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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妖孽等你收-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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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圆:“那我们现在要逃跑吗?你不是说,等他们回来,我们……就没准了。”小丫头吓坏了,说话说得断断续续。

刘伶无奈:“我刚才试过了,这里没有什么利器可以割断绳子。这绳子捆得很紧,挣脱也没办法。”

陈圆:“那我们……”

刘伶:“等着吧,赌一把。”

陈圆不解。

刘伶继续道:“如果来的是救兵,那我们就不用死了,如果来的是他们……可能……”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但是团子再笨也猜得出其中的意思。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了。

逼仄的空间内,气氛沉重无比,这一行,的确是凶多吉少。

捆住双手,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看不见。陈圆胆子丁点儿大,没过多会儿,就受不住了,又偎在刘伶身边哆哆嗦嗦。

陈圆:“姐……”

刘伶没应声,室内空荡荡的,仿佛连空气都止住了。不知怎的,陈圆一下子就想到了惨死在密道里的那个人,脸蛋是青的,眼睛翻着白,浑身是血。她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靠着刘伶,拼命唤着,“姐,姐……你在不在?”

过了许久,才听见刘伶的声音轻轻应了声,“嗯。”

陈圆心下稍安。

陈圆说:“姐,你陪我说说话好吗?我……我害怕。”

刘伶声音很轻,很弱,声音里,似在压抑着什么,极其虚弱:“好。”单一字,却是让陈圆安心的那一字。

夜,那么深。

看不见,本来惊惶和害怕,血液逆流,浑身发热流汗。如今静下来,那些汗就湿淋淋地粘在身上,加上地底原本就阴着,越发是透骨的凉。

刘伶原本胃就不好,再加上刚才护住团子的时候,伤得厉害,如今除了那几根脊椎与腿骨,更加是胃痛腹痛,几次都痛得厥了过去。

如果不是碍着团子还在这儿,她恐怕已经撑不下了。

陈圆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忽然似想到什么,怯怯地,惶惶地,细声细气地问了一句,“姐……”

刘伶虚弱应了句:“嗯?”

陈圆犹豫了半天,话音小心翼翼地,又似在试探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只是……一个师妹罢了。说我性子讨喜,能给姐带来开心,看着我就开心。可是……我根本不是那么好的,总是给姐惹麻烦……

“原来就是。毕业以后,找不到工作,是姐帮我找的……A城的应届毕业生那么多,我们专业没经验,连打杂的工作都不好找。可姐居然帮我找了工作,还请同事们照顾我……听说姐找了好多关系呢……

“再后来,零零散散的事儿都不提了。九桃瓶,那么贵的瓶子。姐几乎将全副家当都拿来为我还债了。平常人,纵是丢个三万五万,都已是义重恩深,极为难得了。可姐拿自己的钱帮我还债,一点儿都不计较得失……

“就像今天晚上。明明小顾惹上了那么大的事,姐姐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和我这糊涂脑袋一样想不出倘若趟了这趟浑水会发生什么。可姐一句话不说,看我哭得伤心,看看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问什么,就陪我来找小顾了……这可是干系生死的大事啊……

“姐说我一个人在A城无依无靠,家里老人要养活,知道我家里苦,处处帮携着我。可我竟然就这么心安理得一直得着姐姐的照顾,不敢多问半句,怕问多了姐生气,也有很多莫名的害怕。可是这次,姐……我们,可能会死吧。如果不问出来,我真担心再也不能问了……姐,我太自私了吧……”

许多憋闷在心口的话儿,原来不敢说的,不敢问的,如今一股脑全部抖了出来。

陈圆是个看似乐观其实挺胆小的小姑娘,平常想得也不多。

说好听点,是单纯可爱,说难听点,便是浑浑噩噩。

刘伶对自己的好,非亲非故的,她怎会不知道。  

原来不敢想,不敢问,如今倒是痛了、醒了,激出了几分血勇,倒是把不敢说不敢问的,都道出来了。

轻轻的话音,回荡在逼仄的空间内,带着彷徨与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刘伶轻微的咳嗽与压抑的呻吟,她异常艰难地吐字,语调里有不易察觉的苦涩,“说出来,你会恨我的。”

“怎么会!我感激姐都来不及,怎么会恨姐。”

真是个糊涂的孩子。

哪里从声音听出刘伶如今痛得快厥过去,只兀自害怕着,心心念念地想知道答案。

“七年前的冬天,好冷……”

原以为这些事情,永远都会埋在心底,没人知道。

可原来话匣子打开,那些事这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在心底。无论再琐碎的细节,都不曾忘却。

“噗通——哗——哗——”

多清楚啊。

落水的声音。

冷。

她情不自禁打了个抖。只是心血来潮,想抓住河边那盏用报纸糊的小纸船,可是没想到居然就掉了进去。

水,铺天盖地的水,蜂拥而来。

A城的冬天本来就冷,虽说水有地热,但穿着厚厚实实的衣服跌落进去,碎了冰渣子,刺骨的凉,她身子骨儿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受不住。

根本就受不住。

那天,周围根本没有别个人。

却有一人一边喊,一边拖住了她的身子,将她拖出水面,一直撑到了警察路过来救,那时候——她已经昏厥过去了,醒来是在病床上。

经过母亲的解释,才知道的原委。

很简单的一件事。

她活了,救她的人死了。

从此,身上背负了一条性命。

她的命,是一条换一条,换过来的。

救她的人叫陈文,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大学生,大她一岁,刚好在那一年毕业,十分优秀的一个男孩子,就这么去了。

没错,陈圆就是那个男孩的亲妹妹。

所以,才会一直帮携,力所能及、力所不能及的一切,都想要帮携她一把,哪怕这原只是个糊涂的孩子。

自己何尝不是糊涂的。

刘伶唇角想勾出一个笑容,实在没力气笑了。

积郁在心中七年的秘密,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吐出来了。说出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不知道陈圆知道真相以后会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自己和陈圆会不会真的逃过这一劫,思绪似被抽空。

眼前原就是黑的,如今更是。

窒息的感觉,听之不闻,视之无物,鼻息窒住,心率无序……

就这样罢。

是不是,偿了一条命?

好难受,好难受。一张俊秀的脸蛋忽然浮现在脑海中,分明毫不相干,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的……居然是冯栗。

冯栗……

“姐!刘伶姐!”

悲沧的呼唤回荡在逼仄的空间内,带着说不出的惧意。

“姐……刘伶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呜呜呜……”  

犯罪分子尽数归网后,冯栗马不停蹄地往密道中寻找着刘伶的影子。他知道这些犯罪分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从得知刘伶和陈圆在一起的时候,他心里就似一团乱麻,当得到顾老爷子给自己看的消息时,心更似揪成了一团。

资料很简单,笔笔人命。

“苏可,代号二掌柜,四十八岁,已亡。

“路文锦,外号蚊子,三十六岁,已亡。

“赵辉,二十六岁,已亡。

“……”

十几条的人命,有犯罪分子内部的人员,也有无辜的路人。

冯栗多怕刘伶的名字也在其中。

刘伶。

这个名字,但只是想到这个名字的主人现在有可能遭遇的一切,就无法坦然只当一个普通的案件处理了。

他还有那么多不明白。

二十九年来的生命中,第一次出现的悸动,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夭折了。

是。

他冯栗说到底,也是个自私的人。

他不要放手,容不得刘伶先一步离自己而去。

特种兵揣着枪,看见冯栗率先一步大步前进,不由一愣,“首长,您在外面等着就好,不要进去了吧。”

冯栗不答,面色平静,步伐坚定,却没人知道他心中已如乱麻,蓬蓬乱乱。

“首长……”

见劝不住,特种兵们也不再多说。

搜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黑漆漆的密道中,照明灯射出一束束白色的光芒,打在灰扑扑的土壁上,凝成一个个小点儿,惨白如豆,极其渗人。整齐有秩的脚步声,原本是特种兵军人严明军纪,如今听在冯栗耳力,却总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报告首长,一号密道没有发现人质。”

“报告首长,二号密道没有发现人质。”

“报告首长……”

传讯机陆续传来消息,却一无所获。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在这样的情况下,冯栗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他也怕——修长洁白的五指已经握成了拳头,白皙的手背上绽出了青筋,压抑到极点。没错,是惧的。他惧寻到刘伶,也只是具冰冷的尸体。

喜欢是一种感觉,感觉到了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来了。

没来由地,就是想喜欢她,宠着她,护着她。

纵是气的时候,心灰意冷,几欲放手,可得知她有危险,一切又不管不顾,只想将她狠狠拥入怀中,汲取她的温暖,平复失去时那种惧至骨髓的心情。

翻查这乱蓬蓬的记忆——

都不知为什么会喜欢她,偏偏是她。

他见过的女人可谓不少,仗着俊秀的容貌与出众的家世,也有数不胜数漂亮、知性的才色女子频频示好,递来橄榄枝。
却……

记不清那些女人的模样。

只似一张张苍白的脸,对应着苍白的名字,从生命中短暂地路过,不惊涟漪、不扰思绪、不留下丁点儿痕迹。

他从容地面对她们,给予微笑与距离,就这么过了。

直到……遇见刘伶。

其实并不是什么一见钟情。

相亲是一个形式问题——在华女士的监控下,他在某婚介所随便报了个名,就这么被安排到某月某日的某餐厅与一位毫不相识的女士见面。

如果知道对方是个满口谎言的女人,他恐怕根本不会来。

可就是这么一个撒谎成性的女子,他却讨厌不起来。

这点很奇怪。

二十九年来从未有过这种不排斥的感觉,让他愿意继续观察一下。

这个女人装嗲,装温柔,装得很辛苦。

他看得也很好笑——

分明就不是这块温柔贤淑的料儿。

其实,她只有中上的姿色。

这个“上”,纯粹是因为眼睛加分了。

她的眼睛说不上是漂亮还是不漂亮,但是让人有一种舒服的感觉。她的嘴角是夸张的笑,说着奉承的话儿,偏偏眼底一片清明,明亮得宛如孩童。

他想,这大约是职业病又犯了,总是习惯在一个人的身上通过表情言语和动作来分析这个人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其实,这个女人早就露陷了。

应该是不擅长说谎吧。

几句话的功夫,就茶壶里倒豆子,把身家几口人纷纷抖了出来。

结过婚的女人,还跑来相亲?

那时候,心里有一丁点儿的不快,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欺骗自己,而是因为……她居然结过婚了。

再然后,便是母亲的大驾光临。

他斜睨了一眼母亲大人,心道:甭装了,想来监察直说就是,还搭了个人来。

不过,让他觉得惊讶的是——

那个陈阿姨,居然就是对面相亲女士的婆婆。

这会儿好玩了。

他拭目以待,倒是想知道这样尴尬的身份来相亲,对面这位女士到底是选自己,还是选婆婆。

从刚才三言两语的对话中,他知道对面这位女士的婚姻可谓是个悲剧,还有什么比被骗婚更惨的事儿呢。

面对这样的情况,是个人都会选择保住潜力股的相亲对象,抛弃那个混账的丈夫。

按说,对面的女士只能有两种选择。

要么,拉自己一起离开这家名叫“幸福三千里”的餐厅。

再则,她干脆尿遁、事遁、电话遁。

可三分钟过去了,他的猜测居然完全被打翻。

她躲不及,走不了,居然宁可曝光自己已婚的身份求自己增援,也不愿把相亲的事儿爆在婆婆那儿。

没看出她是这样的性格啊。

莫非是……贪着男方家的那点儿家财?

这种想法刚冒出来,立刻被自己抹掉——

不可能。

有那么一双明澈如雪、孩童一般目光的女子,不会这样。

他,还是十分相信自己认人目光的。

那么相亲女士的行为,只能说明她不愿意让婆婆难过。三言两句的清点,果然套出了陈女士患有心脏病的事实。

他看着对面那位惊惶不安的相亲女士,忽然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为了不刺激生病的婆婆,连自己的幸福都可以丢到一边。

刘伶啊刘伶,你到底是愚蠢啊,还是愚蠢啊,还是愚蠢?

那句“愚蠢”的问句一出来,赫然惊觉,自己竟然记住了这个女人的名字。

而且还这么理所当然地在心里念了两遍。

唔,刚才……

她给自己嘴巴里塞了什么东西?

是蜜饯?

不知不觉居然吞下去了?

嗯,似乎并不难吃。

莫非是自己不排斥吃蜜饯了?那再拿一块吃?看着盘中晶莹剔透的蜜饯,他把玩在手中,可闻到那股甜腻过份的味道,就再没有品尝的心思。  

算了,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

她靠着自己那么近,自己似乎不排斥,反而很欢喜,想要汲取这样的温暖。

好诡异的感觉。

唔,算了。

这个笨得让人发愁的女人善良过头,实在是太不靠谱了。显而易见,她老公既然能娶了她又晾着她,也不是什么靠谱的男人。

不是有人说过,不靠谱的男人要用靠谱的女人来拯救?

既然这俩都不靠谱……

还不如,让他这个靠谱的男人善心大发一下,解救了这个不靠谱的女人——刘伶。

这么想着,忽然间心情大好。

刘伶。

刘伶。

细细在唇齿间含了这个名字,缠绵悱恻地含着,他似乎第一次,有了想把一个人绑在身边的感觉。



如今,他第一个想绑定一生的女人生死不明,他实在安不得、放不得、舍不得。

冯栗的背脊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特种兵揣着枪,谨慎道:“营长,前面似乎有女人的哭声……”

话音未落,冯栗已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营长小心,那里不确定有没有绊雷……”

可冯栗速度比他快,手脚分外麻利的排查一圈,那动作看得跟来的特种兵战士目瞪口呆,头遭明白像冯栗这样脸白腹黑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青年,原来压根就不是绣花枕头。

单这一手排雷,就够自己练上好几个月了。


* * *

找到刘伶的时候,刘伶已经昏厥过去了。团子还在哭,但是已经出现了脱水、腹痛的情况。把两人送往医院的途中,冯栗一直抱着刘伶,一双原本清明的眼如今却已显几分黯淡。

“营长,把她放在担架上吧,您这样抱着她太累了吧。”

特种兵想劝,但冯栗紧紧拥着刘伶,小心翼翼,就宛如捧着最珍贵的宝贝,压根儿不答,也不松手。

怀中的温暖,一如初见。

如今,这份温暖几乎要失去。

去他的阶层观念,去他的小民观念。

冯栗好悔,悔自己没有一直陪伴在刘伶左右,害得她受了这么多的苦。

她脸上有伤,背脊与腿骨也有伤。

冯栗看到刘伶的第一眼,就爆了,恨不得亲手去砍那些敢伤刘伶的人。劝别人时都能说法律会处置犯罪分子,那是事不关己,未到痛处。

看到奄奄一息的刘伶,冯栗再平静不下。

冯栗的兵从没见过营长这么执著过,见他守了一夜,胡楂子都出来了,劝道:“营长,刘伶女士正在养伤。您放心吧,医生说不碍事的。现在已经快天亮了,您先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守着,等病房能探病了,就通知您来,好吗?”

“……”

回答小战士的,是沉默。

“小伙子,你去休息一下吧,你也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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