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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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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是*荡魄的引诱。想要守住“为儿好、为夫好、为父好”的“三好”英名,真是难上加难,何况那个死女人守活寡般地死守,连创“三好”的机会都没有。跟我谈论什么婚姻,什么感情,男人女人到一起,不就是那阵快活。李强国咬咬牙,齿缝里咬出三个字:田——君——未——
他咬咬牙,下定了决心:离婚。
李强国3月中旬到深圳,4月初又急急忙忙赶回,提出离婚。
韩绮梅沉默半晌,请求缓缓再说。
李强国态度强硬,不行,要离就得马上离!我不能这样过一辈子!
“好,先签离婚协议,解除夫妻关系,等我做好了我妈的工作,再正式离婚。”
“那……行吧。”
李强国的声音如同从两片木板磕击出来,沉闷,无情。韩绮梅已很感激,换上另一个男人,是不是也能跟她韩绮梅在名存实亡的婚姻里耗上十多年。
当夜,韩绮梅冒雨从凌波中学赶到采薇园,母亲生病,请医生在家里打点滴。
韩绮梅洗了一盆衣服,安慰母亲几句,赶回学校。
肆虐的雨,黑暗中模糊、幽邃的声音,有些凉不可触,哀不可闻。风雨把她的头发揉得零乱,受伤的腿隐隐作痛。
四月的雨,从雨披的敞口打进去,淋着身子刺骨的冷。
“你没事吧?”
如果这时候遇见君未,他会不会看好她,这样怔怔地问一句。
如果他还能对她抱有希望,他会不会冒雨走在这条道上,试试能不能碰见她。
不会了,永远不会了。
“我不能再等。爱你的是以前的田君未,他有梅妻鹤子的理想,他的爱人名叫韩绮梅。车祸之后的田君未是另一个人,他要娶妻生子,要过饮食男女的寻常生活。他不再有爱人。”在松城,他们分手时,田君未最后说。
“君未,我一直在尘世的院子里流浪,虽然每一步都在引导我走向你的大门,可我走得太慢,太慢,对不起,你早就不用等了……”在韩绮梅的余音里,两人相拥而别。
风把自行车吹得左右欹斜。担心车轮打滑,又遭滚下去的危险,她只好推着车走。
鬼使神差,居然绕道来到了蟠龙街。一条湿漉漉的古街,雨坠风摇,几束昏沉的灯光把长长的街道分成了几章几节。那灯光不过有光无芒,死气沉沉的照着那飘摇的雨,飘摇的树,照着布满青苔的老墙。古街的雨,淅淅沥沥绵延不断的,似是要表白这古街人情反复,世事无常。雨打在脚下的青石板,又如珠如玉的,从脚心响彻肺腑。心思一时清澈,不停不休的,就是那个人的眼神,那个人的姿态,那个人的温暖。韩绮梅立在曾与君未相遇的地方,眼神无凭无据的有了喜悦,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揽住谁,触手的只有碎碎凉凉的雨珠……
不能长久在一起,偶尔握握手也是好的,就是碰碰指尖,也总是好的……
不会了,不会再见到他了,永远不会了……
神魂不定间,见墙隅里斜出几杆梅枝,红梅开得焰火一般,不免亦悲亦喜,又想已是四月,梅花的花期最多也就坚持到三月吧,这样想着再清醒了细看,也就几根不知名目的枯枝,在灯光下泛着些冷漠的光。有些招展的心,再度沉寂。
仅有的几束灯光,也一一熄去。湿漉漉的古街,更加暗沉沉的了。韩绮梅离开古街,不想伤腿失了知觉,突然一软,连人带车瘫在了地上。
好歹,伤腿像是暂时性的失忆,气力很快恢复。她推着车离开古街的时候,就觉这古街千百年的阴暗都在压着她了。
到宿舍换鞋,眼见血水从右脚的鞋子里冒出,脱了鞋袜,才发现脚底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看着血从伤口浸出,她心里舒服很多。
李强国揣着一纸离婚协议,志得意满地离开了大田坳。
这场婚姻终于有了一个始料不及的结局。这结局是一分光阴一分光阴挨到的,是一步一个沉重的脚印走近的,可它是始料不及的。韩绮梅站在终点看起点,打击沉重,这沉重不是因为李强国居然制造了一个抛弃她的事实,这沉重是因为她在自己的情感场上做了一回“零和博弈”,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亲情。她在起点上选择的结果,是导致了二者都为零,于己于人,终结计算都是为零甚至为负。她的牺牲,其实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又害己害人的。
任她怎么努力,也游不出缺氧的没有彼岸的汪洋。
还记得夕阳在母亲床上闪耀神圣的光芒,还体味得到明知错误却去选择的凄惶。
此后是一把与错误纠纷不清的岁月。
是一团个人意愿不能随性表述的压抑。
是放弃能够共语的背影不敢承认真情的焦虑和茫然。
如今,连错误也说,不想再跟你错下去了。
错误有改正的机会,当然改正的好。
对学生,不也经常说,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
李强国是个好孩子。
可错误改正后,如何面对错误的理由?
四月的季节酝酿着一场浓郁的感情。那些密匝匝的叶片,一片一片,浓绿的,发着腊质光泽,阳光照耀,喜悦绽放,幸福洋溢。
天地间充满温柔沉静的甜蜜。
洞庭湖正在进行“生态洞庭,人水和谐”的治理,萎缩的洞庭湖逐渐变大了。
凌波中学随着教师工资政府统发的落实有了勃勃生机。
高健洪重回凌波中学。
刘日华老师鹤发童颜,一天到晚乐呵呵的。
宋晶晶从田君未的手里接班后,力挽狂澜,班级语文成绩直线飚升,作文竞赛连连获奖,初一年级第二学期考试居然考到了全年级第一。可到了初二年级,学生开始抵触宋晶晶的课,上课无精打采,成绩直线下滑,宋晶晶这颗耀眼的星星终因教学功底的浅薄、教学艺术的欠缺迅速失色。宋晶晶离开了凌波中学,在镇政府做了秘书,成了围绕在胡维贤周围的红人……宋晶晶这样的女孩,春天是永远的。
凌波中学的教学质量虽是积重难返,随着教师情绪的稳定,教学质量正在缓慢回升。
凌波河里的采金船依然轰隆作响。噪音已成为大田坳与凌波镇的一部分,没有它,许多人反而睡不安稳。
黄金道上种了小树苗,在春风里姿态可爱地摇弋。
万物的萌发与生长,在这个季节争先恐后,吵吵闹闹,轰轰烈烈。
韩绮梅是这个季节里唯一静止的。她的心,浸透了春天来临前的冰冷,不再有什么萌发和生长了。
罗萧田问及韩绮梅的状况,冯老师说,消极。教学认真,没有了以前的激情灵气,上课也显得吃力。找她谈过话,她只说人疲劳,提不起精神。建议她去医院查查身体,又说身体没毛病。
晚自修。韩绮梅坐在讲台前,学生自修。韩绮梅眼前放一本书,风把书页翻来翻去。
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压住了那本任风翻动的书。
韩绮梅楞楞地不信任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东西,神情木木,好一阵错愕,没能抬头看看这物件的主人,直到罗萧田将她唤醒。
“出来一下,韩老师。”
韩绮梅跟着罗萧田来到过道。
握过手,罗萧田感觉那手不是正常的体温。
良久,韩绮梅才迟缓地问,“罗老师你怎么来啦,近来可好?”
罗萧田沉吟半晌,关切地问:“你呢?好不好?”
韩绮梅事不关己随意地答:“很好。”
“要好好爱惜自己。有什么不适,要看医生。”
韩绮梅:“谢谢!我很好。”
罗萧田低声道,如果你愿意,给你换一个环境。韩绮梅的回答是,就这样了,不用。
罗萧田开始不厌其烦地跑凌波中学,为韩绮梅联系工作。
韩绮梅却突然办了调动,去了松城。谁也不知道她何时联系的松城中学。她给采薇园的理由是,松城那边福利好。母亲形容萧瑟,默默流泪,并未阻拦。你觉得怎样好,你就怎样过吧。母亲说,并取下她手上的翡翠镯子要女儿戴上。
罗萧田像是可在这个世间随心所欲的人,在韩绮梅到松城中学上班的下一个月,他也到了松城中学。韩绮梅教高一年级的语文兼职一个班的班主任。罗萧田做了一名美术教师,行政职务是校长助理。
韩绮梅与罗萧田同在一个文科办公室。罗萧田有一间单独的行政办公室,却喜欢呆在文科办公室办公。
罗萧田问教务处要了韩绮梅的课表。
韩绮梅下课,桌上会放着一杯热腾腾的茶水,罗萧田随即会过来,问课堂里学生的表现如何,一堂课的计划有没有完成,然后漫不经心地告诉韩绮梅,这是茉莉花茶,茶为食物,无异米盐,多喝可以悦志。
韩绮梅随口说今天还得用小黑板,待她要去上课,擦得铮亮的小黑板就会靠在她的办公桌边。
罗萧田画了一幅《梅花图》送韩绮梅。画中梅傲雪迎春,有点孤芳自赏,亦不屈不挠,铁骨冰心。她把它挂在宿舍,梅花的后面总是君末,“教育需要拯救”,担当不起君未的理想,总可以为学生多做些事,教学上不能像你一样推陈出新,尽可能像你一样去思考去行动,这样多少能将功补过。想不想你,已不再由我控制了。为你,经受煎熬的苦况,为学生,又波澜不惊的回归平静。没谁知道我有多苦。君未,我想你。骄傲、勇敢的样子,让人颓废沉迷,难以自拔。存在的方式,各有他途,祝你幸福。想你,迷茫,无望。
罗萧田的体贴关心,是润物无声,随风入夜的。韩绮梅经过一场冬眠慢慢苏醒。她与君未,则像一首十四行诗,不可能短,也不可能再长了,那时的风,那时的雨,那时的伤口,却生动如初。君未的形象,刻在时间的瞳仁,时时能见,上课的时候,甚至能见他在学生最后一排的后面,对她微笑。半夜惊醒,总是因为梦中有他。而君未的一缕和煦的气息总在她的体内萦绕不散。
韩绮梅到松城中学,第一时间将调动一事告诉了钟澄羽,钟澄羽隔三差五就到松城中学看看,田君未却未出现。个把月后钟澄羽将君未20万字的残稿交给了韩绮梅,说是田君未计划续篇已没时间写了,暂交韩绮梅保存。田君未已离开松城,带谢惠敏去了南方。钟澄羽也将到南方发展。
在松城中学,韩绮梅起帆顺利。毕竟人意拗不过天意。
不到两个月,韩绮梅的班级即出了件大事。
松城中学的寄宿生在每晚六点三十分到九点三十分的晚自修之后还有九点五十分到十点五十分的夜自修,早上五点三十分早起,五点四十五分至六点为早操时间。为分数所累又求上进的学生,往往连十五分钟的早操时间都舍不得放弃,学校只能安排一个教师专门在早操时间查教室,看是不是有人躲教室里不去做操。韩绮梅的班级在四楼,是唯一居四楼的高一班级。四楼后墙大窗户下离窗口一米处有块半米宽的檐,人们不知道那方檐有什么用,不想做操又不想被老师发现的学生正好可猫在那里看书。事件就是这样造成的。一个叫何建斌的学生猫在那里躲过了老师的检查,待同学们进教室,他洋洋得意越窗进教室的当口失足摔了下去,掉在底楼窗外的乱石堆里,脑浆迸出,当场死亡。这家伙掉下去时,居然没人听到他的叫声。韩绮梅的问题是,三楼、二楼、底楼的人都发现有人掉下去了,领导到四楼韩绮梅的班级,韩绮梅还在与一学生热烈地探讨文艺心理学上“入”与“出”的问题。
对何建斌这件事,学校出面解决,家长没对韩绮梅怎么样,学校也只说韩绮梅身为班主任学生的工作还应该做细一点。实在,学生出事,在学校也不稀奇,死亡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因性格怪异离奇失踪的,精神突遇故障大白天在宿舍里*洗澡的,上体育课休克死亡的,上课回答问题时猝然跌倒再醒不过来的,因考试失误故意剃光了头骑了车撞墙的,什么事都有。罗萧田搜罗了网上所能看到的校园不幸之事来淡化何建斌一事,韩绮梅还是沉在这件事的阴影出不来,隔三差五地往何建斌的墓地跑,采些野花放在何建斌的墓上。
这期间,李强国回来了,到松城中学找过一次韩绮梅,人们没听见他们说什么,韩绮梅却雪上加霜,情绪更见低落。
她日复一日地穿黑色衣服,独来独往,教学研讨中也听不到她的意见,与同事的交往,止于一声礼貌的问候。越来越恋家,有时周六天色晚了,她也不顾路途之远,一定要回采薇园。回了采薇园,又无话,干些家务,或去凌波河边,梦游般的徘徊不定。
她的倦怠、消沉、心不在焉,使罗萧田深感不安。连那班学生似乎也被沉闷压抑,各自守着一方课桌做自己的事,脸上隐着深深浅浅的忧伤。他多想给她更多的温暖更大的力量,每当心绪沸腾的一刻,他会自言自语一句“我是她的老师”,这是一个体积庞大而乏味的观念,使他的心以一种冷漠的态度安顿下来,而那热情的余剩总是通过萨克斯管得以渲泄。
韩绮梅的情绪平稳下来。
罗萧田还是常见她眼神里无法掩饰的疲惫和隐痛。她的眼角开始出现皱纹,青丝中隐隐跳出几根白发。她的脸色已不是水气盈盈的白,那白是浮在秋草上的,瑟瑟的,凉凉的,在淡蓝色的灯光下呈现青苍的颜色。这个女子,真是花一样的在他眼里日渐凋零。
学期结束,学校对韩绮梅的教学和班级管理还算满意。
2003年的暑期来临,李强国回了家。他不提离婚的事,却带韩绮梅去了深圳。这一次,李强国提出带韩绮梅去深圳,她随口就答应了。
从深圳回来,韩绮梅即有点失常,语无伦次,经常为写不出《十四行诗》焦躁不已。
她写了一堆杂乱无章的诗句,反复数:“一、二、三、四、五……”
数来数去,诗行不是少了就是多了。
上课时,她会突然失控,问学生:这篇课文,是不是十四行?
校长提出让韩绮梅病休,罗萧田坚持要学校看看情况再说。
罗萧田要送韩绮梅回采薇园休养,韩绮梅表情凶狠:又没病,为什么要回去?
松城中学的教师日渐对她了解,开始议论,结婚十年,还没孩子,会不会是石女。
韩绮梅以最大的努力在备、教、批、辅时保持清醒,对罗萧田更加细致的关心,开始小心翼翼地躲避。
10月份,李强国到松城中学,向韩绮梅发了最后通牒,韩绮梅仍是避开离婚的问题,只关注母亲的健康状况。李强国说,不要逼我出下策。韩绮梅才凛然答,离就离,结婚的时候就盼着离婚了。在嘉名县民政局婚姻登记处办手续时,韩绮梅吞吞吐吐要签证人替她保密,说父母还没通知。两人办好手续,韩绮梅提了一个条件:离婚后一个月内不得将离婚的事告诉家人。李强国表示同意。
当天,韩绮梅回了采薇园,打了一盆热腾腾的水,坚持要给母亲泡泡脚。韩绮梅给母亲脱袜、泡脚、按摩、修趾甲、穿袜。母亲笑说,还是养女儿的好。
韩绮梅几次想说离婚的事,眼见母亲瘦小的、肌肉松弛的脚,嘴唇牵动,出来的全是无关要紧的话。
母亲说,一年又快过三季,三十出头的人了,还不生育,等到什么时候。
绮梅不语。
母亲说,是不是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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