”的信心，但他对西山会议派的反动行为仍采取开脱的态度。他说：“西山会议派是一两个人可恶，多数人是好的。”他不愿与之进行坚决斗争。虽然如此，他还是表示广州的“二大”不能因此而陷于破产。这样，两党下定决心，排除一切阻力，按期召开了国民党“二大”。
　　关于国民党“二大”应实现的目标，苏联顾问鲍罗廷与共产党人陈延年、周恩来等商议，确定了打击国民党中的右派，孤立中派，扩大左派的政策，并准备在大会上公开开除一批###的国民党新老右派的党籍，使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中左派占绝对优势。但中共中央总书记陈独秀对当时的国内形势作了错误的估计，他认为北方奉系将领郭松龄倒戈的失败，标志中国革命将转入低潮，因此，国民党“二大”应该争取中派，甚至一部分西山会议派的参加者也应该争取。于是根据这一目标，国共两党领导人进行了协商。
　　同在12月，在共产国际远东局代表维金斯基的支持和协助下，中共代表陈独秀、蔡和森、张国焘与国民党的代表孙科、叶楚怆、邵元冲等人在上海外白渡桥领事馆内就国民党“二大”及国共关系问题进行谈判。
　　孙科此时属摇摆于广州、上海之间的中间派；叶楚怆、邵元冲是西山会议的参加者。
　　上午9时，国共两党6位代表如约到达，围坐在领事馆楼下大客厅里开始晤谈。双方代表见面时，仍和平时一样，表现出亲热的样子，互相寒暄、问候，但气氛显得严肃。开始，都随便聊，没有人谈到广东、上海、北京等地最近发生的事，谈话都比较谨慎，尽量避免说惹是非的话。
　　一会儿，谈判进入正题。陈独秀就国民党领导权的问题谈了中共的意见。
　　陈独秀说：“中共并没有包办国民党事务的企图，而且从来都反对这种企图。前不久，中共中央通知各地党组织，要求各地多推选国民党人出席国民党第二次代表大会。”关于“二大”选举中央委员的问题，陈独秀表示：“中共亦不希望在大会的中央委员改选中增加中共方面的国民党中央委员的人数。中共主张国民党的事应由国民党来负责。”陈独秀澄清了一些谣言。他说：“至于广东方面的情况事实上也不如外间所谣传的要排斥某些人士参加，广东负责当局希望各位先生能步调一致，担负起国民党中央和国民政府的各项责任。”陈独秀希望他们能回广东参加国民党“二大”。
　　陈独秀的发言，使孙科、叶楚怆、邵元冲等人多少放了些心。于是，他们相继作了简短的声明，真真假假的表示他们也很珍惜、爱护广东的一切，并表示如果情况许可，他们都愿意回广东参加“二大”。但他们也公开提出，以后共产党要尽量少干预国民党的事务，也就是说，要共产党将领导权拱手让给国民党。
　　双方通过反复交涉，就国共关系上的一些问题逐步形成一致意见。
　　本来孙科从广州跑到上海，只是想对广东方面造成一种威胁，现在陈独秀主动邀找他们谈判，他们正好借梯下台，因此除了在领导权上表示强硬态度外，在其他问题上也做了些让步。最后，双方达成7点协议，内容大致是：号召团结，在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和国民党改组以来的既定政策下，大家都应支持广州国民党及所领导的国民政府；中共以国民革命为中心任务，继续与国民党共同努力，但不包办国民党事务，不排斥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