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裙-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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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让他厌恶至极的地方。　
　　叶文贤在梳妆台化妆也犹豫着思考着，二人都不敢面对这一可怕时刻的到来。叶文贤见赵大海这样子有些不忍心，这毕竟不同于一般的分离，甚至比生离死别还让人痛苦。　
　　“我们吃顿饭再走吧。”　
　　“好吧，但我想请一个人，张虹记者。我一直想找一个机会感谢她，但又不得机会。今天算是最后也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了，我要替死去的陈艳艳感谢她。我们都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这是一直压在我心坎上的一桩心事。”　
　　“行，你把一切向她说明了，她不会责怪你们这么不领情。”　
　　赵大海与叶文贤开车到了鹤城晚报社大楼前。按刚买的一份报纸提供的联系电话给张虹记者打了电话：“张姐，我是陈俊。”赵大海有些紧张。　
　　张虹不知道陈俊是谁，她已忘了一年前发生的那一桩事情了。　
　　“哦哦，你……”她只能热情地应付着，以为是一个找她来进行情感生活倾诉的读者，“你，想讲述点什么？”　
　　“是啊，我是想向您讲述一段奇特的情感经历。也许您已经忘了，我就是一年前你热心帮助的那个监狱罪犯陈俊。陈艳艳，您还记得吗？”　
　　张虹听了心里一惊，“你是陈俊？从监狱脱逃了的陈俊？”　
　　“对呀，我现在就在报社楼前，我马上要回监狱自首了。但临走前我想见您一面，请您吃顿饭，借此薄表我与陈艳艳对您的感谢之情。”　
　　“好好，我马上下来。”为了稳住陈俊，张虹顾不得向领导汇报，拿起采访包就向楼下冲，怕他一变卦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有些担心一个从监狱逃跑出来大半年的犯人能主动回监自首。　
　　30多岁的张虹身姿敏捷地蹬蹬蹬飞冲下来。报社的同事们吃惊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么风急火燎又有什么新的线索，纷纷避让。　
　　戴无框架树脂眼镜，穿一身泛白牛仔裤的张虹气喘吁吁来到大厅门口时，她看到一个帅气男孩牵着一个少女的手微笑着向她快步走来。凭直觉判定这个男孩就是陈俊了。虽然她已不记得他的样子了，她只见过在监狱剃了光头的犯人大概都是一个模样。　
　　陈俊很远就给她打招呼：“张姐，您好。”　
　　潇洒自如，丝毫没有一点罪犯的影子，一个多么英俊的男孩。　
　　张虹也热情地伸出手与他握手：“你好你好，陈艳艳呢？”　
　　“张姐，陈艳艳她，她病逝了。这位是我的朋友叶文贤，等会我会详细地告诉您这一切。我与叶文观想请您吃饭。顺便把我这大半年来的生活故事讲给您听，希望您能原谅和理解我的过错。然后叶文贤将送我去监狱。”　
　　“很好很好，早就应该这样，逃亡生活有什么好，终究是逃脱不掉法律的追捕。你的选择是对的，我为你能作出这样正确的选择而高兴。”　
　　“张姐，不是我的选择，是叶文贤劝导我，把我从歧路上拉了回来。”　
　　张虹自己有辆白色的东风雪铁龙车，驱车前，张虹说：“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很雅致的一个地方。”　
　　张虹开车在前面带他们，十分钟不到就来到了这家陶然酒家。一个漂亮、精干的女老板一见张虹就笑咪咪地打招呼：“张姐，好久不见你来了，是要雅间还是……？”　
　　陈俊连忙说：“最好的包间吧。”　
　　“好呐，请上楼。”　
　　女老板就热情地吩咐女服务员为他们上茶水。　
　　张虹说：“这家餐厅老板原先是我们报社的同事，出来开了这家餐厅，所以我们有什么饭局都上她这儿，菜做得很实惠。”　
　　张虹尽力和谐、轻松气氛。　
　　赵大海让张虹点菜：“张姐真不好意思见到您，没想到事情弄得这般地步，让您为难了。”　
　　张虹说：“陈艳艳的突然失踪，你的突然逃跑，的确是我所没有想到的，到目前为止监狱还没弄清你逃跑的原因。”　
　　赵大海边劝酒劝菜，“说来话长，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给张虹记者讲述了自己为什么逃跑，怎么逃跑出来，后来又是如何寻找陈艳艳，相遇叶文贤并爱上她的经历。讲述这些的时候，陈俊时而很沮伤，时而很激动，时而悲痛欲绝。　
　　张虹像听传奇故事，她预先准备了录音机将陈俊的话录了下来。叶文贤则在一边静静地听，默默地感受他不一样的人生与情感经历。　
　　这一顿饭三人吃了近三个多小时，最后张虹征得陈俊同意，准备明天将他的事在鹤城晚报讲述专刊上登出来。然后说：“我可以与叶文贤一起送你去监狱吗？”　
　　“大海，张姐很忙，还是我一个人送你吧？”叶文贤还不习惯于叫陈俊。　
　　张虹说：“没事，我们做记者的就是整天在外面跑，你是自首，我更应该支持你，我与你们监狱的华峰政委很熟，我可以把你的事与他说说，也许他会在以后关照你。”　
　　下午6点左右，三人驾着一辆车到了X省省会。　
　　张虹征得陈俊同意，给X省第一监狱华峰政委打了电话。　
　　华峰听了十分高兴，这个脱逃罪犯陈俊让他伤透了脑筋，让他在上级领导面前抬不起头来，监狱系统实行一票否决，跑了犯人什么个人和集体荣誉也免了，自己还受了记大过、扣发一年风险金处分。尽管案件已交给了当地警方，但监狱仍常年安排五名民警长期在外追捕，花费人力物力财力精力不说，还令人失望地一点线索也没有，这犯人陈俊就像从地球上消失人间蒸发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下子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无论从组织角度还是个人情感上，他都要感谢张虹。“感谢你呀张记者，十分感谢你，我马上安排民警迎接。”
二十五　奇情离别
　　　　　　　叶文贤驾驶小车到了X省第一监狱大门口时，监狱民警和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已等在门口。　　　叶文贤见了有些紧张，她从没见过这种威严、恐怖的阵势，以前在电视上看过，但真实的镜头却让她感到可怕。　
　　张虹安慰她：“别紧张，监狱就是这个样子，戒备森严，阴森可怕，给人以威慑感。真实你一旦进去看了，就不觉得那么恐怖了，等会我带你去监区内参观参观。”　
　　叶文贤将车停了下来。监狱政委华峰带领两名民警过来了。张虹拉开车门出来，华峰与她握手问好，就要让民警铐陈俊。　
　　张虹把车门关上，对华峰低声说：“华政委，先别忙，让陈俊与他女友呆一会吧，陈俊能回监自首，主要是他女友劝说的结果。这个女孩可是为监狱立了大功了。我们应该感谢这个申明大义的女孩，是她用纯洁的爱情，女孩的善良、温柔、坚强的法纪观念感化了陈俊，挽救了陈俊，爱情的力量有时能惊天动地。我准备明天在鹤城晚报上将这一可歌可泣的当代爱情故事登出来。”　
　　华峰紧绷的脸放松了，露着喜悦和微笑：“好好，十分感谢你支持我们的工作。”　
　　他向身后挥一挥手，围上来的民警和武警都四下后退。　
　　张虹拉华峰在离小车十多米远的地方小声说话，她没有忘曾给陈俊的承诺：“华政委，我求你一件事，今后这女孩来接见陈俊，你可要通融通融，网开一面，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对陈俊，你也要多关照一些，尤其是不能打他。”　
　　华峰有点生气地说：“谁说我们打犯人了，现在监狱都加强了文明管理，严禁我们的民警体罚、虐待、打骂犯人了。”　
　　张虹微笑着说：“这更好，我相信你所说的。但作为一名记者，我可是有舆论监督权哟。这个男孩，据我了解，本质上并不很坏，至少不是那种恶习很深的犯人，是可以教育挽救过来的，一个少女都能用自己的柔弱力量感化他，让他回监服刑，就说明他想改过自新。你们可不能小视这个女孩的帮教力量。”　
　　华峰感叹道：“是啊，对我们监狱民警来说，这可能是一个新的课题。我们监狱正在借助社会、亲情、爱情、友情的力量对罪犯开展联合帮教工作，这是监狱管理工作走上法制化、社会化、科学化的一个方面。”　
　　“我今后也会以一个社会自愿者的名义，配合你们做好陈俊的挽救帮教工作。”　
　　“感谢感谢，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　
　　而轿车里的叶文贤与陈俊，此刻正心潮起伏而无语凝噎。四目相对，眼前一片白雾茫茫。对眼成三人。　
　　陈俊忍住不让泪水流出来：“文文，我进去了。希望你以后要好好生活、努力学习、快乐面对每一天。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能每月给我写一封信，行吗？”　
　　叶文贤一下泪涌而出，扑到他怀里哭泣起来：“大海，你也要好自为之，自己保重自己。安心改造，争取多减刑。你放心，我会经常来看你。”　
　　四片唇儿就不由自主地贴到了一起；他们在车上吻得难舍难分。　
　　最后还是陈俊硬着头皮推开了叶文贤，为她边擦泪水边说：“文文，谢谢你伴我走过了这段难忘而美好的时光，与你在一起，我的心灵也得到了净化。我走了，保重。”　
　　“保重。”　
　　陈俊拉开车门，叶文贤也跟着开了另一侧车门出来，眼圈红红的，低着头。　
　　二个民警过来给陈俊戴上手铐，押着他进了监狱大门。武警紧跟其后。　
　　华峰没有见过陈艳艳，以为这个女孩是她。　
　　张虹给华峰介绍着：“这位就是陈俊的女友，鹤城师范大学的学生叶文贤。”　
　　华峰感到奇巧，那个要与陈俊结婚的女孩陈艳艳呢？他又不好问。　
　　他热情地与叶文贤握手：“感谢你啊，你为我们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他让叶文贤把车开进监狱大门内的办公楼前，然后与张虹、叶文贤一起进了招待室。他决定请张虹、叶文贤吃饭，表示对她们的感谢。　
　　陈俊被押进监狱禁闭室时，华峰特地叮嘱了狱侦科科长施洋：“不要殴打陈俊，任何民警也不能动手，告诉他们这是我的指示，否则后果自负。”　
　　虽然监狱现在在大小会上一再强调民警不能殴打犯人，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狱内不时有管理粗暴或素质低下的民警打骂犯人的现象发生。有的民警自己不动手打犯人，却暗里怂恿犯人打犯人，然后对打人者作轻描淡写的处理。监狱为此还收到过一些犯人家属的投诉，处分过一些民警，现在这类民警变相体罚、虐待、打骂犯人的现象少多了。但像陈俊这样脱逃的犯人，被抓捕回来后，按惯例是要受到一顿暴打。几个年轻力壮的特警队员一窝而上，体质再好的犯人也要被打得嗷嗷大叫，不断胳膊断腿也会几天起不了床。特别是那些因此而受到相关牵连处分的民警，更是对这类犯人恨而生愤，出出心中怨气。一般在这种情况下，监狱上下领导对犯人脱逃也最头痛恼火，也会默许，装着不知晓。脱逃的犯人也只能自认倒霉，无处投诉了。　
　　几年前，华峰刚上任监狱第一把手时，就遇到过这类情况，民警带一个犯人出监看病，但在医院看病过程中，犯人借机逃跑了。好在民警及时发现了，当场就将这个犯人抓住了。回到监狱后，这个犯人被关进禁闭室。带他出监的民警气不过，当晚几个人喝了点酒后就趁着酒劲到禁闭室将犯人殴打了，结果将犯人的二根肋骨打断了。监狱将这事按了下来，为这名犯人治好了病，也没有以脱逃（未遂）罪立案处理。几个民警也只象征性地教育处理了一下。这件事华峰记得很清楚，他刚调来，监狱情况还没有摸熟，也不好下功夫处理。后来，他给监区、分监区下了硬指标，凡是殴打犯人的，一律在年终公务员考核中评为不合格，扣发全年风险金并追究相关领导的行政责任。有了政治指标和经济指标的约束，民警们殴打、体罚、虐待犯人的现象基本杜绝了。所以他刚才才敢向张虹保证，但他仍不放心，那几个因陈俊而受了处分的民警，特别是刘大林，已被降为工人待遇，是不是会对陈俊动手呢？　
　　按华政委的吩咐，施洋给犯人伙房打了电话，让他们单独给陈俊炒了两个小菜一荤一素送到禁闭室让陈俊吃了晚饭。　
　　那个给他送饭的犯人对陈俊说；“你小子真幸运，不挨打还吃这好的菜，你是我们监狱的头一个，不知不觉地跑了又不知不觉地回来，你小子把监狱当旅馆了。”　
　　陈俊认识这个犯人，“你们都知道了，消息可真快。”　
　　“怎么不知道，都传神了，你小子有板眼，我们都佩服你，但都想不通，好不容易跑出去了干吗要自己回来？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　
　　“别说了，一言难尽，也许我们就只有坐牢的命吧。”　
　　狱侦科长施洋和一名助手连夜对陈俊进行了提审。陈俊倒也爽快，将自己为什么要逃跑，如何谋划、着手准备，如何选择实施逃跑方式的经过都详细地交待了出来。原先那个为陈俊提供假发的工人吴苕货关了一天就放了，监狱是无权关押社会公民的，只是让他交代了他如何被陈俊所诱骗而为他购买假发的事后，监狱通知合作厂方将吴苕货开除了。　
　　施洋心里很佩服陈俊以这种方式逃跑的胆量，他问陈俊：“你当时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逃跑？”　
　　陈俊说：“我想了很多套方式，但都需要长时间的准备工作。我心情急迫，想尽快见到陈艳艳，只有采取这种冒险的办法最便捷但也最冒险。”　
　　“如果你当时被民警发现了，你会怎么办？”　
　　陈俊知道他想问什么，“这个，我想应该不会被当即发现，我想虽然值班民警有一定的警惕性，但人们都习惯于惯性思维，不会瞬间想到会有一个犯人胆敢冒险、冒充民警大摇大摆从大门走出。所以我正是利用了这种反常态心理，加上我自己良好的心理素质，打了一个时间差，轻易过了关。即使当时值班民警回过神来了，我也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你提供的这些，对我们今后加强监管安全工作，加强脱逃犯罪心理研究有一定作用，我会提请对你的认罪态度认定的，这样可以减轻你的量刑。”　
　　陈俊想，我是无期徒刑，判多少再合并执行也是无期。“这个我知道，我只希望用我的罪行悔过，来减少监狱因我而带来的损失，以及由此而受到处分的民警们。”　
　　“你知道就好，因你的逃跑，牵连了很多人，监狱领导、你所在监区、分监区的负责民警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处理。刘大林被脱了警服，成为一名工人留用察看。那个值班的女警欧阳思陨也被脱了警服，还有关心你、为你与陈艳艳的婚事而奔波的张虹记者，好心却没有好报。”　
　　施洋提审完了不忘教育陈俊。　
　　陈俊内疚地低下了头：“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我只能用自己在狱中好好悔罪，努力改造来回报张姐等好心人的期望，所有这一切，都是因程洪波小子那两个狗朋友，我没有找到他们，要是找到了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们。”　
　　“不要再瞎想了，现在你主要的是要配合我们的调查，不要隐瞒你的犯罪事实，有什么就交代什么。同时要好好反省自己的思想，作好今后安心改造的打算。按新《刑法》规定，犯脱逃罪可判处5年徒刑，但考虑到你有自首情节，法定应该减轻处罚，加上你的认罪态度较好，我们向检察院提起起诉意见书时会考虑这此因素。另外程洪波的那两个同伙的犯罪线索我会立即通报公安机关立案处理，相信不久就能还你、还陈艳艳一个公道，这也是你减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