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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递故园(倚天同人)-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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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行一躬身道:“正是!此人姓王名桂,素有神射之名。”
  沈浣点了点头,“去,把他招来,让他给本帅射一箭。”
  众将心中一喜,憋了这些许日子,大家手上早已痒的不行,如今沈浣终是有了动手的意思,无不大喜。狄行忙问道:“敢问射谁?胡和鲁还是塔拉?”
  沈浣浅浅一笑,“谁都不射,让他给我射样东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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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脱听得斥候来报对面颍州军有动静时,心中立时大喜,“对面如何反应?”
  斥候脸上神情奇怪,“对面城墙之上射来一箭,未曾伤人,箭上却附有一袋,袋中装了一物。胡和鲁将军不识,命我承秉总兵大人。”
  “哦?拿来我看。”脱脱皱眉。
  “大人!”帐下诸将见得脱脱去接那袋子,均怕那袋子有什么古怪,同时出声。
  脱脱一摆手,“无妨。”随即打开那巴掌大的袋子,取出一物,却见其乃是一褐色圆球,上有深斑,大小一手刚可握住,质地极轻,气味微辛。此物帐下倒有不少元将不识,面现迷惑之色。然则脱脱却似看得明白了,脸色铁青。
  “大人,这是何物?”那日请缨渡河的青年战将问道。
  脱脱不言,一旁的参赞额尔德木图却是识得,开口道:“此物名为罗汉果。是汉人的一味药材,多用以咽喉肿痛,润肺化痰。这是嘲讽我们不敢进攻,只敢骂阵。”
  此时已有不少元将明白过来,无不大怒,那青年战将已是不奈,大声道:“大人!属下愿以五千兵马破城而入活捉那蛮子!”
  脱脱瞪了他一眼,“活捉?他杀了苏赫巴鲁的时候,你连个百夫长都不是!”说着抬眼扫视帐下诸人一圈,沉声道:“他沈浣这般激我,想是为了骗我入城。如今淮水高涨,淮安城西北又与淮水相接,若是我等入城之后他提闸放水,我军必功亏一篑。去把胡和鲁给我传来。”
  片刻之后一个黝黑高大的蒙古汉子一路疾步而来,进得帐中,只见得诸人均是面色铁青,不由无奈叹气。他骂了数日,颍州城中仍是不见动静,连自己也觉得甚是无味。然则总兵将令,却是不敢不从。
  脱脱脸色倒比旁人好上不少,看了一眼胡和鲁,示意侍卫端了杯茶给他,“骂得可是辛苦了?先喝杯水再说。”
  胡和鲁不晓脱脱之意,不过骂了半天嗓子早已干得冒烟,见得清茶在前,再也忍将不住,一抬手牛饮一般将一大杯茶喝得干净。刚放下茶杯,就听脱脱冷声问道:“你和塔拉骂了这是第五天了吧?那群蛮子可有异动?”
  胡和鲁心中立时一虚,却又有几分憋屈,答道:“回总兵大人,没有。”
  脱脱又道:“可知为何?”
  胡和鲁一噎,面色更是难看,“不知。”
  脱脱叹了口气,“那是因为你并不了解你的对手,对面城中那个叫沈浣的人是怎样之人。”
  胡和鲁不解的看着脱脱,却听脱脱道:“过来,且有本帅教你这阵却要怎生骂。”
  --
  俞莲舟看着棋盘半晌,放下手中黑子,同沈浣道:“你赢了。”
  沈浣也不客气,展眉而笑,“承让承让。”
  俞莲舟摇头道:“你平日所为所作均是统筹用兵之事,这棋力却是强我甚多。武当山上我四弟棋力最佳,以后若得机会,你二人倒可切磋一番。”
  沈浣正要说什么,却听外面斥候一路疾奔而来,“报——”
  “何事?”
  那斥候单膝一跪,“元帅,外面元军又来骂阵。”
  “哦?”沈浣浅笑道,“今日怎地早了半刻?可有什么新鲜花样?”
  谁知那斥候被沈浣一问,竟似面有难色,“这……这……”
  沈浣一皱眉,“怎么?”
  斥候一咬牙道:“小的、小的不敢说……如今诸位将军都在城楼之上……元帅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第六 十章 故垒萧萧芦荻秋
  沈浣一辈子,穿过长衫,穿过战甲,甚至也曾穿过几次富家公子哥的锦袍,然则却从未穿过女装。在她心中,那些层层叠叠的鲜艳裙袄实是与自己扯不上半分关系。是以当她从淮安城楼之上遥遥望见元军阵前叫骂的正中一个五大三粗的蒙古汉子穿了件水红洒金的夹袄长裙,拈着块儿手绢扭捏作态,沈浣一时间实是没能将这人与自己联系起来。直到看到那人身后一柄模仿自己将旗的牙旗上同样写着个“沈”字,而那蒙古汉子故作惊恐之状缩头缩脑,沈浣这才蓦然反应过来,脱脱是在讽刺她龟缩城中不敢应战仿如一届女流。
  城头上颍州军战将齐聚,所有人脸色均是铁青,罗鸿身前的那杆旌旗竟被他当中折断。众人见得沈浣来了,蓦然静了下来,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也便是这蓦然一静,让沈浣听清楚了对面那汉子旁边一个参赞模样的人以汉话高声读着:
  “……其祖陆秀夫,原系市井匹夫,滥行无节,后攀附李氏,殊无建树。为枢密院事,无才无德,徒费军力,崖山一战,宋亡之愆,皆系此人不畅军事。沈浣其父,侥幸而脱,龟缩湘楚,无甚作为,以烂舌为长,颠倒混淆……”
  听到此处,城楼上几乎所有战将,都惊讶的看着自家主帅。没有人知道沈浣竟是宋末三杰之一陆秀夫的后人。唯有戴思秦双眼微眯,看着对面元军阵营。众将此时但听得“噼啪”的一记清晰的碎裂之声,面面相觑,不知乃是何处传来的。俞莲舟却是沉了脸色,一掌搭在沈浣肩上,并不开口。他听得明白,那一声乃是沈浣用力之下,将手中方才未及放下的棋子捏得粉碎。
  贺穹被那参赞所言激得勃然大怒,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两个士卒,在沈浣面前单膝一跪,“元帅!属下请兵三千,可力挫元军阵前先锋!如有不效,愿提头来见!”
  沈浣看了看贺穹,脸色凛冽,却并不开口,心中则转得极快。初听得那参赞所言辱及陆秀夫及沈琼林,她心中怒火勃然而起,几乎便要抬手出令。然则俞莲舟在她肩头那沉甸甸的一按,却让她气息缓将下来,仿佛那一股急火随着吐息吐出去半数,脑中顿时一清。
  但是随即她心中便是猛然沉了下来。若是对方真则有心,想查出她乃是陆秀夫后人并不甚难。自从萧策送了沈竹去岳麓书院严加保护,她出身雁留山便也不是什么秘密。若有人去了雁留山,便能见到沈琼林夫妇之墓。而她幼年时候元廷便得知了沈琼林乃是陆秀夫的幼子,是以沈家才遭灭门之祸。让她忧心的是,脱脱既然知道了她乃是陆秀夫之后,却又令人着女装阵前叫骂,不知是为了羞辱于她,还是真的知晓了她身为女子之事。
  “元帅,属下与贺将军同请!”
  “元帅!”
  “元帅,属下愿领三千兵马生擒此人!”
  众将呼啦啦几乎跪了一地,愤恨之意如同炽焰烈烈传播开来。沈浣闭目皱眉,脑中各种念头疾速转着,衡量着脱脱可能知晓多少。蓦然她听见些许异动,猛地抬头,却见得元军前锋忽而又后面左右分开,远远便望见一杆大旗由中而来,其上书写着几个蒙文,其下数人簇拥着一个五十余岁的蒙古人。那人身形不高偏瘦,灰白胡子,一身绛紫蒙古贵族衣饰,不似武将更似文臣,腰中佩镶银弯刀。
  戴思秦通晓蒙文,倚在城头看去,沉声道:“那人便是脱脱。”
  俞莲舟自听得阵前那参赞羞辱陆秀夫与沈琼林之时,神色便如沉水。如今见得沈浣神情,瞥了一眼城下蒙古军前那蒙古老者,静思半晌,忽而对沈浣低声道:“我去擒了他来。”
  沈浣听见,腾地回头看他,双眸瞪大,却见得俞莲舟正看着她的双眼,淡淡地向自己点了点头。
  她刚想拒绝,一瞬间却是心念如电,脑中灵光一闪,沉默片刻,问道:“可有多少把握?”
  俞莲舟看了看城头与脱脱之间的距离,“八成。”
  沈浣深吸口气,似是在考量什么,右手食指与中指反反复复屈伸。俞莲舟见了,便晓得她必是在想对应之策。他与她两人下了这些日子的棋,每每当她做计之时,常有着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于是也不出声,径自侧头打量城下元军阵列。果不其然盏茶时分过去,沈浣沉声开口道:“贺穹,你引五千兵马出左翼,狄行,你引五千兵马出右翼,你二人由两侧抄袭元军前锋,记得不要恋战,双方兵刃相交即便往左右退去,将元军前锋分往左右牵引。且看城头旌旗,青旗一起立即收兵,切记不得恋战。”
  “遵命!”贺穹与狄行二人躬身领命,声音却是空前之亮。
  两将即时便去了,沈浣这边拉了俞莲舟到一侧,轻道:“俞二侠,待会我自派兵马做疑兵之用。脱脱能擒便擒,若是勉强,便且作罢。只是千万莫要伤了他。”
  俞莲舟听得沈浣如此嘱咐,便知沈浣心中必是已有计策,也不追问缘由,径自点了点头道:“可以,你放心便是。”
  沈浣听得他声音稳定,在元军嘈杂刺耳的叫骂声中显得益发沉厚,心中无名一动,看着他的眼,良久轻声道:“你也多加小心。”
  她的声音不若俞莲舟沉厚,却依旧在这两军阵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中清晰可闻,轻如蚕丝,韧如秋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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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穹与狄行的两队精兵由淮安城杀出之时,脱脱几乎是大喜过望。纵然曾被元帝一度闲置,他琢磨沈浣其人其策也已有数年之久,对于她性情极是了解,本以为自己这般辱及沈浣先人,以她沉稳性情还能再忍上一日,没承想这般只骂了一刻钟,便听得淮安城头战鼓震天而起,城门轰然而开,两队铁骑犹如风驰电掣一般杀将出来。当先二将分别打着“狄”“贺”将旗,分头直奔胡和鲁与塔拉的左右先锋而去。脱脱见了将旗心中一凛,他知狄行与贺穹二人皆是沈浣手下大将,久经沙场端地厉害,如今沈浣一出手便是两员大将分从左右齐齐杀出,当下不敢大意,帅旗高举,竟在中军前线亲自督战。
  狄行贺穹二人这些日子与颍州军诸位战将均是一样,早已被元军的连日骂阵激恼得怒火中烧,恨不得生啖其皮肉。狄行为人谨慎,而贺穹却是暴烈脾气,若非沈浣严令不得正面交锋,只可将左右前锋侧引,他已引军直奔中军主力而去。这一万精兵这些日子亦是被憋得心中恨恨,此时跟随两员大将同时杀出,仿如猛虎出闸,向元军方阵左右两翼席卷而去。然则胡和鲁与塔拉亦非等闲之辈,叫骂了这些时日,只等着颍州军杀出淮安城。刹那间,金戈相交之声猝然而起,喊杀之声震耳欲聋。颍州军与元军几乎是在两翼相接的一瞬间,便如胶着在了一起,暗红血影伴着枪戈击鸣的火花在两军交锋一线喷涌而出。狄行与贺穹果然遵从沈浣吩咐,两军甫一交兵,即便分往左右而退。元军见得主帅脱脱亲自前线督战,又憋了数日,那里肯轻易罢手?当下死咬住颍州军不放。两军锋线仿如千里一线的滚滚海涛一般分别向南北两侧分涌开来。
  如此一来,元军方阵左阵的胡和鲁被狄行所部往南边引去,而右阵塔拉所部却被贺穹往北边引去。这般方阵本是元军攻敌时所用,变幻多端,若在平时,便是方阵化作长蛇阵。然则如今这阵一变,总兵脱脱蓦然大惊。狄行与贺穹各带的五千人马仿如将这方阵撕开一般,直接露出阵心。而这阵心,正是脱脱帅旗所在。一瞬间脱脱立时察觉沈浣之计,出城应战是假,擒他才是真!他反应极快,当下向身后副将大声喝道:“命胡和鲁回……”
  他话音未落,只听的身后亲兵同时一声惊呼,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直视着对面淮安城楼。脱脱本能回头,只见得俞莲舟身影仿如飞鹏展翅一般,竟从数丈高的淮安城楼上直跃下来,在半空中一个翻身,脚下在城墙高于地面一丈处一点,身法如电,随即改换了方向,直往自己这边扑来。脱脱身后亲兵一个个仿如看得呆了,居然动也不动。
  脱脱当头竟是不惧,见得俞莲舟身后无有将旗,装束亦不似颍州军将官,当下脸色一沉,喝问道:“来将何人?!”
  俞莲舟身法如电,更不同他多说,抬手一掌劈开两名亲兵,随即一招大擒拿手擒住脱脱肩膀。
  “保护大人!乌立……”脱脱身后副将刚要喝令亲兵上前挡驾,可一个“罕”字尚未出口,只觉得胸口一滞,竟是再也说不出半个字,颓然软倒在地。此时脱脱身后诸将已有数人反应过来,“呼啦”一下同时涌了上来,欲将俞莲舟围住。然则俞莲舟左掌拍出,一记重手击在当先那名铁甲大汉胸口,那人瞬间委顿在地,不知生死。
  本能一般,所有涌上来的元将都自主的后退一步,“呛踉踉”一片兵刃出鞘之声,伴随着俞莲舟掌风过处数声闷声倒地之音。后面的亲兵惊恐的看着两员副将几乎在一瞬间无声无息的委顿在地,不由纷纷后退。猛然间一个身高八尺的黝黑大汉伸手将脱脱向己方用力拉了过去,手中长矛疾刺俞莲舟擒住脱脱手臂。俞莲舟单手一松,握住那人枪杆一震,那人只觉虎口剧痛,胸口一滞,一口血喷将出来,倒地不起。俞莲舟也不看他,手腕一翻扣脱脱手臂,运力一挣,余下亲兵如何挡得住他?当下皆被震得虎口剧痛,脱脱亦被震得昏厥过去。俞莲舟一击得手不再恋战,一手扣住脱脱,脚下展开轻功,真气提起,疾往城门而去。
  这几下兔起鹘落,不仅脱脱身后亲兵,便是几位副将均被这忽然由城楼而降、不明身份之人惊得呆了,转瞬间呼喝怒骂之声四起。此时胡和鲁与塔拉虽然各与狄行贺穹相战正酣,忽听得阵中骚乱突起,有人以蒙古话大喊着“总兵被劫了!”,两人翘首望去,只见得一人身法如电足不生尘地急往淮安城门而去,手中一人身穿紫袍,分明便是总兵脱脱。
  正当此时,两人身后又有亲兵惊喝道:“城门开了城门开了!”原来竟是始终高高吊起的吊桥当此际者竟被徐徐放下,淮安城门缓缓而开。
  当此际者,两人心下皆是大惊大喜。惊的是主帅被擒,喜的却是城门紧闭吊桥高锁的淮安城终究被骂得开了。此时若能杀将进去,则大功不远。但是眼下两军皆被牵制,回程相救脱脱已是不及。刹那间两人身为大将均是本能一般,反手取弓搭箭,“嗖嗖”连续十数声破空之声猛烈而过,凛冽寒光如暴雨梨花,直奔俞莲舟后心。随即引兵挥师便要待往吊桥方向而去。一瞬间上百惊呼之声同时暴起,既有由颍州军发出来的,亦有元军发出来的。
  电光石火间,一声嘶鸣惊破喊杀与惊呼之声,两军十数万士卒只见得那仍旧半悬着的吊桥之头一个白影竟由两三丈高处疾速跃下,仿如白龙出水,银光闪烁,令人莫敢逼视。待得看清,那白影竟是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白马之上一银甲金枪战将,身后青龙牙旗烈烈招展,正是一个“沈”字。
  沈浣不去理会看见她帅旗一瞬间急退十数步的士卒,手中两只六钧强弓并擎,一手三箭,弓做霹雳弦惊,接连九箭犹如流星划破昏昏沙场。众人只听得“叮”的一声长音蓦然而起,竟是九支长箭支支与直奔俞莲舟背心的箭羽顶头相击,随即掉落。这九声接连而起,仿如一声长音一般。
  这几下发生的太过突兀,大出众人意料,竟然眼睁睁的看着俞莲舟将脱脱往半空中一抛,随即脚下一点,身形犹如飞鹏,直跃上三丈余高的半落吊桥。而沈浣的照雪乌龙一声咴鸣,疾奔之中猛然一跃,沈浣伸手接住脱脱,亦是生生跃上了吊桥头。元军如何见识得过武当的梯云纵与沈浣的照雪乌龙,惊恐的看着隐没在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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