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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配之独家授权-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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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医生护士的一片争辩声中,齐誩毅然选择出院。

    医生坚称自己的诊断没有错,却拿不出当天的血检报告和试纸结果,说是检查完毕便处理掉了。他连基本数据都没办法带走,已经支付的钱就当是买了一个沉重的教训。

    拔下针头的小归期看上去比送院前更加憔悴,眼角流出的分泌物已经粘成一片,叫它睁都睁不开眼,四肢虚脱似地挂着。在他的再三要求下,护士不情不愿地给了他两张新的一次性尿布,还有一块消毒湿巾。

    沈雁默默地坐在一旁,用湿巾给小归期擦拭眼睛和针口周围的脏东西,然后把它裹上两层尿布,作为临时保暖之物。

    那张小毛毯经过一夜折腾,沾了许多猫毛和排泄物,而且还可能沾上了别的猫身上的细菌。看到沈雁轻轻摇了摇头,齐誩便毫不犹豫地把毯子扔了,打算给小家伙重新买一条干净又舒服的。

    可是,这些赎罪般的举动无法减轻他的自责。

    齐誩茫然地抱着小家伙,把它又小又瘦的身子圈在臂弯中,低下头用脸颊贴着它的前额。似乎觉察到他的触碰,一对猫耳朵颤了颤,纤细的绒毛痒痒地扫过他的面庞。

    “对不起……”

    他侧过脸,嘴唇几乎衔着小家伙的耳朵喃喃道。

    小归期仿佛听出了他声音里的痛楚,双耳竖直,小脑袋动弹一下,眼睛睁开一条缝儿,极其孱弱地“喵”了两声。

    “我来吧。”近距离传来沈雁的低语。

    齐誩俯下去的头很轻地点了点,却还舍不得松开,又抱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交出去。

    他们准备离开诊所,而齐誩身上带伤行动不便,在下雨天要抱着一只猫出门非常困难。他明白沈雁是在体谅自己,揪起来的心也被那三个字缓缓熨平了。

    沈雁仍旧先替他把伞撑开,自己再打伞一同出门。

    外面雨势稍稍变小,不过天色依然阴沉,马路上的过往车辆已经打开前灯,照得雨水路面一片亮澄澄的。

    “带着猫不能搭地铁或者公交,直接打车过去吧。”

    沈雁并没有说明要去哪里,但是齐誩很清楚。

    不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能会回到那间医院,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更没想到会是医生本人过来接他。

    叫来一辆计程车,前往城北。

    齐誩走向后车门,正要暂时放下雨伞去拉扳手,沈雁忽然无声无息探过身来,伸手替他把车门打开。

    齐誩微微一愣,手指在伞柄上磨蹭了一下:“……谢谢。”

    而那个人的手此时握到了离他的手距离不足一寸的地方,在他下意识松开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取过伞柄,为他撑着。雨水接二连三掉落,一滴都不曾打在他身上。

    “你先上车,伞我来收。”

    “谢谢。”机械地重复着这个词。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怎么说。

    直到他整个人坐入车厢,沈雁才收起伞,绕到另一边,与他一同坐在计程车后座。

    从这里到城北平时要走二十到三十分钟,碰上阴雨天气道路湿滑,计程车司机也不敢开太快。如果半路上遇到堵车,估计要耽搁更久。

    或许是一路上被抱得很舒服,小归期扭动两下,东歪西倒地爬起来。

    先睁开两只眼,迷迷糊糊地打量自己面前的陌生男人。

    沈雁见它醒来,什么别的动作都没做,只用拇指抵住它的耳窝,余下四根手指轻轻放在它的头顶上,很有耐心地一遍遍抚摩那里的皮毛。

    小归期起初的反应还有点警惕,在那只手落下来的时候挣扎了片刻,大约昨天被吓坏了。但是经过长时间的梳理,它微微竖起来的毛软了下去,尾巴尖也找了一个很舒适的角度摆好,仰头蹭了几下对方的掌心,卧倒继续打盹。

    ——看上去,小家伙已经适应了沈雁。

    “小猫情况怎么样?”两个人相邻坐着,这是齐誩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他的心境已经比早上那时候平定许多,声音也不再颤抖。只不过在沈雁面前,还是有点儿涩。

    “还在发烧,不过目前情况很稳定,其它要看检查结果。”沈雁的回答也有点儿涩。

    齐誩听得出来。

    正因为听得出来,心里面那点苦味会像落在宣纸上的一滴墨,渐渐晕开,越散越大。他知道自己要的不是这种尴尬。

    明明直到那把伞揭开的前一刻,他们还在像老朋友那样打招呼。

    明明直到昨天晚上,他们还在很自然地聊天,说话。

    明明……曾经在他面前开怀大笑过。

    不想,像现在这样无言以对。

    “它叫归期。”他再次开口的时候,感觉到对方往自己这边投来的视线。

    视线停留的时间,和他暂停的时间一样短。

    “小家伙的名字。”齐誩补充。他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回到以前聊天那样,平静,温和,“捡到它的时候没有细想,就用了自己的Id最后两个字。”

    “归期。”沈雁低声重复。

    听上去简直就是在叫自己。齐誩微微有些不自在,友情提醒:“你可以……在前面加上一个‘小’字。”

    说到这里,坐在身边的这个人似乎笑了一下。

    很轻很轻的一声笑,齐誩却感觉车内的空气流动得比较自然了。

    “你要不要也摸一下小归期,给它安慰?”沈雁这么问。

    齐誩“嗯”了一声,以为沈雁要把小家伙交还给自己抱,但是他并没有动,而是把手从猫咪头顶松开,让出一个位置。他们坐得很近,而且齐誩坐在他的左手侧,确实只需要稍稍伸手就可以碰到。

    ——只是轻轻摸一下就好。齐誩这么想。

    伸出手,越过两人之间的距离,最后碰到了小归期的头。毛茸茸的,又软又滑润的毛贴着手指非常舒服。

    小归期大概嗅出了主人的气息,一骨碌翻身起来,仰起脑袋要舔他的手心。齐誩被它逗得微微绽开一笑,正要捏住它的耳朵,给它揉脑门顶上那块地方,谁知小家伙两只前爪一下子左右夹住,抱住他的几根手指不肯放。

    齐誩一怔,想要慢慢抽出手。

    可小归期相当凄凉地叫起来,叫得他心里连带手指一起软下来,只得把手留下。

    但是,猫咪躺着的地方是沈雁的胸口。

    齐誩的手这么一放,手背不由得轻轻抵住那里。

    本来想退开一些,不料小归期整个身体压过来,手指都给压住了动不了。他稍稍把坐姿调整到一个比较自然的状态,奈何效果不大,半边手臂的重量仍是落在那个人怀里。

    “抱歉,那个……”

    “没事。”

    一个意想不到的碰触,只用了六个字便匆匆带过。

    都是你惹的祸。齐誩苦笑着捏了捏小归期的肉垫,小归期愣头愣脑完全不明所以,见主人捏它,两只爪子反而箍得更严实。

    在这种情况下,齐誩试着开始轻轻摸它。

    手指被限制了活动范围,最高只能碰到小家伙的脖子,便用两根指头在它下巴处一下一下地挠。猫咪特别喜欢被人摸这个地方,完全服服帖帖仰头任他摆弄。

    只不过他每做一个动作,手背都会擦过沈雁的衣服。

    因为把外套给了他,沈雁身上只穿着一件长袖衬衫,只隔了一层布料的体温很容易传递过来。

    于是动作放慢——

    只是放慢,没有停。

    齐誩觉得自己找了一个相当拙劣的借口,放任自己的私心。

    他已经习惯了雁北向的声音和沈雁的人同时出现,两种印象之间的界限开始模糊,再分不出谁是谁。

    在这个狭小的车厢内,感觉比在那个屋檐下更靠近他。

    或者说,并不是物理上的距离缩短了。是想要靠近的想法变得清晰了。

    虽然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但他有许多借口可以用。譬如雨水的冷,譬如对方的暖,譬如在车里停留的半个小时的短暂。

    又譬如,他还没好的病。

    齐誩感到一丝微微晕眩,他把这归为另一个借口。

    出现发烧的症状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他靠在座位上,意识里涌上来即将昏迷的感觉,他忍不住把眼闭上,暂停思考。

    从手背那里传来的温暖像麻药一样,身体从那里开始变得麻痹,大概连喉咙也无法幸免,呼吸因此有些不受控制,有些急促。

    为了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他重新睁开眼睛。

    视线刚刚好落在车内的后视镜上,看得到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估计也看得到他,因为两个人的目光正好在镜子里碰上。

    齐誩一惊。

    手下意识放开小猫,倏地从沈雁身前抽出来!

    还来不及完全收回,沈雁的手突然一抬,在半空中牢牢抓住了他的手。
28【第二十八章】
    长年在手术台上执刀的手指坚韧有力;看似很轻的动作;竟完全挣不开。

    齐誩的手则仿佛被卸去力气;一时间失去平衡,顺着沈雁往下一扣的动作落在两人中间的座垫上。

    雨还在继续下。

    计程车的电台频道里正在播放一支陌生的钢琴独奏,曲调悠长而宁静,很适合搭配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起聆听。

    计程车司机似乎沉浸在音乐里,轻轻哼着节拍,余下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方向盘上。

    小归期则置身事外,自顾自舔着爪子。

    齐誩的背脊绷直了。他想稍稍坐起来,挪到一个靠近车窗的位置。可他现在连坐都坐不起来,不仅膝盖使不上劲;脚趾头也是软绵绵的不听使唤。

    所有的知觉似乎都集中在右手上。

    感觉自己被握住的不是手;是心。

    因为心脏一瞬间急遽紧缩,有种被人牢牢抓住的错觉,剧烈的心跳扑通,扑通,一声盖过一声,甚至带来了轻微的耳鸣。

    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有没有发抖,因为对方的手似乎也有点颤。

    四根手指从他的虎口处绕过去,探到掌心里面,而拇指抵住了他小指的指关节。手心覆盖手背的地方紧紧相贴,可能由于温度过高,还出了一点汗。

    时间久了,甚至可以感觉出彼此的脉搏。

    一下,又一下。

    他的,沈雁的,分不清哪一个更快——

    钢琴曲的前奏过去,琴键起伏的速度开始加快,正如窗外开始急促的雨点。

    沈雁的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动不动,只是这样握着。

    此时,拇指忽然松开一点,而后更结实地握住,指腹沿着他的关节边缘轻轻蹭过去,仿佛是在用心描画那里的轮廓。

    每每摩擦一下,齐誩眼前的晕眩感便加重一分,喉头突突直跳。

    “沈雁。”他不由自主唤出对方的名字。

    不知道是想提醒他,还是提醒自己。又或者什么都不是,在恍惚时喃喃自语罢了。

    可那个人似乎能意会到,忽然轻声说:“创可贴。”

    齐誩一愣。

    “创可贴……被小家伙挠开了。”语速非常慢,镇定而克制。

    齐誩这才发现他拇指最后停下的地方是自己手背上那枚创可贴,是他以前帮小归期洗澡的时候,被它抓破的伤口。

    创可贴这两天被水打湿过几次,表面已经开始发皱,刚刚逗猫的时候不慎被小家伙的爪子挠了两下,果然翘起一个小小的角。即使这样,沈雁并没有必要用整个手把它压下去,更没有必要一直握着那里。

    本来以为自己的借口很拙劣,没想到沈雁的借口比他的还青涩。

    但,他并不想去拆穿。

    车外明明是阴雨连绵,车内的空气却很干燥,大概是开了暖气的缘故,齐誩喉咙发出声音的时候干得发疼:“那是……前两天……被它挠破皮的地方。”

    沈雁一声不吭。拇指仍然定定按在上面,没有移开的意思。

    齐誩没有催促,也没有再说话。

    他转过头,默默注视窗玻璃上一行行斜着的雨水痕迹。路上车灯将它们染成暖色,那颜色看起来像极了还没有完全成熟的梅子——连心里的味道也像。

    在尝到一点点甘甜之前,更多的是酸涩。

    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在这个狭小却温暖的车厢里,外面世界的风雨和冰冷暂时与他无关,可以贪心一会儿。装作不知道,装作不明白,放下成年人所谓的理性和责任感,回到十几岁时懵懂少年的单纯。

    此时此地,他都没办法骗自己,说他不开心。

    他简直……开心得要命。

    电台频道里的那支钢琴曲终于结束,主持人的声音重新响起,准备读下一位听众的来信。这似乎是一个音乐点播节目。

    “这位听众朋友说,自己大学时代的同窗要结婚了,特地点播一首歌提前祝福。他在信中是这么说的,‘好兄弟,听说你终于要正式脱单了,我在这里先说一声恭喜了。祝你和你妻子相亲相爱,百年好合,幸福长久’。”

    主持人的语调和信中的内容一样,充满欢乐和明亮的感觉。

    齐誩却忽然一怔。他看见自己在车窗玻璃里的倒影,脸色比外面灰成一片的天际好不了多少。

    他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类似的祝福。

    因为他声音特别抓耳,而且口齿清晰,语句流畅,那时候还应邀在婚礼上充当司仪,微笑着面对满座宾客,一句一句地说出来。

    记忆里突然抖出这些细节,凌乱地砸下来,仿佛临头浇了一盆冷水。

    齐誩猛地一颤,很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

    车厢喇叭内开始传出一支俏皮活泼的爱情歌曲,歌词讲了一个happy ;ending的故事,节奏轻快,却赶不上他惶惶地眨几下眼的速度。

    “对不起。”眼皮不再眨动之后,眼睛也没有勇气去看身旁的人。

    沈雁没有问他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齐誩知道他会懂,而且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我刚才,可能有点奇怪。”

    雨刷的影子在眼前一晃一晃,声音单调,伴随喇叭里洋溢着欢乐的歌声,强烈地反衬这一刻的死寂。

    不知道语言究竟消失了多久。

    重新开口的人是沈雁。

    “那个伤口……应该已经好了,把创可贴取下来吧。”他的声音比齐誩想象的平静许多。只是,发音像是花了不少力气。

    “不用。”齐誩轻轻摇头,“揭开它,会看到疤。”

    即使底下的伤口已经好了,疤痕一定还在。

    而且,疤痕一定很丑——

    如果可能的话,这种东西他宁愿从一开始就不去让沈雁看见。留给沈雁的应该是最美好的印象,而不是一个疤。

    余下的路程,两个人回到了刚上车时的沉默状态。

    到达医院已经过了九点,周六医院只开放到下午两点,而趁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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