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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5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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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中的银子,另有一样别致的地方,除了官铸的银锭和一些散碎银子之外,还有许多银元。这种银元,每一元折银七钱二分,作为一种标准化的货币,方便好用,因此在华场和洋场都可以通行。

    然后是看县衙的监狱。这样的阴冷腌臜之地,本不宜于贵人莅临,关卓凡自己,也实在不想看。但这一天没有办法,因为这个也是要“账实相符”的,不然囚犯的数目万一对不上,接到手里会是一件麻烦事。

    监狱设在县衙仪门的西南,所谓“坤位”的地方。一进甬道,先见到两侧各有一方水池,水清叶浮,养满了莲藕。

    “这倒雅致。”关卓凡说了一句,心想,这样的景象,与自己想象中充满戾气的监狱,大不相同。

    “关老爷,这叫莲池,是由监中的人犯所修。”陪同的典史,小心翼翼地说,“意思是要他们知道‘廉耻’。”

    关卓凡哑然,看来狱中的感化教育,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有了。

    监狱的外墙有丈许高,分成内外两个院子,外院押轻犯和未决犯,内院关押重犯和女犯。等到进了监仓,戾气就来了,一间间大小不等的监房,阴冷潮湿,暗无天日,牢中关押的人犯,或是辗转呻吟,或是呆坐于地,目光茫然地看着这一群视察的官吏。再看设在西侧的刑房,站笼、伽板、夹棍等刑具一应俱全,墙上和地上,都有暗红色的斑斑血迹。

    关卓凡遽然心惊,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是上海的父母官,手操一县百姓的生杀大权,上堂决疑,断案谳狱,无论是纵还是枉,都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间。这不是开玩笑的事,自己真的有这个本事么?

    自从穿越以来,他的心中第一次泛起了不安和畏难的情绪,直到又看过粮库,跟大家一起回到县衙的大堂上坐定,惴惴之意才算略略平复下来。

    属下的官吏,金雨林都已经为他一个个介绍过了。县丞姓黄,“副县长”,是正八品的官,人很谦和,看上去精明能干。一位主簿是九品,刚才那位典史,则是“未入流”——官员中最小的一级。而之外的巡检,驿丞,书办,则不是官而是“吏”了。大家都辍了长凳坐下,等这位新任长官的训示。

    “兄弟是初到,等一会接了印,以后就要跟大家一起做事了。”关卓凡微笑着开了口,“也因为是初到,所以万事都不熟悉,总要仰仗各位的大力。我这个人,不难说话,也最分得清好歹,衙门里的规矩,一如从前,我不做更张。”

    这句话,先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众人互相对望一眼,面上虽不敢露出喜色来,心里却都在暗暗高兴:这位关老爷,真是通情达理。

    “只是有一条——上海一个县的户口,加上避难的,怕是已有百万之数,人比京城还要多!各位做事情,心中要有一道分际,如果过了线,弄出什么变故来,那我可不能保你,也保不了你。”

    这是在警告他们,就算捞钱,也不要太过分。关卓凡环顾一圈,见大家都是一副诺诺的样子,这才继续说下去。

    “这些天,我请了金老爷驻城,我若遇上什么疑难的事情,好让他给我耳提面命。以后金老爷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关卓凡向金雨林点了点头,说道,“至于长毛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军情急如星火,因此是一点点也轻忽不得的。若是有人在这上面给我开了玩笑,那对不住,兄弟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不用禀报上官,我就能叫你在这大堂之上,血溅当场!”

    说到最后,声色俱厉,语气凶狠已极。底下的诸人,何曾见过这样的“县令”?人人都是不由自主的将身子一矮,吓得脸色惨白,知道这位传闻中的御前侍卫,并不是浪得虚名,此刻终于见了真章。

    关卓凡却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向金雨林说道:“那——金老爷,咱们这就交印罢?”

    “是,是,”金雨林的一颗心,也是扑通扑通的乱跳,连忙将红绸包裹的官印捧了过来,“逸轩,你请验一验。”

    于是,在满堂官吏的见证之下,这一方官印转移到了关卓凡手里。这位新任的上海知县,从今天开始,正式上任了。
第十章 千金小姐 (二更)
    县衙的格局,是前后三进,两侧再各带一个小院子。西侧的院子,是签押房,东侧的院子,是两位师爷住的地方。当中的正堂,照例挂着一块“明镜高悬”的匾额,门口还摆着一块大石头,勒刻着“公生明”三个大字,意思是公正才能明察,算是给在这里断案的父母官的一个告诫。

    后衙的院子,相当于县官的私宅,地方也不小,正房和厢房俱备。关卓凡习惯使然,不住正房,却挑了西厢房来住,图林、张顺和四名亲兵,则住在院门外的几间耳房中。关卓凡安顿好了,踱步出了西厢,只见偌大一个院子,空空荡荡,不由得望着正房和东厢发起呆来:要是把白氏和明氏也带了来,该有多好呢?

    然而到底只能是想想罢了。县官赴任,固然可以奉了父母一起居住,也可以携带内眷,甚至兄弟姐妹大舅子小姨子都来也无妨,可是谁听说过带两个嫂子来上任的?只得苦笑一声,出了院子,去看自己那两位“老夫子”。

    老夫子,是对师爷的敬称。县官治县,离不开师爷的帮助,这两位,一位姓季,一位姓秦,都是来自“天下刀笔,十出其七”的绍兴,但所学不同。季师爷管的是刑名,秦师爷管的是钱谷,都算是祖传的“手艺”。

    师爷不是官聘,而是知县的私聘。按衙门里的规矩,东家对这两位师爷是不能呼来喝去的,如果有事,必须亲自移步到东院来请教。但关卓凡的身份不同,季秦二人自然不敢做这个念想,说明了有什么事,让张顺来招呼一声就好。现在见到关卓凡纡尊降贵,不免感动,一起迎了出来,推让一会,还是到了较年长的秦师爷屋中坐定。

    这两个人,是金雨林所聘下的,本来“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官上任,总会换成自己的私人。但关卓凡从利宾那里听说,这两位的口碑也还不错,于是也就懒得折腾,仍予延聘,而且还按照他一贯的做派,讲好了如果政事顺遂,年底还会致送一笔花红。

    在秦师爷的房中,自然秦师爷算主人,而关卓凡要找的,恰恰也是他——这个时代上海县的情形,颇为陌生,要听他好好说一说。秦师爷在这方面倒也知之甚详,于是当仁不让,旁征博引的替他仔仔细细做了一番介绍。

    上海县城,是筑于前朝嘉靖年间,原来是用以“备倭”的。城周九里有余,城墙高二丈四尺,大小一共六个城门。其中东南西北四门,各有正名,分别叫做朝宗、跨海、仪风、晏海,另外有两个小门,俗称小东门、小南门,都是可以泊船的。

    至于夷界,一共分成三片,英国和美国的租界,都是在县城以北,从一条名叫洋泾浜的内河开始算。而法租界,则是在县城的西北。夷界中的洋人,县里收不着他们的税,而夷界中的华人,则由夷界的工部局代为收税,再转交县库。

    “秦老夫子,不知夷界中的洋人,一共有多少呢?”

    “大约总有两三千人,”秦师爷答道,“细数就不知道了,大概得问道台衙门的张师爷。”

    关卓凡点点头,心说这个数字,大约是吴熙的一个不传之秘,外人无从得知。

    “对了,不知城北的城隍庙,东翁去了没有呢?”秦师爷一脸郑重地望着关卓凡。

    “不曾去过。”关卓凡摇摇头,有些不解,“怎么,是个好玩的地方么?”

    “倒不是为了好玩。”秦师爷见他不明白,给他解释道,“城隍庙是城隍秦裕伯的邑庙,历来到上海的大令,必先斋戒沐浴,去献礼焚香,再住宿一晚。一来可以求得城隍的庇佑,二来亦可以得到城隍的托梦,指示城里有哪些冤屈未明之事。”

    “哦,哦。”关卓凡随口应着,心想,原来如此,那这个县官也好当得很了,干脆天天饿着肚子,在庙里办公就好。

    “要是说到玩,老城厢里也有不少好地方。”季师爷不象秦师爷那么古板,笑着说道,“东翁若是爱看热闹,城隍庙后的豫园是个好去处,若是爱看花,那梅家弄一带,亦颇有不少上品。”

    花花草草的,有什么好看?关卓凡一怔,看季师爷脸上的笑容颇为暧昧,才恍然大悟:此花非彼花也!

    正在想着该怎么答他,恰巧这个时候,张顺来到门外,说有事要禀报。

    “爷,利先生派了一个小厮来说,跟那位金先生,已经约好了。”

    *

    利宾做事情很有效率,不到两天,就约到了金能亨,地方定在城厢里的芸香阁,请他吃本帮菜。

    菜不错,事情谈得也很顺利。在席间,关卓凡直言不讳,说自己要重组洋枪队,请金能亨帮这一个忙,去跟华尔做一番说合。金能亨倒也答应得很痛快,并没有提什么条件,而是把这件事,当成关卓凡欠自己的一个人情。

    同为美国人,在金能亨的眼里,华尔是个孤胆天涯的美国式英雄,因此他认为,关卓凡要请华尔再次出山的决定,非常正确:“逸轩,我想你找到了一个非常合适的人,我可以为他的人品和能力做保证。事实上,我认为他有很大的机会,接受你的邀请。对他来说,开一家饭店,只是最无奈的一个选择。”

    他有信心去说服华尔,当然好。关卓凡除了表示感谢,而且也明确表示,自己会记得他这一次的帮忙。

    有了这一层铺垫,关卓凡心想,杨坊是洋枪队的始作俑者,他那里,也该去一趟,双管齐下,更有把握。于是,到了第二天下午,坐了他那台蓝呢官轿,也不要人喝道,只带了一个张顺,悠悠地去拜杨坊。

    他知道杨坊这个人,身份颇为复杂,到底是官,是商,还是买办,一时还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醉心洋务,身家豪富,是没有疑问的。果然,轿子抬到杨坊的宅前,是一幢白色的西式小楼,楼前还有一个小花园,与城厢中那些老房子的式样,迥然不同。

    关知县来访,自然是贵客。杨坊是候补道,加着盐运使的衔,但在关卓凡面前,全没有上官的架子,亲自将他延入客厅,请他在西洋沙发之上落座,人才刚刚坐下,果盘点心便流水价送了上来。关卓凡环顾四周,只见长窗吊顶,典雅豪华,全是一派欧式装潢,恍惚之间,几疑自己回到了现代。

    “逸轩,你再不来,我就打算下帖子请你来吃饭了。”杨坊笑呵呵地说。

    “本该早来拜见杨大人的,”关卓凡说道,“只是才接了印,衙门里的公务多,一时没有走得开。”

    “你不要叫我杨大人了,我也当不起——我的字是启堂,叫我的字好了。”

    杨坊身形中等,头发略见花白,双手的尾指上,各带了一个碧绿的翡翠戒指。说起话来,柔和平缓,是那种一见就令人心生好感的类型。关卓凡心想,难怪他在上海方方面面都吃得开,看上去,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

    “是,我喊启翁。”关卓凡在沙发上欠一欠身子,恭敬而不失亲热的说道。

    “好,好,逸轩,”杨坊也是毫不见外的态度,“我看你孤身到任,只带了一个箱子。县衙里若是缺什么吃的用的,你尽管说,我让人替你打理。”

    “有劳启翁挂心了,我一个人惯了,将就住,也没觉得少了什么。”关卓凡言不由衷的说着,做出一副羡慕的神色,“不比启翁会享福,高宅洋房,正好养气移体。太太也还好吧?”

    这句话没问对。杨坊摇了摇头,说:“内子六年前就故去了,我现在是带了两个小妾,连着一个女儿,住在这里。”

    关卓凡有些尴尬,心想功课没做好,抱歉地说:“是我失言了。”

    “哎,逸轩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杨坊呵呵笑道,“我这个宝贝女儿,倒是冰雪聪明,足慰老怀。就是从小养得娇,虽说见过些世面,只是有些惯坏了。”说罢,仰头喊了一声:“莺儿,来见见关老爷。”

    “来啦!”楼上一声清脆的应答,果然音如黄莺。

    关卓凡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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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莫测高深的杨大人
    ()    官家小姐,养在深闺,即使是夫婿,未过门之前,也不能得见一面,怎么可以随便叫出来给客人看?

    念头还没转完,楼梯上已经噔噔噔地跑下来一位妙龄少女,十仈jiǔ岁模样,鹅蛋脸庞仿似敷着一层薄薄的红晕,樱桃般的小嘴俏皮地翘起,乌溜溜的双眼流波转盼,灵活之极。看她的打扮,穿一身绿sè的西式裙装,倒像是电影中的洋场上,哪一位公使的女儿。关卓凡心想,也只有杨坊,才养得出这么一个洋派的女儿。

    “关老爷好。”姑娘毫不羞涩,大大方方地给关卓凡福了一福。她没有伸出手来行握手礼,倒让关卓凡有点小小的失望,看她那双白嫩的小手,如果能握上一握,一定很有趣。

    “她叫杨莺,”杨坊笑吟吟给关卓凡介绍过,转头对女儿说:“莺儿,关老爷可是才大如海,听说他的洋话,说得极好,大约比你还要强得多。”

    “是吗?”杨莺脸上露出惊喜的神sè,“等关老爷有空,我要多请教!”

    关卓凡脸上有点热,心想,难道说是杨坊见自己孤身到任,形只影单,要把自己女儿送给自己,以解房中寂寞?又或者见自己少年新贵,异rì必定前程似锦,不可限量,故此让女儿跟自己见上一见,埋下伏笔,将来要收自己做个女婿?

    他还在胡思乱想,杨坊却已经开口谈正事:“逸轩,公事上可还顺手?”

    关卓凡见杨莺并不离开,只是远远地坐在了一旁,心想她大约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于是不去管她,抛开杂念,先回答杨坊的话:“公事上有老金帮着,一切都还好。我今天来,除了拜见启翁,还有一件事,是要请启翁指教的。”

    “是洋枪队的事么?”杨坊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笑着问。

    “是。用生不如用熟,我还是想让华尔来管带。租界那边,我已经请了一位美国的副领事,金能亨,替我去做个说客。咱们这一边,我也想请启翁的一句话。”

    “本该效劳,只是——”杨坊犹豫了一下,“逸轩,不瞒你说,华尔回到上海以后,跟我倒还有来往。只是战阵上的事情,我懂得不多,去年弄了一回,结果还落下了埋怨。这一次,我有些含糊,怕好心办了坏事。”

    “启翁,何必过谦?你老的胆略见识,不要说上海的官绅,就连洋人,只怕也是要佩服的。”关卓凡听说他跟华尔还有来往,更加要拿一顶足尺加三的帽子戴给他了,“单论你老那一年义救吴观察的事,谁能比得上?”

    吴观察,指的是原任上海道台的吴建彰。杨坊救过吴建彰一命的事,关卓凡是从利宾那里听来的。

    那还是咸丰三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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