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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相妻-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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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座前,西方舵主将两个冰匣递上,杜冉琴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转手交到了言之清手上。

“师父,你打开看看,这东西是不是真的?”

她说罢,坛中众人便一个个惊呆,瞪着眼张着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那蛊王如果放出来,没人制住的话,这里所有人都得被它吸干血。

只是那银发人竟无丝毫惧意,扬袖一挥,手中掌上一团青色火眼,打开冰匣,将蛊王倒入火种。只见那白蝶模样的蛊王,拼命要逃却丝毫无法逃出青色火焰的桎梏,扑棱着翅膀,没几下就挥舞不动翅膀,僵在空中,任由青火将其燃烧殆尽。

“门主!此人杀了蛊王!”西方舵主欲冲上前制止言之清,一边吼着一边冲上前。

不过言之清却丝毫不将此人看在眼里,一掌将他挥开,将另一只冰匣子取来,倒出蛊王,继续用青火燃烧,片刻,那蛊王也便散成灰烬。

“西方舵主,还不退下,此人正是鬼谷谷主,蛊王本就是鬼谷中物,他来要回,我独孤家本就不该有怨言。你说是不是。”

众人听见“鬼谷谷主”四个字,脸上宛若画了符,纷纷刻上惊恐,一个个噗通跪地,不敢抬头与言之清直视。

凡独孤家人,有谁不知鬼谷的恐怖?只不过,鬼谷不是一向不踏足尘世,避世逍遥吗?且独孤家也是鬼谷言家的远亲,本该一条船,不是吗?怎么现在突然要回蛊王?

“现在我体内还有一只蛊王,也许来日它离开我体内,还可以找到其他宿主。西方舵主,你说是不是?”

杜冉琴话中有话,饶有兴致地说。

西方舵主已然汗流浃背,万分惊恐。他万万没料到,事情竟然变成这样!

等杜冉琴一走,众人散去,西方舵主便疾速赶到药坛见独孤蛩,将事情原委讲清。独孤蛩震惊过后,便立刻动身前往那位尊长的藏身之处——法宏寺!

杜冉琴从总坛回到房家之时,夜色已深,送别言之清,她悄悄易容成了“竹间”的模样,照她先前的吩咐,二弟应当已经回了杜家,这夜里,她想要亲自照顾他入睡。

蹑手蹑脚离开书斋,轻轻敲响福苑寝房的大门,只听屋中笔墨摩挲声不断,而屋里的主人却装模做样打着呼,像是要告诉敲门人自己已经睡下。

杜冉琴看着仍亮的灯火,毫不犹豫踹门走了进去。

“主子,该歇息了。”

房乔见这小太监竟然踹门而入,吃惊要比生气还多,还没来及呵斥他退下,却见那小太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书桌上的纸墨收掉,还将剩下的墨水从窗子泼出去,将墨条什么的全都丢出门外。

“大胆!谁叫你这么做的!”房乔立刻厉色呵斥道。

竹间淡然回身朝他跪下叩头请罪道:

“皇上吩咐的,皇命难为,若是主子生气,就杀了竹间。”

房乔无言盯着这倔强的内侍,实在没了辙,只得照他说的,乖乖搁下笔,准备歇息。

第一八一章 劫人

洗去一身疲乏,房乔换好衣裳,却见竹间仍没离开,还守在屋子里,趴在窗边打瞌睡。他大步迈过去,弯起手指轻叩了这小太监后脑勺一下,这小太监一下子就吓醒了,坐直身子,回望他一眼。

“你可以退下了。”

“房公请躺下,竹间还有事要做。”

房乔本欲拒绝,可见他眼神坚定不容拒绝的样子,反倒觉得若是拒绝他,倒是成了他最讨厌的那种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嚣张跋扈的主子。他转身回了里屋躺好,便觉有人将他的腿架了起来,敲打按捏,力道刚好,十分舒适。

“竹间,这也是皇上吩咐的?”

“不,这是竹间自己决定的。听说房公把杜娘休了,少了夫人伺候,主子又不喜欢近女色,只怕不会舒服,竹间刚巧会些放松精神的把式,来给主子试试。”

这话听来怎的这么奇怪?

少了夫人伺候、不近女色、放松精神、把式……

房乔浑身打了个机灵,忙把腿收回来,轻咳几声掩饰尴尬,道:

“在下并无那种偏好,竹间你误会了。”

杜冉琴手上一僵,这才回过味来自己方才那番话有歧义。好吧,谁让她扮成个宦官?且她就算极力克制了,可是见到他时,眼神也总归会暗含情愫,让他误会也是无奈。

“主子多虑了,我指的不过是推拿。不过,竹间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

房乔这才松了口气,舍不得拒绝那舒服的按摩,又把腿翘了上去,说:

“但说无妨。”

“不知杜娘究竟犯了什么错,被主子休离?听说她善妒、是个泼妇,可有此事?”

“尽是虚妄之词!她是个极好的夫人。大方聪敏,会顾家,也能帮我修改律令。这次翻修律令,其实也与她有关。她是个十分豁达的娘子,我想没人比她更好吧,默默等了我那么久,却无半句怨言……”

“那这么说,就是主子觉得她无趣,所以移情别恋咯?”

“竹间!你怎能如此说?她是个有趣的人,固执、执着、做事很讲究方法。只要是认定了要守护的,就会拼尽全力。不过,她却与其他人不同,她要更坚强。哪怕短时受辱,也一定会用最安全的方式守住自己所在乎的东西,并且,她连对手也一并珍视,虽说偶有怨言。却从不伤人性命。”

不久后,她就会伤人性命了,那时你可还会像如今这样,含笑地念她的名字?

杜冉琴盯着那熟悉的唇边,翘起的眉眼。悄悄别过头,强忍住泪花,生怕被他看穿。她不能再停留在这儿,她怕自己忍不住就这么哭出来,暴露了身份。

能听他这般坦率将出这番话,她便已然无悔。

“时候不早了,主子请歇息,竹间先行告退。”

杜冉琴哑着喉咙,听来声音更低沉了几许,说罢便弯腰挪步从这房里走了出去。

房乔见竹间走了,不禁自嘲一笑,他也是怪了,竟然对着一个小太监说出这番话。

第二日一早,杜冉琴便又到了法宏寺登门拜访,这一次,只怕那主持方丈,不会将她拒之门外罢?

果然,一大早,法宏寺门口就站着两个小和尚翘首以盼,一见到她就倒着碎步跑上跟前,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杜施主,我家方丈说你是有缘人,请施主跟我等到寺中清修地走一趟。”

杜冉琴浅笑着点了点头,四下一望,周围有几个香客是“熟面孔”与她相视一望,皆纷纷点了头,她这才安下心,跟着小和尚进入了法宏寺。

绕过前面几所大殿,法宏寺深处竟有一处桃源仙境,山石伸出有一扇石门,小师父敲开石门,便见数千级石阶通往地下,深深洞穴两侧两步见一铜人。

“这些师父是铜人阵,后面还有罗汉阵,不过现在方丈有请,因而两个阵就扯掉了,施主里面请。”

走了不一会儿,见到开阔明台,烛光闪烁,一个老者披着袈裟背对杜冉琴,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方丈怎知我今日来访?”

“你是独孤家现任族长,独孤琴?”

“方丈虽在闭关,可这消息,确实灵通。”杜冉琴四下打量着这地下堂,这堂口有几条通往别处的暗道会是连到哪儿呢?

方丈没回话,却见有个熟人从杜冉琴瞅着的那暗道里头走了出来。

“许久不见,杜娘。”说话之人,正是独孤蛩。

“这道有趣了,二娘怎么也在?”

“别装傻了,杜冉琴,烧死蛊王就是你的主意罢!乖乖过来,把你体内的蛊王放出来,我便饶你一死!”

“放出来?我怎的听不明白?这蛊王只有我在我再生女儿时才能现身,现在我要怎么放出来?”

“哈哈,不着急,把你的血放干,它渴了,自然会出来!”独孤蛩从怀中取出匕首和冰匣,阴惨惨向她逼近。

对方都这么直接进入正题,她还装模做样,岂不是矫情?

“独孤蛩,还有这位尊长,我既然主动上门,你们不会以为,我毫无准备吧?”她立即从怀中取出“无忧”作势要将瓶口拧下。

“无忧?我自然知道你有这东西,这地下堂就是为了对付你那‘无忧’设计的。你若用了这东西,这地下堂的支柱便会被腐蚀掉,到时候咱们一起死,怎样?”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这么大胆子,敢明目张胆叫她过来。只是,她既然来了,便自是有了准备。

“那你们就试试看,看看我敢不敢同归于尽!”

独孤蛩见她仍是嘴硬,大笑了几声,毫不客气冲上前用匕首刺向她的手臂,谁知她竟真的毫不犹豫将无忧的瓶塞子打开,朝空中洒了出去!

“你疯了!杜冉琴!我们都得死!”

药性迅速弥漫,独孤蛩噗通一下跪倒地上,手上的匕首因脱力而滑落。一阵轰鸣想起,石柱逐渐崩塌,看来这地方很快便要瘫掉。

“放心,我没那么坏心,不过是让你们昏厥片刻,死不了人!”

杜冉琴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小截兽角号,连连吹了三声。

瞬间,十几道白衣人影飘过,将这方丈、独孤蛩以及此处瘫软掉的一些佛门弟子掳走,三两窜逃了出去!

“杜冉琴、你、竟然能动鬼谷、鬼谷的暗卫……你究竟是……什么人……”独孤蛩不甘心地喊了几句,便失去了意识,昏睡过去。

杜冉琴跳上一个暗卫的肩膀,一闪也出了这鬼地方。

将人从法宏寺劫走,转入独孤家密坛,这老者才终于开了口。

“你竟然屈从了鬼谷,是言之涟派你来抓我吗?”

“不,只是我个人意愿。她应当还没确定你的下落,不过把你交给言之涟也是迟早的。只是,有件事我得先弄明白,独孤榕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侯君集身上是不是中了邪毒,那东西是不是你下的?”

“哈哈,我?我岂会管那些!哈哈,没料到,没料到我独孤家这一任族长竟然与鬼谷交好,哈哈!十年啊,十年苦心经营,竟然一场空!”

“你说清楚!怎可能与你无关!”

“独孤榕和侯君集身上的毒,全是那蛇蝎毒妇所下,与我无关!当年是我一时意乱情迷,鬼迷心窍,见到冒昧的言之涟,动了色心,趁着她受伤,将她欺辱,让她怀下榕儿。她虽开始不愿,后来却也嫁给了我,我本以为,一切就这么顺利过下去……

谁知,她不过是为了骗取我信任,对我怀恨在心,寓意毁掉独孤家来报复我。而榕儿,便是她害死的第一人。

她没料到,我看出了榕儿死因蹊跷,从而诈死。见我已死,才放了独孤家一条生路……而今,只怕她已经查到我下落……

我这十年,潜心研究,终于研制出了能克制无忧药性的毒物,只是这东西需要蛊王来完善,因而我才费尽心思要做族长。谁知,竟然被你这黄口小儿给拦住!居然、居然被你给毁了这机会!

你可知,如果言之涟她决意要毁我独孤家?你枉为我独孤家儿女!”

“原来如此……念在尊长你险些气得背过气儿去,我就勉为其难相信你。不过,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的目的是言之涟,其他人我不感兴趣。独孤家只要有我在,一时半刻毁不了,鬼谷谷主言之清是我师父,这么说你可会安心?”

“我凭什么信你!”

“很快……你就可以知道……”杜冉琴苦涩一笑,低语道。

她话音刚落,便听守卫来报:

“禀族长,言之涟带到。”

杜冉琴点了点头,蓦然看着独孤恒因“言之涟”这三个字而吓得浑身发抖,径自从玉座上走下,起身去迎接她的贵客。独孤恒,惹上什么人不好,竟然惹上鬼谷的女人。

一头银发映入眼帘,一个美貌绝伦的妇人出现在她面前,张口却是老妪的声音,这声音正是她在石丘听过的。

“杜娘,好久不见。”

“原来前辈竟是此等美貌,怎的竟平日扮成那种模样?”

“容貌美丑本是皮下白骨,鬼谷言家人不老容颜并非我所愿。杜冉琴,你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第一八二章 缝心

“前辈想找的人,就在这里,而杜娘也想同前辈做比买卖,不知道前辈答不答应?”

言之涟眼神一瞟瑟缩在中央颤抖不已的老匹夫,勾唇一笑,倒是不犹豫:

“能让我亲手杀了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独孤琴!你这独孤家的逆子!”独孤恒中了无忧,一丝力气也用不上,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见杜冉琴竟然将他的命拿来买卖,恨得直哆嗦。

“杜娘要前辈心中的蛊王丝,不知前辈可肯割爱。”

“大胆!你这狂妄小儿,竟敢口出狂言?我是念在与你几面之缘的份上,念在你和房公为边疆百姓所谋福利不少的份上,才说愿意与你做个买卖,可你竟敢如此不知好歹!你区区一届独孤家的晚辈,也敢如此对我不敬!”

“前辈,这蛊王丝,是我想要没错。不过,师父言之清,他也参与其中。如果前辈在这儿动手,不会讨便宜。前辈,看在你我相识一场,不如就答应吧。”

“你说什么!之清他竟然与你合流?究竟是什么人、患了什么病,非要我心口的蛊王丝,还劳得鬼谷与独孤家合力相助?!”

“不瞒前辈,是我夫君,前辈也见过。”

“你夫君?你当日说是门下省魏侍中……”

“咦?双乎日竟然没跟前辈提起么?不是,我夫君前辈你也见过,是现今尚书左仆射,当时中书省尚书,邢国公房乔。”

“是他?!呵,难怪,他靠近乌勒吉多半也是为了那兵图?”

“是,不过最后兵图是我盗走的。从双乎日那儿取来的。与夫君无关。前辈,我无论如何都要救我夫君,还请前辈谅解。”

“杜娘。你要的是我的心,你叫我怎么谅解?出手吧。既然言之清也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能狠下心,对他亲姑姑下手!”

杜冉琴默默一叹,走上前,苦涩一笑道:

“前辈,他不在这儿。我之所以敢这般造次,是因为……令外孙,双乎日亲王。你来这儿时,独孤家天英门八方舵主和独孤家十二暗卫。已经将贵宅包抄,就等我的指令。如果今日日薄西山,我还没发令,双乎日和乌勒吉,也许就见不得明日的曙光了。现在这独孤家总坛之中。一个高手都没有,全是些打杂的,我虽然有些毒物护身,也入不了前辈的法眼。不过赌一次而已。

这把匕首沁了师父调制的僵毒,刺入体中。便安乐而亡。现在给前辈递上,前辈自己选吧。”

“哈!杜冉琴,当初我真小看了你!你不怕我劫持了你,去恐吓独孤家收兵?”

“不怕,我已经下了令,如果我被劫持,就连我一起杀。而后就算计划失败。等我、双乎日、乌勒吉全都死了,师父自然会替我来取前辈的心。前辈选一条路吧。”

言之涟倒是目无惧色,并没回话,袖中抽出三根毒针,扬手打入独孤恒气海穴,一掌拍下,让他当即脑浆迸裂而忘!猩红的血迹弥漫总坛,玉座之上,污血浸染,冒着腾腾白烟。独孤恒的尸首,宛若火烧,迅捷干涸入干尸,万分恐怖。

这就是得罪了鬼谷的女人的下场。

一阵强烈的恶心泛上,杜冉琴拼命捂住嘴,定下神,以防自己失控吐出来。明明没有中毒,手脚却像是被施了“无忧”一般,一点力气也用不上,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胸中心脏狂跳,久久不能平静。

“杜冉琴,我答应你,此生老妪已然无憾,愿你如约放过双乎日和乌勒吉。”

言之涟果然是个信守承诺又干脆利落的个性,毫不贪生恋活,扬手举起毒匕,刺入腹腔,及踝的银发披散而下,将她的身体裹住,她像是雕塑一般,跪坐着,缓缓阖上眼睛,一张美丽的容颜渐渐失去了笑意。

杜冉琴顾不得恶心,冲上前将她的尸首抱住,泪痕布满脸庞,嗓子像是卡住了刺,苦涩不已。

“传令下去!天英门八方舵主及独孤家十二暗卫,鸣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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