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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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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洗三次澡,出生,结婚,去世。田才子是六月底去的,到七月中旬也没能搞到洗澡水,他这人爱干净,怎么受得了,就去找乡政府要水解决洗澡问题。

  谢惠敏忽然笑起来,问韩绮梅,你说乡政府领导怎么着?

  不等韩绮梅答言,谢惠敏又自顾自咯咯地笑,笑个没完没了。韩绮梅起身要走,谢惠敏又拖住她。

  谢惠敏还是抑制不住地笑,笑归笑,话还是讲出来了,你说乡政府领导怎么着?乡政府领导说,你是我们的贵客,再缺水也不能缺你的水。然后,这位领导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一张车票,交给我们的支教英雄,跟他说,你步行两三里路,在跑马坡的岔路口有公共汽车,汽车过桥前你就下车,从桥头堡下去有一条石板路,再沿石板路走到尽头就可在黄河里洗澡了……谢惠敏讲到这,又笑得不行,那个领导还说……还说……咱们这儿爱干净的男人都去那儿洗澡。

  韩绮梅随口问,后来呢?

  谢惠敏止住笑,眼里一时薄雾漫卷。

  在这张率真单纯的脸上,出现了让韩绮梅陌生的内容。

  谢惠敏舔了舔舌头,诡秘地望着韩绮梅,你关心他的后来?

  韩绮梅立起身,拿了水果盘往外走。

  谢惠敏的声音带着点淫逸的意味从韩绮梅的身后绕过来。

  ——后来,我们的支教英雄宽衣解带,露出他健美的体格,让黄河的水为他荡涤尘埃。

  韩绮梅已到楼梯口,谢惠敏赶上,双手搂着韩绮梅的腰又补了一句,可惜呀,这个完美的男人不是我的!

  韩绮梅觉咽下一只苍蝇,丢下一句“无聊”,掰开谢惠敏的手,直奔楼下。到了底楼,韩绮梅朝楼上喊了一句,实在无聊,现在就可以走!

  谢惠敏的笑声从楼上放肆地飘下,绮梅,你能保证你从来没想过他吗?能吗?

  韩绮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进了厨房。

  韩绮梅正在院子里洗菜,母亲和父亲先后进了院子。

  韩绮梅低垂了眼说,妈,来了个同学。

  父亲道,来了同学好,来了同学好,口福不错,今天钓到了一条大青鱼。

  母亲拉长了脸,对好父亲,梅梅的同学来了,你起么子劲。转而问韩绮梅,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女同学。谢惠敏,来过的。

  ——哦——谢惠敏?那个疯里疯气的鬼妹子。

  谢惠敏不知什么时候溜下来,正站在母亲的身后,韩绮梅窃笑。

  谢惠敏爽爽快快地叫了一声伯父伯母好,然后接上韩绮梅母亲的话,韩娭毑,您可别把我当小孩子看,女大十八变,我今年也大学毕业了,马上要工作了,不疯了。

  母亲冷冷地说不疯就好,也不看谢惠敏,进了厨房。

  谢惠敏挨近韩绮梅,低声,今天我会让你老妈对我另眼相看。

  韩绮梅发现,谢惠敏脚上的金链子不见了。

  韩绮梅低声回了一句,人前人样,人后鬼样。

  谢惠敏做了个鬼脸,进了厨房。

  脆若莺歌的声音立即传出,把韩绮梅吓了一跳。

  ——韩娭毑,我今天是为绮梅的工作来的,灵均中学后天正式公开招聘,我一个同学的父亲认识学校的几个领导,那个同学要去应聘,我们想拉了绮梅一起去。只是不知道您同意不同意?

  ——你那个同学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谢惠敏爽爽朗朗地答,女同学。原来跟绮梅很要好,一直想跟绮梅同处一个单位。这次他听说灵均中学公开招聘,特从甘肃一个很有钱的亲戚家赶回来,打算跟绮梅一起去灵均中学应聘。

  谢惠敏把声音放得很大,故意要韩绮梅听见。

  母亲将信将疑,甘肃现在也很富吗?有这么个同学吗?怎么没听梅梅提起过?

  ——韩娭毑,您老人家的家教严格,整个嘉名都传遍了。绮梅的同学大都不敢来啊。别说是男同学,就是女同学,不是我这种面皮厚一点的,也不可能来。

  母亲说,严格归严格,做人嘛,行要好伴,住要好邻,只要是正正当当的交朋友,我死死地管着搞么子呢?

  谢惠敏一个劲地说,您老人家说得对,说得对!

  韩绮梅听得心惊肉跳。

  韩绮梅进厨房一看,谢惠敏正帮母亲清洗碗筷呢,那样子,乖巧得像个贴心的女儿。

  惠敏,你还是到楼上去看看书吧,别把手弄脏了。韩绮梅喊。

  谢惠敏冲她诡秘地一笑,看你怎么说的,我又不是大家闺秀,帮韩娭毑洗几个碗就脏了手啦?

  母亲冲韩绮梅道,你爸爸在水塘边破鱼,看看要不要你帮忙,惠敏干事利索,就让她在这帮帮忙。

  韩绮梅依命行事,临走,瞪了谢惠敏一眼,以示警告。

  餐桌上,谢惠敏表现得有节有礼,落落大方,如花的容颜,巧笑嫣然,那银铃般的笑声,使采薇园的晚餐,其乐融融。

  母亲不停地给谢惠敏夹菜,谢惠敏不停地谢谢,不时把母亲夹到她碗里的菜转夹给韩绮梅。

  母亲说,梅梅,你看人家惠敏,人长志也长,又聪明又懂事的,多学着点!

  韩绮梅点点头,不置可否地笑笑。

  谢惠敏看看韩绮梅,接过母亲的话,韩娭毑,看您说的,就凭您家门前的梧桐树,就知道您老人家培养的女儿非同一般。

  父亲也向谢惠敏投去赞赏的眼光,到底是读书人,什么都知道。凤凰饮朝露之水,良禽择佳木而栖,凤凰喜欢梧桐树呀。没想到年轻人也知道这个。

  谢惠敏灿烂一笑,绮梅是采薇园里出来的金凤凰,我们想学她都学不像哩。又说,不过,绮梅现在毕业了,老把她关在家里也不是个事。鸟的翅膀长全了,总得让她飞起来才对。现在很多同学都在外面跑分配,像绮梅这种在家里等分配的,可没有。两老对她不要管得太紧。

  母亲道,不是我们管得紧,是她自己没头脑,坚持等分配。

  那这次机会来了,有同学拉着她一起去找工作,您就放心地让她去试一次嘛。谢惠敏赶紧说。

  母亲信了谢惠敏的话,兴致极高,随即嘱咐韩绮梅:去吧。

  母亲终于面带笑容同意了韩绮梅的请求。

  韩绮梅对谢惠敏的表现感到茫然,尽管谢惠敏也直接问了工作的事,可她在韩绮梅面前的所有表现,只在向韩绮梅挑明一件事:谢惠敏爱着田君未,田君未却爱上了她韩绮梅。庸俗的三角恋爱,最不要看的小说情节。

  不管怎样,谢惠敏给她争取到了去应聘的机会。

  谢惠敏趁了母亲的兴致,为韩绮梅提了另一个要求。

  ——韩娭毑,让韩绮梅去应聘是好事,不过,我想呢,既然去了,就得成功,要成功,不仅绮梅自己要准备好应聘,您老人家也得给她创造一些条件……

  么子条件?母亲问。

  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条件……就是……就是现在很多单位招聘人才比较重外形,绮梅平日里穿得老套了点,她这次是去嘉名县最大的中学应聘,这衣服穿着上讲台……谢惠敏见母亲收了些笑容,说话也不利索了。

  母亲正色道,古时候的王昭君美冠后宫又何事了?最大的中学也是在嘉名县,最大的学校也还是学校。这还没工作哩,就讲究起穿戴来了?秀才不怕衣服破,就怕肚子里没得货。身上衣服妨碍办正事,那就不要去。

  母亲咽了一口饭,顿了顿,接着说,又不是上台摆谱的戏子,讲什么行头?细雨落成河,粒米积成箩,就是工作了,也要勤俭为本。

  眼看母亲上了怒色,韩绮梅赶紧说,惠敏只是建议,身上的衣服没什么不好。

  父亲也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一个人的才干不是靠衣服穿出来的。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年青人要懂节俭才好。

  谢惠敏把头点得如鸡啄米,说得对,说得对。

  谢惠敏能表现的都表现完了,才跟韩绮梅上楼。她把裙子脱了丢一边,穿着文胸*就往床上去。*因蕾丝文胸偏小,被挤得高高挺挺,灯光下泛出曲线玲珑的两波光晕。

  韩绮梅拿了套睡衣丢在谢惠敏的身上,命令:穿上!

  谢惠敏懒洋洋的,烦不烦?大热天的穿那么厚实还怎么睡啊?跟田君未在一起的时候也就穿这么多。

  她着重补充,君未喜欢我听他说话,也喜欢我这个样子。

  谢惠敏一手撑凉席,一手从胸部到腹部粘粘连连地划了条柔软的弧线。是个熟悉的姿态,在电影里见过,那些沦落的或等着为爱情献身的女子,香薰沐浴之后,在肌体上涂上或昂贵或低廉的香脂,把自己陈列在或奢华或简陋的睡具上,然后以完全放弃矜持和贞操的姿态呼唤一场云雨。

  她加重了声音,君未就喜欢我这个样子,光明磊落,是吧?

  以后再不要来,你会脏了我的床。韩绮梅想要劝导,又觉是件匪夷所思的事,她与眼前的这个女子隔得很远,这感觉让她忧伤。她还是要挣扎着劝导,她们是多年的朋友。

  ——瞧瞧你那样子!邪恶的男人,一看到你邪恶就会蹦出来找你,没有邪念的男人,歪念头也会被你逗引得不择地而出了。男人碰到你,不出邪念也不行!

  韩绮梅这一说,谢惠敏更来精神,她立即坐起,跳下床,搂住韩绮梅的脖子,低声绵绵,看不出来啊,正经八百的韩绮梅讲话还那么感性,你说田才子是有邪念的人还是没邪念的人呢?

  韩绮梅厌烦地甩开她的手。

  ——穿不穿衣,随你便,不要让我做噩梦就行。

  韩绮梅的声音从冰窖里飘出。

  田君未?

  “田君未从此不再跟我有任何关系!”

  接近疯狂的声音在韩绮梅的心里蹿突飞驰,差点就要从她的嗓眼里飞弹而出。在谢惠敏的眼前,她必须将这句话硬生生地横堵在胸腔里。

  跟田君未在一起的时候也就穿这么多?什么意思?

  被欺骗的感觉轰然扩散。

  谁在欺骗她?谁欺骗了她?这感觉来得好没来由。

  韩绮梅惊讶自己如此计较谢惠敏的话,惊讶自己会变得小器,惊讶自己会在乎田君未跟一个穿得太少的女人在一起。

  女人?这个词跳出来吓自己一跳。不说女孩,而是说女人了。韩绮梅意识到自己不经意就跨越了一道防线,不免深刻地忧伤起来。时间真是无法把握,时间就这样把女孩改变成女人了。出了校园的门槛,就跨越了一道年龄的屏障,屏障的那一面是男孩女孩,屏障的这一面就是男人女人了。任“男孩女孩”多么的晶莹剔透,终究要破碎了重组,重组之后才能是人,是男人或女人。人就像一个古董。刚出炉的哥窑瓷只能是哥窑瓷,蒙了宋元明清的灰尘,穿越了生命的繁殖与湮灭,经历了血液的升腾与意识自觉的滥觞,带着些沉睡的划痕和完美的缺口,它就是古董了。

  弦纹瓶在书架上幽幽泛出青白的光,温润的色泽,细腻而光滑。韩绮梅将眼光移向谢惠敏,弦纹瓶似有丝丝的轻盈白色带了诡秘的笑意随她的眼光移动,弦纹瓶与谢惠敏就有某些深远的让她不能懂得的联系了。韩绮梅没有从性别意识的觉醒里感受到任何幸福,当她用女人来称呼谢惠敏时,只觉又一个童话碎了。

  韩绮梅关了大灯,拧亮了小台灯,把谢惠敏弃在暗处。

  谢惠敏一双大眼在暗影里闪闪烁烁,见韩绮梅是真的不理她了,慢条斯里地穿上睡衣,鼻孔里哼出一声笑,倒头便睡。

  夜已深,韩绮梅不觉困。她打量着熟睡的谢惠敏,总觉她今天在刻意表演什么。表演什么呢?热情似火的爱情?还是渴望与田君未鸳鸯交颈的暧昧?是想把田君未推向她,还是想把田君未从她的思想里剔除?韩绮梅的眼里,谢惠敏是个单纯可爱的人,她的小兔牙,她的不加任何修饰的笑容,她的一进屋就要脱鞋脱袜子的习惯,她讲话讲到高兴时张牙舞爪的样子,使她一直像个长不大的野孩子。她像条清澈见底的溪水欢快地流淌。她有野外小动物放纵的快乐,又有阳光的味道。健康。单纯。她的优点恰恰是她韩绮梅的残缺。今天反了常态。她要让韩绮梅一睹她的*媚态,把一种欲说还休的暧昧演绎得朦朦胧胧。

  灯光透过蓝色的灯罩,云雾一般,在谢惠敏的皮肤上细致地颤动。明与暗的处理,如此精微。她的体息,轻微的呼吸,融化在空气中。她是女人。她大大方方地抖落她的*韵事,她成熟了。这就是成熟吗?韩绮梅竟自红了脸,回想谢惠敏睡前讲的话,浑身腾起一场火,窗外的夜空呈现出潮热的烟火色。

  这新奇的感觉来得太过突然,玻璃上映出的那张脸明显的泛红。火焰把玻璃也点着了。她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身体,紧了紧衣领。走到后窗,那风却是湿淋淋的。热潮退去,再想起田君未,就有说不出滋味的难受。

  几颗星在闪烁,几片叶从窗口飘落,月亮在樟树后挂着。

  “古朴峥嵘,就像五龙腾飞,他……真的来过!”韩绮梅想起了谢惠敏白天说过的话。“古朴峥嵘,五龙腾飞”,寥寥几字,把屋后那棵老樟树的气势和形态描述得淋漓尽致,不是谢惠敏所能为。田君未真的来过?他为什么来?来了又不与自己见面,又是为什么?

  田君未的声音,从一个遥远的角落,浸透青湖水草的气味,带着厚重的湿润,模模糊糊地从采薇园的上空漫过:

  亲爱的,让我俩

  就相守在地上吧——人世的争吵、熙攘

  都向后退隐,留给纯洁的灵魂

  一方隔绝,容许在这里面立足,

  在这里爱,爱上一天,尽管昏黑的

  死亡,不停地在它的四围打转。

  田君未的声音回旋着,一丝一丝、一缕一缕,后来渐如一波一波的潮流,冲击着耳膜。韩绮梅的身体被青湖的水吞噬,却无力从深渊浮出。这声音倏忽间又断然远去,丝丝缕缕,一波一波,把她的心从采薇园的窗口直往黑暗拉扯。她看见自己整个裂成了碎片,漫天溅落,无从垂拾。手中的书“啪”地一声掉地上。她睁大了眼睛,陡然出了身冷汗。

  她在梦中坠入深渊,是田君未的手拉她回了现实,现在,田君未却把她的灵魂和肉体分裂,让她领受切割的痛苦。她开始虚虚幻幻地想着那个离奇的梦,眼睛有点发热,鼻子有点发酸,胸口窒闷,艰于呼吸。

  “哎——”

  韩绮梅长长地叹息一声,才解脱了些压抑,轻松少许。

  她喃喃着“纯洁的灵魂,纯洁的灵魂……”自嘲一笑,自语了一句“无聊”,起身从《辞海》中抽出“久违的男孩”,动手要撕,忽又止住,然后俯身,展平了字条端详良久,指尖在“荒田野鹤学书”几个字上轻轻滑过,折叠好,“久违的男孩”得以重回《辞海》。

  心里难过。有一小团炽热的火,在心脏的某个角落蓬勃地燃烧。这团火,却不被日常的自己所感知,突遭寒流的袭击,腾起一缕焦雾,才惊觉它的存在。

  可是,田君未,与我有什么关系?从没对他有过希望,又何来的失望?

  田君未,田君未,田君未……

  韩绮梅在心里呻吟着这三个字,奇怪自己感觉的强烈。

  这种强烈,让她陌生。更让她害怕。那感觉就像看科幻片,预感有巨大的生物从海底上升,却不能预测它出来后的状况。

  ——早点睡吧。眼前当务之急是你的工作。

  谢惠敏软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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