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记者与大毒枭刘招华面对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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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有好感，只是存着某种莫明的依恋。可是，她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隐隐的，她还对他有一种不安全感，她也说不清这种不安全感来自哪里，只是女人直觉里的一种感悟吧。然而，她又有一点点小小的私念：长这么大，除了老家，她只到过福州，中国这么大，她哪儿都没有去过。他已经买好了机票，她不去他会生气吗？他从此就再也不理她了？她能忍受他的从此不理不睬吗？如果她能忍，她也就早把他从她的心里抹掉了，答案是不能。可是，她去了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呢？她想不出来。她不知他心怀了怎样的想法，为什么会突然地邀她去广州……
　　她的脑子一团糟乱。只听他在电话里又说，听话好吗？你下飞机的时候，我可能抽不出身来到机场接你，但我会派人去接你的。好，就这么定了！
　　被关到了看守所里的李小月，在许多个晚上彻夜不能入眠，她一遍又一遍地想起当年的这一幕：是的，她的一生，就是在那样的一刻，被刘招华如此的搞定了！
　　她抵达广州白云机场的时候，对自己如此草率的一次远行曾有过一丝的犹疑，可是，她已经踏出来了，她怎么能就此退身回返呢？
　　他告诉她他因有事抽不出身来接她，那么，会有谁来替他接她呢？她空空茫茫地不停地探望着，而她的眼睛一下子就被前面一大抱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给吸引住了。
　　多么好看的红玫瑰！
　　她以万分艳羡的目光盯着那些红玫瑰看。而她万没想到，红玫瑰的后面，怎么会是刘氓的一张微笑的脸呢？
　　一定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他待她？怎么会呢？
　　她笑自己的异想天开或是思念心切抑或就是恍然一梦。
　　待她转开目光时，她又分明感觉那并不是错觉：那的确是刘氓啊！
　　从小到大，没有人如此浪漫地向她表达爱情。
　　浪漫有时只不过是人生舞台上一个很小的细节，一句温柔体贴的话，一个并不起眼的小道具。而女人恰恰在意的不是整幕人生的波澜壮阔，她在意小得不能再小的一点点温柔体贴和一丝丝浪漫，即使那浪漫人为的痕迹有多么的重，即使浪漫是刻意摆出来的，即使那温柔体贴的话都是假意强装的，但它们都足以俘获女人的一颗芳心。而在这一点上，聪明的女人和愚钝的女人没什么区别，她们的智商陷在同等里且仿佛弱智一般。
　　那个叫刘氓的人是什么人？在做什么？人品和人性怎么样？他都有怎样的成长背景？有过什么样的人生经历？他的家人都在哪儿？结过婚吗？有妻儿吗？
　　李小月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刘招华只跟她说过，他祖籍是福州，后来读书分配工作在三亚，户口落在三亚……她信他，且就此把自己的一生交付给了刘招华……
　　她和他在广州的宾馆里住了一夜。
　　第二天，陈炳锡的侄儿阿兴开车接他们到普宁。
　　李小月到普宁的时候，工厂正在进行设备的安装和搭建。刘招华只说工厂是做香料的。
　　李小月在普宁住了二十多天，刘招华每天都要忙着厂房的搭建和装修，偶尔会陪着李小月四处转一转。有时，他也陪着她去商店逛，小月发现倘若她的目光落在某一件饰品上稍长了一会，即使她没有说她喜欢那件饰品，也无论那件饰品价钱多么的昂贵，待她转身的功夫，他已为她买下来了……
　　以后，她甚至不敢再让他跟她一起去逛商店了，即使逛，眼睛再也不敢盯住什么看了。但内心，她对他待她的好，还是心存着〃润物细无声〃般的感念的。
　　

李小月　〃浪漫〃的玫瑰之旅（2）
她从未怀疑过他对她的好，甚而，他是对她出奇的好，他一切都依着她，顺她的心和意，在日后的生活里，他也从未跟她发过任何一场脾气，她发脾气使小性儿的时候，他会很宽容地笑，不跟她计较……
　　由于他有他的事忙，而她也是请了假出来的，她就想回家了。
　　回去的时候，刘招华在工厂正接新来的设备，没能去机场送她。
　　回到福州的李小月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刘招华不明白
　　刘招华不明白：陈炳锡的大舅子为何在他的冰毒生产中搞破坏？
　　那时候，工厂设备安装完毕。陈炳锡叫来十五个民工，其中大部分是陈炳锡的亲戚。有一个叫罗建光跟陈炳锡关系非同一般的好，既是陈的马仔也是陈的司机。据广东后来主审陈炳锡的侦查员说，由于陈炳锡这个人普通话说得不太好，他不太喜欢与外界打交道，包括生意上的打点以及场面上应酬各种事务的联络活动事宜，基本上是交给罗建光放手去干的。他只给罗建光在幕后以授意就行了。
　　那时，也只有刘招华、陈炳锡和罗建光三个人知道是在生产冰毒，其他的民工都以为是在生产香料。
　　民工到了之后，刘招华就开始指挥他们生产。工人们只能按照刘招华的指令去操作，不能擅自作主。
　　按刘招华原计划是每天生产一吨，但曾宁这个地方经常停电，很浪费时间，一直是做做停停的。期间，陈炳锡香港的朋友张启生，缅甸朋友谭晓林以及谭晓林在四川的一个朋友都到普宁的这个冰毒工厂参观过。刘招华说那个四川人是谭晓林专门派来普宁向他学习如何制造合成的冰毒的，但他没有把秘方教给他。
　　刘招华说在普宁生产冰毒之所以不顺利还缘于陈炳锡的大舅子。
　　工人们都是严格地按照刘招华的工艺流程一步一步地做下来，结晶根本就不成问题。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无法结晶。刘招华倒查的时候，发现夜里有人偷偷地往混合溶液里加了大量的水，导致一直无法结晶。这令刘招华非常生气，厂子是陈炳锡的大舅子的，也只有陈炳锡的大舅子才有厂房的钥匙，别人晚上是不可能进去的……
　　刘招华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陈炳锡的大舅子何以要这么干。
　　主审刘招华的阿光也不明白陈炳锡的大舅子为什么在刘招华和他姐夫陈炳锡的冰毒生产过程中搞破坏？
　　这真是局外人很难想通的一个谜。
　　直到我在广东采访审讯过陈炳锡大舅子的侦查员时，这个谜才算解开。
　　这位侦查员说，若是了解陈炳锡大舅子的人，就不难理解何以这样。陈炳锡这个大舅子比较自私，他只打他自己的小算盘，因为他姐夫和刘招华制冰属于租用他的厂房，要给他付租金，为了延长使用他厂房的时间，他想方设法不让冰毒生产得太顺利，制完了冰毒不用他的厂房他就没租金收了。所以，延长了冰毒的生产过程，就等于为自己的厂房延长了使用时间，时间就是金钱啊！
　　或许刘招华至死可能都不会想到这一层！
　　本来陈炳锡在当地还是很有势力的，依靠陈炳锡在普宁的地盘和实力，刘招华要少操很多心，可是，由于陈炳锡大舅子的存在，使得刘招华萌生了日后离开普宁重新开辟一块地方制冰的动议……
　　迫使刘招华最终将冰工厂撤离普宁远走宁夏，还因后来在生产冰毒的过程中，工人们不小心把已生产出来的液体大约有一吨多都弄翻了，四溢的液体把工厂边上的池塘里的鱼全都毒死了……
　　这件事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大家纷纷猜测是什么东西具有这么大的毒性将鱼全部给毒死了？
　　刘招华也怕早晚有人会想到生产冰毒这档子事情上而坏了他刚刚开始的〃大事业。〃稳妥起见，他下决心将制毒工厂移出普宁……那时候，他想起了他的外甥女婿江振华的弟弟江荣华、当年因涉嫌伤害致死案被福安市公安局上网通缉后出逃到了宁夏银川，刘招华私下里悄悄联系江荣华替他在银川选一个停产的工厂做新的制冰点……
　　在普宁这一次生产实际上只制造了一吨多一些的冰毒，刘招华印象中共分3次结晶，每次都在三四百公左右。而且是每结晶完一批冰毒，陈炳锡就运走一批。陈炳锡是用一辆丰田越野车来运输的，他听陈炳锡说这些冰毒都是卖给香港的张启生。他看见张启生自己有一次也开着一辆白色的12座的面包车来运输过……
　　按刘招华跟陈炳锡事先约定，生产出的冰毒，在扣除了成本的基础上他跟陈炳锡两个人是对半分成利润。但由于刘招华还想做大批量，也就没有和陈炳锡去分成。陈炳锡把370万元本金收回后，再扣除每个工人发的五万元，刘招华说他也只分得五十万。剩下的一千多万全部留着准备再重新投入生产……
　　就在刘招华准备转厂至宁夏的这个间隙，刘招华得知李小月怀孕了！
　　

刘招华一年中结了两次婚
　　刘招华一年中结了两次婚游刃在三个女人中。同时，转战宁夏建立属于他的　〃冰〃世界
　　当李小月告诉刘招华怀孕的消息时，刘招华在电话里对李小月说，那你别上班了，把工作辞了先回家吧！然后他让李小月办了一个建行的卡，他往李小月的卡上打进六万元钱，并告诉李小月准备一下结婚的用品……
　　对于结婚的那个日子，刘招华向我述说的是1998年阳历的7月19日。李小月说的是阴历的五月二十五。我想，我不用去查万年历，这两个日子肯定是一个日子，在李小月记不错，在刘招华也是记不错的。
　　这是刘招华的第二场结婚。因为虽然陈婷怀孕在先，但，我在侦查卷宗里却发现直到1999年7月刘招华才到湖南与陈婷补办了结婚登记手续且在同年8月，刘招华以广东某公司总经理的名义与湖南新宁县政府签订了投资　3000万元开发该县林业的协议。并于　9月　28日电汇200万元到了新宁县……
　　而在1998年底，刘招华到宁夏后，又通过其姐刘月春通知他的大老婆、原配夫人吴兰前往宁夏与他会合，随后，刘招华将吴兰安排在上海带小孩，并化名〃关磊玲〃、〃胡果严〃、〃胡小月〃等。
　　而几乎是在这同时，1999年1月23日，李小月在南平建阳市生下了她跟刘招华的第一个孩子……
　　当然这一切，无论是原配吴兰、还是湘妹子陈婷，以及后来一直跟随着刘招华的李小月，三个女人彼此全然不知情……
　　刘招华是在结婚的当日从普宁赶到李小月家建阳的。是李小月的姐夫开车接刘招华入的洞房。刘招华跟李小月结婚用的是刘森这个名字。结婚的当日，刘招华给李小月的妈妈五万元彩礼钱……
　　李小月跟刘招华在那个结婚的日子所照的结婚照，后来被做成灯箱广告张贴在照相馆所在的街两边……
　　结婚后，刘招华跟李小月在建阳住了半个多月，随后，刘招华带上李小月、李小月的妈妈以及李小月的姐姐和她姐姐的女儿一起去北京玩……
　　于李小月来说，对那样的一次北京之行并不会多想，她觉得那该算是她跟刘招华的蜜月之旅的其中之一站，因为而后，他们还去了上海……
　　而在刘招华，他其实是已经在为转厂宁夏做着先期的准备。江荣华给他回话说，他在银川市新区找到了一家兽药厂，这个厂有电，而且有一千多平方米，每个月租金就几千元钱……
　　在上海时，刘招华总是早上去办事，中午跟李小月他们一起吃个午饭。大家没有出去一起玩过，只有一次李小月感觉不舒服，刘招华才陪她出去散散步……由于刘招华在上海还要看一些设备，李小月和家人就先回了建阳……
　　刘招华再次回到普宁时，已是1998年的8月底。他跟陈炳锡正式商量转厂宁夏，陈炳锡表示同意。并让罗建光和五个工人都跟他去。刘招华也把在福安的李华和周杰叫到普宁，这样他们一共8个人把在普宁工厂所有的设备分三四批共十多辆货车，从普宁运往宁夏。刘招华和罗建光先乘飞机前往银川，其他的6个人负责押运设备去银川，98年的国庆节前，这些设备陆续运到了银川工厂后，他们大约又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把所有设备都安装完毕。
　　有一天，在安装中，刘招华与江荣华二个人在反应锅的上方安装时，不小心被吊车碰着了，二个人一下子就从6　米高的反应锅上摔下来……
　　掉下来的时候江荣华压在刘招华的身上，所以江荣华什么事都没有。而刘招华头部右额眉毛处被摔开了……
　　刘招华到银川一家医院里缝了四十多针，至今他的右眉上还留有很明显的一道伤疤……
　　我记得在刘招华被通缉的日子里，我听到最多的传言，便是刘招华整了容，那个疤是整容所致……刘招华说我哪里会去整容啊……
　　刘招华说，他个人的计划是想让他生产的〃冰〃占领全世界，一个属于他刘招华的〃冰〃世界！
　　其实一点也不用怀疑刘招华的〃冰〃世界仅是他的一个妄说和妄想！
　　虽然在去宁夏前，他并没有跟陈炳锡商量过到底要生产多少冰毒，但，刘招华在生产前，通过银川纸箱印刷厂按200吨冰毒量一次性印造了10000个印有卷烟香料的纸箱，以备日后运输冰毒用……
　　200吨冰毒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想来，刘招华不过是把陈炳锡投在宁夏的1100万当作是制冰的一次热身……
　　他把制冰的更大的抱负和梦想寄予在宁夏之后……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警方居然是在跟踪谭晓林的运毒车时，意外地拔出了萝卜带出了泥……
　　而刘招华的再次浮出冰面，的确是警方的一场意外……
　　

谁是谁的劫数……
　　刘招华跟谭晓林、陈炳锡，彼此间就跟藤蔓一样很难说得清谁是谁的劫数……
　　丛林里有一些藤类，它们原本是毫不相干的散乱地生长着，于偶然中才互相地交叉在一起。交叉之后，有的会越过那交叉漫长开去，而有的，却彼此相互纠结缠绕在一起，它们牵一而扯全部，谁也逃不开谁……
　　刘招华应该明白他跟谭晓林、陈炳锡、张启生……其实彼此间就跟那藤蔓一样，很难说得清，谁是谁的劫数……
　　但刘招华对1999年11月4日的那场案发，却心存着许多的不甘和疑忌……
　　此前，他在宁夏的制冰已告结束。
　　他记得在1999年7月，陈炳锡的母亲去世一百天后，他和陈炳锡一起在浙江普陀山做法事时，他就跟陈炳锡商量说，宁夏还有很多的冰毒没卖，是不是可以把宁夏的厂先撤掉，等货全部卖完之后，再考虑到其它地方再建厂生产……
　　陈炳锡当然明白制冰这种事是不宜在一个地方久制的，所以他表示同意。
　　陈炳锡并不知刘招华事先就在上海又购买了厂房，刘招华把有用的设备全部分批运往上海，也并没知会陈炳锡……
　　刘招华的个人野心当然不会仅止于与陈炳锡的如此合作。他或许已经开始筹谋打造他的〃冰〃世界了！我一直想不懂，他怎么会忽然心血来潮地在这一年的7月奔湖南与陈婷完婚？又忽然地在陈婷的家乡投资了200万说是开发新宁县旅游项目呢？刘招华仅仅是心血来潮或是真出于对陈婷的爱的补偿？
　　这个谜只有刘招华一个人心知。
　　即使陈婷和新宁县的那一项投资在当年都是他〃冰〃世界的一步战略棋局，刘招华也永不会承认……
　　从1998年的10月到1999年的10月，按刘招华自己的话说，他一共生产了31吨冰毒，主审刘招华的阿光说，《焦点访谈》将31吨这数字播出去还是欠妥的，因为这个数字只是刘招华的一面之词……
　　冰毒由罗建光负责安全顺利地分期分批运抵广州，交予了陈炳锡……
　　刘招华是在事发的前一天，11月3日由宁夏撤回到广州的，而宁夏的制冰设备在他的遥控指挥下一部分已运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