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初长成-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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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头扎进枕头里，憋了一会儿抬起脑袋喘了口气，“我问你，你怕不怕爹？”
　　“怕。”
　　“这就对了，你哥我也怕啊，爹咳嗽一声，我心都能跳到嗓子眼。那书如果不是背到说梦话都能滚瓜烂熟的背出来，我在爹面前是断然不敢上书的。”
　　哥，你是被爹打怕了吧！
　　时候也不早了，我叫人取来烘干的衣裳，亲自给哥哥穿上，把扣子一个一个扣好，扣到最底下时，哥哥一下抓住了我的手，我的心偷停了一会儿，继而强有力的嘭嘭跳动，我的手很凉，他温暖的大手成了暖炉，我希望他可以一直握着我的手，可转念一想不太合适，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小声叫了他“哥。”
　　他看看我，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低沉地应了声“妹妹。”那双温暖的大手就松开了。我的心里感到失去了什么，这种心慌的感觉好像在哪里经历过。慌了，乱了。
　　
意难平
　　“我走了。”他轻轻托住我的头，额头被他吻过，没有任何心里准备。我想搂住他，可是怕弄疼了伤口。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转身快速地离去，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就立在那儿，说不出来这种感觉。我爱上了我的哥哥吗？不可能！哥哥爱我吗？他亲口对我说过不管我是谁，他认定了我是他的好妹妹，难道这不是他对我的承诺吗？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在怀疑什么。用怀疑什么吗？我就是他的妹妹。即使他真的爱我，父皇会答应他的侄子向他的女儿求婚吗？怎么可能让他的侄子当驸马爷呢？爹更不允许他的儿女做出这样有伤风化，不成体统的事情！还有明德师父也不会忍受两个学生胡来。外公，舅父一堆娘家人也不会看着显赫一时的老祝家传出这样的丑闻啊！
　　“小姐，少爷呢？”玉儿端着水果进来了，“搁那儿吧，人走了。”我回到床上坐着，摆弄剩下的药膏，玉儿也过来收拾那些东西，“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和少爷吵架啦？怎么走得这么急呀？”
　　“没什么，你多心了。晚上哥他有课，所以先走了。我见爹老是责罚哥哥，心疼他罢了。”我知道玉儿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依旧满腹疑问。
　　“玉儿，现在天还早，陪我出去散散心吧。”我起身就要走，玉儿追上我，给我批上披风。我们沿着长长的宫路走着，感觉怎么走也走不完，路好长，一步一步走，投下的影子长长的，虽然两个影子并着排，可玉儿知道我的心情有多糟吗？玉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和哥之间的事情，那毕竟是我哥哥，如果我哥根本没有那意思，我会错了意，不是落下笑柄吗？玉儿我该怎么跟你说呢？人生就是这么漫长而且折磨人，什么时候不再敏感了，什么时候也就解脱了。就是因为我们对任何东西都敏感，过多地在意他人的眼神，他人的评价，才搞得自己精疲力竭。可是，能够洒脱的活着又有几人？
　　“小姐。”玉儿把我拉到树后，“嘘，小姐，看，元仁表少爷和嘉琴公主！”
　　我回过神，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元仁表哥和嘉琴公主面对面站在池塘边说着什么，但是我听不清楚。一个是上官国当红的皇上一等贴身侍卫！一个是孟国深得孟律皇上宠爱的大公主！无论什么原因俩人在一起总是会叫人误会的，我没有心情去猜想。天越来越冷，虽然现在太阳还没有下山，有些余热，可我就是觉得很冷，就像那晚在王府时立在明德师父门前一样的冷。
　　我裹了裹披风，“走吧，别打扰他们了，去小校场吧，过几天我就去孟国了。”我耷拉个脑袋走。
　　“小姐，你说嘉琴公主是不是对咱们家元仁表少爷有好感啊？”她好奇的问。
　　“不知道，倒是你好像迫不及待地想嫁人吧？放心，念在我们姐妹一场，我会求爹给你找个好人家的。”我勉强勾出一弯笑。
　　“小姐又拿玉儿寻开心呐！”她娇娇地说着。
　　玉儿也是女孩子，也该有自己的幸福，不知道将来是否能嫁个如意郎君啊。可是嘉琴公主和元仁表哥在一起能够快乐吗？他们生活在两个国家里，身上有着不同的使命，一个要尽职尽忠地保卫皇上的安全，而另一个极其可能要作为政治的牺牲品。
　　远处吵闹声打断了我思绪，我放眼望去，是姚望那只癞皮狗粘着一个宫女，可是那个宫女仿佛也乐意消受姚公子的大恩，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一对啊！今天心可真堵得慌！我的生日就这样过吗？
　　“玉儿咱们绕道走。”我无力地说。
　　“小姐，你要是不舒服，咱就回寝宫吧。”她挽着我的胳膊。察看我的脸色。
　　“不碍事，我不想看到姚望。”就该给你那杯茶里放些今儿我喝的泻药！拉不死你！
　　我到了小校场，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咦？人都哪里去了？要是有手机多好，一个电话就都清楚了。他们集体罢工啦？不可能啊！我给他们的待遇多好呀！我跪求皇上赦免他们，还亲自掏腰包给他们俸禄养家糊口，上调工资！算了，都来了，就去东北角瞧瞧吧。扑空小校场让我更加郁闷了。
　　大哥他们几个在自由练习拳脚，舅父和另一个将军刘志远（原明元帅麾下一名先锋官）在督课。我过去了，两人向我行臣礼，我一一答礼，又给舅父行家礼。然后看大哥他们练习，老实说，练得最好的是二哥云昆，比大哥高半头，却一副弟弟的模样，很听大哥的话，俩人的关系最铁了，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俩人对练时，向来点到为止，互敬互让。据说，他俩小时候刚学骑马，大哥的坐骑意外受惊，眼看大哥就要坠马，二哥快马加鞭贴近那匹惊马抓住大哥的腰带，横在自己的马背上，待到刘将军飞马赶到，一场有惊无险的戏就此谢幕，二哥的神力也就这样被发掘了出来。所以大哥和二哥之间的关系远远要好于自己的亲弟弟云振。看着看着，我又想起云皓哥哥了，唉！哥哥呀……
　　“舅父，您今天看到丁一了吗？”
　　“丁一带你那个小分队出宫去城郊练习水性了，怎么，这事你不知道？”
　　“今天忙了一天，估计是我忘了。”
　　“舅父，刘将军，婉枫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二位。你们说。”
　　“婉枫公主。”我转过身。
　　“成王爷请婉枫公主移步怡心楼，有事相告。”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来传口信，难为他了，都找到这儿来了。
　　“舅父，刘将军，那我们改日吧。”
　　爹跟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我累啦，就想睡觉。什么事情也不想动脑思考了，也不想走路，在宫里，从一个宫殿到另一个宫殿要走好长时间。我突然觉得活得好没尽，去你的吧，婉枫！这出戏我演够了！我堂堂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像个木偶一样被你们摆弄着，凭啥呀？遭这个罪，挨打，吃糠，下跪，简直活得没自尊！
　　玉儿好像觉察出什么来了，“小姐你身体不舒服？”
　　沉沉地，“累了。”然后我就闭上了嘴，一句也不肯多说。
　　“婉枫，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皇上派人传话说你好了呀？快快，娘的心肝啊，坐床上来，成哥，你快叫人传太医。婉枫这孩子怎么啦？”
　　“爹、娘，婉枫没事，就是有些疲倦。听下人说爹娘找我有事相告，到底是什么事啊？”我耐着性子说。
　　“啊，是这么回事，过几日你就代表上官国去孟国了，有些具体的事情……”我就呆呆地看爹爹嘴一张一合的，他说的什么我根本没往心里去，猜他无非说的是有关礼仪的一些琐事，这些就不劳他费心了，明德师父手把手教的我，还能出错？懒得理他，只求他快些唠叨完吧。
　　“婉枫！”爹大声叫我名字。
　　“呃？”我一个机灵，魂啊魄啊都回到我的肉体上了，心里七上八下的。
　　“你想什么呢？老子不管皇上怎么宠你，疼你！你既然还认我这个爹，你就乖乖的听老子的话！”他吼我，狮子一样狂吼着。
　　我说不出来的委屈，没想哭泣，可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然后就决堤了，“是，爹说的是，婉枫、枫，知错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认错，爹是个暴脾气，说话基本靠吼，这原本我都适应的啊。但此时此刻的我，就是觉得闹心，我彻彻底底哭了出来，孤独，无助，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哭着，哭着，我终于不再顾什么公主的尊严，不再死要面子，痛痛快快地嚎着，嚎着，嚎着，我也就没有那么多委屈了，只是觉得好舒服，全身上下所有不好的情感都随着眼泪飞了出来。我想这就是我的发泄吧。
　　“上官成！你这是做什么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呀？你看把婉枫吓的！”娘责怪着爹，拿她的帕子给我擦泪，“婉枫咱不哭啊，你爹啊昨晚还念叨你长大了呢。”
　　娘又换回千般妩媚的姿态，却透着高贵的气质，澄澈含情的眸子甚至有些逼人，“成哥，今晚让婉枫留宿吧。也有一阵子我们娘俩没好好说过话了。”
　　爹爹知趣地回避了，扑噜两下耳朵，还自言自语的说“这丫头嗓门这个大呀。老子说重话了吗？老子也没说多重的话啊！瞧她哭得，真他娘的被二哥给惯的！”爹踹门而出。听到爹这句话，我不禁想乐，拿帕子遮住了嘴。
　　娘帮我拆头，脱衣，给我盖上了棉被，我窝在棉被里，让冰凉的棉被渐渐有了我身上的温度，娘就坐在我身边，给我讲爹是如何整宿睡不着觉，担心我在宫里不懂应对复杂局面，担心我一个女儿家点灯熬油读书看坏了眼睛，担心我不懂察言观色而在孟国吃亏，担心我会因为两国比赛而有过重的心理负担……我感动了，想像着爹他辗转反侧，寝食难安，为一个不是自己的亲女儿而操碎了心。过了漫长的一段寂静的时间后，屋子里光线暗了下来，娘喊来隔壁的玉儿掌灯。我也恢复了平静，大哭一场后，觉得一身轻松。玉儿退了出去。屋子里静静的，还有檀木的香味。
　　“娘，您还记得在婉枫来皇宫之前，您答应婉枫的事情吗？您说等我行了成人礼就告诉我，有关我娘亲的一切！”萧瑶这对孪生姐妹应该长得差不多，我盯着娘看，想像着自己亲娘的模样。
　　
番外
　　夏天总是亮得很早，天刚刚泛白，皇宫里的小太监就忙着洒扫和倒夜香，各宫婢女太监取水为各自的主子净面，每个人都开始了新的一天，上到皇帝下至杂役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算计着一天的活计。
　　三皇子成的睡眠质量总是四个皇子当中最好的。他精神饱满迈着矫健有力的步子去承恩宫给父皇母后请安。皇上很得意自己的四个儿子，因为四子同母，他以为这样就会避免兄弟相残的悲剧发生。
　　老三在问安的时候得知明天的课暂停，父皇要给几个出使孟国的大臣接风洗尘，并特意恩准家眷入宫相伴，各位皇子要向大臣敬酒时，心中老大的不乐意。上官成是个喜欢无拘无束的人，生性讨厌宫中的繁文缛节。你要他言行举止合乎礼仪规范，他偏我行我素，甚至粗口鄙习，活像个山贼头头。小时候因为粗口没少被父皇出手教训。皇上是十分溺爱他这几个皇儿的，唯一挨过他打的就只有老三上官成一个人，老三被打了好多回，也终于长了记性，只是，父皇面前是儿子，父皇背后是老子！
　　老三微笑恭顺的听从父皇的安排，然后规矩的退出大殿。前脚刚跨出门槛，那张还称得上英俊的笑脸就皱皱成抹布样。回到寝宫老三就耍了起来，哐当一脚，门就被他踢开了，提起那门，工部侍郎高大人就头疼，高大人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工部的二把交椅，三皇子的寝宫门修缮工作全部由他负责，虽说皇宫里的东西质量就是好，可也架不住年富力强的三皇子日积月累的踹！所以三皇子的寝宫门往往做得比其他皇子的寝宫门厚半寸。
　　第二天，他速战速决，敬完酒，就向父皇告了个假，回了。
　　天气不错，后花园花红树绿，景色怡人，池塘里的鱼也很欢实，吐着泡泡。老三心想，这样的日子过得多自在，平日里读些无聊的书籍，简直辜负了良辰美景。还有你说那字吧，就算跟二哥上官杰一样写得跟绣花似的有什么用？不过是个工具，写得工整干净也就罢了。还有四弟上官雄，为了讨好父皇，每日练功跟自己较劲，弄得浑身是伤，这又何苦呢？我们是皇子，会些功夫临危自救，强身健体就好了，要不，养那些侍卫是吃白食的吗？生活得最没滋没味的当属大哥上官英了，从小为了两国友谊赛而被迫放弃所有童年的快乐，从早晨睁开眼睛就在学习，学习各种功课。唉，居然二哥还羡慕他？老子看他是想龙袍加身吧！懒得说他，但愿不要犯到他手里。老子只求置办一块良田，美人在侧……哪个宫的小妞这么放肆！敢到后花园来摘花？活腻啦？
　　“大胆！”上官成朗声喝道，几步到了近前。
　　那双白皙的玉手迅速收回，她快速扭转曼妙的身姿，青丝随身飘旋，惊恐清晰地写在她那双如水的眸子，深处荡漾着疼痛，“哎哟”她粉嫩的右手食指被花叶划伤，她蹙眉瞪了一眼眼前衣履光鲜的少年，低头看自己的指头渗出血来。
　　女人真是麻烦人呐，他看到眼前的姑娘紧紧锁着柳眉一动不动地看着指头流血，心里嘀咕着，傻了？妞！还不止血？心思什么呢？得了，老子牺牲一回，就怜香惜玉一次！
　　他拿过那姑娘的手指放在自己嘴里吮吸着，那姑娘睁着水灵灵的眼睛吃惊地望着他，滑嫩的脸蛋上滚下两滴泪珠。正在此刻，“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掴在三皇子的脸颊上。愤怒还没达到顶峰就让位给了惊讶！
　　娘的，真他娘的像！一模一样！就是神态韵味感觉不对。眼前的这对孪生姐妹就是祝丞相的宝贝千金，祝萧和祝瑶。
　　“你个混蛋，竟然光天化日下欺负我的妹妹！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萧萧并不知道眼前她口口声声的混蛋就是三皇子上官成，日后和她共度一生的那个男子。
　　“哈哈，那就是说，默许老子夜高风清时欺负喽！”他摸摸被香掌打过的脸，有些发麻，他爷爷的，还真他娘的有点儿手劲儿。
　　“你？”萧萧一时语塞。
　　“你你你，你什么你呀？你妹妹乱折皇宫里的花，究竟是哪个宫的这么张狂，不懂规矩？”上官成趁胜追击。
　　“是皇上准许的。不信你问皇上。我爹是祝丞相，倒是你，你是谁呀？对我妹妹动手动脚的。”瑶瑶赶紧扯扯姐姐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了。姐妹俩心有灵犀，萧萧感觉自己这回好像吵错了架。
　　“哦，这样子，在下给祝小姐赔罪了，是在下一时鲁莽惊到了祝小姐，还望祝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混蛋计较。”上官成毫无诚意地唱曲般溜出这些套嗑。
　　萧萧白了他一眼，瑶瑶则看姐姐脸色，然后不好意思地冲他抿嘴一笑。
　　“至于，本混蛋姓上官，名成。”三皇子一鞠躬，却挑眉看着萧萧。
　　“上官？国姓？”瑶瑶吃惊地说了出来，萧萧虽然没说出来，心里却暗自叫苦，给爹爹惹麻烦了。上官成、上官成眼前这个混蛋难不成就是三皇子吗？难怪穿得这么华丽！
　　“小女子祝瑶多谢三皇子吮血之恩。”萧萧一听，拿起妹妹的手指一看伤口，完了，打错人了，死定了。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哈哈，祝瑶？敢问你姐姐芳名？”上官成瞟了一眼萧萧，反正两人长得一样，穿着打扮一样，看谁都一样！更何况萧萧一脸凉薄，还是看看更受看的瑶瑶吧。
　　“回禀三皇子的话，姐姐闺字萧。”瑶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