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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 青 石-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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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银花听着只是哭,不肯答话,她这上学的事,真牵动着她与李润南的恋爱关系,虽不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可真包含着他们对未来许多梦一般的向往。

  龚淑瑶能够理解初恋的少男少女,他们很容易产生出许多不切实际而又执着的幻想来,这是一时不可能说通的,此刻任何雄辩的言辞都不及用手轻轻地抚慰使人顺心畅意。她陪着姜银花坐着,也为她叹息着。果然随着眼泪的流淌,姜银花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下来,只剩下轻轻的抽泣了。

  “唉,你爹的脾气是急躁了一点,这谁都知道,但不管怎么说,他也还是为着你好,在火头上你也不用顶撞他,何必气坏了自己──”龚淑瑶起身说,“还没吃早饭吧,我去给你煮点面条来。”

  “我吃不下去。。。 你就别去弄了。”姜银花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书我还是得读。。。 ”

  龚淑瑶知道姜银花是向她这妇女主任求助了,可龚淑瑶撇开读书的事,只拿自己作比:“银花,你知道我从小没爹没妈,有话没处说,有事没人给我做主,糊里糊涂地嫁了个男人,偏又是那摸样,一辈子后悔也来不及,这话我还不能同旁人说。。。 你的事就好办多了,有人关照你,有爹管着你,我呢?可没这福气,你要是钻进了刺丛里还真怕出不来呢。。。 你该朝宽敞处想才是。”

  龚淑瑶这话其实是旁敲侧击,比方也比得不伦不类。她们两人的情况并不相同,一个是想挣脱不称心的婚姻束缚,却夸大其词地埋怨当时无人为其做主;一个是自主婚姻受阻却指责其不听劝告,自钻刺丛,这明显地与政府宣传的婚姻政策相抵触,但经龚淑瑶的口里出来,却还让人听着感到有些体贴亲近,用软舌头舔人脸面真叫你烦得怨不得。姜银花深感委屈地说了半截子话“。。。 我们又没怎样。”

  姜银花的意思是她与李润南并无不轨不法的行为,不当受到这种粗暴对待。龚淑瑶却捉转话头来:“我知道你们没有怎样,我还不了解你是个老实妹子?明白这点就好,别老去想这事了吧!”

  龚淑瑶觉得只有时间才可以抹平银花心理上的伤痕,同时,也看准了她的软弱,只要她爹不答应,姜银花就怎么也去上不了学。宣传文化翻身本来是妇女主任的责任,为什么龚淑瑶在这时候不支持姜银花上学?看来,龚淑瑶这样做还真是出于好心,她认为象姜银花这种人,这种家境想凭读书翻过身来,那不切合实际,结果只可能是半途而废。而现在,姜圣初又相信她,找她拿主意,她当然应该从姜圣初的立场出发,为他设身处地着想,不做官样文章了。不过,这也正是她去给尼姑老师牵线搭桥,不料碰上一鼻子灰的时候,拿姜银花替代尼姑送给林主任是她此时此刻就有的想法呢,还是后来由于情况变化才有的主意,那就难说了。

  但不管怎么样,龚淑瑶此时决不会贸然提及要把银花介绍给林主任的事。

  姜银花止住了哭,也没有了话,低着头,捏弄着刚才被课桌挂破了的衣边。这时,姜圣初提着一小片猪肉回来了:“龚主任,今天一定得在我家吃饭,银花往后就托给你看管──银花妹子你听着,往后主任还答应给你派个工作,可你得心里放明白点,再不听话,你老子不答应!”

  然而,龚淑瑶并没有留在姜家吃饭,俗话说,“吃了酒,沾了手”。她知道姜圣初这饭不容易吃,一旦了却不下给姜银花派个工作的许诺,还不知道姜圣初又会说出些什么样的话来。于是,她借口要去区办事处开会,安慰了姜银花几句便离开了姜家。

  
  77

  世界上的事情多出意外,不少是意外的坏,可也有些是意外的好,这回的“好”就让姜银花给碰上了。龚淑瑶不仅给姜银花弄到了一份工作而且还成功地把她介绍给了办事处那位姓林的主任,因此给姜银花带来了让女人们羡慕不已的名誉和地位,也给姜家带来了意料不到的光彩。当然,龚淑瑶自己也依傍着这位当时的林主任,后来的县委组织部长林大块而青云直上,在小镇一把手的位置上一坐几十年。对龚淑瑶没有好感的人指斥她是人口贩子,全赖一张媒婆嘴吃饭。虽然不能说这是全无事实的攻击,但当时的龚淑瑶也确实还没有如此成熟的政治谋略,她劝说姜银花退学,设法隔断姜银花与李润南的联系,与她想竭力撮合尼姑与林主任的婚事一样,其中也不无对同事的关心,她不过是凭着自己的认识行事罢了。尽管姜银花没有尼姑的深沉和果决,但龚淑瑶拿她替代尼姑,这件事本身并非是什么坏事。再说,就个人品质而言,林主任也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龚淑瑶确实把拆开姜银花与李润南的交往说成了她的一项工作成绩。在她向办事处汇报时,她说:“地主阶级不老实,他们总是千方百计地想拉扰我们的人,李寿凡的儿子就老想着与贫农、军人家的人攀亲。我去跑了许多趟,费尽口舌,才把姜圣初父女劝醒了过来,他们都表示今后一定要与地主阶级划清界线。”

  “对,我们就该站稳立场,你这妇女主任当得不错!”林主任听汇报时随口赞扬龚淑瑶几句,“这种事现在还不少,你让那姓姜的姜什么妹子站出来,在群众大会上当众揭穿地主阶级的阴谋诡计,这任务就交给你吧!”

  龚淑瑶明明知这个工作不好做,姜圣初那里是好说话,姜银花那里就不便开口,但龚淑瑶却不甘示这个弱,当时竟满口应承下来。

  散会后,林主任留下龚淑瑶来,说区办事处原来抓妇女工作的一位女干部调走了,准备借调她来区里工作一段时间,今后就长期留在区里也不一定,问她愿意不愿意。这样的好事龚淑瑶能有什么不愿意的!她问:“那小镇的妇女工作今后让谁来抓?”

  “你与张炳卿商量一下,谁合适就让谁来抓,这不就行了!”林主任说。

  龚淑瑶马上想到姜银花,她想如果能把这个人情送给姜家,一来可能满足自己的虚荣,答应人什么就能给人什么;二来让姜银花接手她的工作也能放心,她不像吴国芬那种人,能老实听话,决不会与人争长竞短,万一在区里呆不长,自己也可进可退;再者,姜银花模样长得还不错,她能有个工作的话,不正可以介绍给这位林主任么!于是,龚淑瑶从思想、能力上说了姜银花许多优点,提出让她来接手小镇的妇女工作。

  “可以嘛,”林主任说,“你先让她干一段试试看,多帮她些就是了。”

  龚淑瑶却提出了另一个要求:“这件事如果你主任同意了,那还得请你与张炳卿打个招呼。。。 ”

  “没问题!”林主任未加思索地答应下来。他淡忘了小镇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龚淑瑶却正是顾忌这个人才跟他主任打招呼的,这个人就是吴国芬。

  环境最能塑造人,当龚淑瑶身临其境的时候,她马上就把自己的个人利害与这项人事安排联系在一起,如此说来,龚淑瑶要学会一点弄权的手腕,那种悟性也还算得是很不错的了。

  姜银花的退学,让吴国芬预感到了一点什么。晚上,她一边逗弄孩子,一边对坐在床头小方桌前挑灯识字读报的丈夫说:“银花读书好端端的,龚淑瑶为什么非把她弄回家不可?银花这几天呆在家里哭呢。”

  “这干龚淑瑶什么事?别瞎猜了。”张炳卿一边看报一边说,“银花遇上了圣初伯这种人有什么办法!他向来就不愿让银花上学,说划清界线那只是一句话,不过,能划了也没有什么不好。”

  “与李润南得划线,与李墨霞不也得划线?与李青霞呢,这线也好划么?再说,划线也碍不到读书的事呀!”吴国芬为姜银花抱不平。

  “姜家有难处,供不起。”张炳卿放下了报纸,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真要说,这文化翻身还不是件容易的事!”

  吴国芬并非没有感觉到这一点,刚解放那阵兴起的学文化热潮渐渐地冷却下来了,地里、屋里的事仍束缚着大多数的人,她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她能够不侍侯老人病人?她能够不生孩子不奶孩子?她是没办法才错过了参加工作的机会,同时,也就冷却了学文化的事,这在她内心深处还藏有不少的遗憾。因此,她为姜银花的退学惋惜:“你们不该去做做劝说工作吗?让她小学毕业,姜家还是能拖得过去的。”

  “龚淑瑶说她去过多次了,没办法说通姜圣初。”张炳卿又拿起报纸来,“这事就算了吧,你也别操心,让姜银花早点出来工作也好。”

  “你们安排她什么工作?”吴国芬问。

  “龚淑瑶借调到办事处抓全区的妇女工作,让姜银花接她的手。”张炳卿读着报纸,“这个字念什么?国芬,你认得这字么?你来看看。”

  吴国芬没有理睬丈夫,她想,现在,孩子可以断奶了,自己也能抽得出身来,可为什么没人想到她?她说:“我要去读书,孩子不缠身了,再说,不也有好些妇女边奶孩子边上学,或者边工作的么!”

  “哟,”张炳卿见吴国芬眉目不展,马上意识到了,“这妇女主任本该是你,也许是他们一时没想到。。。 ”

  “他们没有想到,你也没有想到?”吴国芬顶着张炳卿说,“你就甘愿看着我落后?”

  “怎么是我看着你落后?”张炳卿仍不经心在意,解脱地说,“这事我昨天才听龚淑瑶说起的。”

  “这个龚淑瑶!”吴国芬想到了龚淑瑶的为人。

  以前,龚淑瑶自己也说过,张家的门槛每年只少得让她踏下去一寸,特别是在吴国芬怀孕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是张家人一般,她的那种关照问候,体贴扶持真让人感激不已,她协助国芬工作似乎只出于姐妹之情,即使在言及自己的前途时也只是说,能够参加工作也好,能够入党也好,可她真正愁着的是家里人看不长远,很耽心他们不让她把书读下去,丢了这机会实在太可惜。但后来她成了正式干部,来张家的次数就逐渐减少。开始,吴国芬还以为她可能是觉得取代了这个妇女主任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是那样,就大可不必。在这件事上,吴国芬想,自己怎么能够小心小眼地无理怨人?有一次,她在门口见着龚淑瑶便主动地上前招呼,并拉住了龚淑瑶的的手,玩笑地责怪她怎么把姐妹也忘了。龚淑瑶诉了一通工作之苦,说实在太忙,麻烦不少,自己的能力与经验又很欠缺,竟把与姐妹们说说话的时间也给挤掉了。那态度依然热情。吴国芬一定要她进屋坐一坐,龚淑瑶推不掉,只得进了屋,还从身上掏出二元钱给了国芬手上的孩子,并把孩子着实夸赞了一番。但吴国芬想把孩子交给这位阿姨抱一抱,以便脱手来生火烧茶做饭,要留下这位姐妹来好好叙一叙时,龚淑瑶却执意不肯,推让之间,吴国芬觉得龚淑瑶的态度多少有些异常,这时,龚淑瑶竟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你们这地方我还真的不好来呢!”国芬问她“为什么”,龚淑瑶悄声而神秘地拉过国芬来:“我跟你姐妹一般,这话说出来也不要紧,你没听人说我与炳卿同志有那种事么?简直是胡说八道,但我能不注意些群众影响?”

  吴国芬不回话了,她想,以前有人说起这种事,她可压根而没有疑心过,你龚淑瑶也从无顾忌,不当作回事,现在没人说了,你倒拿出这话来耍弄人,这能不是为了脱身,有意要疏远我们张家么?亏你想得出来!吴国芬便松开手放了龚淑瑶。往后,龚淑瑶也就真绝了来张家的路。

  现在,这人事安排就清楚不过地说明吴国芬在龚淑瑶的心目中不仅不及姜银花的分量,还可能视为障碍了。

  吴国芬埋怨丈夫真是个一点也不知拿身份的人:“她龚淑瑶是怎么跟你说的?连这种事你也非得待她跟你说起来,你才摸得着边么?”

  “她说是办事处定下了姜银花,还说林主任会与我商量的,可现在姜银花已经接手办事了。这──”张炳卿也觉得事情来得有些不正常,这时候说商量已是多余的话,再者,办事处就在镇西头,前天还与林主任见过面,也并没有听他提这事。不过,他相信龚淑瑶是在林主任那里讨了封赐的,“定了就算了吧,与姜银花去争这事也不妥。”

  “算了是算了,争也不必争,只是──”吴国芬仍想着这件事情发生的背景,“林主任不了解我,但更不了解姜银花,你不能顾我,可这时候银花正想着上学的事,你也没必要去考虑给她找个工作,我看这一定是龚淑瑶在鬼精鬼灵地作怪。。。。你没听到她给尼姑说媒的事?”

  “你别朝那方面想,问题的关键并不在她,”张炳卿说,“林主任办事向来一个人说了算,他借调龚淑瑶去办事处也没有问过谁。”

  “那你往后能够怎么办呢?”吴国芬不免为丈夫感到了某种忧虑。

  张炳卿放下手上的报纸,也陷入了沉思。当这个纯正,质朴的年轻篾匠满怀激情投入革命的时候,他心里的向往充满了理想的光辉。而现在,他已经见到了自己队伍里的派系磨擦,以及某些认识上的分歧和观念上的冲突,一时间不免困惑难解,他一时还不可能去深究产生这些现象的社会背景和历史渊源。他只能够律已宽人,以大局为重,希望一挥手就甩掉这些烦恼,他说:“不管怎样说吧,这些都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你犯不着去计较。也不用担心,我看林主任是庄稼人出身,遇事难免简单粗暴一点,但他不会有什么歪心歹意的。”

  张炳卿又重新拿起了那张报纸,大概他还是感到事情有可能进一步发展吧,沉默了一阵之后,他又忧心重重地说了一句:“他姓林的硬要那样做,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78

  女人的精细、委蛇与务实在龚淑瑶身上有着十分特殊独到的表现。

  自从龚淑瑶搬到办事处后,几个月来一直没有回过家,她婆婆又来给她送吃的东西了。这正是吃饭的时候,干部们端着个碗,两个三个,或站或蹲,聚在食堂门口边吃边聊。各种玩笑也都在这个轻松的时刻抖落出来。

  “小龚,你婆婆真是疼你,又送什么好东西来了,公开公开吧!”

  “想吃好东西得他男人来,你等着好了。”

  “吃吧,吃吧,都来吃,免得折煞了我一个人。”龚淑瑶把婆婆送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将婆婆领进她的房间后又出来,“你们怎么不吃,都来都来,让大家都知道我有个好婆婆!”

  “哟,你全给了人,自己一点也不留?这煎蛋的味道可不错呀!”有人听出龚淑瑶那话中话,音外音,“这可不是虚情假意啊!”

  “谁说虚情假意了?”龚淑瑶本有尖刻的话还击,但觉得不妥,也玩笑地说,“谁希罕这吃的,谁就多去叫几声亲妈好了。”

  “让我去叫亲妈,你肯?你看中了我也不行啊,你还没离婚,能两人共你一个?”

  这话引起了一场哄笑。

  “现在离婚很容易,就怕你吃不消,你自己家里那位让给谁?”

  “他呀!膘肥体壮,自己那位也不用让给别人了,这叫作‘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嘛!”

  “还是该离了旧的才能娶新的吧,妇女主任在这里,你说是不是呢?”

  “婚姻自主,该离就离,什么人也管不着!”龚淑瑶这话是借题发挥,“你老婆如果是谁包办的,找我做主,保准给你离了,看有什么人敢放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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