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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难忘的病人-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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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旧“方便面”袋子,又从那里面拿出个怪模怪样的小“荷包”。她弯着腰,小心翼翼把那“宝贝”在桌上一层又一层地打开着……
  原来,那里是一沓整整齐齐的“钞票”。我看最大面额是10元,总共也不过100元吧。她从中拿出两张1元纸币递过来。我不解地问:“您买药吗?”她大声说:“不买药,也不看病,俺是来还钱的。”我一脸茫然:“还钱?”
  “忘了吧!年轻人。8月17号,我被‘洋车’撞了,是你给俺包的。”她两眼盯着我,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
  “噢——想起来了。您就是那天……”我很受感动,“您的伤好了?”
  “差不多了。”
  “您专门来送钱的?”
  “可不,俺这两天有钱了。”
  我没去接递过来的钱,而是做出拒绝的手势:“那天只是给您包了一下,也没费什么。大娘,您这钱我不能要。”“不中,你们年轻人不懂啊!‘先生’不能白用,药不能白吃。‘白吃’、‘白用’就没用(没效)。再说,欠人家的不还,死了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她一句一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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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背影(2)
看她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我心里便觉好笑:“什么地狱……”
  她把钱放在桌上,又用手轻轻在上面摁了摁,转身就到了门外。我心想,看来,这钱不收是不行了。
  看她出了门,我连忙从屋里跟出来。这会儿,雨好像又下紧了……
  出门后,她并没有径直往前走,而是转到门左侧,提起一个白色编织袋。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大概有小半袋,不过份量好像不太重,只见她把袋子用力甩到背上,一手在胸前抓着袋口,一手绕到背后,托着袋子底部,弓着上身,步履蹒跚地往前走去……
  看她艰难的样子,我说:“要不您先把东西放在这里,等天好了再来拿?”“不用。天不早了,你歇吧。”我折回屋想给她找个手电筒,可等我打着手电来到门外时,她已走远了。手电筒的光线在雨幕中显得很微弱,但在那“光柱”尽头,我看到了老人的背影。
  天黑路滑,她走得很吃力。随着她一步一滑,那个白色编织袋在雨中晃晃悠悠十分显眼。渐渐地,白色变成了灰色……再后来,只剩下密密麻麻的雨丝了。
  从此以后,就再也没见到过她。后来得知,她住在三里外的一个村子,当年农历11月,因脑溢血去世了。
  第二年春天,听她一个邻居说起她的情况:“唉,好人没好命啊!她老头儿(老伴)二十年前得急病死的……两个儿子也都没活过三十岁……听医生说是祖传的高血压……老太太活着的时候闲不住,一有空儿就喜欢到处拾破烂……”
  “家族性高血压”?她生前曾两次见到我这个医生,可我怎么都没想起给她量个血压,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欠人家的不还,死了要下十八层地狱……” 这时,老人的声音仿佛又在我耳畔响起,她那佝偻的背影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我鼻子一阵发酸。多好的人啊,她一定是去了天堂!
  从那儿以后,我就多了一个“毛病”:每当老年人来看病,我首先要仔细询问“家族史”、“既往史”,然后必定测血压。
  如今,她已去世十多年了,我也通过自学考试取得了本科学历和医师资格。家人曾不止一次劝我到城里发展,我也试着向用人单位投递简历。但每当收到“面试通知”,眼前就又会出现那老人雨夜中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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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的忏悔(1)
我眼前摊着稿纸,桌上堆满了资料,正在赶写有关乡镇卫生院妇产科规范管理的材料,写到《产后出血的抢救常规》这一段,便又翻阅起资料中的有关章节。然而,看着看着,朦胧中就感觉有一片乌云飘来,压得我心中沉沉的。
  再也看不进一行书,再也写不出一个字,我的眼前再度出现了那个模糊却又生动的轮廓——那个曾无数次扰乱我宁静心绪的影子。
  那是一个躺在产床上的妇人——一个濒死的妇人。妇人茫然的双目中飘忽着令我终生难以摆脱的幽光。
  屈指算来已经过去整整十一年,那时我供职在南海之滨的一家卫生院妇产科。我记得那是一个阳光很好的上午,产房的茶色玻璃闪烁着一种温暖和谐的光,这本是一种充满生命激情的光辉,然而生命却在这一天里唱出了一首哀婉的歌。
  我已记不起她的名字,只记得那是一个广东籍的产妇。或许是因为生活的奔波及怀胎的辛苦,她过早地失去了青春的亮丽,所以当我第一眼见到她时,便感觉到某种生命的沧桑。在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我告诉产妇,胎儿已经死于腹中。“不可能的,我没有什么反应。”妇人迟钝地回答,甚至没有一点惊讶与伤心。
  没有陪护,没有家属,孤孤单单的妇人在二十分钟后在这里产下了一个妊娠七个月的死婴。
  “让我看一下我的孩子吧。”产后虚弱的她这样向医护人员请求道。
  没有人理会她。因为产后大出血,大家都在忙,量血压、下医嘱、打点滴、加压输液……
  两条静脉通道将一瓶瓶液体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血管,一支支注射器在她的臀部肌肉及手臂血管中一次次地注入抢救药品,出血缓解了,但失血却非常严重!
  必须输血!我向她询问如何与家属联系。
  她摇头,声音很弱:“我不输血,我老公在广州,后天才会回来。”顿了顿,她又说,“让我看一下我的孩子!”
  我没有理会她的请求,继续问道:“你老公那里有电话吗?call机呢?”
  “没有。”
  “他在什么厂?”
  “我不知道……让我看一下孩子吧!”天哪,这就是她的回答!怎么会这样呢?
  “好吧,你别管孩子,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医生,好吗?”我实在无可奈何,只有这样告诫病人,对于联系家属,已经不抱希望。我也不忍心告诉她孩子真的死了,更害怕妇人看到死婴后受到精神刺激而加重出血。
  预交的医药费早用完了,血站买血得付现金。病情危重,我想让她转院,可家属又联系不到,请示主任,主任也做不了主,得请示院长,院长的手机却一直占线。
  血压再度下降,尿量也开始减少。再上升压药,使用利尿剂,然而这一切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该想的办法都想了,我望着那可怜的女人一筹莫展,只有极其被动地依靠着那一瓶瓶的液体来维持着她最基本的血液动力。直到看见她手背上的针眼出血不凝,我意识到死神已在向她招手。我不得不再次请求主任:无论如何,必须立即转院!
  院长终于回话了:“立即转院!”
  救护车发出凄厉的悲鸣,不到五分钟的转院行程对于我来说漫长得仿佛如一个世纪。
  接诊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我向她汇报了病情,并将几张复制的医嘱单呈上,她瞥了一眼,皱着眉问:“家属呢?”
  我转过身去佯装察看病人,以回避她的问话,但我听到了随行护士的声音:“家属到银行取钱去了,随后就到。”
  “哦,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走出妇产科,我突然有一种犯罪的感觉,感觉就是自己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推向了死亡的悬崖边。倘若在出血的早期,我能果断地为她输上鲜血,也许她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一千多元的输血费用,即便是由我个人来承担,又如何呢?再退一步,假若我不是左请示,右请示,而是及早地将她转院,是否也会有另一番情形呢?而现在,一向自以为诚实的我,又在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面对我的上级医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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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的忏悔(2)
在妇产科大楼的门前,打开车门上车之际,我环顾了一圈这家现代化的医院,但愿那个可怜的女人,能够在这里摆脱死神的纠缠。
  一切都没能挽留住她。她去了,就在那一天的傍晚,去得那么凄凉,据说身边除了两个老乡以外,一个亲人也没有。
  我是在第二天上班时得到这个消息的,当护士长告诉我时,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我仿佛又看见她躺在产床上,用微弱的声音再一次恳求着:“让我看一下我的孩子吧!”
  我浑身一阵战栗,天哪,我为什么竟然没能满足她的这个小小的请求?我完全可以做到的,可我却断然拒绝了一个生命最后的请求,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在生命的殿堂里,我本是一个迎宾者,而在那个可怕的日子里,我成了什么呢?我不知道。
  她去了,带着数不清的向往与遗憾。而我,却背负着“天使”的盛名,在沉沉的十字架下,开始了永远的自责与忏悔。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1)
“你说什么?你要让我吃药?”她的声调一下子高了起来。
  “是的!有什么疑问吗?”我平静地回答。
  我感觉自己的表述已经很清楚了,而她就坐在我的侧面,相距不到半米,我想她绝不至于听不明白。
  我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
  扑面而来的是一道鄙夷的目光,那里面饱含着辛辣的嘲讽,还有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洋洋自得。
  你不能否认,她还是有些许姿色的。这是一位中年女性,双目炯炯有神,齐耳的短发,质地考究的一身套装,显得潇洒而干练。
  “你为什么要让我吃药?给个理由吧!”她把双手交叉在胸前,身子向后靠了靠。
  “这是你的检验单吗?”我把手里的检验单向她面前推了过去。
  “是又怎么样?”她向那几片白色的小纸片不屑地瞥了一眼。
  “哦,是这样的。”我把坐椅向前移了移,把检验单朝向她,又把笔拿了起来。
  “正常的血糖值是多少?你知道吗?”
  “当然,5678嘛。”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空腹小于,餐后小于。”
  “很好,回答非常正确!”我赞赏道,“可是你的血糖是多少呢?”
  “那上面不是写着嘛。”她把眼睛往检验单上瞄了瞄。
  “是啊,这上面写着你最近几次检查的空腹血糖都在11至14左右,餐后2小时血糖都在16至19左右。而以你的年龄,空腹血糖应该控制在6以下,餐后2小时血糖应该控制在8以下才算是理想。所以,你现阶段的血糖控制状况很不理想。而你现在的血糖水平,单靠饮食控制和加强运动是无法控制达标的。这就是我让你尽快接受药物治疗的原因。”我说得很慢,语调平和而深沉。
  在我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紧盯着我,似乎在听,似乎又在想着什么问题,谁知道呢。
  “是吗?”她张口说话了,“达标怎么样?不达标又怎么样?”
  她咄咄逼人的口气让我的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丝的厌倦和淡淡的不快,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合上她的病历。
  “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的血糖一直处于达标状态,就能让你最大限度地远离各种大血管和微血管并发症的困扰。”看着她那优越自信的表情,我停顿了一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而如果你的血糖长期处于失控状态,就像你现在这样的话,你患各种并发症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包括各种眼病,肾脏损害,甚至心梗或脑梗。”
  听我说完,她突然笑了。“你别说,我这个人还真不怕吓唬。”她顿了顿说,“你怎么忽悠,我都不会上当的!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每星期六都去爬一次香山你知道吗?很多没病的人都爬不过我。我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让我这样的人吃药,你不是搞错了吗?而且,我看过那些治疗糖尿病的药,都有很多的副作用,你让我吃这些药,那不是害我吗?”她振振有辞地说道,一付胜券在握的样子。
  我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现在虽然没有什么症状,但高血糖对你的损害却是一直在进行着的,这种损害是逐渐进行的,是全身性的,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就是不可逆的,所以,糖尿病一旦发现,越早治疗,效果越好。药物有副作用不假,但不用药,任凭高血糖持续下去,那对身体的危害不知要大多少倍。”
  她把病历和检验单收进包里,站了起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用药的,我对我自己的了解比你清楚。”
  我感到很困惑,不由得追问了一句:“既然你不想接受治疗,那你到医院干什么来了?”
  这回她又笑了,笑声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和计划得逞后的那种欣慰。“其实,我就是想来看一看你们医生到底想干什么!果然让我猜中了。这可真是太可笑了。你们的药还是自己留着吧。别老想着赚我们病人的钱。那些电视、报纸上说的没错,你们真是该好好地反省反省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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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为你做些什么(2)
她把包背在肩上,使劲地摇了摇头,步履坚定地走了出去。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过神来。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我追到门口望了一眼,她却早已杳无踪影。
  我看了一下手表,今天是周四,后天就是周六了,我想,那位大姐一定又会步履矫健地出现在攀登香山的人流中,我想她一定还会以生动的语气向她的同伴们讲起周四她到海军总医院就医的经历,然后与大家共同声讨医院的种种不是和黑暗。
  一种深深的无奈逐渐从我的内心深处升腾,并慢慢地扩散开来,我感到有种淡淡的而又非常明晰的悲哀萦绕在我的周围,让我陡然生出些许悲壮而又凄凉的感觉来。
  那位大姐还会再来看病吗?是再次来验证和考察医院的黑暗呢,还是真正的出现了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后,怀着深深的愧悔心情前来寻求诊治呢?而类似后者的情况,我们实在是遇见的太多了。
  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喜欢血的教训呢?!
  但愿那位大姐能一直都健康,每周继续去爬香山。我也但愿她能早些再来就诊,接受正规的治疗,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地延缓或减轻并发症的困扰,尽可能长期快乐地享受生活。
  医生到底想干什么呢?医生能干些什么呢?
  我想大多数的患者都会最终写出他们自己的答案。
  而我,还是赶快干活吧!我拿起鼠标在自动呼叫系统上点击了下一位患者的名字。
  

小三儿(1)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青年医生,从学医开始,由本科到硕士,再到博士,毕业后走上临床,经过住院医生、代主治医生、主治医生,到现在已有十五六年时间。在我的医生生涯中,也接触了不少病人,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则是在本科实习期间遇到的一位小病人,难以忘记,时而想起,鞭策自己不断努力。
  那时我在老家一所市级医院儿科实习,管了一名来自农村的小男孩,因为在家排行老三的缘故,他父亲叫他小三儿。小三儿七岁,还没上学,长得虎头虎脑,眼睛大大的,一笑便露出两只酒窝,憨憨的样子很是可爱。也许因为家在农村,小三儿很懂事,不像城里孩子那么娇气、爱耍脾气。
  小三儿是他父亲带到医院的,父亲时常过来陪他。母亲要忙地里的农活和家务,还要照顾其他的孩子,不常来。他父母都是很纯朴的人。
  小三儿患的是急性粒细胞白血病,进行化疗诱导缓解治疗。我实习的医院没有专门的血液科,所以小三儿住在儿科病区。儿科病区收的患儿病种很杂,像他这样的血液病很少,我也是第一次管白血病患者。他因为有发热、出血,同病室的患儿家属都很担心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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