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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女-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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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马肚一夹,左右挥动马鞭,又是朝乡民们一顿狂抽猛打。人群再次混乱起来,乌压压的一群乡民被唬得嗷嗷直叫,不停地躲闪。小伙子们气得咬牙切齿,直要拎着把锄头冲过去,幸而被女人们拖住才不至于酿下大祸,于是,整个场面就像开了锅的稀粥似的,要多混乱有多混乱。
柔止深吸了口气,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家乡如今会变成这副荒废模样,她迅速翻身下马,然后走到刘子毓跟前,打量了眼前纷乱的场面,侧身问道:“陛下,咱们如今该怎么行事?”
刘子毓倒背着双手,淡淡瞄了军官一眼,白净的手指在冻玉扳指敲了敲:“我问你,你们说是奉命行事,都是奉谁的命?”
那领头的军官仍在不停挥动马鞭,柔止口中很轻的“陛下”二字自然也没听清楚。军官回头朝刘子毓龇牙一笑,慢悠悠说道:“哪来的小杂碎?!居然敢在这儿过问朝廷的事?呵,还不给我闪开!要是挡了你大爷的差事,爷先赏你一鞭子!”
说着,伸手一抬,“啪”地一马鞭朝刘子毓甩过来。柔止抬眸一惊,“小心”二字还未出口,刘子毓已经头微微一偏,横腕一把拽住那用牛皮做的细长鞭子,手上稍一用力,绕着手中的马鞭将那军官一扯,顷刻之间,那军官便被他模样狼狈地从马背上扯了下来。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朝廷颁发的政策是将每二十亩稻田改成桑田,可不是让你们在这儿放马撒野、践踏这些花苗的,说吧,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在这儿嗷嗷乱吠?”
军官怒火未消,现在又被刘子毓如此侮辱谩骂一通,只觉气得两眼快要喷出火来,他跌跌撞撞站起身,匆忙抹了把鼻子,然后伴着声“小兔崽子”,挥起一个拳头,迎面又要向刘子毓脸上掴过去。
然而,掌未落下,刘子毓已经轻轻松松将军官手腕紧紧攥住。接着,顺势一拧,一个倒提翻转,将他扔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
人群传来轰然爆笑声,刚还受欺凌的百姓此时全都围拢拍手称快,捂嘴大笑。军官恼羞成怒,急忙拖着腿,撅着屁股站起身,手指着刘子毓,挑眉怒道:“奉谁的命?臭小子,爷爷说出来,怕吓死你!”
‘哦?是吗?“刘子毓拍了拍手,嘴角逸出一抹淡淡的笑:“看来定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没关系,在下胆子大得很,你不妨吓吓看。”
军官拇指得意冲天一翘,冷笑道:“当朝内阁首相明钰明大人!哼,你们要是敢阻了他九千岁的差事,可有你们这些刁民几顿好果子吃的!”见刘子毓面无波澜,只是将眉毛微微挑了一下,军官终于忍无可忍,指着刘子毓骂道:“他妈的,老子还在这里跟你废什么话?来人,还不将这不知从那冒出来的狗杂碎给我拿下!他既然敢阻扰朝廷行事,本军爷看他肯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毕,手一扬,一声令下,上百名兵丁齐齐上前,个个手指长矛,将刘子毓和柔止迅速包围成一个圆。
柔止心中一惊,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但仰头一看,却见刘子毓眸色平静,一双眼睛依旧未露丝毫情绪,她渐渐放松了下来,正待思索着怎么应对现在的局面,这时,却被刘子毓将她的手紧紧一握,拉着她,一步一步走上前慢悠悠笑道:“真是不错嘛,明钰那老小儿,已经自称为九千岁了,果儿啊,看来过不了多久,当今万岁的称号都该送给他了是不是?”
此话一出,众人全是愕然在场。
他居然将堂堂一国之相明钰称为‘老小儿’?他居然敢……
村民们睁大着眼,你看我,我看你一眼,好似没有回过神来,兵丁们手中的长矛抖了两抖,狐疑地转动眼珠好像在确定他的来路,而那个为首的军官则先是一愣,浑身抖动的怒意让他没有时间思虑那么多,于是,也不做其他猜测,只用马鞭指着刘子毓,勃然大怒道:“好个大胆的刁民!你今天不仅侮辱本军爷,居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辱骂咱们堂堂的相国大人!哼,本军爷看你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就是京城牢房大狱的滋味实在想坐进去享受享受了……那好,既然你那么想坐进去,那么休怪本军爷不留一点情面!”说毕,再次手一扬:“来人,还不快快将这两个刁民给我捆绑起来!本军爷要将他亲自送给相国大人,好好审问!”
“是!”
军官一声喝令,众兵丁们马上齐涌上前。他们手中拿的拿绳索,持的持长矛,二话不说,就将刘子毓和柔止两人捆粽子似的捆起来。柔止直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她正要挣扎说些什么,却听刘子毓朝她‘嘘’的一声,笑着摇了摇头:“别怕,果儿,我这辈子住冷宫,守皇陵,坐宝座,就是还没去牢房里享受享受呢!”说着,又微一侧身,高抬起下巴,冷冷地问:“在下既然要被押解送进京都的牢狱,那么这位军爷的大名在下总该请教请教吧?”
那军官脚踩上马镫,正要翻上马背,听得这一句,不禁缓缓回过头,狐疑地打量起刘子毓来。
但见他容色秀雅,气质沉稳,头戴折巾小帽,身穿月白广袖斓袍,除了刚才给自己露的那两下,根本就是一副文人儒生的打扮模样,他低头寻思了一番,若再往最坏的地方想,说白了这小子就是有再大的背景,但撑死也不会大过堂堂的相国大人,想了想,不禁黑眉一挑,冷笑道:“本军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小兔崽子,你给爷可听好了……”
响当当的大名一报完,刘子毓立即闭上眼微笑点了点头:“嗯,不错,是个好名字。”
军官冷哼一声,这才翻身上马,刘子毓眼眸一抬,面无表情其他兵丁说了声:“不劳动各位,在下自己会走。”然后侧过目,朝柔止笑着说,“果儿,上来吧,骑了那么久的马,现在坐坐这囚车,也够咱们好好享受一程的。”
“……”
柔止无语极了,他这是觉得很好玩么?无奈摇头叹息一声,柔止只得跟着他上了囚车。
军官见两人乖乖上了囚车,这才鞭子一抽,威风凛凛地摔着众兵丁扬长而去。
初夏的阳光依旧炙热而浓烈,伴着马蹄车轮搅起的散落黄尘,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就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仿佛刚才的小乡村什么也没发生,出现的只是一场幻觉而已……
☆、第91章 无题
层层铁门高墙;外加无数个士兵严加看守,这就是京都有名的大狱‘虎头牢’。
没有一丝光线,刘子毓和柔止静静挨坐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一角,昏黄的煤油灯在墙壁上一闪一闪,他们的脸上映着歪歪斜斜的影子。
柔止抱膝而坐,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定得这么做吗?如果之前在柳树村的时候能亮出你的身份,何至于咱们在这儿受这样的罪?”
“是受罪吗?朕倒不觉得……”刘子毓目光在牢门边的狱卒身上淡淡瞄了瞄,然后,嘴角轻轻一扬,展开双臂将柔止的腰上一提,瞬间抱至膝上:“果儿,现就着这地方光线暗,他们又站得那么远看不见咱们,要不朕现在就将上午没完成的事儿给你补回来,你说如何?”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邪魅和坏笑,脸一点一点凑过来,柔止先是一怔,起先还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待反应过来时,脸腾地一红,瞪着眼睛去推他:“陛下觉得这样很好玩么?咱们如今都被关进了这里,你居然还有心思想这……”
话音未落,脑袋一晕,身子一个旋转,人已经被他拦腰横放倒在腿间,刘子毓将她搂在怀里,压低声音道:“还有心思想什么?”他越发笑弯了唇,又道:“这还不是怪你,谁叫你让朕等了这么久,从初次相遇到如今,你说,兜兜转转了这么大的一圈,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让朕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说到这里,他眼底闪过一缕不怀好意的笑,俯下头去吻她的嘴:“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朕?嗯?”
柔止又是气又是好笑,这种绵绵情话非要放在这里说才有滋味么?她环视四周一眼,一手按住他的唇:“皇上,求你别闹了,咱们想想法子不好么?如果这些人真的将咱们关在这里,永远关在这里,那可如何是好?”
刘子毓不理她一脸的焦急,只是微一低眉,就着她的手指咬了一下,拉开她的手,微笑着说:“果儿,记得朕之前和你说过的么?只要你想要,就算天上的星星,只要朕办得到都会想法摘给你。”柔止愣住,一时还未明白他为什么和她说这些,刘子毓又凝视着她,认真地说:“果儿,事隔这么几年,朕这句话还是没有变,如果朕连最起码的东西都给不了你,朕堂堂一国之君,七尺男儿,还有什么资格来说‘要你’两个字?”
“皇上…”
“所以,朕琢磨着…”他风轻云淡笑笑,越发搂紧了她,叹道:“如果这次朕在牢狱里呆上一阵子,能换点朕想要的东西,朕这牢房,也算坐得值了。”
柔止胸口被一种甜蜜和酸楚的感觉交织袭击着,她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更不懂所谓的那些朝堂纷争,她只是想,女人一辈子,一个男人再爱你些,能做到忠贞不二就算极限了,何况这种不敢妄想的誓言?
“果儿。”温热的呼吸不知何时拂了过来,她的脸已经被他捧了起来,他深深凝视着她,然后轻轻埋下头,向的嘴角吻去。
这次的吻,有别于曾经数次的霸道和激烈,而是轻轻柔柔地,带着一丝兰麝和薄荷的味道,先是以丝绒般光滑的触感轻轻擦过她的唇,然后一点一点在上面蠕动,就像春风拂动柳条,直如跌入一场梦境之中……
柔止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她闭上眼,双手攥着他胸前锦袍的衣襟,松开了又攥紧,攥紧了又松开,直又攀住了他的双肩,抚上他的后背,将指尖穿过他耳鬓如墨的发丝,还是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
雪白的发带被她的手一揪,瞬间自他脑后飘垂下来,刘子毓见她如此忘情,不由紧箍着她的腰,越发加重手上力道,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体内才好。
牢房如此冰冷幽暗,彼此的吻却是如火缠绵,两个人正唇齿相缠不可开交之时,忽然,伴着一阵“咣咣咣”的隆重铁门声,只见牢房两边数十名侍卫手持火炬,表情肃然地分列而站,身着官袍的内阁首相明钰铁青着一张脸,率领各部官员浩浩荡荡地奔进来,至刘子毓面前,官袍一撩,郑重跪下——
“罪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护驾来迟,罪该万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柔止身子猛然一震,这才从梦中惊醒过来似的松开了刘子毓。她迅速侧过身,抬眸望去,却见乌压压一群官员跪了一地,他们全都将头磕在地面,有的在瑟瑟发抖,有的在不停擦汗,甚至还有个胆小的官员,不知是这次事件与他有关还是什么原因,居然吓得当场尿了裤子。柔止目光掠过这些官员,再不经意一转,只见所跪的官员中,还有和她几年都未碰面的工部侍郎明瑟明大人。
她站起身,正要习惯性地以内廷女尚宫的身份向这些人欠身行行礼,却被一双沉稳有力的手拽了下来:“坐下,你不需要向他们行礼。”
在他淡淡的语气中,柔止只得坐了下来,她将疑惑的目光在刘子毓脸上扫了扫,又忍不住微微一抬眸,再次将目光向明瑟看去。大概知道她也在这儿,但是明瑟却并没有看她一眼,只是一脸淡静从容地跪在那儿,映着飘飘直摇的烛火,好像距离了一个轮回那么远。柔止发现他并没有看她,不知为何,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
气氛肃然掉了极点,牢房虽挤,却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刘子毓只是纹丝不动地背对着这些官员,过了好久,才理了理衣角,不疾不徐站起身,倒背着双手,淡淡道:“众爱卿都平身吧,朕现在还好得很,你们不必这样奔丧似地跪在那儿。”
他背对着他们,也不回头,如墨发髻虽有些松,却不影响整个人清爽威严的气质,雪白的发带在脑后飘飘而拂,映在明亮闪烁的火把中,修隽飘逸的身姿,还真有点文人雅士的书卷味道。
官员们身子依旧不停地抖,自然不敢站起身,老奸巨猾的明钰将头又是重重一磕,惺惺作态哭了起来:“罪臣该死,罪臣该死,居然让陛下您身受牢狱之苦,罪臣就是死一千次死一万次都难恕其罪,皇……皇上,不知、不知这帮瞎了眼的混账东西有没有对你用刑?”
刘子毓这才负手转过身,目光在明钰脸上游离一番,笑道:“原来是相国大人。”顿了顿:“相国大人,朕说句实话吧,这坐在虎头牢的滋味,不比朕天天早朝所坐的那把龙椅差呢!朕看,要不这样吧…”他背着手轻轻上前两步,像是在和他认真商量一件事儿:“既然这里如此舒坦,朕想请你帮个忙如何?”
明钰目光诧异地望着他:“皇上…”刘子毓一笑,微微俯下身对他说:“您老只要让朕好好坐在这里享受享受,那龙椅让您来帮朕坐,哦,对了,你是两朝的元辅了,想必这些事情做起来应该很顺手,怎么样?您这个相国大人,可愿意代朕一段时日么?”
就像一道闪电明晃晃闪过头顶,此话一出,所有的官员全都将目光一动不动望向刘子毓,只觉刹那间,整个人不寒而栗,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明钰一听这话,急得赶紧将头上的官帽一摘,一边哭,一边将头在地上磕得碰碰的响:“皇上,虽然这是您的玩话,可是是要将老臣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永世不得超生的境地啊!皇上,求您了,臣代表千千万万的子民求您了,龙体要紧,这地方绝不是您堂堂圣尊呆的地方啊皇上,皇上,请起驾回宫吧……”
“皇上,请起驾回宫吧,起驾回宫吧……”其他官员也是又是哭、又是磕头地劝起来。
有人抬来一把雕花红木大椅,刘子毓撩袍轻轻坐下,跷着足,冲明钰笑道:”您怎么会永世不得超生?您可是响当当的九千岁不是么……”
“皇上,这都是那帮混账东西要害老臣,故意给老臣扣了这顶帽子,皇上……”
“谁说朕是在和你们开玩笑?”刘子毓不理明钰,只朝其他官员不耐烦摆摆手:“朕说过,这个地方朕坐着舒坦,众位爱卿你们都不必劝了,都给朕回去吧,若是朝中有什么事,你们直接请奏你们的九千岁就可以了。”
“皇上……!”众人齐声惊呼。
刘子毓缓缓椅子上又站了起来,目光冷峻而威严地在众官员脸上巡视一番,然后冷笑一声,直转过身牵着柔止的手就往牢房里面走:“都给朕滚吧,朕累了,实在想好好在这里清净清净,休息休息,你们就别再这里扰着朕了。”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柔止在黑暗暗的角落坐了下来,众人又要磕头请劝,然而,那声“皇上”还未喊出口,却听一道冷如水中玉石的声音吓得他们头一缩:
“滚!”
☆、第92章 旧人
一夜之间,京师整个朝野的官员们全都人心惶惶,寝食难安。堂堂圣尊不仅被关押入狱,还怎么不肯出来,这样难以想象的大事,直让他们觉得,眼前紫皇城上头的那片天,是不是马上就要变了?
“哥哥啊哥哥,你都说说,你怎么能这样粗心大意?你明明知道,最近督察院和御史台的那帮人将你盯得正紧,你怎么、怎么能在这样关键时候出了岔子,真是、真是气死哀家了……!”
此事自然惊动了宫中的太后娘娘,就在乌压压一群官员跪了一地又一地,劝了一波又一波,里面那位脾性执拗的皇帝陛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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