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中华-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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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通告别汴京的亲人和朋友，再次踏上齐鲁的征程。冬日的寒风拂体甚凉，中州古道、华北平原上，掠过刘通、刘岸、公孙胜三人疾驰的身影。
　　　　不一日来到京东西路袭庆府所在地兖州城，此时的兖州又名鲁郡。三人进入一家店铺打尖，叫了二个菜一壶酒，吃将起来。忽听隔壁传来吼叫声：
　　　　“直娘贼，俺又不是白吃你的，叫你再上一壶酒，偏有许多罗咤。”
　　　　一个声音似乎有些畏缩：“客官要吃酒，可要先付酒钱，小的才好去取。”
　　　　骂声又起：“你这鸟人也敢欺俺没钱，俺这板斧押在这里就是酒钱。”又听“嚓”的一声，想必是斧头砍入桌板的声音。
　　　　这时一个小二从隔壁跑进大堂，边跑边喊：“反了反了，没钱喝酒，竟要撒泼。”一人在后面追了出来，大叫：“贼厮鸟，给你爷爷拿酒来。”这人膀大腰圆，貌似钟馗，二个大眼一睁，活脱脱一个判官再世。
　　　　刘通大喝一声：“铁牛！”
　　　　那人往刘通这桌看过来，说道：“这位客官是谁，俺不认得你，你怎么晓得俺的小名？”此人正是黑旋风李逵。
　　　　刘通：“四海之内皆兄弟，我们请你喝酒，你敢不敢喝？”
　　　　李逵：“喝酒有何不敢。”走过来抱了一拳，坐了下来：“俺铁牛叨扰了。”
　　　　刘岸叫小二上大壶的酒，再加二个菜。
　　　　刘通举杯：“我们先干一碗。”李逵二话不说，抬碗就喝，咕嘟咕嘟一口干了。刘通想起了一句话：感情浅，舔一舔，感情深，一口蒙。这铁牛喝酒还真爽快利落。
　　　　李逵拿起酒壶，一人倒满一碗，举起酒碗说道：“俺回敬一碗。”又与刘通干了。
　　　　李逵：“还没请教客官大名。”
　　　　刘通：“我是刘通。”
　　　　李逵咦了一声：“跟京东节度使大人同名。”他无论如何不敢想象一位地方大员竟会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店铺喝酒。
　　　　刘通：“是同一个名字。”这李逵杀了人后到处流浪，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李逵脾气暴躁，但也不是完全莽汉一个，此中定有别情。
　　　　李逵：“这二位朋友是谁？”
　　　　刘通：“这位是公孙先生，这位是刘岸。”又把李逵介绍给二人：“这位是山东好汉李逵，江湖人称黑旋风。”二人啊地一声，都说久仰大名。李逵也不客套，与他二人喝起酒来。
　　　　刘通：“听说铁牛在家乡犯了一些事，不知能否见告？”
　　　　李逵：“说起来俺就生气，俺最见不得人欺压善良，下回再碰上这样的贼鸟，还要砍他三斧头。”刘通又与他干了一碗，让他顺顺气。
　　　　李逵接着说起经过：同村有个李冬姑生得好看，镇上的萝大头罗有田家中已有几个婆娘，还要强娶李家小姐，留下几两碎银，就把人抢走，李逵气不过，一斧头将他劈成两半，吃了官司，只好远走他乡。
　　　　这李逵见义勇为，也是一个血性汉子，只是过了头，把人砍死了，按理不该死罪。
　　　　刘通：“你这样东奔西跑，何时才是尽头？”
　　　　李逵：“萝大头一家有财有势，俺铁牛要是落入官府手里，那是死罪一条。原本打算投奔哪个山寨，而今给官军赶的赶、剿的剿，铁牛只好过得一日算一日。”
　　　　刘通：“你若信得过我，听我安排，自会还你自由身，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李逵：“看你好像有些能耐，俺且信你一回。活罪怎生模样？”
　　　　刘通：“先投官府，赔偿死者损失，然后戴罪立功。”
　　　　李逵：“投了官府，还不是有去无回；俺铁牛没几个值钱之物，要是他狮子大开口，哪赔得起？戴罪立功，到哪儿去立功？”说罢大摇其头。
　　　　刘通：“你要是肯听我吩咐，自会给你一个公道，也会让你有地方立功，赔偿的花费从你的劳务里头扣除，你看如何？”
　　　　李逵：“竟有这等好事，遮没你是县太爷或是知州大人？换了别人想也休想。”
　　　　刘通：“我比知州还大？”
　　　　李逵笑将起来：“兄台莫要拿俺铁牛开心，今日你招待俺铁牛，也不知几时能够请你喝酒？”
　　　　刘通：“你跟着我，不就天天有酒喝？几时想请都成。”
　　　　李逵：“此话当真？”
　　　　刘通：“绝无虚言。”
　　　　李逵认真起来：“你是官府的人？”
　　　　刘通：“正是。”
　　　　李逵：“你的官有多大？”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李逵：“有县太爷大吗？”
　　　　“比他大。”
　　　　李逵：“有知州大吗？”
　　　　“比他大。”
　　　　李逵越来越懵：“有安抚使大吗？”
　　　　“比他还大。”
　　　　李逵哈哈大笑：“你这人真有趣，哈哈，真是有趣。”说完又笑。
　　　　李逵：“你这人名字跟刘大人一样，跟传言的刘大人一样古怪。”
　　　　刘通：“我就是那位刘大人。”
　　　　李逵看看他，又看看四周，这样一个破店，连那个幌子都是用什么破布片做成的，节度使大人会来这个破地方？俺李逵落难，要不请我还嫌他没字号。刘通等人要赶路，地方也不熟，哪会去东挑西捡。
　　　　刘通看他不信，问道：“你见过刘大人？”李逵说没有。刘通又问他传言的刘大人是个啥模样？李逵说身长丈二，仙风道骨。刘通忍不住笑起来：“你看我哪里身长丈二，仙风道骨？”
　　　　李逵疑惑起来：“你真是节度使大人？”
　　　　刘通：“他又不是神仙，我干么要冒他的名头？”
　　　　公孙胜：“刘大人现在不叫节度使，叫制置使了。”
　　　　李逵：“制置使好像比节度使还大，这么说，你真的是刘大人了。”看来又多信了几分。
　　　　公孙胜：“我叫公孙胜，原本是个道士，现在拜刘大人为师，只能算半个道士。”说罢撩起底层的道士服让李逵验看。
　　　　李逵：“有听说过，那你真是那个刘大人。俺铁牛这回碰到贵人了，几个月前有个算命的说我今年会遇到贵人，还真有这回事。”说完向刘通拜倒，口称：“铁牛向你认罪，听候大人处置。”
　　　　刘通：“你先起来吧，你跟了我，可要定个规矩。”
　　　　李逵：“什么规矩？”
　　　　刘通：“听从号令，让你喝酒，你喝个痛快；不让喝酒，就得滴酒不沾。军令如山，玩笑不得。”这李逵最大的毛病就是好酒，不给他申明在先，到时既要误事，又犯军纪，那可糟糕。
　　　　李逵：“这个俺理会。”
　　　　刘通：“这样就好，你可以跟我走了。”
　　　　李逵：“是，铁牛这就跟着大人走。”
　　　　刘通等人走出店门，远远地去了，店中的人兀自不信，好半晌才哄地一声沸腾起来。自此，这家酒店多了一段佳话，店名也改为铁牛酒店，生意日渐兴隆起来。有分教：刘中明微服走山东，兖州城酒肆收铁牛。
六　奏对与任命
　　　　商议停当，刘通与吕将、吴用拟写奏折，上报徽宗。为了争取出任西北，刘通动用了尽可能多的力量，讨好宫中太后等人，向郑居中等朝中大臣游说，示好童贯，还暗中与师师通气，请她在赵大官人耳边吹吹枕头风。多管齐下，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然，最重要最关键的还是自己在徽宗心目中的地位和作用。
　　　　徽宗阅过刘通的奏折后，心有所动，既然东边没有进展，何不到西边试试？东边不亮西边亮嘛。辽人应付内乱和女真贼寇还力不从心，那是万万不敢驱兵南下的。如今女真在北边高奏得胜之歌，岂能让他一家独霸北疆？不行，好歹要夺他一些地盘回来，即使不能平分秋色，拿回一点二点总比两手空空的好。
　　　　让谁去好呢？西面新辟一条战线，一般的人难当此任，更何况要提防西夏这头狐狸。东面是要地，童总管走不开，派别人去接替又不太放心。燕云急切南下，会有一段较长时间的相持。京东事务暂时不急，中明既然献上此策，定有所见，先把他叫回来问问，然后再作决断。
　　　　徽宗如此这般考虑一番之后，下旨调刘通回京。刘通按计划布置好京东一应事宜，启程返回汴梁。刘通的心情有些兴奋，又有些期待。兴奋的是，二个妻子上个月生了宝宝，赵茹先生了个男孩，几天后阿碧生了个女孩，如今自己做父亲了，异世初为人父的感觉还真是奇妙。期待的是，赵氏老大召自己回京，西北之事应该有些眉目。
　　　　不一日回到汴梁，先到家中见过家人，抱抱这个孩子，又抱抱那个孩子。二个孩子甚是可爱，孩子跟他不熟，过一会就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二位妈妈把孩子接过去，笑道：“瞧你那样，抱孩子都不会。”
　　　　刘通：“咱这不是没经验么。”
　　　　二女：“你还想有经验？”
　　　　刘通：“啊不是，我是说现在开始积累经验。”
　　　　阿碧：“我还担心你会不高兴。”
　　　　刘通：“怎么会不高兴？”
　　　　阿碧：“我生的是千金呀。”
　　　　刘通：“男孩女孩都一样的。”
　　　　阿碧：“还好，公主生了个公子，要不我会更难过。”
　　　　刘通：“我说过，会有男孩的。”
　　　　赵茹：“瞧你得意劲，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刘通：“夫人们辛苦了，咱们以后都在一起，不再二地分居。”
　　　　赵茹：“父皇让你回来，不会是又把你支到外地去吧。”
　　　　刘通：“那也说不定，女人的第六感觉有时候很准的。”
　　　　二女：“什么第六感觉？”
　　　　刘通：“就是不经思考就产生的感觉。”
　　　　二女：“那怎么办？”
　　　　刘通：“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赵茹：“会习惯吗？”
　　　　刘通：“慢慢会适应的。”
　　　　与家人聚会后，刘通入宫去见徽宗。徽宗问起京东事务，刘通一一奏答。徽宗说道：“而今银根见紧，又要北伐契丹，更是捉襟见肘，中明有无想过此事？”
　　　　刘通：“我朝人口超过万万之数，却产银不多。对外番的贸易，入大于出；往年还得送给契丹岁币，再加赏赐给各方属国，银根那是不宽裕的。”
　　　　徽宗：“钱引之法可否解之，中明有无别策？”钱引乃是宋代发行的纸币，1105年以前称为交子，之后改称钱引，南宋又叫会子。
　　　　刘通：“以臣看来，对外番的贸易，应加大我朝的输出量，以赚回金银。蛮夷的珠宝少取，多取金银回来。其二，给属国的赏赐不宜过多，有个象征即可。其三，既与契丹交战，岁贡什么的自然是停止了，有钱留着咱们自己用。其四，至外番销售和购物，需弄清金银珠宝的比价，哪个对我朝有利，就以哪个支付，日积月累下来，这个差价相当可观。譬如说，东瀛那边的金贵而银贱，咱大宋就可以用金子去换他们的银子，在这里值一两银子的金价，拿回来就变成一两多了。钱引难以保值，不宜多印，多了可能会引起一些混乱。”
　　　　徽宗：“朕一时难以决断，让朝臣们再议议。咱们说说北伐的事，你看西路进兵有几成胜算？”这可涉及到焦点问题了，需拿起精神应对。
　　　　刘通：“如今的契丹，重兵在东部和南部，东部之兵与女真作战，南部之兵防范我朝。其东部和南部为富庶之地，而其南部燕云地区更是契丹所必争，在此与之决斗，非最佳所在。其西部、北部，土地较为贫瘠，人烟稀少，辽人对这里的重视程度要弱于东、南二地，选择其西边着手，机会要大于东边。我朝与契丹西部的疆界甚长，如若加上假道西夏，或与西夏联手，更能出其不意，攻其虚弱。西夏国主李乾顺大有开疆拓土之志，咱大宋既与女真结盟，亦可考虑与之结盟，一同出兵契丹，分割其地。”
　　　　徽宗：“西夏会愿意结盟吗，咱们何时可以出兵？”
　　　　刘通：“辽已穷途末路，其势不可挽回，西夏人不趁此时瓜分其利，将来他们恐怕连一杯羹都分不到了。致于我朝出兵的时机，则看准备情形如何，一年以上的时间是少不了的。西路出兵之时，还需东路配合，东路佯攻，把辽人的目光吸引过去，西路突出奇兵，或可收到奇袭之效。”
　　　　徽宗：“我朝若与西夏结盟，辽人岂不知之，哪能奇袭？”
　　　　刘通：“咱们可以跟西夏暗中结盟，就算辽人以后知道了，也已经无能为力，是否奇袭关系不大。”
　　　　徽宗：“中明一向替朕分忧，未负朕望，朕想让你出任西北，你意下如何？”
　　　　刘通：“万岁爷隆恩，臣铭感肺腑，时刻以收复故土为念，不敢或忘。”
　　　　徽宗：“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刘通：“听从皇上的安排。”
　　　　徽宗：“哈哈，你刚回来，你二个妻子才生了孩子不久，把外孙带来让朕看看呵，十天后再出发吧。”刘通领旨谢恩。
　　　　十日后，徽宗下旨任命刘通西北制置使之职，节制河东路、永兴军路军政事务。徽宗嘱咐，务必在西北边陲成就北伐大业，一切就看你的了，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刘通应曰：“一定不辜负陛下的期望，保证完成任务！”
　　　　如今好不容易手握一方权柄，亲自主持西路北伐大业，可要好好地思量，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成功则将来的天下走势发生剧变，从此走向宽广的大道，失败则滑入原先黯淡的历史轨迹之中。此事只许胜，不许败，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勇敢地走下去，才能走向光明的未来。
三　考察山东
　　　　路上给李逵买了匹马。李逵骑着马，跟着刘通等人一路往北，感觉很是拉风。哈哈，俺铁牛也有骑着大马，跟着制置使大人纵横官道的时候，真是爽呆酷毙了。几人的脚程甚快，三日后赶到济南。
　　　　回到济南，署衙更名制置署。京东二路听到刘通回来，人心振奋。刘通离京之前，已函告二路，拟十一月初十在济南制置府召开军政会议。会议如期举行，会上对京东二路的情况作了分析，回顾总结了前期的工作，拟定了今后的发展方略。
　　　　“东西两路，得兖、豫、青、徐之域，当虚、危、房、心、奎、娄之分，西抵大梁，南极淮、泗，东北至于海，有盐铁丝石之饶。其俗重礼义，勤耕丝任，浚郊处四达之会，故建为都。政教所出，五方杂居。睢阳当漕舟之路，定陶乃东运之冲，其后河截清水，颇涉艰阻。兖、济山泽险迥，盗或隐聚。营丘东道之雄，号称富衍，物产尤盛。登、莱、高密负海之北，楚商兼凑，民性愎戾而好讼斗。大率东人皆朴鲁纯直，甚者失之滞固，然专经之士为多。下邳俗尚颇类淮楚焉。”此为京东二路之概况，载于《宋史》之中。
　　　　基于对路情的认识，因地制宜，因情而异，不同的地方解决不同的问题，侧重发展不同的行业。交通便利之处注重水运、陆运，矿区注重矿业，山区注重农桑，海边和湖泊注重养殖业和渔业，鼓励商业流通，邀请和吸引商家前来盘活经济。宋代的工商业较为发达，要是策略得当，引导得法，一定能够再上一个台阶。胶东沿海，商人云集，给以优惠政策，引入内陆甚有希望。一应事务布置下去后，刘通带着陈疏、汪国机、公孙胜、李逵等人南下沂州，经泰安、莱芜、蒙阴而至临沂。
　　　　几人途经泰安时，曾上泰山揽胜。杜甫《望岳》诗云：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汤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冬月的泰山另有一番风光，霜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朔风拂衣裾，霞光满昆仑。
　　　　江山虽然壮阔，却不敢多留恋。几人兼程赶往莱芜，汪国机留在这里主持炼钢事务。刘通几人继续南下，不一日来到沂州府所在地临沂。知州禀报沂州政务后，刘通告知其李逵一案的处置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