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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溅花红-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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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孙的,咱们这个梁子早已结上了,你以为我可以善罢甘休?”桑南圃凌声笑着道:“太晚了,太晚了!”
    “鬼太岁”司徒火恨声道:“姓桑的,我们两方面,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该帮姓谭的,老跟我们兄弟过不去,剑伤你的是我司徒火,却与我兄弟无关,你快放了他,我们才好说话!”
    桑南圃心里恨极了这个司徒火,只是此刻自己重伤之下,却是无可奈何与他,这笔仇恨只有埋藏在心里留待异日再图报复了。
    他冷笑道:“要放你兄弟容易,我却有个交换条件!”
    “什么条件?”
    “把谭氏母女给我交出来!”
    司徒火怔了一下,和孙、葛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嘿嘿冷笑几声。
    桑南圃道:“怎么样,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到时不把人交出来,可就休怪我掌下无情!”
    “人面狼”葛啸山怒吼了一声,正要扑上去,却被孙波一把抓住!
    “不可造次!”孙波眼睛一扫司徒火,道:“老大,这件事怎么办?”
    司徒火眼睛里闪烁着无比的怒火,向孙波点点头道:“去把谭家的母女带出来!快去!”
    孙波欲言又止,匆匆离开。
    桑南圃一只手掌仍然扣在简兵身上,简兵由他掌心感觉出一股极强的热力,因知道桑南圃这只手掌内,已贯注了全身真力,只要随时向外一推,自己这条命可就别想再要了,所以他内心尽管一千一万个不服气,却也不敢以性命来作赌注。
    不一会功夫,孙波带谭氏母女远远地走过来。
    谭氏母女看来脸色极为憔悴。
    母女二人每人身上都紧缠着一根丝条,散发披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远远站定之后,孙波用手里的一口刀,比着谭氏母女,大声向着桑南圃道:“怎么样,你先把人放过来吧!”
    桑南圃打量着谭氏母女,见二人虽然神情憔悴,但是看上去都还好,不像有什么受伤的样子。
    母女二人表情迥异——
    陶锦壁状若呆痴,面色苍白,只是呆呆地看着桑南圃不发一语。
    谭贵芝这时却似恢复了知觉,忽然低下头泣出声来。
    二人像是由水牢里放出来的样子,全身水湿,不胜狼狈,较之昔日之绝世风华,的确是不可同日而语!
    桑南圃轻唤一声,道:“谭姑娘,你还好么?”
    谭贵芝闻言之后,哭得更大声了。
    她强止住悲伤,抬起头看着桑南圃道:“谢谢你桑……大哥……想不到你还想到来救我……可怜我娘,她……她……”说着说着她又自低下头泣出声来。
    桑南圃看了一旁的陶氏一眼,只见她面上仍是毫无表情,显系受过了极大的刺激模样。
    原来是一张极易惹人同情的脸,只是对于桑南圃来说却是无动于衷!
    他原本该上前一剑劈死她的,只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拯救她脱离恶人之手,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自己也想不通。
    面对着眼前的两个女人,桑南圃呆了一会儿——
    他目光转向“鬼太岁”司徒火道:“今天的事,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我放了简兵,你也把她母女交给我。可以么?”
    司徒火嘿嘿冷笑道:“老实对你说吧,这两个女人对我没有用,姓谭的当年干的好事,今天也叫他尝尝味道!”
    桑南圃陡然一惊,意识到司徒火话中之因,禁不住向着谭氏母女望去,却见陶锦壁面色呆痴,而谭贵芝却已泣不成声。
    她一边哭,一边目注着“鬼太岁”司徒火,痛声骂道:“你们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
    桑南圃一怔,怒声道:“姑娘莫非被他们……”
    谭贵芝摇着头道:“我没有,只是我娘……”
    一面说着她泪如雨下,早已泣不成声。
    司徒火却声如洪钟般地纵声狂笑了起来,笑声一顿,他目射凶光,注视着谭贵芝道:“丫头,这一切都是你那爹爹当年做事太过绝情辣手的报应,你回去对你那老头子说,他当年所作所为,我却要他百倍的偿还给我!”
    说到这里转脸向桑南圃道:“这两个人交给你了,把我兄弟放过来吧!”
    桑南圃冷冷道:“可以,请你先为她们母女松了绑!”
    司徒火鼻子里哼了一声,转看向孙波道:“给她们松绑!”
    孙波手中刀一连挥出两下,“唰唰”两声,谭氏母女身上的丝条已被斩开,谭贵芝痛呼一声,扑上去紧紧抱着了母亲,一时泣不成声。
    陶氏表情呆痴地泛起了一片苦笑,缓缓抬起一只手来抚摸着女儿的乱发。
    桑南圃寒下脸来:“谭姑娘,这里不是哭泣的地方,还不快出去,想死么?”
    他语音冷涩,看上去丝毫无情。
    谭贵芝哭了几声,顿时止住。
    却听得她母亲陶锦壁叹息一声道:“桑相公说得不错,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吧!”
    说罢轻轻地在贵芝身上拍了几下,苦笑道:“走……吧!”
    谭贵芝忽然想到了父母与桑南圃之间的一份宿仇,顿时心底一惊,有如一盘冷水兜头浇下来,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原以为桑南圃再见自己面时,必将兵刃相加,想不到对方非但不曾加害,反倒是舍身相救,只是这番情谊,简直就不知道如何报答。
    有了这番感触,她真连多看桑南圃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当下低着头,同母亲姗姗地向门外踱出。
    “人面狼”葛啸山忽然闪身过去,意图拦阻。
    却见桑南圃一口宝剑再次出鞘,比向简兵后面,葛啸山吓得一呆,顿时止步。
    “怪鹅”孙波道:“怎么?姓桑的你想临场变卦不成么?”
    桑南圃冷笑一声道:“那可就是全看你们的了——”
    说到这里,用剑身向着“瞽目阎罗”简兵肩上一拍道:“你可以走了!”
    简兵耸了一下肩膀,举步离开,可是桑南圃的剑尖又自指在他后背。
    奇怪的是,他剑尖上的光华随着简兵前进离开的身影渐次的递增,闪烁的光舌,足足吐出了尺把长短。
    在场各人,俱可说是武林中独当一面的高手,然而当他们目睹着桑南圃如此功力时,俱不禁惊吓得噤若寒蝉!
    原来桑南圃这种功夫是剑术中最为高奥的境界,功力表现全系依据本身内功、气功与剑术三者揉合为一的至高功能,一旦功成施展,可以在十步外出剑,仅以剑上光华,制人于死。
    是以桑南圃一经施展出这种功力时,在场中人无不大吃一惊!
    其实以目前桑南圃受伤情形,极不宜施展这种耗费精力的功夫。
    桑南圃之所以如此,显然是有其作用在内。
    果然他的用心没有白费。
    ——陶锦壁与谭贵芝相继步出大门之后,桑南圃才缓缓地收回了宝剑。
    他的一手“剑炁”功力,使得在场各人无不触目惊心。
    就连“鬼太岁”司徒火也自认无此能力,相形见绌。
    每一个人眼睛里都含着怒火。
    每一个人也都呆着木鸡。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了现场。
    夜色沉沉。
    陶锦壁与谭贵芝仁立在树下,对于这次的死里逃生,奇怪的是两个人都不曾感觉到丝毫的快慰。
    谭贵芝一直伏在母亲身上哭。
    陶锦壁呆若木鸡。
    母女二人仁立在风中,情景异常的凄惨。
    陶氏轻轻拍着女儿道:“快别哭了,孩子,这全是桑相公的恩典……你应该今生一世感念着他的大恩大义……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眼泪汩汩地由她早已哭肿了的眼睛里淌出来——
    “……我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来救我……”深深地垂下头,她真正仟悔了。
    “我当初太辜负他们梁家了,他爹……唉唉……他爹死得太可怜了!这全是我的罪……是我的罪……”
    “娘——你不要再说了!”
    “我要说——”陶锦壁痴痴地道:“娘太对不起他们梁家了!”
    谭贵芝抽搐着道:“不——那不是娘的错,只怪爹……他老人家心太狠!”
    “你爹……”
    陶锦壁脸上挂着一丝惨笑:“你爹是有罪的……只是他也是为了我……报应!报应……”
    眼泪又涌了出来。
    “娘!”谭贵芝呜咽着道:“我们该怎么办?”
    陶锦壁喃喃道:“贵芝,你记着娘的话……无论桑南圃对你爹和我怎样,不许你报仇,不许你怀恨他……是我们欠人家太多了!”
    “不……不……”谭贵芝用力摇着头道:“他不会这样,他不会……”
    “他会的!”陶锦壁斩钉截铁地说道:“也许对于我……他还多少留点情,因为我是女人……可是,对于你爹,他是绝不会……”
    谭贵芝打了一个冷战。
    陶锦壁道:“你可曾留意到他的那双眼睛?不会的,他绝不会饶过你爹!”
    “那……可怎么办?”
    陶锦壁脸上带了一丝苦笑——
    “没有什么可怕的!”她凄凉地道:“我倒希望能死在他手里的好,反正我……我……”
    说到这里,她忽然吞住了正欲说出口的话。
    谭贵芝一惊道:“反正怎么样?娘!你说什么?”
    陶氏摇摇头苦笑道:“没什么……”
    她回过头来向着来路上看了一眼,皱了一下眉道:“他怎么还没来?”
    谭贵芝忽然一惊道:“啊——对了,桑大哥,他好像受伤了!”
    陶氏一怔道:“不错……我几乎忘了……你快看看去吧!”
    她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母亲。
    陶氏频频向她挥着手道:“去吧……我会回去的。”
    谭贵芝犹豫了一下,才又回过身来,循着来路急奔而去。
    她气息喘喘地跑了一程,忽然定住了身子,霍然吃了一惊——
    就在她面前不足三丈的距离,桑南圃仆伏在地上——
    他显然是由于伤势过重,挺受不住,跌倒在地上的。
    尽管是夜色之下,可是借着天上的月光,也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身上染满鲜血。
    谭贵芝大吃了一惊,猛扑过去,道:“桑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桑南圃用力挺起身子来,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贵芝道:“你怎么还没有走?”
    谭贵芝扑过去,双手用力搀住了他,热泪涟涟地道:“大哥……都是我害了你……大哥……你伤在哪里了?”
    桑南圃冷笑道:“不要你多管,你还是跟你母亲走吧。”
    “不!”谭贵芝摇着头道:“我不能撇下你不管!”
    桑南圃惨笑了一声,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知道了——”谭贵芝点了一下头,道:“我娘都告诉我了!”
    “她告诉你了?”
    “都告诉我了……”
    “桑大哥——不!梁大哥……”谭贵芝微微泣道:“我爹……和娘……他们太对不起你了!”
    “对不起?”一丝冷峻的笑,浮现在他脸上:“你以为一声对不起,就能够完事了?”
    “我没有这么想!”
    谭贵芝倒抽了一口冷气,满腔的热情激动,顿时凉了下来。
    她冷静了一下,用力搀起桑南圃,道:“不管怎么样,你的伤要紧!”
    桑南圃闷咳了一声,咳出了一些血沫子。
    他冷冷地道:“是你要救我的,我并没有要求你!”
    “是我——是我要救你的!”谭贵芝哭泣着道。
    “你不后悔?”
    “我……”谭贵芝咬着牙,用力点点头道:“我不后悔!来,我背着你,这样走是不行的!”
    说着她蹲下身子来。
    桑南圃迟疑了一下,终于把身子俯上去,谭贵芝背起来就走。
    她足下如飞,一路奔腾翻越,翻下了眼前这片山岭。
    “大哥……你千万要挺一挺!你看看是这条路不是?”
    桑南圃说道:“不错……姑娘,你尽力吧,天亮以前如赶不到,只怕就来不及了!”
    谭贵芝道:“大哥放心,我一定能赶到!”
    这完这句话她遂即展开身法,循着这条荒凉的驿道,一径疾驰下去!
    半个时辰,谭贵芝浑身汗下如雨,她实在需要歇下来喘喘气,尤其是两只手早已麻软不堪。
    道边是一片荒草地。
    贵芝试着把桑南圃放下来。
    “大哥……让我……喘一口气……马上就走!”
    月光下,桑南圃面如金锭。
    他紧紧地咬着牙齿,似乎强自支持着,坐在草地上勉强点了点头。
    谭贵芝喘得像一头牛。
    有生以来,她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她早先在水牢里浸泡了半夜,本已是疲倦不堪,此刻一心救人,更不曾顾虑到自己身子支持不支持得住。
    先头是一鼓作气,这时一停下来,只觉得两眼金星直冒。
    她实在支持不住,双腿一软跌倒在草地里。
    大声地喘了几口气,她又爬起来,道:“大哥……我们走!”
    桑南圃虽不曾开口说话,可是他眼睛里却表露出感恩知情的意思,并且微微摇了一下头。
    谭贵芝看看天,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大哥,我要借你大衣用用!”
    说着遂即把桑南圃身上长衣脱下,双手抡着扭了几扭,即成为一根布索,当下匆匆把对方身子捆在自己身上。
    想不到平素那么轻巧的身子,这时竟然变得这么重。
    谭贵芝脑子里只记着桑南圃方才的关照——天明以前如赶不到他居住之处,命即不保!
    这句话的压力太大了。
    她来不及多喘一口气,遂即又继续奔驰下去。
    这一次又足足地跑了半个时辰,远远地可就看见了冰河集的那片冰河。
    “这下子……可好了……”
    她兴奋得眼睛里淌出了泪,全身上下简直就像个汗人儿似的……
    她蹒跚地站住了脚步,频频喘息着道:“大哥……到了……到了!”
    脚下一软身子向前一跄,跪倒在地。
    “大哥……大哥……”
    她嘴里一阵阵地发甜,眼前更是一片的黝黑。
    眼看着“迎春坊”已将在望,她却心力耗尽,再也走不动了。
    勉强爬着站起来,她伏在一棵大树上狗也似地喘着。
    “大哥……快到了!”
    回头一看,顿时吃了一大惊!
    却只见桑南圃垂着头,口鼻之间一片模糊的鲜血,映着即将破晓前的天光,他那张脸,已现出淤黑之色——分明是死前的征兆!
    谭贵芝这一惊,只吓得她机伶伶打了个寒战。
    痛呼了一声:“大哥!”汪汪泪水倾眶而出。
    ——这份感情不知是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从来也不曾感觉过有这么深。
    直到此刻这一刹那,她忽然觉出来,忽然觉出来身上背的这个人,竟然对于自己这么重要……
    觉出自己对于他的感情这般深,这般切——
    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没时间再多想,她恍惚地向前走着,脑子里所能想到的,只是“救人”!
    她不能让他死!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死!她几乎要跪倒地上向苍天祈祷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一声清晰的马嘶之声。
    谭贵芝顿时精神一振,倏地转过了身来——
    一个全身黑衣的生客。
    那个人穿着一袭蓝色的缎质的长衣,长衣上是一溜黄色的大铜扣子,年岁在三十左右,头上戴着一顶高冠。
    这种服饰很怪,似乎只有青康一带边地人士才如此穿着。
    那汉子一径策马来到眼前,突地勒住马缰,探身下望道:“噢——这位大姑娘,你们是……怎么回事?”
    谭贵芝确定这个人不认识,心里可就有了一番见地。
    就在那汉子方欲翻身下马的当儿,谭贵芝轻轻骈指如刀,猛力地一下插中在这人背后“志堂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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